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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潘克伯恩(2) 文 / 漢斯譯庫

    數日後,一個傍晚,在「基蒂韋克」號後甲板的天篷下,大衛?格裡菲正懶洋洋地靠在躺椅裡,隨意瀏覽著索然無味的帕皮提先鋒信使報;他猛然坐直了身子,以為眼睛出了問題。這簡直令人無法相信,但白紙黑字卻歷歷在目。看來,老八輩子的南洋傳奇還沒有消失。他讀了下去:

    招聘

    若有人願將本人送往太平洋的一座無名小島,並提供設

    備把埋藏在該島的價值一百萬美元的珍寶載回,本人願與他

    平分秋色,共享成果——各得二分之一。有意者,請到「拉

    維娜」客棧找弗利詳敘。

    格裡菲看了看表。時間尚早,才八點鐘。

    他朝亮著一隻煙斗的方向喊道:「卡爾森先生,命令水手放下小艇,我要上岸去!」

    船頭響起挪威籍大副的沙啞吆喝聲,六名魁梧的拉帕島人停止了歌唱,開始把小艇放下水去。

    「我是來找弗利的。估計弗利是個男人。」大衛?格裡菲對拉維娜講。

    拉維娜透過敞開的門,向兩間屋後的廚房裡下達了尋找的命令,就在她扭頭吆喝的當兒,格裡菲發現她眼睛裡閃過一瞬驚喜的目光。過了幾分鐘,一個土人小姑娘光著腳丫子,劈劈啪啪走進來,但她搖了搖腦袋。

    拉維娜顯得很失望。

    她說:「您是不是從『基蒂韋克』號船上來的?我把您的來訪轉告給那位先生好了。」

    「那麼說,弗利是男人?」

    拉維娜點點頭,說:「格裡菲船長,我希望您能助他一臂之力。他這個人很天真,大概不會說謊,但我拿不準。您會做出判斷的。您不像我,我是個軟心腸的傻瓜。為您配一杯雞尾酒好嗎?」

    大衛?格裡菲回到自己的縱帆船,正偎在甲板的椅子裡打瞌睡,臉上還捂著一本三個月前的舊雜誌,忽然,船邊傳來一陣嗚嗚咽咽,撲撲哧哧的水聲。他睜開眼睛。這時,四百米外的智利巡洋艦上響起了八下鐘聲(八下鐘聲:這是船用報時信號。每逢四點半、八點半、和十二點半各敲一下鐘,而後,每過半小時增加一擊;鐘響八下時正是四點、八點、或十二點。此時已入夜,聽到八聲鐘響,就知是零點到了——譯者注)。已是午夜十二點了。船邊嘩啦響了一下,接著又響起一陣撲撲哧哧的水聲。在格裡菲聽來,那裡像有個兩棲動物,又像有人在低聲哭泣,向蒼天傾訴內心的憤懣和苦楚。

    大衛?格裡菲一個箭步跳到低處的欄杆前。他朝下一看,只見水面泛著一圈圈磷光閃閃、搖曳不定的波環,波環的中央有個人在撲撲哧哧地游動著。他探過身子,伸手掐住這人的胳肢窩,以敏捷的動作連拉帶拽地把他拖上了甲板;站在格裡菲面前的竟是赤條條的阿洛依修斯?潘克伯恩。

    潘克伯恩叫苦不迭:「我沒有分文,只好泅水來此,但找不到你們的舷梯。看我多狼狽,請您原諒。給我一條圍腰的毛巾,再來一杯烈酒,我就能舒坦一些。夥計,我是弗利先生,您就是在我外出時拜訪過我的格裡菲船長吧。我並沒有醉。身上也不覺得冷。我不是打冷顫。拉維娜今天只准我喝兩杯。我是嚇得夠嗆,心裡有點發毛,因為找不到舷梯,眼前就開始鬧鬼。您帶我到艙下去吧,我將不勝感激。您是唯一對我的廣告做出反應的人。」

    他哆嗦得很可憐,和煦的夜風和艙下的溫暖都止不住他的顫抖,拿到毛巾後才有所好轉;格裡菲故意倒了半杯威士忌,遞到他手裡。

    他給客人穿好襯衫和帆布褲,說:「請你開誠佈公,談談你的廣告。我聽聽看。」

    潘克伯恩瞅了瞅威士忌酒瓶,格裡菲搖頭不允。

    「好吧,船長,不過我無論如何也要請您相信,我沒有醉——頭腦十分清醒。我還要向您擔保,一定吐露真情;我一眼就看出,您是個知識淵博、乾脆利落的人。您的氣色也很好。酒精不曾在您身上變成幾百萬吞噬細胞的蛆蟲。地獄的大門是向您關閉的。可我是個半死不活的人。我的心已經枯萎。請您注意聽。

    「我母親仍然在世。她是英國人。我出生在澳大利亞,就讀於約克郡和耶魯(約克郡和耶魯:約克郡——英國北部的一個郡。耶魯——指耶魯大學,世界著名大學,在美國的康涅狄格州的紐黑文市,l701年建校——譯者注)。雖然獲得了藝術碩士和哲學博士學位,但在事業上卻一事無成。更糟糕的是,我成了大酒鬼。在學生時代,我是運動員,經常從三十多米的高處做燕式跳水。我保持著好幾項業餘運動會的記錄。游起泳來就像一條魚。曾在惡劣的氣候條件下在海裡泅渡五十公里。現在卻創造了另外一種記錄——在同齡人當中,我的威士忌攝取量成了第一名。為了付一杯酒錢,我敢偷您一枚五分硬幣。好啦,現在我把百萬美元的故事講給您聽。

    「我父親是美國人——安納波利斯(安納波利斯:美國馬里蘭州首府,海港城市,美國海軍學院-建於l845年-所在地——譯者注)海軍學院畢業生,『蘇萬尼』號的上尉。『蘇萬尼』號的船長叫保羅?雪莉。那條船曾在太平洋的一個我不想說明的小島上裝煤,該島目前已喪失ziyou,變成了某一個國家的保護地,具體情況也不便披露。我父親上岸後,在客棧的酒吧間後面發現了三枚銅釘——銅船釘。」

    大衛?格裡菲從容地笑道:「我倒可以說出這個煤炭基地的名字,也能叫出它變成保護地後的稱呼。」

    「您也知道那三枚船釘的來歷?」潘克伯恩同樣從容地反問,「您說下去,因為船釘現在都在我的手裡。」

    「我當然知道。它們原在皮努-皮尼島的傑曼?奧斯卡酒吧間後面。是約翰尼?布萊克去世的那天夜裡從他的縱帆船上帶到那裡去的。他是采撈海參和做檀香木買賣的商人,當時剛從西邊巡遊回來。這事早就成了海邊傳聞。」

    潘克伯恩點點頭,催促道:「往下說。」

    「當然,這是我出世前發生的事情,」格裡菲解釋,「我只能把聽到的故事告訴你。後來,厄瓜多爾的巡洋艦在西邊巡邏完畢,回國時途經此地。艦上的軍官發現了船釘。約翰尼?布萊克已經嚥氣。他們便抓住布萊克的大副,找到航海日誌。巡洋艦又掉頭朝西駛去。半年後返航,又在皮努-皮尼島落腳。他們空手而歸,但船釘的由來卻慢慢傳開了。」

    潘克伯恩繼續追述:「正當革命黨人(革命黨人:此處指自一八一0年開始的拉丁美洲西屬殖民地duli戰爭中的革命軍。厄瓜多爾當時所在的新格拉那大地區的革命軍,曾多次遭到西班牙軍的鎮壓。直至一八三0年五月,厄瓜多爾才宣佈成立共和國——譯者注)向瓜亞基爾(瓜亞基爾:厄瓜多爾城市,現為省會之一——譯者注)進軍的時候,聯邦政府(聯邦政府:指當時西班牙殖民者在拉丁美洲推行『監護制』時與貴族、官吏、天主教會聯合組成的政府——譯者注)的官員感到大勢已去,城池必失,便將政府金庫的保險箱藏進了美國縱帆船『弗勒特』號,裡面裝著價值約一百萬美元的金幣,全都是英國鑄造的。官員們準備天亮後逃跑——但美國船長半夜便把船偷偷地開了出去。您往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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