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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起兵伐遼 文 / 恍然大迷瞪

    宋宣和四年春正月丁卯,以蔡攸為少保,梁師成為開府儀同三司。癸酉,金人破遼中京,遼主北走。

    二月丙申,以旱禱於廣聖宮,即日雨。癸卯,雨雹。丙午,以吳國公植為開府儀同三司,進封信都郡王。

    三月辛酉,帝幸秘書省,遂幸太學,著太子府上下攜從。巡至太學正字科時,帝感慨南北不同音,憶起往日種種,還和出自福建路的老公相蔡京生出不少雞同鴨講般的樂事。太子府少詹事江烈遂藉機獻上拼音之法,又獻「字典」策,佐以拼音檢字、部首檢字法,眾皆稱大善。能在本朝推出這般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的善事,趙佶亦不免幻想著歷史功勞簿上又將濃濃的添上一筆,遂擬旨拼音之法著翰林院飽學之士完善,功成後即刻由國子監並禮部有司刊行天下。著國子祭酒韋壽隆,秘書少監翁彥深、王時雍等領銜成立「御置錄字大典監作」開始編訂《宣和大字典》。

    察太子少詹事江烈獻策之功,擢中散大夫(文官第十四階,從五品上),太子右庶子,進封開國男,入大典監作,任字典編纂。江烈以學識淺薄固辭編纂之職,仍留太子府中任事。

    大宋朝這邊興奮異常的準備搞出一件文壇盛事的時候,北邊的局勢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

    前文提過,遼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春,天祚帝被蕭奉先忽悠著殺了自己的兒子,這個兒子偏偏素有名望,天祚帝一刀砍下,不但殺了自己的兒子,也把大遼國最後的一點人望給砍了。兒子砍了,金兵卻一點退的意思都沒有,天祚帝倉皇北逃入夾山,方才醒悟,趕緊把所有罪名都扔到蕭奉先的頭上,攆其滾蛋。蕭奉先父子先被金兵抓住,宰了一個兒子後,向東押解的時候又倒霉催的被遼軍截獲,這次是連個投敵賣國的機會都沒剩下,直接被賜死了。

    天祚帝雖廢了蕭奉先想再聚人望,可是倉皇逃命之時哪裡還能和外界聯繫上。時留守宰相張琳、李處溫與秦晉國王耶律淳(契丹名涅裡,遼興宗四子,天祚帝的族叔)守南京(燕京)。李處溫見天祚已失人望,又和外界聯繫不通,便動了另立新主賺取從龍之功的念頭。此事和都統蕭干、遼興軍節度使耶律大石以及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等蕃漢大臣一說,大伙是拍手贊成。

    戰爭年代,已是兵臨城下之局,也別再玩什麼三請三讓的虛活,直接把耶律淳從府中騙出來,左右上前皇袍一披,大伙只管跪拜山呼了事。嚇得戰戰兢兢、痛哭流涕的耶律淳就這麼被霸王硬上弓的推上了皇帝寶座,稱天錫皇帝,改元建福。而天祚帝那邊躲在夾山惶惶不可終日之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光榮下崗,降為了湘陰王。天錫帝這邊佔據了燕、雲、平及上京、遼西六路。天祚那邊,沙漠以北,西南、西北路兩都招討府、諸蕃部族而已。(貌似幾年後,大宋那邊也要上演一出類似的遊戲。)

    擁立之功不是白掙的,大伙的屁股差不多都得向上挪挪。李處溫得了太尉,左企弓進司徒,曹勇義知樞密院事,虞仲文參知政事,張琳守太師,李處能直樞密院,李奭為少府少監,蕭干為北樞密使,駙馬都尉蕭旦知樞密院事,耶律大石任西南路都統,總管軍事。

    新一屆領導班子架起來後,第一件事即是傳檄天下,告訴老少爺們以後再和大遼說事,就別去找什麼天祚帝了,天錫帝才是正主。第二件事就是遣使入宋結好,言說哥們你給我上了一百多年的貢,如今兄弟也知道你日子不太寬裕,這「歲幣」就不用再給了,不想南人好不講理,不但不知感恩,反倒派了大軍來說話。沒辦法,只好又遣使奉表於金,這回姿態擺的更低,臉面也顧不得了,直接把主從身份調了個,乞為金國附庸。長辮蠻子沒文化,連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都不懂,話都講到這種地步了,還是不依不饒,非要致人死地不可。別無他法,死戰而已。

    宋宣和四年三月,金使入朝再促夾擊遼國之事,宋庭見有機可乘,也不再扭捏,遂令童貫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使,屯兵於邊以應之,且招諭幽、燕。

    眼見大功唾手可得,同知樞密院事蔡攸坐不住了,這種好事可不能讓童貫那老閹貨獨專,是以急惶惶的向趙佶表忠心,願為陛下得成復土大功。四月乙亥,趙佶以蔡攸為河北、河東宣撫副使。陛辭之日,趙佶的兩位寵姬侍立在側,統領萬軍的蔡副司令指著那兩個美姬對趙佶說道:「大功之後,請陛下把這兩位美人賞給微臣。」而趙佶只是笑而不答。大宋的帝國元首和軍事統帥就是以這樣的心態對待滅國之戰的,與之相比,軍隊上下也不遑多讓,到處吵著要調入童宣帥的帳下,渾如要去參加一場饕餮盛宴。

    在大宋舉國若狂,認定燕雲旦夕可下之時,北伐始作俑者之一的老公相蔡京卻給兒子寫了兩首潑涼水的送行詩,其中有句:「百年信誓當深念,三伏征途曷少休,目送旌旗如昨夢,心存關塞起新愁。」

    不管是蔡京當國多年,早就洞悉帝國花團錦簇之下實則危機四伏,是以才出言示警,還是防著北伐失利而提前未雨綢繆埋下的伏筆說詞,這點涼水卻無論如何也澆不滅大宋上下輕敵搶功的熊熊烈火。蔡攸暗罵老爹盡說不吉利的話,轉身把詩稿當作了擦屁股紙。到了大名府就將計就計的對上童貫擺好的美人計**陣,再也不肯前行,遍搜美女狎戲,至於北伐之事誰要理它,只待老閹貨取了十六洲舊地,只管上去分功就是。

    童貫帶兵二十餘年,還是多少知道點好歹的,時宋遼邊境承平日久,駐屯宋遼邊境的禁軍已經墮落成只知吃空餉的老爺兵。而遍觀大宋,最具戰鬥力的莫過於西北邊軍。由於大宋和西夏多年征戰,這支總兵力十三萬,戰鬥人員十一萬左右的西軍戰鬥經驗豐富,戰力頗強,和西夏纏鬥那麼多年,愣是沒讓西夏佔到多少便宜,前段時期也有一部參加南下平方臘的戰鬥,表現搶眼。是以童貫留下三萬西軍駐防,調了七萬大軍趕往宋遼邊境,由於鹿延路總管劉延慶還帶著一萬西軍部隊在南邊剛剛掃平方臘餘部,正往北趕的路上,而調來的七萬西軍中的環慶軍部暫時由劉延慶的兒子劉光世統領。七萬大軍花了兩個月時間抵達集結地,速度在當時來說還算不慢。而童貫領了一部中央禁軍又從河北兩路調了地方守備禁軍彙集了差不多三萬大軍號稱五萬,在一個多月後才趕到北地。

    童貫五月初到達河間府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了西軍統帥種師道的指揮權,名義上給了種師道都統制,也就是前敵總指揮的職位,但所有大政方針都得童貫做出決定才能施行。第二件事就是開始分兵,十萬大軍分作東西兩路,令都統制種師道統率東路兵,駐紮白溝。楊可世率領前軍,楊惟忠率領左軍,種師中率領右軍,王坪率領後軍,趙明、楊志率領選鋒軍。種師道以都統制兼東路軍總指揮自領中軍。

    辛興宗(就是前面那個搶韓世忠功勞的鳥人,童貫重點提拔的人物之一)統率西路之兵,駐紮范村。王稟、王淵統率前軍,焦安節統率左軍,劉光國、冀景統率右軍,曲奇、王育統率後軍,吳子厚、劉光世統率選鋒軍,仍歸劉延慶轄制。

    童貫的慎重也就到此為止了,輕鬆的輿論把他的感覺也是熏焙的良好,對形勢的判斷出現了嚴重偏差,以為根本不需要動刀動槍,只要在邊境上把十萬軍隊一擺開,燕人就會乖乖的歸順過來。昏了頭的童貫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勸降文告,讓人通傳遼地,另一邊又對軍隊下達了一個混賬加三級的命令--不得殺戮一個遼人,如有違犯的,軍法從事。此條軍令實際是轉自趙佶的旨意,不過趙佶那是為了便於勸降,指的不殺老百姓和放棄抵抗的軍人,而童貫卻一股腦的照搬了。

    主帥都這德性了,那下面的將領麻痺輕敵的程度可想而知,前軍統制楊可世幻想著旌旗所指,遼人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敲鑼打鼓的領著數千輕騎,孤軍深入直撲燕山而去。

    耶律大石者,字重德,遼太祖阿保機八代孫也。遼天慶五年(1115年)二十九歲的大石考中了殿試第一名,翰林應奉,遼翰林院稱林牙院,故稱林牙大石,被遼人上下喻為國之柱石。

    扶天錫帝上台後,耶律大石領了西南路都統,主要應付來自南朝的進攻。探知宋將楊可世部依然耍著宋國西北山地征戰那一套,帶著數千輕騎就敢跑到這河北大平原上玩孤軍深入,這也太小看人了。親領了本部軍馬在蘭溝甸設伏,把毫無準備的楊可世部殺的大敗,然後引了三萬大軍與種師道部對壘於白溝(白溝河/拒馬河)。

    種師道本就是反戰派,對童貫銷奪自己兵權也是不滿,這會兒還抱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幻想,重複了不殺一人和招降的命令。這時楊可世的前軍已經和遼軍隔河對壘,得令後即派了趙明去招降。趙明派人把招降書送到遼營,耶律大石看後揮手就把招降書扯的粉碎,口中喝道:「無多言,有死而已。」遂下令守衛之兵放箭射殺宋軍。宋軍不曾防備,又拘於命令,不敢還擊,損失不小。吃了這當頭一棒,也算是把種師道打醒了,轉而下令軍士放手去打,還擊有功。前面損失了數千輕騎,現在又折損了不少步卒,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才下達了可以殺敵的命令,這個仗可真是打的震古爍今。

    終於收心的宋軍上下,這回也知道對面不是待宰的羔羊了,楊可世勒令所部將士鞏固橋頭堡,臨河佈陣,分遣趙明麾眾還擊,遼**隊則隔著河岸揮舞軍旗指揮軍隊調動。

    耶律大石本來是抱著必死之心來迎戰的,不想對面的宋軍雖然人多,可怎麼看都像是來旅遊的,能頂住宋軍攻擊的信心就越來越強烈。自思手裡這三萬兵不能乾耗在這裡,一個是糧草不足,更重要的是北邊辮子軍攻伐日盛,雖然主攻方向仍是湘陰王(天祚帝)那邊,但南京(燕京)這邊所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必須想個辦法盡快擊退宋軍。(到了此時,耶律大石還只是抱著擊退宋軍的心思。)暗暗思慮了一番,分出五千騎兵沿河西上,尋可涉水之處渡河,欲包抄夾擊楊可世部。

    就在兩軍對壘,嚴陣以待,耶律大石分兵行險之際,在離戰場五里之外的一處高崗上,雜草灌木之下竟趴伏著兩個人影。這兩個人皆是穿的花花綠綠,躲在草叢之中,離開三步就分辨不出,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管子舉到眼前,管子直直指向同在白溝河北岸的遼軍大營,看到大營後門洞開,悄悄行出五千軍馬先是向北潛行,不久便藉著叢林掩護向西行去。

    舉管子那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把管子收回懷中,帶著身邊之人摸回坡後,騎上藏在那裡的戰馬,向西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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