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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堂妹先行(1) 文 / 漢斯譯庫

    我通過多方調查證實,查爾斯講的易卜拉欣山莊的傳說完全屬實。星期六這天我搬進腓尼基旅館,邊為以下一小段時間的單獨行動做計劃,邊等待查爾斯的電話,還要買些東西。我打算星期天雇一輛汽車和司機,進入黎巴嫩地區去探查阿多尼斯河源頭。

    我去服務台找接待員安排此次旅行,他滿腔熱情地幫我制定起方案來:穿什麼衣服,住什麼地方,帶多少錢等,他都毫無保留地發表了意見。在阿多尼斯河源頭可以看到不少廟宇。「而且,」他又補充,「你若在回來時稍微轉一下彎,還能看到易卜拉欣山莊。」

    他肯定誤解了我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慌忙解釋:「易卜拉欣山莊是座宮堡,住著一位英國貴婦人。過去的時候,那宮堡的一部分是允許參觀的。可現在,天哪,她已經十分蒼老,他們說,她有點……」他彈ぼ額頭。「已有很長時間再無人見到她了。」

    「她肯定還住在那裡?」

    「絕對。我聽說她有個伴從,還有僕人,每月向臨近那裡的薩爾科村送去一次生活用品,然後由騾子馱過小溪。」他笑一笑,說,「我只是向你推薦那裡的風景,那裡的風景簡直太美了。」

    我說,「我認識這位老婦人在英國的親戚。我給她寫個短信,問她能否讓我前去拜訪,不知好不好?」我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阻止了我向接待員說明我與她的關係。

    他否定地搖ぼ頭,「別人講,把門的看守根本不讓任何人進。已有好長一段時間,除了醫生,她誰都不見。」

    「醫生?她病了嗎?」

    「大約半年前醫生每天都要去的。但她後來康復了。」

    我回想起來,她在聖誕節時又起草了一份遺囑,說明她的身體不錯。「您知道這位醫生的名字嗎?」我問,「我說不定能從他那裡打聽點她的情況。」

    他說,那醫生便是亨利?格拉夫頓大夫,住在烈士廣場附近。我回到房間,查閱過電話號碼簿。話筒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開始講阿拉伯語,後來用法語,最後才說英語。格拉夫頓大夫早已離開貝魯特,走了好長時間了。一陣沉默。對方能幫助我嗎……?

    「我只是想打聽一下我一個親戚的情況,」我說。「就是博伊德夫人。她住在一個叫易卜拉欣山莊的地方。」

    對方語流加快。「哈莉奧特夫人哪!據我所知,她身體很好,但她不是我的病人。按理說,格拉夫頓大夫走後,我應當繼續照應她,但她寫信告訴我,她已另有安排。」又一陣沉默。「我可以知道您是誰嗎?」

    「我是她的侄孫女,克裡斯塔爾?曼塞爾。格拉夫頓大夫還在黎巴嫩嗎?」

    「恐怕不在了。他已回倫敦。」

    「明白了。唉,我說不定要去看望她一下。」

    停頓片刻。話筒裡的聲音謹慎、冷漠地說:「有人講,她已深ぼ隱居。」

    「這我明白。謝ぼ您的幫助。再見。」

    「再見,」對方說。我放下話筒,抿嘴一樂。對方動人的話音意味著什麼呢?無疑是,「祝你好運。」

    傍晚,查爾斯來了電話,說由於本恩的父親遲到,他最快也無法在星期天晚間趕來。「但我以諸神的名義發誓,」他感情真摯地說,「星期一一定趕到你那裡。否則我就是在公路上遇禍身亡了。」

    「在你未買到那種藍寶珠之前可別說這話。你對我說過,這是一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國度。」

    我沒有提及我自己做的調查,也沒向他透露我心中已對姑nǎiぼ哈莉奧特生出的一種強烈的好奇。

    服務台的接待員盡其所能為我安排好了十分美妙但費用極高的旅程。汽車是美國造的,極為寬敞舒適,輪胎漆為藍色,內有空調設備,司機是個活潑可愛的小伙子,名叫哈米德,他告訴我,我們要一口氣從海平線爬上兩千五百米的高度,因為阿多尼斯河源頭在黎巴嫩的高原地帶。我穩坐在他身邊,隨著汽年從比布勞斯離開海岸拐向盤旋公路,我便以驚奇的目光注視著車內高度表的變化。

    哈米德沒有料到,他一口氣並完成不了這次爬行。起初,公路在穿過梯田,伸入一片株下長滿莊稼的蘋果林時,遇到一群黑眼睛的兒童在飛塵之中追趕母雞嬉戲。接下去路面坡度加大,兩旁是梯田的護壁和開著弱小花蕾的果樹,這是最後一片種植帶。在作物比較稀少的梯田里,小麥的瘦葉幾乎被大片的春花淹沒。哈米德停下汽車,讓我盡情地欣賞這美景:淡紫色的蘭花、挺拔的仙客來、藍中泛黃的天竺葵、鮮艷的鬱金香,以及傳說僅因阿多尼斯而生的殷紅的銀蓮花……

    我們再次迎著晶透清澈的空氣,沿山脊部之字形公路前進,路旁是岩石,灌木叢生,暗灰之中點綴著一漫黃的金雀花。只見綿羊和油光發亮的黑山羊簇合一處在坡邊吃草,每群羊的中間都坐有一位牧羊人,各個雙手交疊在杵地的牧羊棍上,目送我們走過,好似湖中孤露的島。

    公路繼續上爬。汽車每做一次令人心驚膽寒的急轉彎,內側的岩塊都險些擦到汽車的擋泥板,路的外側則是萬丈深淵,烏鴉和渡鴉就在我們腳下上下盤飛,呱叫啼噪。少頃,汽車猛然間開上陡峻突兀的山梁。向左邊看,是藍天映襯下的白晃晃的山巖和漸次降低下去的森木覆蓋的連綿山頭,直至遠方的大海;右邊便是那深邃的易卜拉欣山谷,淺綠的阿多尼斯河河水映射著明亮的陽光在原始森林的遮蔽下忽隱忽現地流淌著。

    接著,我們的汽車輾著深ぼ的殷紅銀蓮花,穿過幾道巉巖扶持的幽壑驟然駛降下去,抵達阿多尼斯河源頭。我們彷彿來到神話世界,忘卻了時間概念。宛如久旱無雨的土地上的饑民,望見從那巨型石壁半腰處黢黑洞穴中呼嘯而出的銀白湍流。我們自然而然地也聯想到神、鬼、威、懼,以及五穀歲登,人壽年豐。自從那噴湧的山泉從這巖洞冒出之後,所經之地便綠樹成蔭、花草遍佈;湍流兩側忽然間生長出殷紅殷紅的銀蓮花。於是引來阿佛洛狄忒——即愛神維納斯,與放羊的阿多尼斯一見鍾情。阿多尼斯被野豬咬死,就在此地,凡他鮮血濺灑過的地方都生出銀蓮花來;直至今日,每年春天阿多尼斯河的河水都要變紅,赤丹丹的直入大海。

    我們欣賞過炫目的石壁前垂掛的皓ぼ水簾,瞻仰了阿佛洛狄忒神廟的寥寥廢墟,告別迎風怒放的鮮艷花朵和動人美景,另取一條道路返轉回去,卻似錦上添花又碰上一個東方奇觀。在距阿多尼斯河源頭不遠的下方,一匹光澤瀏亮的阿拉伯栗色馬從巖面的一條白色地表擦痕形成的路上跑上來,騎手的帶有包頭巾的素袍宛如風帆展揚在身後,馬頭那披紅掛綵的銀白籠頭在陽光下熠熠閃亮。在這匹馬的身後有兩隻淺黃褐色的碩長細毛犬輕快地跟隨著——這就是那種波斯灰狗。很快,他們消失到路的轉彎處。

    在我們沿著山谷的另一側下去吃午飯的路上,我們再次見到那位騎手。他一定走了一條捷徑。汽車繞避著路面的坑窪,駛入一個小村莊,這時我在低處望見了他,他正在一塊向ri葵地裡牽馬漫步。不一會兒,村裡的矮墩墩的破敗房屋阻擋住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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