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回 白蛇疫牙(上) 文 / 驚寂
正如光明的象徵太陽尚且體生黑子,仰其光熱而生的芸芸眾族也總會生出那麼少數異端份子。以妖魔一族為例的話,海茵茨不但是個異端,更是個中翹楚。他不僅對藝術毫無興趣,熱衷於破壞,尤喜以間接、扭曲的手段去達到目的,個性陰險狡詐,雖然年輕,卻是妖魔族人人避之不及的煞星。
二十年前我以妖魔身份轉生此界,用血腥手段統一妖魔七族,海茵茨便是最早也是最主動向我表示臣服的妖魔貴族,他擅長運用謀略分化、瓦解、麻痺、削弱敵人,使我發起的每一次軍事行動都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我能用短短十年時間基本統一大陸,登基稱帝他功不可沒。
然而海茵茨的野心隨著他的權位上升同時也在不停地膨脹,在他心底蝕出一個無法填滿的飢渴深淵,終於有一天他的野心凌駕了他的理智和對君主的畏怖,想要取而代之。可是他找不到合適的盟友,妖魔們厭嫌他的毒辣與反覆無常,不願與他合作;紫荊妖帝的敵人則是對他這條「白蛇」充滿戒心,不敢與他合作;至於他的部下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裡,同樣他的部下也對這位刻薄寡恩的上司不抱半點忠心。
孤家寡人的窘況並沒有澆熄海茵茨胸中的權yu飢火,反而讓他更加興奮,因為他根本也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勝利的果實,他決定單干。
之後海茵茨用了三年的時間在紫荊妖帝身邊設下重重機關和心理伏著,耐心等到君主最弱最孤單的那一天方才一舉發動,成功剝奪了主子的大半戰力和戰意,差一點就讓我駕崩殯天——如果不是他算錯了乙太訣的威能,他便真成就下憑一己之力打倒紫荊妖帝的豐功偉業了。可惜,一著算錯滿盤兼失,最終還是被我恃強破巧,以蠻橫的笨手段一一衝破他的佈局,將他活活擒下。
因為惱其讓我遭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和痛苦,生擒下海茵茨我並沒有一拳轟殺了他,而是將其封入魔族製造的「腐之指輪」,讓他在其中承受腐魂蝕神之苦,只待萬載之後方才會元神盡滅。為了以防指輪被不明真相之輩破壞,令其得到解放,我特地以紫荊妖力施加了三重封印,除非世上再出現第二個擁有紫荊妖力之人,否則無論是魔力、神力還是蠻力都無法打破封印,海茵茨注定將為他的背叛承受一萬年的折磨。
可是我沒有想到,還不到二十年,封印就被打破了!是誰,這世上還有哪一個人擁有我那本該是獨一無二的力量?
我不期然地又想到了在弗甸城紫氣亭窗框上發現的那根紫水晶髮絲。一直以來我都避而不想那根髮絲的主人會是誰?內心中隱約猜到那答案的我非常害怕證實那個名字,因為那意味著背叛和破局,風會從四面八方吹來,將不再有力量把握歷史舵盤的我生生捲走,掃進歷史的旮旯。反正山果也不是和我多親密的角色,我何苦為了他弄得自己滿心沮喪,同時還要擔驚受怕。所以我逼迫自己忘記那髮絲,忘記那髮絲指證的名字,好繼續維持內心那一點虛假的平衡和寧靜。
可當狂風刮起來的時候,雷雨是不會遠的。
被我掩起雙耳避而不聽的風聲過後,討厭的雷雨終於來到,而且還是以不被我放在心上的小山果和最痛恨的白蛇為載體具現!這是上蒼對我的諷刺嗎?
心神激盪之下我不受控制地吐露了一個不該為人類瞭解的訊息。話一出口便驚覺不妙,果然對面的白蛇露出了好奇的眼神,細細的眉毛彎出一個驚喜的弧形,口氣親切而溫和,彷彿在詢問一位許久未見的朋友是怎樣度過那些彼此分離的時光一般。
「原來是您,可是您怎麼會變得這麼起淒慘落魄?和人類混在一起的日子真是讓您吃了不少苦頭啊!」
我的心裡剎時間一片冰涼,最後的一絲幻想終於也被殘酪的現實撕破。就算海茵茨再怎麼眼毒心活,沒有確實的情報也不可能僅憑一句話就看穿我的身份。
是誰給了他情報?是誰放了他出來?又是誰有這個能力放他出來?我又是給了誰創造這種可能的力量?
閉上眼睛,不斷化作噩夢侵擾我睡眠的紫水晶髮絲又開始在我腦海裡一根一根的鋪展開來,這一次終於露出了藏在後面的那一雙溢滿媚意和嘲笑的紅寶石眼瞳。
莫妮卡,真的是你,連你也背叛了朕!這場所謂的遊戲,根本就是你策劃來反我、害我的陷阱,我在跳下來之前居然還傻呆呆地把惟一的救命繩索交在你的手上!你便是用它、用我封存在你體內的那力量解放了白蛇吧!我只是想不通你是如何從體內的封印裡吸出紫荊妖力卻沒有被其侵蝕同化,也沒有炸得粉身碎骨,難道有什麼力量在為你護法嗎?
「危險!」
正當我要被思考的漩渦拉進去時,突然聽見艾爾德高聲示警。我當即反射xing地將能量注入左手的護盾魔卡,同時提起右肘與肩平,上體左轉,就在胸口微覺刺痛的剎那間護盾及時張開,把兩柄差一點就刺穿我心臟的銳劍彈了回去。隨即我便揮出一記電光燦爛的右平鉤拳,正中海茵茨左臉,一擊得手我乘勢追擊,一串連環重拳將白蛇砸得平飛出去。
看著倒飛開去的海茵茨,我心中不無詫異,想不到這輪猛攻居然得手的這般容易,而且拳頭落在白蛇身上時也未感覺到強韌的護體氣勁,一十三記重拳是拳拳到肉,把右手攥著的無極電卡魔力一古腦打進了他的身體。不過我也為此付出慘重代價,整只右臂被強大的電流燒得焦黑,右掌表皮完全炭化,小臂及上臂部分被燒焦,半邊身體幾乎失去知覺。我大口地呼吸,空氣卻似乎無法被吸進肺腔,腦袋還一陣陣地發暈,如果不是艾爾德放棄自療,用最快的速度為我施放了一個初級回復術,我恐怕會站著暈厥過去。
艾爾德的及時援手讓我得以回過氣並清醒過來,身體的麻痺感也消散不少,不過這也導致了痛覺的恢復,被雷電燒傷的右手不是一個初級回復術可以治療的輕傷,不過一想到白蛇會痛得比我還要厲害,說不定內臟都被燒糊了,右手的灼痛就不是那麼難以忍耐了。
這邊我正在用精神療法舒緩傷痛,那邊的白蛇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左眼的單片眼鏡在挨上我第一記重拳時就被擊碎,鋒利的殘片刺穿了他的眼球,一股股鮮血從眼眶中突突湧出,染紅了半邊臉寵,可是我清楚地看見他兩邊嘴角向上挑起。
他居然在笑?
抿著嘴悶悶地詭笑了一陣子後,海茵茨終於張開嘴大聲笑了出來,一股股散發著惡臭的青煙從口裡裊裊冒起,蒙在血淋淋的臉上,看起來十分陰森噁心。
「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我曾經侍奉過的君主,認準是敵人就絕不饒手。那個sāo女人居然還說你的心性已經被人類同化,無復當年的鐵血果斷,簡直是在放屁!我居然還笨到相信了她的屁話,以為你會對這具曾經是同伴的軀體手下留情幾分,看來我的腦子真是被那臭氣滿溢的指輪給熏壞了。」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咯登的跳了一下。該死的,我還真是把這岔兒給忘記了,那可是小山果的身體啊!這時就聽白蛇咳喇幾聲,吐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以為他把內臟吐出來了,更是大驚,細看才知道那是一團淤血塊。就見他再深吸一口氣,癟陷的左眼眶重新長出飽滿的眼球,慘白的臉上驟然泛起一抹血色,顯得精神抖擻。見他的身體這麼快就已經恢復,我也不知道是該喜該驚,就聽見他接著說:「不過吃了你這一十三記拳頭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現在我就覺得頭腦比剛才清醒了許多,身體也變得柔軟了。二十年的監禁生活雖然不長,可是指輪裡面好狹窄,而且又臭又多咬人的蟲子,居住環境真是太惡劣了……」
我盯著像個癔病患者一樣杵在原地,聲淚俱下地描述自己牢獄生涯的海茵茨,奇怪他怎麼這麼多廢話,過去的他從來沒有在對敵中表演獨角戲的習慣。於是格外提防他會突然衝上來,可是我警惕了老半天,他還在那裡聲情並茂的憶苦思痛,便讓我懷疑起他如果不是被剛才的電拳殛傷了大腦,便是被腐之指輪的魔力扭曲了他的部分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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