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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回 長頁屏得逢舊主 漢天使彌合大仇 文 / 推窗看雲

    忠義雙全真壯士,行所當行無礙滯;千軍萬馬我亦往,江湖又有新氣勢。

    看長頁屏意似不信,甘父自己也知道他說的難以讓人相信,歎息道:「天滅弓最讓人恐懼的是它彷彿有一種魔力!在你隨隨便便的擺弄的時候,它根本和普通的弓沒有區別,而且你根本就難以拉開。而一旦你想要拉開它,這時候也一定是你動了心思有了情感的時候,你的情感一旦有了波動,它就迅速的進入你的心裡,控制住你的情感。把你的憤怒充分地激發出來。你就被憤怒所包圍、籠罩,而不能再有自己的正常的情感了!我開始不知道,隨便試了試,它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當我被對方圍上,恐懼這時候就侵佔了我的內心,這時候奮力拉開了弓,射出了第一支箭。你知道嗎?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條嗜血的巨龍在飛舞,看到了血舞長空,我的心裡是無比的歡暢!我從來不覺得殺人是個美妙的事,但是,那一刻,我卻變了,變得嗜血好殺!我當然不是什麼善人,也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是,我絕對不會覺得殺人好玩!聽到了箭風及骨的聲音,我覺得是最曼妙的聲音;聽到了人們的驚懼慘呼,而覺得歡暢無比。那一刻,如果有人在場,看到了我,一定以為我是個瘋子!一個嗜殺的狂魔!但是,沒有人在場,因為在場的人,除了菊兒母子躲進了帳幕裡,不敢看,其他人。所有在場的人。都死了!只是區區幾箭。他們就都死了!

    我不能再留下這張弓了,不能再讓它害人了!我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它的主人死了那麼多,他們並不是嗜殺的人!當他們不願意殺人的時候,天滅弓就會返身噬主了!可能有人有過懷疑,卻因為不捨得毀了寶弓,而繼續保存了它,卻落得自己死於弓箭之下。」

    長頁屏雖然還有些疑惑。不過天滅弓已經沒有了,葬身火海了,也說不出自己的見解來。他們等了半天,天快黑了,才聽得一陣馬蹄聲響,由遠及近而來。甘父長身而起,笑道:「大人回來了!」眾人都奔出了帳幕,暮靄中一小隊人馬飛馳而近,大伙歡呼起來。長頁屏看著甘父等人臉上的歡愉,那是由衷的喜悅。心頭感慨,這些異族之人。跟中國人也沒有多少分別嘛!

    來的人馬到了近前,跳下馬來,為首的一個高大的男子,臉色平和,眉眼在漸濃的夜色裡清晰可辨,眼睛明亮,透著溫暖,眾人的眼睛全部注視著他,可不是大漢天使張騫是誰?長頁屏喉頭哽咽,上前「普通」跪倒,抱住了張騫的腿,痛哭失聲。張騫雖然看到多了一群陌生人,卻不知都是什麼人,依稀恍惚覺得有幾個人見過,卻沒想到是長頁屏。

    張騫彎腰把他扶起,甘父這時候已經過來了,向張騫介紹了長頁屏。張騫大喜,摟住長頁屏,仔細端詳,他漸漸記起了長頁屏當初的形象,笑道:「你只是有了些許的滄桑,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老樣子!不像我,已經老了許多!」

    長頁屏帶淚笑道:「大人哪裡老了!可喜大人容顏依舊,我是老遠就認出了大人。大人卻比十年前硬朗了許多。」

    「這倒是。這些年草原的風霜鍛打的我的身體倒好了不少。老兄弟們見到了,都說我胖了,壯了!哈哈,這恐怕不是大單于和太子的本意。」眾人大笑,進了帳幕。菱葉和菊兒已經準備好了酒食,張騫做了主位,長頁屏被眾人按在了客席,甘父等人圍坐一邊。長頁屏看到跟張騫一起過來的幾個人,都是漢人的裝束,有點面熟,卻不敢相認。張騫卻顧不上這些,其他幾人也是,坐下就大吃起來,一會兒就把女人們準備的酒食一掃而光。張騫擦了嘴,打了個飽嗝,對鮮卑武士們笑道:「我們幾個三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諸位莫笑話啊。」甘父並沒有說張騫幹啥去了,如今從他的嘴裡說出了三天兩夜,顯然他做了一起不簡單的事。長頁屏看著他,吃飽喝足的張騫身材挺拔,英俊的臉帶著淡淡的風霜色,反而添了幾許的成熟穩健。他眼睛眨著,笑道:「我們做了一件大事。不過,我還是給諸位引介一下吧。這位三腳貓,各位聽說過吧?」

    長頁屏還沒有怎樣,鮮卑武士卻已經聳然動容了,三腳貓在鮮卑人中已經代表著天神的風采。只是他一直在拓跋部,跟其他鮮卑部族的人交往不多,大伙想要見到他,卻總是不得機緣。眾鮮卑武士紛紛擎酒樽上前給三腳貓敬酒。三腳貓來者不拒,干了十數樽。長頁屏看了咋舌不已。三腳貓在喝了一巡後,起身到了長頁屏跟前,長頁屏急忙站起,三腳貓笑道:「長頁兄在東北夷俠骨留香,兄弟佩服得緊!今天才再次見到長頁兄,可想死我了!」長頁屏說道:「東北夷提起了三爺的大名,是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兄弟才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張騫大笑:「你們兩個漢人在這裡唧唧歪歪的,豈不讓別的兄弟笑話!」兩人大笑,抱了一抱。三腳貓端起酒樽,長頁屏喝了。長頁屏也給三腳貓端了酒,三腳貓也喝了。

    張騫讓大伙坐下了,笑道:「你們如果不停地這樣喝酒,早晚會醉得一塌糊塗的!我看還是不喝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喝酒。這幾天,我們幾人馬不停蹄地在周圍跑了一大圈,所幸,消弭了一場大亂!」

    長頁屏疑惑道:「難道大人是去勸解折蘭部好石鷹部的紛爭不成?」

    「正是。」

    「我覺得大人不應該去勸解他們!讓他們殺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的,豈不是對我大漢、對東北夷各部都大為有利。」

    「長頁兄說的也有些道理。當初我也是有點猶豫,不過仔細想來。還是不能讓他們毫無盡頭的廝殺下去。這些小部族在草原上生存已經千百年了。這裡是他們的家園、牧場。之所以匈奴不能稱霸天下。就是因為這些小部族的大量存在。他們的存在,才阻擋了左賢王和左谷蠡王他們的騎士的鐵蹄踏遍了草原!」

    宇文大樹等鮮卑人也是一頭的霧水。「匈奴,這些年到了草原,我才真正的知道什麼是匈奴。我原本因為草原上的人都是匈奴人,其實大不然。草原上除了匈奴,還有更多的其他部族。就是在單于庭,也是有大量的不是匈奴的匈奴人。他們只是在頭漫單于、冒頓單于時臣服匈奴的。在草原風起雲湧,匈奴席捲大草原的時候。他們跟著匈奴大單于四處搏殺,只是每每在關鍵時候,大單于都不得不收拾起雄霸天下的雄心,就是因為他的後院起火了!東北夷各部最是心知肚明,各位是不是?」

    宇文大樹點頭,他們跟匈奴之間不和不戰、又戰又和許多年,總是在最難以支撐的時候,匈奴退兵了,他們都以為是匈奴勢有不及,不能滅了鮮卑。現在想來,幾次都是很巧合的。匈奴其他地方出了事。

    「哪裡是巧合?匈奴二十四大部,千百個小部,大單于多少年都想像漢庭那樣削平了這些林立的小王,他在無數的漢庭英雄的幫助下,想要施行他的方略,怎奈處處受到牽制,就算他能夠圍住了漢天子,都能讓漢天子順利的回到長安!更何況在草原上,每個部族都是千百年來共同放牧的,互相之間生死與共,兔死狐悲,誰也不願意看到匈奴剿滅其他部族。所以總是有人在關鍵時候放水。」大伙雖然還不是特別相信,不過想來確實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地方,明明已經大敗了,匈奴卻不乘勝追擊。就包括這一次左賢王王子德誠在東北夷的所作所為,好像也沒有多少道理。

    「在聽到折蘭部和石鷹部要火拚時,我的心情複雜得很。和這幾個部族待了十年,他們有時候也仗勢欺人,搶奪了我的牲口;有時候也是因為他們的相助,我才能渡過難關。我們亦敵亦友,即會為了爭奪草場、飲水而打起來;也會為了驅趕狼群而聯手。三腳貓兄弟來看我,我們兩人不謀而合,覺得應該去彌合兩部的紛爭,既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我們。如果他們兩部兩敗俱傷了,左賢王或者左谷蠡王都有了借口把他們的勢力伸進來。」

    三腳貓接道:「大人帶著我們幾個到了折蘭部,他們已經磨刀霍霍,大人苦口婆心的勸解,這些人心生猶豫,卻正好你們到了,把他們的埋伏給發動了。大人說:這是天意。他們的埋伏是不會成功的。他們想要把你們給,滅了,沒想到一隻怪鳥在頭上出現了,更是嚇住了他們。接著石鷹部出現了。雙方大打出手。好在石鷹部驚慌失措,折蘭部也已經失了銳氣,這時候大人再次勸解,他們長終於停了手。」

    長頁屏見他兩人說的容易,心知其中必然經過艱辛不少,不然在千軍萬馬之中,面臨的是殺紅了眼的雙方勇士,豈是僥倖的事?

    事實正如長頁屏所想,當張騫等人找到了折蘭部駐地,卻發現只剩下老弱婦幼,心知雙方的血拼已經如箭在弦,蓄勢待發了。心急如焚的與對方的長老、大巫說了:「你們的血拼,正合了左賢王與左谷蠡王他們匈奴貴種的願!他們屢次想要併吞了你們折蘭部,都沒有很好的借口,這一下他們如願了!」長老和大巫也不是糊塗蟲,知道張騫所言甚是,兩人急忙命人備馬,帶著張騫前往部族勇士埋伏作戰的地方。

    看長老和大巫顫巍巍的騎著馬,一步三晃,好像快要散架的狀態,張騫心裡的急躁無以復加,卻無可奈何,在這荒原上,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帶路,即使他們在這裡十餘年了,也照樣找不到路徑,隨時會迷失在荒野中,更不要說找到一支軍隊;再者說,即便能夠找到對方的勇士,貿然闖進去,也好驚擾了對方,眾人驚怒之下,闖進去的人也是百無一還!只得耐著性子跟著,三腳貓等人卻是無可無不可。他們本來是看望張騫的。沒想到碰上了這事。為了不放心張騫才來保護張騫的,張騫的心思他們體會不到。

    沒走半天,兩個折蘭部貴人下了馬休息,眾人出來的急,沒有多少準備,吃的、喝的帶的都不夠,三腳貓把僅剩的一點吃食東西拿給張騫,張騫看白髮蒼蒼的長老和老眼昏花的大巫眼巴巴的看著。不好意思的轉給了他們兩個貴人狼吞虎嚥的吃了、喝了,才又上馬。走不一會,又下馬歇息。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看天快黑了,還沒有找到折蘭勇士的戰場。張騫看不是事,讓三腳貓他們保護兩個貴人繼續去埋兵的所在,自己就要獨自前往石鷹部。三腳貓看勸不住他,只得人自己的手下留下,自己陪著張騫。

    兩人拉開大眾。縱馬馳入荒野。一進入黑夜的荒野,張騫就後悔了。在茫茫的夜色中。根本分辨不出高低遠近來,看著頭頂的星光、月影僅僅可以分別得東西南北,但要在巨大的荒原上找到一個小部落卻是基本沒有可能的!兩人不死心,轉了大半夜,看看東方欲曉,月隱星散,兩人一身的露水,卻一無發現。三腳貓勸道:「這樣找恐怕不是辦法。我們還是與折蘭人會和了再見機行事的好。」張騫也擔心胡亂找下去,耽誤了大事,只得和三腳貓回馬。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雙方剛好交上了手。張騫急了,三腳貓看他眼睛發直,頭上青筋直跳,說道:「大人莫急!我來想辦法。」縱馬馳突進雙方的戰場。三腳貓手中只有一把刀,刀背朝上,刀口朝下,揮動起來。雙方正在揮動刀槍拚殺,沒想到突然殺入了一個瘋子,想要上前截殺的人的武器都是莫名其妙的飛了出去,這些人沒了武器,只得退開了,任由那一人一馬在喊殺連天的戰場上縱橫馳突,把一個沸反盈天的戰場硬生生衝出了一道裂縫。

    折蘭部其實已經見到了長老和大巫,大伙還沒有商議出一個結論,對方的人馬就出現了。他們一陣急箭,對方就退開了,仔細查看了,卻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小隊人馬,卻不是石鷹部的服色。

    長老說了張騫的判斷,折蘭王飛羽心動,知道和石鷹部一戰,不管勝負,都沒有好果子吃,只是事情逼到了那裡,不得不動手。族裡幾個年輕氣盛的人卻不以為然,大聲嚷嚷著:「不要漲敵人的士氣,滅自己的威風!只要滅了石鷹部,什麼狗屁的左賢王、左谷蠡王,都他媽滾一邊去!」他們急於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根本沒有想到部族的利益。飛羽猶豫了,這些人都是他以後在草原上立足的根本,如果失了他們的支持,自己很可能會成為孤魂野鬼的。長老和大巫雖然已經不問世事,他們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明白折蘭王的處境,現在打與不打,他已經不能控制了。他們只希望張騫能夠趕快到來。

    三腳貓的勇氣和驚人的武藝讓雙方的勇士都忌憚萬分,他們都住了手,看著這個略有點瘦弱,文質彬彬的青年,看他身上流著血,眼睛卻分外的明亮,張騫縱馬跟著進入了重圍之中,高聲叫道:「漢天使張騫在此!三腳貓在此!」

    交戰雙方悚然動容,他們沒想到漢使加入了混亂的戰團,雖然他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傢伙,在草原上卻已經是大名鼎鼎了,雙方的人在放牧的時候大多見到過他。那個什麼三腳貓卻更是神奇,左賢王的數千兵馬在他的手下灰頭土臉的大敗虧輸,匈奴第一高手呼延季盟也望風而逃,在這大澤之中,鮮卑山左近,威名赫赫,卻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如今這兩人的突然出現,折蘭部知道他們的來意,轟然叫好;石鷹部卻心生戒懼,不知道他們幹什麼來了。但是,雙方卻都後退了一段距離,看著張騫。

    三腳貓環視四周,預防有人突然暗算漢使,他的幾個部從也衝出人群,圍在張騫的周圍。張騫微微一笑,在馬上拱手轉了一圈,叫道:「折蘭王!石鷹王!兩位王駕可好?」折蘭王飛羽,石鷹王利角都越眾而出,都拱手為禮,折蘭王叫道:「天使安好!小王謝過天使大人。」利角卻只是拱拱手,沒有說話。心中卻是疑竇叢生:「謝過?謝什麼?難道有什麼陰謀?」張騫馳近二人。他身上既無刀劍。也無弓箭,頭上沒有盔,身上沒有甲,在虎視眈眈的雙方兵馬跟前從容自得,令雙方的騎士都是大為心折,紛紛讚歎:「漢使真的是一表人才!」「什麼一表人才?我看簡直是儀表非凡!」

    「我覺得漢使真是風度翩翩,什麼石鷹王利角,什麼左谷蠡王伊雉邪。都是凡子!」這自然是折蘭部騎士。

    「哈哈,石鷹王勇冠三軍,哪裡要什麼風度翩翩?倒是什麼飛羽王爺,自負美男子,卻跟人家提鞋都不配!」石鷹部騎士反唇相譏。眼見剛剛緩和的戰場,馬上又劍拔弩張了,張騫大急。三腳貓道:「大人只管和兩個王駕商談大事。剩下的交予我就是。」他大笑著叫道:「來來來,三腳貓和各位勇士親近親近。哪位大爺賜教?」他在分開雙方廝殺的時候,只攻不守,打落了無數的刀劍。身上卻也中了幾下,雖然都是皮外傷。經過簡單的處理,卻還是在滲著血。雙方武士已經見識了他的神功,哪個敢上前?再者說這些年他的名頭之大,在左部可以說無人可出其右,人的名樹的影,大伙早就心中服膺,今天一見,更是心服口服了。折蘭部、石鷹部的有名勇士你推我,我推你,卻沒一個敢上前的。

    張騫趁著機會,一手拉著飛羽,一手拉著利角,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著:「現在左賢王、左谷蠡王的兵馬虎視眈眈,就要趁機會進入你們的領地,你們這一戰,正是給了這些大王機會了。你們兩部,數百年的生死與共,唇齒相依,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現在只是因為一群牲口、一片草場就殺得個你死我活的,丟棄了祖宗留下的領地,還有無數的生命!你們覺得誰最樂意你們打起來?」飛羽已經得到了長老的啟示,點頭稱是;利角卻是剛剛聽到有人分析厲害,醍醐灌頂一般,背上汗津津的,心頭一陣緊似一陣的恐慌和後怕。他仔細想想,張騫的說法並不深奧,自己卻為什麼根本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勁的想要打、殺,卻沒想到恰好如了別人的意。那伊雉邪多少次想要派兵過來,都被他軟頂了回去,為什麼那時候能想通,現在就懵了?

    就在這時,一聲弓弦拉動的聲響,一支利箭從石鷹部飛出,直向飛羽射來!折蘭部眾人大怒,紛紛喝罵:「卑鄙無恥!王爺小心!」「王爺注意!小人偷襲!」三人都沒有想到這時候竟然有人偷襲,飛羽心頭一涼,張騫心底一沉,就見利角突然伸手,把飛來的利箭牢牢的抓在手裡!這利角卻是個明白人,也是個乾脆的人,他立馬知道自己的族裡有別的人,想要攪亂了,趁機漁利。他眼睛圓睜,怒喝道:「滾出來!」

    一個人卻縱馬飛馳出石鷹部眾,落荒而逃,口中大叫:「利角出賣了石鷹部!利角出賣了石鷹部!要殺人滅口了!」在那人出逃的時候,石鷹部裡還有人叫喊:「不要殺人滅口!」

    折蘭部這邊又有人叫道:「你們鬼鬼祟祟的想要把折蘭部賣了嗎?」

    利角大喝道:「抓住他!帶回來我們仔細說!」幾個石鷹部的騎士縱馬追去,不一會手中的馬索揮出,擒住了那人。這邊利角拱手對張騫和飛羽道:「讓二位見笑了!我們今後一定不會讓人挑撥了。我先處理了家事再說!」飛羽也拱手,說道:「我的家事也不少。」也回到了部眾之中。

    很快的,雙方都清理了內鬼,都是從各部的大王處派來的,私下裡勸說動兩族的一些不明事理的勇士,挑起事端。這些人自然死不承認,利角和飛羽也不敢奈何了他們,只是禮送他們離開了。飛羽和利角才在張騫的主持下歃血為盟,結為兄弟部族。

    張騫見他們和好,不敢停留,喝了幾杯血酒,就同著三腳貓等人回來了。見到長頁屏等人,知道了德誠在東北夷幹的事。張騫沉思半晌,說道:「看來匈奴是到了重新劃分勢力的時候了!大小人等都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想要興風作雨。我也要靜極思動,前往單于庭瞅瞅了!」眾人又驚又喜。張騫的出山。必將是匈奴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是凶險重重的事。

    三腳貓讓手下的鮮卑拓跋部勇士回到鮮卑山,知會拓跋兄弟,自己則陪著天使前往單于庭。長頁屏見張騫決心一定,說道:「那我就替大人打前站!大人的安危就寄於甘兄和三腳貓兄了!」

    長頁屏帶著手下的武士別了張騫,一路往左賢王王庭進發。這一次他改變了策略,以鮮卑武士要前往王庭進貢為理由。好在宇文大樹等人在鮮卑也是小有名氣,匈奴左部也是掛著號的人物。一路上的左賢王武士聽說是鮮卑進貢的,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幾句。就放他們過去了。一路毫無阻礙的就到了王庭。

    進了王庭,千百頂帳幕林立,各色人等進進出出,五行八作的人沿途叫賣,眾人一下子來到這草原王都,目不暇接起來。長頁屏支起帳幕,讓大伙都出去尋找漢人,鮮卑人,打探北斗七子的下落。他知道即使能夠找到德誠王子,也沒有辦法解救挹風元女王。而只有找到七子,從七子身上才可能有個結果。他們在王庭待了半個多月。不要說七子,德誠王子也是沒有一點消息。

    長頁屏急了,他們難道會上天入地不成?他們怎麼會不在王庭呢?

    這一天長頁屏又帶人出來轉悠,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人老態龍鍾的走走停停,歇一會走一會,對周圍的事物無動於衷,卻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找什麼?糊塗蟲!人家早盯上你了!」長頁屏開始還沒有太在意,走過那人跟前,那人還是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混蛋!別以為就你機靈。人家馬上就動手收拾你了!」長頁屏一愣,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一動,這人好生面熟?略加思忖,心下恍然,這人居然是四大劍客的暴卯!長頁屏強抑心中的激動,悄悄地說道:「前輩!小人長頁屏,天使大人向您問好!」

    暴卯只是點了一下頭,自顧自離開了。長頁屏讓眾人回去,自己遠遠地跟著暴卯,眼看他進了一個賣酒的鋪子,也跟著進去。暴卯消失在帳幕裡的人群裡,他尋了半天,一個人在耳畔說道:「跟我來。」一個人在人群裡擠了開去,長頁屏跟著那人到了一個坐席處,暴卯正低頭喝酒。那人轉身離去,長頁屏坐了下來。暴卯抬頭一笑,眼眶已經濕了。長頁屏也是心頭激盪,他們當初雖然交往不多,不過如今經過十年的分別,在這大草原上,勁敵環伺中,能夠在劫後餘生中再見,也是殊為難得。

    暴卯推過來一袋酒,長頁屏毫不猶豫的仰頭喝下。暴卯看著他喝了,說道:「你不怕我背叛了漢庭,作套害你?」

    長頁屏歎息道:「在這麼艱難的處境中,能夠活下來就不容易了,不要說什麼背叛不背叛的。」卻沒有回答暴卯的話。

    暴卯深深的看著他,說道:「你們在王庭大張旗鼓的尋找北斗七子和德誠王子,王庭已經震動了。你是怎麼回事?」

    長頁屏見暴卯好像不明白東北夷發生的事,簡單說了。暴卯沉思了一會,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還是往單于庭去吧。」說著站起來就走。

    長頁屏不知道他怎麼了,也跟著出去,一個人擋住了他,就在他推開了那人再看,暴卯又失去了影蹤。長頁屏知道他不願意再見到自己了,心中有點難受和失望,他不知道在暴卯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曾經與周伯、軒轅銅緹、北門客被同稱做四大劍客的,如今哪裡還有一點劍客的影子?但是暴卯還是提醒了自己,也是在暗中幫助了自己。在匈奴生活了多年,他還沒有忘記了自己漢人的身份,他的不易,長頁屏也能想得到。既要保住自己的尊嚴,還要生存下去,在這異國他鄉並不容易,他長頁屏也是深有同感的。他歎息了一會,不再想暴卯的事,回到了駐地。

    槍叢劍林展豪情,排難解紛是雄風;魯連千年傳佳話,張騫一出彌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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