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吃出來謀略 文 / 恍然大迷瞪
崔燦見那少年抬手一箭便射落枝頭喜鵲,嚇的一愣,猛退幾步就躲到了江烈的身後。此時的江烈卻是盯著那個岳姓少年直直發愣,眼中已是滿含熱淚。
猛然間抬首仰天,哈哈長笑,笑罷伸手一指剛才那舉起拳頭恐嚇的少年說道:「雖然要做兄弟,但這廝欲倚強凌弱,著實該打,且吃我一頓拳頭。」
江烈說打便打,嗖的一下跳上前去,一拳打向那少年的面門。那少年見拳頭襲來,卻不慌張,把頭一偏伸手想去抓江烈的腕子,卻沒想到這當面一拳只是江烈虛晃一槍,到了面前的拳頭猛然攤開,就著手腕一轉繞開那少年抓來的手,五指還把那少年的雙眼晃的一花。待他醒過神來,面前的江烈已是不見。
原來江烈已然矮身從他身側繞過,順手抱定他的左腿,抬膝頂在了他的右腿窩上。那少年哪還站得住,啪的一下就趴進了雪窩中來了個狗吃屎。江烈就勢反身騎到他的腰上,揮起兩隻小手對著他的屁股一頓很抽。辟啪之聲連響,打的跨下少年嗷嗷直叫。
另外三個少年也沒想到江烈會突然發難,又加上看這小孩明顯比自己等人年幼,個子又是矮於自家兄弟,即使搶先下手也不至於賺到什麼便宜。更何況人家剛才說了是不忿自家兄弟倚強凌弱,若是再以多欺少那更是丟臉。可沒想到這小娃娃功夫卻是了得,身手更是怪異之極,剛發覺不對,自家兄弟便已著了他的道。
江烈也不多打,連抽了幾下後,按著跨下少年的屁股借力,向前翻滾而出,在雪地上團身一轉便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目瞪口呆的四人說道:「我,相州江烈,從今以後便是你們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
陽光下,江烈笑意盈盈,眼中的淚水噴湧而出,卻是迸發著滿身的豪氣。
洹水岸邊,幾個少年圍坐在一起,看著江烈拿著一支毛筆不時的蘸著麻油、鹽巴、蜂蜜等物事塗抹到架在炭火上燒烤的鳥肉串上,陣陣肉香引的眾人食指大動,不停的吞嚥著口水。
先拿起一串遞給最年長的岳飛,接著分了一串給早就急不可耐的崔燦,又各分了一串給王貴和湯懷,最後拿起一串遞給張顯笑道:「來,這串烤肉權且當作小弟給哥哥的賠禮。」
張顯接過鳥肉,顧不得燙便一口咬去。這一口下去咬的滿嘴冒油,也燙的難受,偏又捨不得吐了,唏噓了半天才算咽到肚裡,引得眾人一陣大笑。張顯也不介意,跟著大伙笑了起來。一邊繼續跟鳥肉較勁,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小烈不是好鳥,胳膊看著還沒筷子粗,打人卻是疼的緊,我的屁股估計現在還是紅的。」
張顯的話又是讓眾人一陣好笑,笑過之後王貴甩掉手中吃完的竹籤子,一邊叭嗒著嘴看著江烈繼續燒烤的鳥肉串,一邊說道:「我家在湯陰也算大戶,不說吃遍山珍海味,尋常吃食做法卻是大略都領教過,可小烈這燒烤之法,實是第一次見到。簡簡單單的這麼一弄,居然香味怡人,惹得人饞蟲大動,欲罷不能。」
江烈微微一笑道:「這鳥肉燒烤味道雖別緻,但尚不及羊肉,若是今日有羊肉,小弟定讓列位哥哥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人間美味。」
王貴言道:「羊肉腥膻不堪,哪裡會好吃,小烈莫不是唬哥哥來著?」
江烈道:「羊肉雖腥膻,但亦有去腥膻之法。若是行我這般燒烤之法,再撒上芥末、食茱萸等辛辣之料磨成的粉末,嘖嘖,說是天上美食也不過分啊。」
岳飛憨厚的笑了笑說道:「聽小烈這麼一說,倒把我的饞蟲也勾了起來,對你說的行這燒烤之法的羊肉頗有了些念想。沒想到小烈年紀雖小,不但身手了得,在這烹飪之道上也是見識不凡。可是,古之賢者曾言『君子遠庖廚』,賢弟龍鳳之資,且不可入了末流。又言『肉食者鄙』,所以我等切不可只顧奢逸,軟了心志。」
岳飛一大段教訓的話說完,王貴等幾個小兄弟趕緊抱拳行禮,躬身言道:「謝兄長教誨,我等必時刻警醒。」
江烈卻是撇嘴說了一句「扯淡。」衝著有些不滿的幾個哥哥笑了一下,江烈坐直身子對岳飛叉手言道:「哥哥勿惱,且聽小弟一言。哥哥前言是《孟子》、《禮記》之語,講君子需遠離血濺之地,要有不忍之心。吾獨重不忍二字,至於要不要遠離血濺之地卻並不在意。若是人人都欲做君子,不肯入庖廚,我們吃什麼?想來聖人也是借此語告誡君子要有不忍之心,而不是刻意的講什麼要遠庖廚的。
這且不說,哥哥們同修武科,將來是要陣前廝殺,斬將奪旗,以取敵首為進階之基的。那可是屍山血海的場面,哥哥們保家衛國,在沙場上拿了性命去拼,卻做不得君子了嗎?我看哪家聖人也不會有此狗屁倒灶之意。」
岳飛皺緊了雙眉陷入沉思。王貴等三個,書都是讀進了狗肚子中的,哪裡聽的明白,只是聽到上了戰場殺敵卻不能稱為君子,不免一陣不忿,心中的立場立即轉到了江烈一邊。
江烈心中嘿嘿一樂,繼續說道:「至於後一句,則是出自《左傳-曹劌論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語。烈只當言者心態使然,故而有此一句譏諷之語,其字面之意當不得真的。別的不說,大漢霍驃騎便有錦衣玉食之名,每出戰,必車載酒肉供其享用,此等肉食者卻有封狼居胥之功,為漢家兒郎千古稱頌,何人敢說其鄙,何人敢言其無有遠謀?」
岳飛雙眼精光爆閃,猛然抱拳對江烈言道:「賢弟所言極是,愚兄受教了。賢弟尚年幼,卻對先賢之教有此獨到之解,其言淺意深竟至如斯,遠勝飛多亦,飛不如也。」
江烈還禮,俏皮的笑了一下,把手裡烤好的肉串分給眾人後接著說道:「兄長不可如此,剛才只是弟平日裡讀書偶得,倒讓哥哥見笑了。小弟最是愛胡思亂想,常要說些瘋話,惹得家中上下頭疼不已,是公認的混世魔王,潑皮破落戶。不過這亂思的習慣卻讓弟有了不少的淺見,就比如這肉食吧,弟就覺得除了味美之外,實還有莫大的好處。」
岳飛越發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小老弟重視起來,聽到江烈還有新言,趕緊催促道:「哦,賢弟且為愚兄等言之。」
「吾嘗聽人言:虎狼之威,鼠兔之怯,猛虎為百獸之尊,牛馬大小雖若,但只能以身伺虎,卻是為何?拼得性命,幹他娘的不行嗎?實為力有不逮之故啊。
小弟對它們的習性做了一番比較,發現其最大的不同就是,虎狼以肉為食,而牛馬鼠兔皆以草為食。而且,這牛馬每日裡除了做工,就是吃草,連歇息時亦將腹內草料反芻咀嚼,而虎狼則不同,飽食一餐後,可一連十數日不食尚能翻山越河。何也?」
岳飛等人俱是一臉迷茫,哪裡回答的上來,江烈也不指望他們能回答,接著說道:「小弟由此便猜測,是不是不同的食物食用後,產生的力氣大小也不同呢?小弟胡鬧慣了的,有了此想法便定要驗證一番。頭兩日,每餐只吃一碗白飯,結果不到下頓飯時,肚中就已空空如也,渾身沒得勁使。這後兩日,每餐依然是只吃一碗,卻是吃的一碗肉糜。僅用了一日,弟便知原來想的是對的,這回到了下一餐時,肚中依然感覺頗飽,根本不想再吃,精神體力也比只吃白飯時來得旺盛,只是易渴欲多飲罷了。」
岳飛笑道:「賢弟心思細密,考據嚴謹,愚兄佩服。」
江烈呵呵一笑道:「前日裡,義父教授兵法,曾言『古之用兵,首重糧草』,是以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皇帝不差餓兵之說。糧草輜重雖然如此重要,但其運輸保全卻是難題,凡善用兵者必慎之。我當時就想,這要是軍糧中少備些米糧,多備些肉食,同樣的運量不是可以讓軍隊吃食的更久,並且讓兵士們更有力氣嗎?」
王貴聽的合掌一擊,大聲讚歎道:「賢弟大才,此議甚妙。」
岳飛卻雙眉緊皺搖了搖頭說道:「此議雖有可取之處,卻只怕是難有實用。我大宋之民以糧為本,豬羊之物豢養的不多,只是供富貴之家和年節時享用,牛馬又是律令禁止宰殺吃食的,卻哪裡有那麼些肉食充做軍糧?」
「我大宋沒有,遼狗之地和北方草原卻是不缺,來日揮軍北上,搶他娘去。」話不多的湯懷,猛的蹦出一句驚世駭俗之語,猶如一道閃電般在幾人心頭劃過。
江烈嘴角泛起一絲奸笑,在心頭對著湯懷拱手拜了拜,感謝他把自己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繞了半天,可不就為這個嘛。看到岳飛臉上也是一片神往之色,江烈激動的差點沒流出淚來,哥哥你如今也才八歲,小弟定不讓你再做那愚忠之人,徒惹千古嗟歎。
江烈趕緊添柴加火,擊掌合道:「照啊!不但可以去搶他們的牛羊,還可以佔了他們的馬場,奪了良馬為我所用,讓我大宋儘是來去如風之勁旅。遼狗總是來犯我大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什麼咱們不能去搶他們?義父教我習武時,曾說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此言實乃致理。我們便是要去搶他們牛羊,殺他們的男女,先把他們的老窩搗個稀巴爛,到時,他們卻哪裡還有力氣來禍害咱們大宋的親人?」
張顯激動的雙眼放光,大聲言道:「好!此議甚善,當浮一大串。」
眾兄弟嘻道:「何為浮一大串啊?」
張顯笑道:「此地無酒,只得以肉串代之。」
大伙又是一通大笑。江烈看到自己手中沒有肉串,剛想再去烤來,眼前卻遞過來了一串。江烈拐頭一看,竟是身邊的崔燦,笑咪咪的舉著一串鳥肉遞給自己。
「小燦,你為何不吃啊?」
「小燦見到哥哥只顧著燒烤,卻沒有吃過一串,便特意留著給哥哥。」
江烈感動的一把摟住崔燦的小身子。岳飛激動的說道:「小燦實有節義,令人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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