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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五章 於禁 文 / 燕天

    第二十五章

    兗州,白馬。

    黃昏,天邊慘淡的夕陽孤零零地掛在樹梢上,睜大一雙恐懼的雙眼吃驚地望著白馬城血肉模糊的戰場。城樓上那面巨大的黑色漢字大纛在陣陣腥風裡狂舞,發出巨大的響聲。

    黑山軍士兵正緩緩地從戰場上撤下,單調而沉悶的鼓聲,鑼聲不時的在軍陣裡響起,顯得疲憊而淒涼。

    大量損毀的攻城器械被丟在城下,隨處可見沾滿鮮血的石塊和巨型擂木,黑山軍士兵的屍體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城牆下五十步以內的死亡地帶,更遠的地方也是屍體,但要稀疏得多。戰場上到處都是丟棄折損的武器,戰旗。

    幾百個布衣短襦打扮的百姓分佈在戰場上各個角落裡,忙忙碌碌,或抬運屍體,或撿拾武器,正在打掃戰場。

    於禁氣喘吁吁地坐在城牆上,艱難地閉上眼睛。

    從早上開始,黑山軍就對涿城發動了猛烈地進攻,中間沒有任何停頓,連續不停,瘋狂地進攻,直到剛才金鑼鳴響的那一刻,黑山軍的進攻才漸漸停止下來。

    於禁一直堅守在城樓上,指揮士兵們頑強抵抗,所有能用上的守城武器,守城辦法全部用上,只恨沒有長出四隻手了。但敵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就像螞蟻一樣,又多又密,殺都殺不盡。前些年許多黃巾暴亂的當地官員上書朝廷都用蟻賊來表示亂軍,說得就是這個場景。

    守白馬的時候,黑山軍十萬人攻城,幾天的功夫,就把於禁殺得狼狽而逃。但是今天的戰鬥尤其慘烈,他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崩潰了。

    當時城樓上到處都是黑山軍的士兵,任他喊啞了嗓子,砍斷了長劍,最後連長戟都刺在敵兵的屍體上拽不下來,但依舊沒有殺退敵人。幸好每一次在他絕望的時候,都尉吳中都能適時率領援軍殺到。

    整整一天,黑山軍就沒有一個士兵走過回頭路,他們根本就不退卻,他們就是攻,拚命地攻,直到戰死。無論是死在城牆上還是死在城牆下,也無論是死在官軍的長箭下還是死在官軍的刀槍下,他們都絲毫沒有懼色,好像生命本來就不是他們自己的。一條條的雲梯吞噬了無數戰士的性命,但無數的戰士依舊前赴後繼,勇敢地爬上雲梯,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戰友鋪墊進攻的基石。

    而黑山軍這種純粹消耗式的進攻,不但大量殺傷了守城官軍的性命,也沉重打擊了守城官軍的士氣。面對如此凶悍的敵人,沒有人不感到膽顫心驚。

    於禁一天的時間,僅僅吃了四個小圓餅,滴水未進。不是不想吃,而是沒有時間吃。他身先士卒,帶領士兵們頑強地的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殺到最後,他和戰士們一樣,不但舉不起石頭,就是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就在這個時候,敵人中止了第一天的進攻,撤了下去。

    於禁累急了,他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甲冑破爛不堪,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肌肉由於過度用力,早就酸漲疼痛,雙腿根本無法支撐自己的軀體。他的嗓子喊啞了幾乎不能說話,耳朵裡的巨大轟鳴聲越來越響,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已經坐不住了,即使靠在城牆上也坐不住了。他怕自己躺倒之後再也站不起來,極力睜開了眼睛。

    耳中的轟鳴聲突然失去,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戰場,滿目都是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他們以各種各樣的姿勢糾纏躺倒在一起,堆滿了整個城牆頂部。地上的長箭和各式武器浸泡在已經逐漸凝固的褐色血液裡。各色戰旗隨意丟棄在士兵的身體上,到處都是。疲憊不堪的戰士有的已經躺下;有的找不到地方,乾脆躺在屍體上呼呼大睡;有的士兵聚在一起喝水吃東西;更多的人在尋找受傷的戰友,尋找死去的兄弟。幫助守城的百姓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清理城牆頂部,準備明日再戰。

    幾個軍司馬和軍候先後走到於禁身邊稟報損失,需要補充的武器,器械。

    一天血戰下來,防守的守城官兵死傷一千五百多人,折損巨大,長箭等各類武器消耗也頗為嚴重。

    這時於禁看到負責傳遞消息的斥候屯屯長跑了過來,趕忙問道:

    「北城門有消息傳來嗎?」

    「回大人,攻打北城門的黑山軍已經撤退。軍司馬王大人和兵曹掾史濟大人正在清理戰場。」

    「損失如何?」於禁焦急地問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損失了多少人。士兵越來越少,守住城池的希望就越來越渺茫。黑山軍發力猛攻,戰鬥力之強遠遠超過了於禁的想像。就是幾年前的黃巾軍也沒有這麼厲害,這讓於禁非常不解。

    「四百多人。」

    於禁心裡頓時抖了一下。一天就損失將近兩千人,如果天天這樣打下去,不要說堅持到下個月,恐怕這個月都支撐不下去。

    作為兗州的校尉。於禁對兗州的情況很瞭解,兗州刺史劉岱雖然是劉氏宗族的人,但是卻沒有多少本事,手中的兵馬不過一萬多人,面對幾萬黑山軍,也不可能調大軍進行決一死戰,因為兗州東面,青州的黃巾軍對兗州也虎視眈眈。

    這一次在白馬的正規軍不過三千人,其他的就是一些壯丁。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千人,現在損失了三分之一,這絕對是承受不起的。

    「黑山軍攻打北城門只是佯攻,目的不過是分散我們的兵力,為什麼會損失許多人?」於禁望著那位斥候屯長,像是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濟大人說,負責攻城的是黑山軍的白繞的部隊,白繞的軍隊是黑山軍的實力最強的,可能是因為想與於毒比誰先攻下白馬,所以才……。」

    這一次黑山軍離開太行山是為了解決補給問題,黑山軍號稱百萬,但就算沒有百萬,但七八十萬大軍還是有的。

    這七八十萬人的補給大的驚人,黑山軍只能在冀州、兗州、并州等地搶劫以獲得補給,同時也在太行山中屯田,但是這還不足以解決這七八十萬人的消耗。

    這一次黑山軍出擊主要在冀州和兗州,而於毒和白繞就進入兗州的主力。

    於毒和別人雖然是好友,但是兩人都是爭強好勝的人,於毒的部隊不多,總共才三萬多人,而白繞雖然才兩萬多人,但是白繞的部隊比於毒的部隊精銳,加上兩人爭強好勝,自然不在乎什麼誰主攻。

    於禁點點頭,隨即問道:「濟大人還好吧。」

    「濟大人勇猛彪悍,所向披靡,毫髮未傷。」

    於禁笑了起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三綹長鬚,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

    於毒望著坐在一側不語的白繞,心裡非常憤怒。

    今天北城門方向只是佯攻,但白繞竟然不聽命令,督軍強攻,造成部隊死傷慘重。兩個戰場加在一起有近一萬五千人的損失,大大超出了於毒的預計。

    這一次他和白繞進入兗州,兩人的兵馬不到六萬,前些時候在陳留被劉岱打敗,損失了不少兵馬,這一次占白馬又損失了這麼多,以後回到太行山,他都不知道怎麼與大帥交待。

    況且現在白馬的援軍已到,又是騎兵,想攻擊白馬恐怕就更加困難了。

    「其實這一次雖然沒有攻下白馬,但是在我看來,攻下白馬易如反掌。」白繞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你有辦法?」於毒面無表情,端坐幾後,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白繞,看不出任何一絲怒意。

    白繞望著於毒,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大聲說道:「我們有援軍。」

    於毒看了白繞一眼,沒有說話。

    「韓暹,白波軍的韓暹在附近,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韓暹手中有一萬多人,在上一次才進入兗州,現在就是白馬附近。」白繞的意思很簡單,這韓暹就是炮灰,韓暹手中有一萬多人,足於解決他們兵力不足的問題。

    「白波軍?白波軍不是投靠了朝廷嗎?」於毒冷笑的說道。

    在大漢帝國有三隻賊軍,河東的白波軍,冀州的黑山軍,青州的黃巾軍。但是現在白波軍統帥胡才成為了朝廷的河東太守,在於毒看來這白波軍已經投靠了朝廷、所以他對白波軍的人沒有好感。

    「這韓暹和胡才不一樣。」白繞簡單的把韓暹和胡才之間的事說了一下,「這是個機會,如果把韓暹拉過來,我們不僅僅多了一萬多兵馬,而且以後還有機會進入河東。」

    ………………

    於禁被樹林裡的寒氣凍醒了。他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牛皮褥子,望著漆黑的天空,睡意全無。

    昨天黑山軍撤退後,他就帶著五十騎離開了白馬,想守衛白馬,必須另出奇兵,而他的奇兵就是城外的五百騎兵。

    這五百騎兵大部分是由陳留的幾個豪門士族的,為了對抗黑山軍,哪怕是豪門士族也要拿出私軍來。

    於禁命令各都伯們不要伸張,以免影響士氣,大家還是依照既定方案展開行動。於禁囑咐手下們在加快行軍速度的同時要密切注意部隊的隱蔽性,不要被敵人的斥候發現了蹤跡。

    於禁翻身坐起來。

    圍在周圍的親衛們三五成群地擠在一起睡得很熟。於禁站了起來,緩緩走出了樹林。

    巡夜的士兵趕忙上前行禮。於禁一一攔住,和他們坐在草地上閒聊。

    不久,東方的地平線上慢慢露出一絲魚肚白。接著,天色越來越亮,黎明悄然來臨。

    急驟的馬蹄聲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飛速向山林奔來。

    一名斥候帶著渾身的露水出現在於禁的視野裡。

    斥候突然看到於禁站在哨兵旁邊,嚇了一跳,趕忙飛身下馬,一邊行禮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大人,黑山軍出營了。」

    「什麼時候?」於禁大喜問道。

    斥候面色一紅,有點心虛地說道:「半夜裡他們就悄悄出了營。」

    於禁一愣,看著斥候緊張的神色,隨即笑了起來。

    「你們不是一直在黑山軍大營附近監視敵軍的動靜嘛,怎麼沒有發現?」

    「黑山軍走西營門離開的,沒有走南營門。我們一直守在南營門附近,所以直到下半夜才發現。」

    於禁點點頭,疑惑地問道:「難道敵人發現了我們?為什麼他們半夜行軍?難道想攻白馬?不對啊,現在白馬一點聲音都沒有。」

    斥候立即說道:「回大人,敵人渡河了,到對岸去了。」

    於禁頓時目瞪口呆。

    「渡河了?」於禁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然後拍拍斥候的肩膀說道:「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馬上我們就要行軍了。」

    斥候感激地行了個禮,上馬離去。

    「渡河了?」於禁連連搖頭,「黑山軍這麼做幹什麼?難道是回太行山,這不太可能啊。」

    黑山軍度過黃河,難道是離開兗州?但是於禁覺得這不可能,黑山軍雖然損失了不少的兵馬,但是並沒有沒有一戰之力。到是兗州的官軍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這黑山軍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釋,黑山軍這一次渡過黃河是另有目的。但是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於禁信步而走。

    背後的山林和遠處的丘陵都籠罩在淡淡的晨霧裡,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猶似仙境。略帶寒意的山風輕輕地吹拂而過,風中夾帶著濃郁的樹木清香,沁人心脾。綠油油的草上沾滿了露珠,晶瑩剔透。

    於禁心中平靜若水,再也沒有一籌莫展的感覺。

    …………

    於毒和白繞的黑山軍渡河後,匯合了韓暹所部,在休整了一天後,也在五月十八日這一天,這一次渡過黃河殺向白馬。

    不過此時的白馬城已經經過了兩天的休准,恢復了一絲元氣,於禁知道黑山軍捲土重來,並沒有返回白馬,而是調了一千兵馬秘密離開白馬。

    五月二十日,晚。

    漆黑的深夜。天上沒有月亮,只有零星的幾顆黯淡的星星。

    黑山軍的大營裡寂靜無聲,除了高高的轅門上掛著的幾盞牛皮燈,整個大營裡沒有一絲光亮。

    於毒站在一個稍高一點的斜坡上,看著自己的部隊分批分批地走出大營。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四萬準備轉移到北營門的大軍已經走掉一半了。

    想想明天部隊攻破北門,大軍殺進白馬城的情景,於毒的心情就特別好。明天打下白城,陳留郡就基本上是囊中之物,剩下的事就是打下陳留城,到時候佔領了陳留郡,兗州刺史劉岱就不能奈何他們。

    突然,北城門方向發出了一聲巨響,響聲之大,霎時間撕破了黑夜的寧靜。

    緊接著,低沉嘹亮的牛角號聲沖天而起,響徹了漆黑的夜空。

    黑山軍的北大營裡燈光全無,漆黑一片。

    在大營後方一里左右的地方,有一片樹林。樹林邊上,韓暹騎在一匹毛se純白的戰馬上,正在指揮源源不斷趕來的黑山軍士兵,按照不同的位置集結到大營後方。

    現場除了戰士們走動時的腳步聲,什麼聲音都沒有,顯得非常寂靜。

    韓暹坐下的戰馬有點不老實,總是在原地昂首揚頸,或者蹦蹦跳跳,顯得煩躁不安。身後十幾個親衛的戰馬大概受到白馬的影響,也心神不寧,動個不停。因為嘴上套著布袋,所以都叫不出聲,但它們一個個越來越頻繁地仰首長嘶的動作還是非常顯眼。

    自從離開聞喜後,韓暹轉戰天下,他去過河內,後來朝廷的大軍來了,他不得不離開河內,進入并州,但是并州貧困,韓暹沒有什麼聰明才智,雖然兵馬發展到了一萬人,但糧草的問題深深地困擾著他。

    所以他離開并州,進入兗州,只是沒想到遇到了黑山軍,與於毒、白繞談了兩天,三人不謀而合。

    不過此時,韓暹疑惑地抬頭四處張望,心裡有點不安。他的白馬很溫順,很少像今晚這樣反常。韓暹不停地撫摩戰馬的長鬃,意圖讓它安靜下來。

    忽然,黑夜裡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轟鳴聲,模模糊糊的,若隱若現,不太真切。接著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就像潮水一般,由遠及近,轟鳴聲瞬間震撼了整個北城門。

    黑山軍士兵驚惶失措,內心裡的恐懼達到了極點。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這更增加了黑暗的恐怖。遠處象滾雷一般飛躍而來的神秘物體,其所帶來的巨大危險象山一般橫空砸向了每個戰士的心底。

    韓暹神色突變,神經質地張口狂叫起來:「突襲,敵人突襲……」

    聲音嘶啞而慌亂,在寂靜的黑夜裡突然響起,顯得格外的恐怖。

    已經列好方陣的士兵們茫然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在列陣的士兵們心慌意亂,隊形零亂;飛速趕來的士兵們一時間還沒有弄清楚,腳步不停。

    「轟」

    一聲巨響。

    接著大營裡傳來了恐懼的叫喊聲,緊跟著,叫喊聲沖天而起,霎時間響徹了整個軍營。

    韓暹渾身冰涼,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和無奈。這個時候被敵人襲營,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大營裡的士兵還在睡覺,懵然不知;大營後方的士兵還在列隊,混亂不堪。不論是大營裡面還是大營後方的部隊,現在都沒有指揮。

    天色漆黑。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什麼都看不到。這不但給士兵們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也減少了他們逃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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