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流砥柱(三) 文 / 恍然大迷瞪
(抱歉,有事耽誤了,晚上一更推遲到九點左右)
東京工商總會於正月初九日上午辰時召開新聞發佈會,由會長民豐聯號的老闆顧庭之向新聞界宣讀了《東京工商總會告大宋各界宣言書》,《宣言》不但明確表達了東京工商界人士同金兵抗爭到底,決不投降的信念,而且還做出保證,絕不囤積居奇發國難財,對關係民生的日用所需物資,將嚴格遵循朝廷戰時管製法案執行。
作為大宋首屈一指的糧商,顧庭之還在會上專門做出保證,民豐聯號東京分行的所有店舖,都將按原價向民眾售賣糧食,他個人已經做好了存糧賣光,和百姓們一起排隊向朝廷領供應糧的準備。同時,東京工商總會抗戰勞軍籌募處正式成立,由東京各界工商人士首批捐助的五十萬貫錢,七萬石糧,五萬匹絹、帛作為首批籌募的財物已經就位。東京工商總會抗戰勞軍籌募處籌集的財物將主要用於四個方面,第一,物資直接供應給抗戰軍民用度。第二,為參加京城保衛戰的義軍購買軍需物資。第三,作為抗金的賞額,一個金兵的腦袋賞錢十貫,城外六萬金兵,東京工商總會不介意單獨掏出六十萬貫,把這六萬金兵的腦袋全部買下來。第四,為抗金死難受傷的英雄儲備一批高額的撫恤金,凡是和金兵廝殺,戰死的一人一次性撫恤其直系親屬兩百貫,致殘的撫恤金從五十貫至一百六十貫不等。
東京巾幗社亦是不甘人後,不但已經把價值二十萬貫的財物作為東京巾幗抗金基金會的第一批捐助準備到位,還在各大報紙上刊登了廣告,初十日,將在東京大劇院再次公演《木蘭從軍》為抗金募集資金。京城名媛,東京勝雪音樂學院山長李師師,以個人名義向巾幗抗金基金會一次性捐助價值三萬貫的財物。
朝堂之上,趙桓抓起禮部尚書李梲的奏章照著李梲擲了過去,可惜折子在半空中散開,並沒有擊中他。
「答應金國的要求,要朕投降,汝竟敢有此言?」
李梲跪在堂下,伏地進言道:「陛下,臣非是讓陛下向金投降,而是以利趨之。金人南下,無非是想掠奪財物,我朝可暫時虛與委蛇,授以好處。若時,金兵遠離故土,又得了便宜,必定再無戰心,唯思退一途。再加之我內有京城守禦之力,外有諸路勤王之師兵甲之威,金人定北返。及金兵之圍撤去,陛下得安,再與金人計較亦不遲。臣今日不顧萬千唾罵,上此奏言,實為陛下之安計,為大宋社稷考,若陛下許之,臣不畏生死,願為使入金營。」
趙桓費了好大心力才算是按下衝下台去,對著李梲拳腳一番的衝動,沉聲問道:「你也知庫房空虛,根本無法滿足金人之索,是以要朝廷下旨,著京城各界百姓捐獻財物以抵賄金,你如何知道百姓願意?」
「大宋百姓皆是陛下之子民,朝廷有難,為國捐財是為本分,如何能不願意?即便有不識大體的刁民混雜其中,朝廷亦可派兵士捕拿。敢請陛下亂世用重典,行權宜之計。」
「好,好,好得很啊。這就是我大宋朝的肱股之臣為朕出的主意,這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對黎民的認識,朕今日當真是長見識了。朕告訴你,就在剛才,京師各界人士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捐錢捐物,只不過他們捐的錢物不是為了獻給朝廷拿去賄賂金人,而是要送給前線抗金的將士,鼓勵他們為國殺敵的。朕現在問問你,這些錢,朕能拿嗎?朕敢拿嗎?百姓尚且如此,朕乃一國之君,有那個臉面去向金賊卑躬屈膝嗎?當著滿朝的大臣,朕今日就把話挑明了,朕絕不投降。非但不降,還誓與金賊周旋到底。朝上諸臣,願隨朕抗金者,留下,不願者,但請歸家,不必在此囉皂,朕不難為於他。」啪的一下,趙桓把隨身攜帶的佩劍拍在了龍案之上。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有不識趣的,可就真是找不自在了。李梲默默的站起身,偷眼看了一下少宰李邦彥,微微搖了搖頭,緩步退回了朝班之中。
「王時雍。」
朝堂之上淨的落針可聞,趙桓冷冷的一聲出口,嚇的朝臣中膽小的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點名的開封府尹王時雍更是嚇的額頭冒汗,顫抖著身子走出朝班,連忙回道:「臣在。」
「那幾件強買他人糧食,哄抬糧價的案子辦的怎麼樣了?」
「回萬歲,還--正在--正在取證。」
「還在取證嗎,可朕給你定的期限已經到了啊。如此簡單的案子,三天都沒辦完,王府尹還真不愧是以謹慎之名著稱。」
王時雍嚇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口中連稱:「臣不敢。臣該死。」
「好了。朕不怪你,朕知道你的難處。華實行是朕十四皇叔的產業,裕泰行是朕五弟的產業,企隆是張太宰開的吧?嗯,裕華,李少宰可是大股東……」
趙桓念一個,堂上就跪下一個,等趙桓念完,堂上已經跪下了七八個皇親國戚加宰執大臣。趙桓也不理他們,而是對著王時雍說道:「背景實力這麼強,確實難為你了。朝廷戰時法令嚴苛,王大人又是個信佛吃齋的,下不了手朕能體諒。這樣吧,王府尹先歸家休息一段時日,朕調了個狠人來替你。傳聶山。」
初九日,由門下侍郎吳敏舉薦,緊急調回京師的顯謨閣直學士原知開德府聶山出任戶部尚書兼知開封府。當日上午就任,下午即查封了七家禍亂東京糧食市場的商行,索拿人員六十五人。當著趕來聽審的東京百姓的面,用刑的水火棍都打斷了兩根,大堂上濺的滿地鮮血。四十五人判脊仗,十三人刺配,七家主事的掌櫃斬立決。除了原數退回七家強買的糧食之外,其餘資產全部罰沒充公。
奏斬的文書報到安肅門,正在那裡巡視嘉獎守城衛士的趙桓毫不猶豫的用璽准奏。西瓦市口,伴著連天的叫好聲,卡嚓一下,七顆人頭滾落高台。昨夜金兵偷襲吃了敗仗,今日白天竟未攻城,這七顆腦袋也算是給進入戰爭狀態的東京市民們見點血腥,開開眼界。
「景陽門權指揮使朱橫,攜全體景陽門防區守備官兵向您致敬!」一個身著燕軍軍服的年輕軍官對著來此勞軍的朱皇后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皇后朱璉本是開封人氏,時年二十五,父朱伯材曾官至武康軍節度使,雖然皇后也接觸過大宋軍卒,禮儀之事更是受過嚴格的教育,但面對這個向她行燕軍軍禮的小將,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光是他,隨行的一圈**嬪妃,女官、內侍和官員,沒一個不愣神的。跟在母親身後的皇長子趙諶則是雙眼放光的盯著朱橫的一身與眾不同的迷彩軍服,連吞口水。
這時,還是茂德帝姬解了尷尬的場面,走到皇嫂身邊對著朱橫喊道:「禮畢。稍息。」
啪!手臂收回,雙手轉向身後相握,兩腿分開與肩同寬,標準的跨列式。一連串充滿陽剛氣息又極富韻律感的動作,讓在場諸人無不為之激賞。
趙福金笑著給皇后解釋道:「聖人有所不知,他剛才向你行的是燕軍特有的軍禮,若是被行禮者是軍官,則要回相同的禮,像我等不是軍人的,則需抬起右手,向這樣,表示回禮。呵呵,燕軍有一套嚴格的禮儀制度,都與我朝其他地方的軍隊不同,很帶勁,趕明妹妹再給聖人詳說。」
朱璉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為何對燕軍如此熟悉,微微一笑,剛想對朱橫說些勉勵嘉獎的話,旁邊的內侍朱拱之卻先躥了出來,尖聲說道:「大膽。汝一軍戶,見聖人娘娘竟不跪拜,可是要造反不成?來呀,速將此人拿下。」
「放肆!此皆是我大宋衛士,國之干城,豈容你出言呵斥,還不給本宮退下。」朱皇后面色一沉,斥退朱拱之。轉而笑著對朱橫說道:「將軍莫怪,這些鄙陋下人平日裡跋扈慣了,都是本宮對他們太過放縱之故。我看燕軍這套軍禮很好,堂堂軍人,就該有骨氣,不能動不動就卑躬屈膝。只是我等女人家,不能多嘴國事,最多只能叫個好。吾觀這套軍禮,精氣韻律之味十足,敢問將軍,這是不是焰天所定?」
「報告首長,據屬下所知,這套軍禮是燕山府路安撫司江烈江大人為我們燕軍定制的。《燕軍軍事禮儀規範》的註解有說明,軍禮,可規範軍人行止,明確上下級關係,嚴肅軍人軍紀,培養軍人儀表風範。報告完畢,請指示。」
「嗯,好。果不其然,當真是出自焰天之手。以細微處見真章,焰天大才啊。」
「請聖人慎言,宣和七年七月,太上皇曾詔士庶毋以『天』、『王』、『君』、『聖』為名字,聖人以江烈之原表字呼之,實為不妥。」剛被訓斥了一通的朱拱之倒是一根筋,見到內史官拿著筆在一旁狂記起居注,硬著頭皮再次冒出來對著皇后勸言。
朱皇后略微皺了皺眉,遂點點頭說道:「是哀家失言了。」繼而轉頭對朱橫笑著說道:「朱將軍,哀家今日來看望守城的將士,也帶來了一些哀家和宮中姐妹們一起做的圍巾,想送與將士們御寒,也算是略表我等寸心。敢請將軍引路,好讓我等登上城牆,一一慰問守城將士。」
「報告首長,請出示由親征行營使李綱李大帥親筆簽發的通行令,若無此令,屬下不敢領諸位首長登城。根據親征行營軍令,任何人等,沒有李大帥親筆簽發的通行令,都嚴禁登城。」
朱皇后抬手止住又要跳出來的朱拱之,大聲說道:「善。有此壯士為我等守護京師,哀家放心矣。既有軍令,哀家等就不上城牆相擾了,這些物事請將軍轉交守城將士,並轉告哀家對他們的慰問。」
「將軍與吾同宗,哀家幸甚,望將軍多殺金賊,為我朱門添彩。來日得成大功,哀家當請將軍去娘家赴宴,為我朱氏英雄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