正文 十七章 鎖的傳說(三) 文 / 白地

    老人小心奕奕地用食指和拇指來回捻著絲線，看神情比開鎖的時候還要緊張。凡心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血紅的絲線，而且也不知道這個絲線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看樣子似乎很結實。不過想想也知道，倘若不結實，誰還敢用來做這麼精密的鎖呢，要是一不小心斷了，那麻煩就大了。

    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老人才鬆了一口氣，輕輕將絲線從盒子裡拽了出來。

    「真要命，差點就上了大當。」

    老人神情一下象老了很多。

    「怎麼呢？」

    「這個要命的鎖，看起來只是一個對頂梅花芯，其實在此基礎上，還設置了一個暗藏的機關消息，就是附著在這根紅線上。倘若真以為是普通紅線，往外一拽，肯定就前功盡棄。」

    凡心這才知道剛才命運之神已經不折不扣地眷顧了自己一次。

    「你看這絲線，」老人捋著紅線對凡心說，「這可不是一般的絲線，而是用天山頂上，雪蓮下面生長的一種冰蠶吐的絲做成，並且還是是唐初的結法。幸虧我恰好知道這種絲線的來歷，否則就闖大禍了。」

    凡心後來才知道，一般對頂梅花芯裡面的絲線都是採用黃金抽出來的，那樣另外一頭可以直接熔接在鎖裡面。而這裡採用的這個冰蠶絲，卻無法熔接，只是栓在上邊的。這樣做的效果顯然沒有金絲的效果好，但既然採用了冰蠶絲而不採用金絲，那肯定就說明裡面還有機關。而且根據絲線的結法，老人還幫凡心判斷出這個盒子的製作時間應該鎖定在初唐時期，也就是說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

    最緊張的時刻來臨了，凡心並不顯得很緊張，儘管他不知道盒子裡面藏著什麼樣的東西，但至少不應該和自己的事情有關，要知道自己才三十歲不到，總不至於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的命運吧，那簡直無法想像。

    盒子製作確實非常精密，打開的過程居然沒有一點聲音，凡心非常佩服古人的技藝，換成現在要再來做這樣一個盒子，恐怕比登天還難，更別說一旦出了樣品，將會在半年之類出現大量粗製濫造的溫州製造。

    盒子裡面是一塊用金黃色絲緞包起來的東西，長條形，上邊還用一張泛黃的紙條貼了封條，並燙上了火漆。從火漆上的印章老人判斷出這個是李世民的東西，因為印文內容豁然是「貞觀元年」。

    老人顯得非常激動，因為無論是盒子本身還是盒子裡面裝的東西，都充分說明了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初唐宮廷用品，說不好還是李世民本人親自使用的東西。這兩樣東西在目前的市場價格也只能用價值連城來表達，這不是一個平常販假制假的小古董商所能承受的心理刺激。

    凡心很隨意地拿起黃色包裹，很爽快地對老人說：「盒子歸你了。」

    「歸我了？」老人聲音抖得厲害。

    「是的，歸你了。」

    「可是……可是我出不起這個價啊？」

    老人這時才說出自己的心理話，對於這樣的東西，把整個古董市場的資金匯聚起來都買不起，他又怎麼好還價呢？

    「送給你的！」

    老人再次蒙了，明明知道這是個稀世珍寶，還這樣隨便的送人，老人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準確地說，用他幾十年來的經驗都是無法接受的事實。

    「真的送給你了，謝謝你幫我把鎖打開。」

    到這個時候，凡心才相信老人最初的話，像這樣的鎖，真的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夠打開的。更何況換一個人來開，很容易就將裡面的東西粉碎掉，能夠完整地拿到裡面的東西，凡心已經很知足了。

    老人一再不願接受凡心如此貴重的饋贈，推來攘去之後，兩人達成一個互相妥協的協議：由老人負責找買家將盒子賣掉，所得的收入三七開，凡心七、老人三。後來凡心才知道那是怎樣多的一筆錢，不過正因為價格太貴，所以遲遲沒有賣出去，最後才導致在關鍵時刻給了凡心一次決定性的幫助。也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

    凡心沒有當著老人的面打開包裹，儘管對老人的品格非常信任，凡心還是覺得有些事情不要洩露出去為好，更何況對老人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貴重的東西一旦傳揚出去，恐怕二人都會成為黑白兩道的目標。同時，不用看凡心都知道裡面是什麼，憑借自己多年學習國畫的知識，凡心一摸就知裡面是塊印章。不過能夠放在這樣寶貴的盒子裡的印章，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貨色。

    回到家，凡心關上所有的窗戶和窗簾，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包裹。果然是枚印章，乳白玉質晶瑩潤滑，通體沒有一絲瑕疵，放在燈光下還明顯地泛出柔和的光暈。印文內容凡心認識，乃是「大唐貞觀」。不用說，這肯定是李世民自己的年號印章，而且可以肯定的說，此印的製作時間是他登基的前夕。凡心知道這是一個寶，而且是個寶中寶。不過和自己的事情完全拉不上一點關係。儘管事前已經有所準備，但多少還是給凡心帶來一絲失望。

    小心地將印章再次包起，凡心找了個鞋盒子自製了一個包裝盒將印章放了進去。儘管貴重，但凡心還是沒有考慮要將它賣掉，更何況雖然看起來與自己的事情無關，但多年前就給自己布下的「局」以及月白身影刻意將自己引到那裡，這不能說完全沒有一點聯繫。只能留待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