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廣陵散》之與壯士且男子漢 文 / 盛順豐

    「老弟，在幹什麼？聽說你剛從西北回來，哥派車去接你？」，

    「在喝酒吃肉，在聽古曲。」。

    我的哥們都知道我的臭脾氣，但也只有我哥們敢在我不能被打攪時打攪我，因為從某種角度講，他們並沒有拿我當兄弟看，而是拿我當晚輩看，尤其是母親去世後，他們更是以長輩自居了，這種關係實在是微妙但又少有。

    「臭小子，能說說你在聽什麼？你幾個嫂子都想你了，想和你聚一聚？」，

    「那她們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拿我當三歲小孩兒看了？討厭！有事快說，別打攪我聽曲！」。其實我並不惱，因為是哥們兒：

    「好孩子，別惱嘛，哥血壓高，經不起你這粗聲大氣的，哥哥淺酌，講講你聽的那曲子？」，我知道什麼事要發生了：

    「少賣關子，說吧，你司機是不是已經快到俺家樓下了？」，這就是知己：

    「哎，我說孩子，你這腦袋怎麼長的？都快成精了，還整天說自己笨，你要是笨，哥哥們都該進豬圈了！哥讓你幫忙你就是不肯，就為避嫌嗎？誰要是不會用你誰就瞎了眼了！」，果然，電話響了：

    「叔叔，老闆讓我來接你，我快到你家樓下了，」，怎麼好難為孩子呢？

    「真是委屈你了，都週末了，你那破老闆還這麼折騰你，叔叔烤個盤，五分鐘後下去。」。

    當然，我給u盤裡烤了《廣陵散》，因為我過去的得繼續聽，也少不了他們問此曲。

    很快，我便到了大哥家，出來迎接的依舊是嫂子，不過多了另外兩位嫂子：

    「死小子，請你就這麼難？這又不是幾十年前姐姐們追你，一幫老太婆你怕啥？」，嘰嘰喳喳，使我想起約翰施特勞斯：

    「沒想到你們真的在這兒，使本弟弟想起了一首波爾卡。」。這些嫂子們都相互對視著：

    「這壞傢伙肯定是編排咱們幾個三八婦女吧？」，我認真地回答她們：

    「我的嫂子們，我沒騙你們，《閒聊波爾卡》你們真的沒聽過嗎？」，婦女們眼神木內：

    「臭小子，拿我們老大媽開涮是不是？再胡說，姐姐們一人親你一口！」，我真的怕了，連忙摀住臉蛋：

    「諸位嫂娘，約翰施特勞斯的，又叫《嘰嘰喳喳波爾卡》，要是弟弟我說錯了，你們親死我都行！」，幾位姐姐都大笑：

    「姐姐們倒是想親你來著，就怕你哥哥們吃醋會把我們休了！」，我被幾位嫂子架著進了別墅，幾位哥哥早在裡面喝上了：

    「我說你們幾個老娘們兒，見了小帥哥咋就這麼失態？那可是個孩子，你們就不怕人家說你們重se輕夫？」，我立刻逃離嫂子們的手臂，衝到了哥們兒中間：

    「哥哥們救命，我被美女們騷擾了！」，哥們兒們並不同情我：

    「孩子，我們十分想被美女們騷擾！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罰酒三十杯！」，他們怎麼老是這樣？這還是哥們兒嗎？

    「哥哥們，你們還有同情心嗎？早知如此，俺就不來了，我走呀！」，大哥連忙過來壓住我的肩膀：

    「好孩子，可別真惱，哥哥們實在是想你了，換句話說，是你的嫂子們想你了，聽話，先吃塊西瓜消消氣？今天是你的節日，別掃大伙的興？」，這種懇求的口氣最能制服我了：

    「你們哪裡是哥，簡直就是一群爹！兒童節咋是俺的節日？欺負人！」，三哥道：

    「都是哥哥們太忙疏忽了，今天給你補過生日，我說小子，你真的是第四個本命年嗎？」，我這才想起來前幾天真的是我生日，我好像不流淚對不起他們：

    「都快五十的人了，過什麼生日？」，嫂子們：

    「老弟，他們才真是得了便宜賣乖，是姐姐們提醒他們的，別領他們的情！」，我真的哭了，不就一個破生日嘛，有什麼可重視的？幾十年了，難得他們沒忘：

    「你們也別太同情我了，生日那天孩子回來特意拉我出去吃飯了，我想你們該忘了，可還是這麼矯情！」，嫂子們過來集體給我捶背：

    「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孩子是你孩子，可你在姐姐們眼裡也是孩子！」，哥哥們似乎吃醋了：

    「夫人們哪，人家是比我們年輕帥氣，但你們也不能不給俺們這些老傢伙面子吧？」，他們老夫老妻的是不會真的計較的，我喜歡這種場面，我逃離美人拳，把他家計算機打開，從優盤裡烤進《廣陵散》，然後把音箱開大：

    「你們不是要聽俺聽的曲子嗎？聽吧！」，大伙平靜下來，大嫂到底也是文科出身：

    「老弟，姐聽這曲子挺奇怪，乍一聽有些沉悶，但細聽似乎有些殺氣？」，我真的被大嫂的聰慧感動：

    「大嫂實在是悟性超常，《廣陵散》全曲共有45個樂段，描寫的是勇士聶政刺殺韓王的故事。當年聶政的父親給韓王鑄劍，違了期限，為韓王所殺。聶政聽說韓王喜歡聽琴，就想扮作琴師接近韓王。」

    「後來呢？」，我喝了口酒：

    「在山裡，他請了位技藝極高的琴師教他彈琴。」。

    「再後來呢？」，我又喝一口酒：

    「他終於學琴成功，並且琴技超凡，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學藝成後，他便開始實施計劃，為了通過關卡不讓人認出，他用漆塗臉頰，用石頭砸掉牙齒；為了改變聲音，他吞火炭把嗓子弄啞。」。

    「那他是非要復仇不可了？」，我接著喝酒：

    「那是自然，他付出那麼大代價就為復仇，他在京城門樓下彈琴，來往過客都聽得入迷，可謂「觀者如堵，馬牛止聽」，韓國人都被他琴藝征服了。他的琴技高超終於傳到了韓王耳中，韓王得知有這樣一位彈琴高手，就派人把他帶進宮裡獻藝。」。

    「他報仇成功了嗎？」，我猛飲一口酒：

    「他把匕首藏在琴腹便入了宮，他彈的琴曲完全征服了韓王，韓王聽得忘乎所以，任這聶政隨意走動，於是機會來了，聶政悄然取出匕首藏於懷中，上前給韓王敬酒，韓王接杯，聶政突然取出匕首直刺其心臟，韓王頓時倒斃。」。

    「那聶政也肯定活不了吧？」，我將瓶中酒一飲而盡：

    「他是抱著必死的信心去的，自然置生死於度外，大仇已報，他便割下自己的眼皮、嘴唇、鼻子、耳朵，徹底毀壞了面容，自刎而死。」。

    「真是驚天動地，後來呢？」，我幾乎醉了：

    「韓人將他暴屍於街頭，懸千金，征聞這刺客的姓氏和籍貫，但因為他面目全非，無人知是聶政。」。大嫂遞給我塊西瓜：

    「哎，仇是報了，但這聶政也太可憐了，連屍首都無人認領，要是我，冒死也要把這樣的大英雄埋葬了！」，我把電腦關了，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大嫂能說出此話：

    「嫂子真是奇怪，故事的結尾是，聶政的姐姐在夜間偷偷將其屍首弄走掩埋了。嫂子，我若是聶政，你會不會也這麼做？」，大嫂使勁兒錘我一拳：

    「死孩子！嫂子寧肯自己是聶政也不會讓你去如此行！」。哥哥嫂子們都奇怪地看著我：

    「孩子，你咋聽這麼慘烈的古曲？」，我無語，我滿腔的悲憤怎能對我手足般的兄弟姐妹坦然，此刻，我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該聽這種曲子，可我骨子裡就是這種性格，除了上天，恐怕無人能改變我的個性。

    哥哥嫂子們不在我生日那天邀請我，卻要在兒童節給我補過，這讓我無法不感動，此用心良苦我從心底裡是十分清楚的。

    我不是聶政，但也不再是孩子，我自認為我應該是個地道的男子漢！

    （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