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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章 追匪潛行 文 / 恍然大迷瞪

    當大宋上下歡欣鼓舞,厲兵秣馬揮軍北上之時,在定州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宣和四年五月丁丑,定州知州汪伯彥正在府中午休,忽聽得衙前抱鼓(鳴冤鼓)敲得山響。汪伯彥時年已五十有二,身手可是敏捷,聽見鼓響,從床上跳下來,哧溜一下就鑽到了床底下。自從朝廷大軍北伐,駐紮河北兩路的禁軍差不多都被抽調,雖然定州離前線還頗有一段距離,但汪伯彥卻是心驚膽跳,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盼著轉遷別調的時日早些到來。

    好在報事的差人知道規矩,只是隔著房門在外高聲唱道:「稟報大老爺,衙前有人擊鼓喊冤,值班都頭詢問大老爺是否升堂?」

    汪伯彥長噓了一口氣,把快跳出腔子的心重新收回了肚中,對著門外沉聲說道:「即是有百姓擊鼓,哪有不升堂的道理,且去準備,本府片刻便到。」

    三班衙役分列兩邊,水火棍一通亂敲,口中呼喝威武,換了官服的汪伯彥邁著官步走上堂案,剛把驚堂木拿起來,看見堂下站立的竟是江氏集團真定分行的大掌櫃江安,趕緊把驚堂木放下疾步走下案台,對著江安拱手笑道:「哈哈,我道是誰這般大膽敢亂敲抱鼓,擾我好夢,卻原來是江大官人到定州尋本府的開心來了。」

    汪伯彥是江安喂熟了的,這三年不知送了多少好處給汪伯彥,手中也攥住他不少的小辮子,汪伯彥自然對江安禮敬有加。

    江安卻沒汪伯彥這般好心情,冷著臉把跟他一起來的一個中年漢子向前拉了一步說道:「知府大人說笑了,江某可沒心思來尋大人的開心。我江家商貿行在真定府開業三年有餘,這定州也是咱這真定府分行的一塊重要碼頭,深知大人治理有方,這定州也是安定,是以我江家在定州的投入年年遞增,這點從交給朝廷的稅銀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吧?可就在今天,在大人治下,居然不知打哪冒出一股強人,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江家的貨物搶劫一空,打傷我隨行夥計護衛數人。這筆貨物可是今夏送來定州最大的一筆,其中可還有送給--哦,那個大人您預定的貨物。大人是咱們的父母官,定是會為咱小老百姓做主的對吧。此人是本次帶隊的管事江中,詳細經過大人盡可問他。」

    汪伯彥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聽江安的語氣頗為不善,可見這筆貨物定是數額龐大,價值不菲。江安的話中責問之意明顯,還點明了其中有送給自己的花差,擺明就是自己必須幫他把貨物追回,要是搞不定這件事,那就等著他來搞定自己吧。若只是這一個江安,雖然麻煩,可也能矇混過去,只是這江安背後的江家勢力太過雄厚,家主江烈可是官場新貴,很得官家賞識,和太子的關係那更叫一個鐵,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自己的前程毀了不說,怕是牢獄之災都免不了。

    汪伯彥頭上也冒了汗,趕緊回去升堂,仔細的對那個江中詢問了一番。只言車隊今日上午過了長星川,在離定州城南二十里處,被一夥蒙面強人攔住去路。這伙強人足有一百多號,刀劍弓弩齊全,根本不像是尋常盜匪。護衛待上前通融,卻不由分說給打了一頓,只問要錢要命。這邊護衛加上隨從也就四十多號,被弓弩指著哪裡還有還手之力,只得眼巴巴的看著這隊強人連車帶貨一併拉走了。

    汪伯彥也知道事不宜遲,不再多問,趕緊先派了值班衙役帶著江中去勘驗現場,追蹤車跡。另一邊也思慮這股強人的戰力不菲,一般的官兵根本就對付不了他們。可是如今時機不對,駐紮本府的禁軍差不多都被抽調去伐遼前線,這伙強人可能就是看準這個空檔才跳出來生事的。思來想去,汪伯彥自覺手中只有一支廂軍部隊可用了,立即簽發文書行文唐縣,讓岳飛帶上一指揮(指揮,宋軍基本編製單位,計算兵力時往往以此作計算單位,一指揮一般轄五都五百人)隊伍趕來圍剿。

    前方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值班衙役們不少老江湖,勘察追蹤車跡的本事還是有的。這幫土匪搶了貨物後,一路向西,饒過定州城後,折向北而去。還沒等汪伯彥這邊稍稍鬆口氣,前邊又有消息傳來,追蹤的衙役中了匪人的埋伏,好在這幫匪徒下手有分寸,只傷不殺,有十六個差役被弓弩射中,全是傷在腿上,帶隊的值班再也不敢追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間岳飛的軍報才算是送來,言說先部馬軍一都已吊住匪徒,匪徒且戰且退繼續向北遁走,如今已越過了望都地界。汪伯彥拿著軍報眼角卻直跳,比著地圖一看,急得跳腳直罵。這過了望都,再往北去可就出了定州境內了。趕緊著人行文岳飛,務必將匪徒聚殲在定州境內,不得放走一人過境。

    忐忑不安的熬了一個晚上,黎明時分岳飛的軍報再次送來。言說所部和匪徒發生激戰,斃敵十二人,俘虜一人,截下大部貨物,已著人護送回定州城。據那個俘虜交待,這幫匪徒有一百二十一人,領頭的江湖人稱翻山鷂子,姓名不詳,本是太行山中土匪。這次見地方禁軍被抽調走,守備空虛,便下山搶劫,如今被官兵追捕,翻山鷂子決定帶著眾匪判出大宋,投奔遼國。不過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皆是江湖中人心思,想著奔了宋遼前線,撈點功績作為向遼國納的投名狀。現在匪眾已沿著濡水東行奔入保州境內,是以岳飛收住了部隊,只派了精幹斥候吊著匪徒蹤跡,至於是否繼續追擊,還得請知州大人定奪,若是要追,需趕緊發去調兵令牌。末了還補了一句,那名俘虜已傷重不治而亡。

    截下大部貨物的報告沒能讓汪伯彥輕鬆起來,反倒是後面審問俘虜得到的消息讓汪伯彥嚇的要死要活。再也顧不上斯文鎮定,就在大堂上跳著腳的大罵岳飛無能。致匪躥他境頂多也就是個守備不力的罪名,若是真讓這幫匪徒去到宋遼前線攪和,那一個禍亂朝廷北伐之功的大罪名砸下來,自己的腦袋可就晃蕩了。

    汪伯彥發了一頓脾氣,也是無法。州內廂軍調動,他作為一州軍政首長,還可以決定,這越境調動可就沒有權力了。不過現在已是火燒眉毛,一邊命令岳飛留下一都,只帶四百人越境追擊,一邊行文樞密院報備。

    這樣一來,岳飛追擊的人數不到一指揮,違制不深,若是到時朝廷真的追究起來,也有轉圜之地。州府是直轄京師的,調動的又是廂軍,只用行文樞密院,不用通報宣撫司衙門,等樞密院批准即可。這裡汪伯彥耍了一個小手段,給岳飛的調兵文書上簽的時間卻是五日後,等到樞密院的行文到了,兩相合上就萬事大吉。做完這些事後,汪伯彥只剩下燒香拜神,保佑岳飛能趕在這幫天殺的匪徒躥至宋遼前線之前將其一網打盡。

    岳飛拿到汪伯彥的調兵令牌,撇下一都步軍讓王貴帶回唐縣大營。自己則領著湯懷、張顯率領剩下的三百步軍和一百馬軍尾隨匪徒向東追擊。如今宋遼會獵,兩河路常有部隊調動,多岳飛這麼一支不到一指揮的部隊,也沒引起地方多大的注意,偶爾有守備軍士來盤查,身上有調兵令牌和公文的岳飛所部也是輕鬆就應付了過去。

    就這麼一隊追,一隊逃,三天後競一直穿保州而過,又沿著安肅軍和順安軍(此軍非指部隊,而是宋時地方行政單位,比州府低一級,但不轄於州府,而是朝廷直轄)的交界入了雄州境內。

    山崗密林之間,五百多人全是一身迷彩軍服,若不是有陣陣炊煙冒起,距離稍遠點根本就無法發現密林之中還藏著一隊人馬。

    張顯一邊用筷子把行軍飯盒中的米飯往嘴裡扒,一邊含混不清的對吉青說道:「小青子,你這鳥人是不是扮土匪扮上癮了,又想改回老本行?剛才一箭差點射中哥哥我的屁股。」

    吉青也是餓了,把飯盒舉起來就到嘴邊猛往裡扒了一通,弄的臉上頗為壯觀的大鬍子上粘了不少飯粒。一邊仔細的把米粒從鬍子上捋下來放進嘴裡,一邊憨厚的笑著對張顯說道:「哥哥勿怪,咱也是被湯懷哥哥的神箭射急了,慌亂中回了兩箭想緩他一步,哪想這羽箭不長眼睛,竟是奔著哥哥去了。」

    湯懷輕聲笑了一下,說道:「演習時不和實戰一樣,練來何用?明日我帶隊扮強人,你只管射來便是。」

    岳飛這時已經聽完了斥候的匯報,走過來說道:「明日不用演習了。斥候來報,朝廷只想著招降,大軍到了白溝一線竟自停了。如今大軍就在附近,我等需要潛藏,不可露了行蹤。湯懷,你從明日開始親領斥候隊,密切監視兩軍動向。一旦發現異常變動,立即報來。」

    「諾!」

    第二日。

    「報!湯都頭軍報,我軍分作兩部,一部主力六萬仍舊屯駐白溝,由種老相公統帥,前軍出三千輕騎直取燕山,另一部四萬由辛統制統帥,進駐范村往圖涿州。」

    「再探。」

    岳飛低頭看向地圖,用筆在地圖上由白溝向燕京方向畫了一條細細的紅箭頭,眉頭皺了起來。

    張顯在旁邊輕歎一聲道:「這些西軍怎麼自大到這種程度,三千輕騎就想直搗遼軍腹地,這不給找死一樣嗎?」

    岳飛輕聲說道:「他們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招降的。若種帥那邊不是昏了頭,這必定是朝廷已和遼軍達成了協議。不過小烈月前來信堅稱遼軍絕不可能投降,這莫非是種帥中了契丹的詐降之計?」

    張顯搖了搖頭像是把腦中的羈絆給甩了個乾淨,沉聲說道:「別去管他了。種帥這邊兵勢雄厚,即使丟了這三千馬軍也無大礙。倒是辛帥那邊已入了遼境,咱們過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麼忙,多殺幾個遼狗。」

    岳飛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范村附近地勢平坦,只有孤嶺一座。遼軍領兵之人是奚六部大王蕭干,此人善用正兵。我部前去一是無法潛藏,二來即是入了軍中怕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東路這邊,敵將耶律大石觀其往日行事,是個知兵之人,且頗愛行險。我部潛藏在拒馬河沿線丘陵密林中,若是能撞破其行險招法,或可給其沉重一擊。不過,若是朝廷真的已經說降遼軍,那當真是最好,我等兄弟白走這一遭無功而返亦無什麼。怕只怕王師是一廂情願,行孤軍冒進之舉,白白丟了這數千兒郎性命。」

    =============迷瞪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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