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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賠我的雀雀 文 / 恍然大迷瞪

    江烈醒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晚,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子裡,週身都被亞麻布條纏的嚴嚴實實,活脫一個木乃伊。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草藥香,江烈試著動了一下,感覺週身都黏糊糊的,定是布條下都塗抹了什麼藥膏。

    「公子,你醒了。」江安的臉出現在視野中,藉著燈光可以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

    「這是哪?我好渴,給我弄點水來喝。」江烈的聲音有些沙啞,覺得喉嚨發乾,口舌發燥。

    「這是洹水書院周夫子的住處。公子你還是忍耐一下,周夫子出去的時候交待,你醒來後會感到口渴,但絕不能給你水喝,說是要等藥性完全吸收,去了這些繃帶後才能給你喝水。」江安小心的回道。

    江烈一陣無語,回憶了一下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後,對江安問道:「我老爸呢?」

    「主人已經回府了。周老爺子說你最近一段時間不宜走動,最好就留在書院由他親自調理,所以就把你留在了這裡。」江安說完,偷眼看看江烈的反應,又小聲的補了一句道:「是主人吩咐小的留下來照顧公子的。」

    直到外面的報更聲入了亥時,周侗才進了江烈躺著的房間,胳膊還環抱著著一個大木桶。木桶冒著騰騰的熱氣,竟是裝滿了熱水。就這麼一隻胳膊箍著走進來,輕鬆的放到地面上,看得江安直抽涼氣,暗暗思量這個老爺子可是過了花甲的人,這得多大的力氣,難怪公子要拜他為師呢。

    「忍住。」

    周侗簡單的兩個字,讓江烈咬緊牙關乖乖的沒在了熱水中,只把腦袋和暫時不能沾水的雙手露在了外面。起初的灼熱感剛剛稍退,全身皮膚就開始感到了劇烈的刺痛,彷彿千萬根針紮在身上,讓本已熱的滿頭冒汗的江烈更是難受,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江烈知道這是藥浴,可沒想到這傳的神乎其神的藥浴竟是如同煉獄般折磨人。

    周侗見到江烈堅持了下來,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油燈下提筆在一張信紙上寫了幾行字,接著便拿起一本不知名的書看了起來。一直到江烈把熱水給泡成溫水,才吩咐江安去院子裡的井中打來兩桶水,讓江烈換了個澡盆站了,就用井水給江烈沖洗。

    江安看著還漂著冰茬子的井水,口水咽得咕嚕響,猶豫了半天都沒敢動。倒是站在那裡凍的發抖的江烈實在忍不住了,對著江安說道:「小安哥,橫豎都是冷,你再不用井水給我沖洗,我倒先凍死了。老師是不會害我的,來吧。」

    江烈享受了一把冰火兩重天,讓江安幫著擦乾身子換上了新衣服後,才上下牙打著架的鑽進了被窩中。

    折騰完了江烈,周侗這才把剛才寫的那封信裝進信封並用蠟封了,遞給江安道:「你明日一早就去把這封信交與你家主人,讓你家主人照這個單子購買藥材。記住了,要特別交待你家主人,這方子的內容要保密,各種藥材需分開,分別派人在不同的藥鋪購買。需在明日辰時之前買好,買好了便送過來,可記下了?」

    「小人記下了。」江安誠惶誠恐的接過信封,小心的答應。

    就這樣,江烈在洹水書院住了下來,每天晚上都要享受一遍冰火兩重天,白天則按照周侗所授的方法做恢復性調理,過了七日恢復的差不多後,周侗便開始教授江烈修習一套拳法,叫做「關中紅拳」。

    江元自然是不會來看江烈,不過老管家泰伯可是隔三岔五的過來探望,而且安排了專人,每頓飯都給爺三個送來,而且變著法的換樣式。有了江烈的提點,江府的廚房是在相州城內出了名的,首席大廚江成更是相州城內各大飯店酒樓爭相挖角的對象。只是可惜江成是江老官人收養的孤兒,打小在江家長大,在江家過的是悠然自得,對江家也是忠心耿耿,對於來說項的人,恨不得大耳刮子直接給抽回去。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幫鳥人,恁地污沒人,眼珠子都是別在褲襠裡的,背主求榮這等腌臢事豈是咱家能做的。」

    這一日江烈照例來到校場,把洪拳練了幾遍後,開始趴在地上做俯臥撐。對於江烈獨特的訓練方法,周侗倒是大加讚賞,略微做了修改之後便囑咐江烈要長期堅持下去,這對他以後武學的修習將會有很大的幫助。

    就在江烈在校場上揮汗如雨的時候,校場邊的石鎖上卻坐著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亮晶晶的大眼睛滿是星星的盯著江烈。這個小傢伙是崔景最小的一個孫子,叫崔燦。崔景育有二子一女,長子崔禮,於哲宗元符元年中戊寅科進士,現在江南西路洪州(今南昌)為官,妻小家眷均跟隨在側,長女嫁與鄭州崔景一老友之子,本來二子在近祀奉,卻不幸在大婚後一年便病故,二兒媳婦寡居一年後便改嫁他人。崔燦就是崔景二子的遺腹子,比江烈小了一歲多,如今只有四歲半。

    家中只有一老一小,雖家底殷實,有僕人伺候,不虞溫飽,但崔燦卻因沒人陪著玩,寂寞無比。書院裡的學子們最小的也差不多快十歲,自然和崔燦玩不到一塊。剛過春節沒幾天,書院裡就來了這麼一個只比自己大一歲多的哥哥,那還得了,幾天下來便成了江烈的鐵桿粉絲兼跟屁蟲。這不,剛吃過早飯,便跑來守在校場邊,看江烈晨練。

    坐的久了,小屁股隔著厚厚的冬裝也被石鎖凍的冰涼,崔燦終是忍不住大聲的沖江烈喊道:「江家哥哥,還沒有練完啊?我要拉臭臭。」

    「我靠!」江烈無奈的感慨了一聲,走過去把崔燦拉到牆邊幫著他脫了褲子,然後去屋內拿草紙。本來按輩分,崔燦應該叫江烈為師叔的,但崔燦怎麼也不肯。按他的理解那些被叫做叔叔的都是不會帶著他一塊玩的人,自然是打死都不肯叫江烈叔叔的,江烈對這個也沒有多看重,便由得他按自己的喜歡叫。

    略施小計,只付出一沱黃金糕的代價便把江烈的訓練打斷了,崔燦很是得意,看著江烈用雪把罪證給埋了,笑嘻嘻的說道:「江家哥哥,你再教教我怎麼折紙鶴吧,我昨晚怎麼折都折不好呢。還害得爺爺罵我不學武術,辱什麼文的。」

    江烈咧嘴苦笑道:「是不學無術,有辱斯文。就是說你只知道貪玩,不好好學習,對學問不恭敬。你定是拿你爺爺沒用過的紙來折紙鶴吧,這下我又要吃掛落了。」

    崔燦滿不在乎的說道:「貪玩怎麼了,我是小孩啊。你不是說過,小孩子的主要任務就是玩嗎?我弄壞了爺爺的紙,爺爺罵我就是了,為何要找你的不是?那些用過的紙折出來的不好看嘛,我要我折出來的紙鶴雪白雪白的,不要烏漆麻黑的,難看死了。」

    江烈撓撓頭,一陣無語。這小傢伙對他爺爺的話是左耳進右耳出,可是對自己的話卻是記的門清。就這一句小孩就該玩的話要是傳到老師的耳朵裡,怕是又要讓江烈頭疼半天,少不得再和老師來場辯論。

    江烈想到再過兩天就是二月初二,也就是書院開學的日子,那時自己怕是也沒有多少時間陪這個小傢伙玩了。小傢伙也著實可憐,乾脆今天就帶著他好好玩一把,再給他弄些個好玩的東西。

    這場雪時斷時續的下了很久,地面被積雪覆蓋了差不多十天,趕上今日放晴,正好捕鳥。江烈前世小時候是在農村跟著奶奶過的,會玩的東西多了去。把捕鳥的主意一和崔燦說,喜得崔燦一個勁的拍手直跳。

    到灶房裡取了簸箕和麻布口袋,又找崔家的僕人討了細麻繩,揮起大掃帚掃出一丈見方的空地,露出雪下面的青石板來。用小木棍把簸箕支好,在下面撒上些秕谷飯粒,帶著崔燦躲進柴房裡。

    搬了把小椅子擺到門邊,讓崔燦坐了。江烈把麻繩的一頭交給崔燦,告訴他按自己的口令拉繩,然後便盯著小校場紮起了馬步。

    「哥哥,有雀兒來了。」

    「噓--噤聲。莫把雀兒嚇跑了。」

    幾隻花喜鵲小心翼翼的向簸箕下走去,眼看就要禁不住美食的誘惑進到陷阱裡,突然一陣喧嘩聲傳來,機警的喜鵲撲撲拉拉扇著翅膀全都飛了起來,在校場上空繞了幾圈後,落在了校場土牆外的一棵大槐樹上。

    崔燦這下可不幹了,眼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蹦到柴房外就對著跑進校場的四個少年嚷道:「你們賠我的雀雀,你們賠我的雀雀。」

    江烈也趕緊跟了出來,看見四個七八歲模樣的少年正一臉愕然的看著衝他們不依不饒的崔燦。

    「你是誰家小孩,為何管我等討要什麼雀雀?」四人中穿著最好的錦衣少年越眾而出,指著崔燦言道。

    「你們又是誰家小孩?無端跑來吵鬧,轟走我的雀兒,定要賠來。」崔燦自恃有江烈撐腰,這又是自家地頭,所以底氣十足,不依不饒的索賠。

    這時四人看到校場中擺的捕鳥陷阱,也是多少弄明白了。四人中那個濃眉大眼,肩寬體壯,像是最年長的少年對著江烈和崔燦叉手一禮道:「我等兄弟今日來拜師學藝,不想師傅出門讓我等撲了個空,只得來此等待,也是遊玩一番。不想卻擾了這位小哥的好事,岳某不才,代幾位兄弟向兩位小哥致歉。」

    不待姓岳的少年說完,身後另一個少年便不耐煩的嚷道:「哪裡來的吃奶的娃娃,卻在這裡訛人?哥哥休要跟他們囉嗦,待我請他們吃上一頓拳頭,看還敢來恬噪。」

    岳姓少年剛待阻止,旁邊那個一直沉默的少年卻當先跨了一步擋住要掄拳頭的少年,對著岳姓少年說道:「不就是一隻雀兒嘛,還他們便是。」

    說罷,猛然一個旋身,背上的短弓已經握在手中,搭上一支羽箭,喊了一聲「中!」弓弦聲還未消去,大槐樹上一隻花喜鵲便帶著穿胸而過的羽箭,翻滾著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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