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蹩腳的表演和過分的挑剔 文 / 盛順豐
「老弟，趕快飛過來吧，來回的機票哥哥全包？」，幾十年不見的哥們兒不知怎麼找到我的電話的，我為現代通訊的發達感歎且興歎：
「有那麼嚴重嗎我的藝人哥哥？」。這顯然使對方激動了：
「你怎麼還那麼挑剔？哥哥這邊兒全聚德訂著，幾個腕兒等著，關鍵是：哥哥請你來看話劇，有中戲的大腕兒那誰也出演！」，這我就更不領情了：
「哥哥，卑微的小弟要令你失望了，尤其是你提起的中戲的那誰誰，我更不會去了，還tm的什麼研究生呢！演了部電視劇就覺得自己是腕兒了，著實令人噁心！」。
「人家怎麼你了？難道你也把哥哥當舊社會的戲子看？」，我得為自己辯解：
「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兒？是我媽當初不同意我演戲，否則我和你一樣，你不能打擊廣大的文藝工作者！我是看不慣中戲某些所謂科班的演員，他們太自以為是，不是在話劇的舞台上大聲嚷嚷討要觀眾的掌聲，就是把一句台詞莫名地斷句：就……是……你！！！這是話劇嗎？這是結巴！而且是歇斯底里的乾嚎，我寧肯看那些故去的人藝的老藝術家的表演回放，那才是享受並且得益匪淺。」。
「中戲那麼難考，你卻要這樣否定，你也太過分了！」，
「哥哥，你也太偏執了，中戲有什麼了不起的？教出來的學生個個都不會說人話，不是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讓觀眾壓抑，就是這這這這這這……沒完沒了的這個沒完，不會說話了還導戲演戲？！」。
「誰苦大仇深了？」，我只能這麼說：
「未老先衰，故意在電視採訪鏡頭前擺出一副深沉樣，唯恐人們不知道他老媽是老明星，可他不知道白楊媽媽比他媽資格老多了也沒那麼擺譜！那位東方的嘉寶，曾迷倒幾代人的藝術家——白媽媽當年來西安，俺偶爾遇見，她非常慈祥地跟所有人打招呼，俺還得了她一個甜美的微笑：漂亮小弟你好！」。
「那是誰又這這這個沒完？」
「通病，你身邊那麼多中戲的導演和腕兒，你自己問去！反正不是俺們陝西的謀謀導演，他雖話不多，但從來沒有這這這的，聽著挺舒服，就好比俺西安的肉夾饃，看著不咋地，吃起來卻是國宴級的享受，真的大師都不會故作姿態！更有那些想出名想得發了瘋的不自重的女子，仗著自己是所謂中戲畢業的，討要名譽不得，便拿老謀子開刀，人家的家事她也管，真是下賤到無比下賤，為了出名什麼p都放！」。
「讓你這麼一鼓搗，哥哥也不想去看了，反正都是些俄國的移植本，話劇舞台如今也不景氣，你把我弄得沒了底氣，」，
「那票應該不難退，只是要等價賣出去恐怕難，你還是和嫂子去看吧，儘管她那麼不喜歡話劇，只當是請她去重溫你們的初戀？」。
「我可愛的小弟，你可真會替人著想，可你呢？我們雖然遠在京城，但實在為你的玩世不恭感到更加擔心，你打算玩兒到什麼時候才準備長大？」，
「哥哥你用詞不當了，我孩子都讀研了，我也天天認真地吃肉喝酒品味人生，我對待生活的態度是十分嚴謹的，而且如同在話劇舞台上那幾個小時，因為這個方寸舞台不比電影可以後期製作，而是要在前期做充分的準備後才能從容登場，否則觀眾會罵的！」。
「如今的觀眾太過挑剔，老弟你就是其中之一！」，
「哥哥你錯了！沒有挑剔的觀眾，只有不尊重觀眾的演員，他們有的把觀眾當傻子去糊弄，有的自己太無知，以為這個斯基、那個諾夫就高人一等了，豈不知觀眾中往往是讀了劇本來求證的，結果，他們讓觀眾大跌眼鏡，連角juese和角jiǎose的讀音都都分不清竟然在熒屏上大言不慚地重複念著，這就是中戲教出來的學生嗎？不是中戲的錯，是文化功底的錯，單憑一張臉蛋不會一直紅下去的，給他們的父母把錢掙夠了就結束了，生個孩子，繼續回家當幼教。」。
「你太刻薄了！幸虧你沒有演戲，否則導演也會被你氣走，」，
「依我的性格，即使中戲畢了業，縱使拿到博士學位也不會有導演樂意啟用我的，除非我自己做導演，但整天風吹日曬，咱得對得起這張臉！」。
「所以，你最好別和演藝圈沾邊兒，你太矯情，說實在的是看不起我們！」，
「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你們？只是對個別的所謂明星大腕兒比較鄙視，比如那個什麼所謂的教授，在課堂上出出洋相也就夠了，但在熒屏上也做出一副怪相，根本就不好笑，但他的所謂學生崇拜到沒放屁就捂鼻子，那奇怪的假笑聲令觀眾莫名其妙，只是剛剛出現在鏡頭前什麼還沒做呢，就傳來討好的笑聲，淺薄，非常非常淺薄！這就是中戲的師生關係嗎？我們要是真想聽天津話和相聲，直接去天津或者聽馬三立老人的錄音就行，何勞他蹩腳的表演呢？有點兒噁心！」。
「這點兒哥哥我不和你打別，哥哥也看不慣那種未老賣老的庸者，有多大學問，拍了幾部片子和電視劇，怎麼一夜間就被稱為教授，電視機前不斷地重複著這個職稱，唯恐觀眾不知道，」，
「一個好的藝術家，如果對那些虛名迷戀並且張揚，實在是對藝術的褻瀆。過去，我們會因為某部片子中某位藝術家的出色表演一生都記得他們的角色，也因這個角色永遠地記住了藝術家本人，只因為他們認真地演戲，更為他們的文化底蘊和謙虛的態度所折服，他們沒有把自己凌駕於藝術和觀眾之上，而是踏踏實實地演戲，低調做人，結果得到觀眾高調而持久的肯定，如今這樣的藝術家少之又少。」。
「聽你這麼說，我應該把票退了，實在是沒有心思去大劇院了，」，
「那倒不必，去看看吧，回來再把同劇的老版本看看，看看老藝術家樸實而深厚的表演，做個對照也是件好事，話劇的高峰是過去了，但話劇時代似乎不會消亡，因為它被定格在特殊的藝術範疇裡，也是磨練演員的第一舞台，誇張的表演和激進的表述都不算錯，只是不要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否則會把那些長眠於地下的劇作者攪得亡靈不安的。」。
「老弟，真想請你來演一部電影，只是不知道你如今還那麼漂亮嗎？」，這話惹怒了我：
「我本想你戲曲學院畢業應該有些文化積澱了，怎麼就和我身邊的那些自以為是的所謂文藝狂一樣淺薄呢？沒的讓人有些噁心！記得十年前我在街上走著，某個所謂文藝癡迷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一個人妖般的怪物，在大庭廣眾下做著芭蕾手位和腳位衝我撲過來並對我高呼：你越長越漂亮了！我要是有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早就出名了！我當時就把手中的烤羊肉串扔到了垃圾桶：我認識你嗎？他扭著發育不良的身姿消失在人群中，我迅速找到衛生間嘔吐了好久。」。
「是有這樣的人，藝術是要有天分的，長得醜非要演西施就會把導演氣死；如果沒有老弟你這樣的氣質卻偏要演英俊小生，除非他去整容！」，
「別拿我說事，沒有男人誇男人的，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只是對藝術有著認真的欣賞態度的普通觀眾，我想欣賞真正的藝術，想物有所值，所以，我有些挑剔，希望你不要在意？」。
「要是觀眾都像你這麼挑剔就好了，我們的勞動就不會白費，這非常有利於我們的進步和改善，」，
「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但不能脫離生活，更不能踐踏生活，尊重生活就是尊重觀眾，只要全身心地投入，認真對待藝術，該給你們的榮譽觀眾會給的，並且比你們想像的多的多，只是不要把藝術和金錢劃等號，別老沒皮沒臉地在廣告中死纏爛打，尤其是別做假廣告，其後果就不是觀眾和你們的事了，而你們有一天會面對法律的制裁的。」。
如今網絡通訊發達到幾十年前想都不敢想，否則，今天的談話會被等著打長途電話的群眾咒罵的。我不是個有文化的觀眾，但卻是個很挑剔的觀者，因為我不願意花錢買罪受。
（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