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6章 李九妹 文 / 裊裊寂寞
第256章李九妹
這是一個美麗安靜的小村莊，青蔥的篁竹林一片一片的，百來戶人家散居在竹林里外。由於處在大山下的緣故，這裡田地瘠薄，但村裡的人戶並不缺少口糧，因為一條五百丈寬的大河就盤踞在村莊下方，那裡水情平靜，漁業豐饒。
這個小村子叫山埡村，而村子下面這條大河名為南溪江，南溪江因為發源於南海帝國的溪雲山脈而得名。這條大江幾乎貫穿了西海帝國與南海帝國的大部分土地，更是匯聚大小支流無數，主江足足數萬里長，養育了兩國數億人口，最後在西海帝國的瀛水城注入大海。
而這個村莊已經屬於瀛水城的範圍了，雖然是處在最偏遠的地方。
黃昏的天，晚霞血紅漫爛。處在大江邊的村子雖然少了盛夏的悶熱，但白晝殘留的溫度還是有些灼人皮膚。五六位衣著清秀簡樸的農村姑娘手中挽著竹籃子，清聲嬉笑著走下長長蜿蜒的石階，向江邊走去。她們均是十七八歲的青蔥年華，不懂修煉的她們倒是很是和煦開朗。
「九妹兒啊，你幾個丫頭去江邊洗衣裳麼。」一位趕著水牛的老頭兒從斜面的石階路過而來，口中吧嗒著一根長長的旱煙，笑容和藹慈祥：「你幾丫頭可別想著老是去江中游泳，小心被水怪給一口吞了，再者，多老大不小了，也不知羞。」
「嗯、爺爺。」其中一位清藍裙裳的少女走過搶過老漢兒嘴裡的煙槍，將之熄滅，清靈可愛地笑嘻嘻道：「您年紀大了，可不准抽這麼多煙。」
「知道了、知道了。…李爺爺，我們很快就回來了，放心，九妹兒可是出了名的最聽話的。」幾位姑娘也是笑容燦爛地應諾著，對趕牛老漢兒很是謙恭。…
「九妹兒、早點兒回來，家裡的五味也不多了，明天還得給爺爺去城裡購選些回來。」老漢兒囑咐一番，便是趕著大水牛爬上了坡。又是用火苗子燃起了煙槍，自顧自地吧嗒起來…
不多時，六位妙齡少女便是下到了江邊。將手中盛滿汗衫的竹籃子擱在江邊光滑的礁石上，操起棒槌梆梆梆梆地槌洗起衣衫來……
「九妹兒，你今年也十八了吧，出落得這個水靈動人。」一位少女用衣袖擦拭這粉額的香汗，逗樂起來：「聽說隔壁一帶的好多大戶人家都來提過親了呢，怎麼樣、可有相中的風流才子？」
「說起來個叫人羨慕嫉妒加恨，這兩年九妹兒家的門檻都被提親的人踩爛了。」又有女子嬉聲逗笑：「大包小包的紅禮，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金錠子才能換取的啊…為什麼你爺爺老是啥都不收，那可是人家白送的啊。」
「爺爺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李九妹兒嬌虛虛地賣力捶砸著衣裳…倩臉上可是帶了一股堂堂正正的認真：「我知道、我爺爺教得都是對的。」
「話也不可這麼說死，你李九妹兒的名聲方圓數百里那個談風話雨，白送的人都是一撥兒一撥兒的呢，話說不要白不要。」
「我覺得，人最重要是在心靈裡對得起自己。」李九妹兒的言語倒不似一個市儈的人，不抹紅粉的倩臉上帶了一般人難有的英氣，緊接著：「所以，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始終不是自己的。拿了反而會內心不安。」
「你想得太多了吧…為什麼呀？」
「也許吧…因為、所以、到底。」李九妹兒無所謂地咯咯一笑，又是奮力槌打著衣衫…
不足半個時辰，這些清麗的紅粉佳人便將竹籃子裡的衣裳洗滌淘汰得乾乾淨淨。天空的晚霞也開始無聲暗去，溫和的天色在朝著始終會來的黑吞換。
「老規矩、誰抓得魚兒最大、誰是贏家。」
「沒問題。」……
幾位少女不理會擱在江邊的衣籃子了，撲通撲通地鑽進了茫茫無邊的大江中。……
不多時，她們均是或快或慢地游到了距離岸邊百數丈的將心了。……善泳的人都知道，看似平靜的江面，水下可是時時湧動著湍急的暗流！可見這些自小生活在江邊的孩子，已經掌握了十分熟悉的水性。
然後她們紛紛往深水中潛…似乎是真的來一次在大江中徒手捉魚？……
天色緩緩黑沉。蕭條的夜風開始肆虐在江面江邊了……
幾位女子前前後後地從深水中潛行上了江岸……令人無比震驚的是，她們的手中真的都揩緊了一條大魚！每一條之大、少則上十斤！更有一位少女懷中抱著一隻二三十斤重的大鱉！……
「九妹兒呢？」等了好半晌，天色就快黑盡了，幾位少女愈發感覺有些害怕了。她們一直沒有在茫茫黑沉的江面上發現九妹的半點身影。…
再過了半晌。
「慘了…該不會出啥事兒吧…九妹兒的水性可是頂好的啊。」
「不行，我下江中去搜尋她。」
「我也去！」這真把幾位少女嚇到了，一時間均是準備再次下水。
「等等、你們看。」一位少女突然輕喝道，指著有些黑沉看不清晰的遠處江面。
「那是…九妹兒？」
「是的、是九妹。嚇死我了。」…害怕的幾位少女終於也算鬆了口大氣。
「她好像賣力拖著什麼東西？不然不會這麼慢。」
「該不會是一條幾十斤的大魚吧？這妮子…」
「這也沒什麼稀奇，上次九妹可是在江中擒獲了一條六十八斤的大江鰱呢，那魚可是長滿了滿嘴剃刀一般的獠牙！」
十數分鐘後。天色徹底黑盡，而李九妹兒也氣喘吁吁地游到了江岸。
「你拖得什麼啊？這麼費勁兒…」幾位少女連忙去礁石邊攙扶水中的李九妹兒。
「什麼？是個怪怪的麻袋！」
看著賣力拖上來的一個奇形怪狀的麻袋…幾位少女難以知道如何言語，甚至有些害怕…
「…我、我…我在、江心百丈深、深的一處亂、亂石中找到的…這麻袋被亂石卡住了…」李九妹著實累得不行了，癱坐在水滑的礁石上嬌氣連連……玉手抹著娥眉的虛汗…又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應、應該是、是一個人…」
什麼？是一個人!…幾位少女的嬌軀不忍悄悄一退，露出滿臉的害怕之色。
「九妹兒，你從江心撿上一個死人？你不怕麼？」
「是啊，老人們說這東西會不詳的。」
「我很害怕，我們還是走吧，不要管了。」
「…不…不…」李九妹兒微微擺了擺手，還在喘著大氣…「我、我只是想給他蓋捧黃土罷了，畢竟這情形死得很是冤屈…這也算積點兒微德。」
「不要說這些了。天黑了，求求你們了，走吧。」
「是啊、快走，我突然感覺這裡很是陰森恐怖…」
「幾個膽瑟的妮子！」李九妹兒氣息也休息得順暢了些，站起嬌軀佯嗔輕喝道：「別自己嚇自己了，沒做虧心事害怕鬼敲門啊，先打開麻袋看個清楚。」說完，便是去解麻袋口的繩索。
幾位姑娘很想制止，但在膽怯的欲言又止中終於什麼也沒有說。
盛夏的天總是會有漫天繁星的，雖然初生的星光很微弱，但對於習慣了夜色的眼睛來說，依然能隱約看清楚。
幾位姑娘就膽怯地瑟縮在一塊，不忍時時瑟瑟發抖地看著李九妹兒解開了袋口，然後將麻袋從那物體上慢慢褪下…
「我的天啊！這些是什麼！」
「是啊！怎麼這麼多黑亮亮的螢光？」
剛剛打開的那一刻，幾位姑娘著實嚇了個好！…麻袋中居然包裹了縷縷閃亮的熒黑光芒！然後瞬間就徹底煙消雲散了！這一幕無比的詭異！…甚至連李九妹兒都暗暗嚇了一跳！
隨之露出了一位**的身影，是一位青衣少年。短長的髮絲很是濕柔黑亮，但臉頰卻是無比慘白，無力的四肢更是軟綿綿的…正是夏陽，不過依然是生死不知的夏陽。但又似乎那斷裂凹陷的鼻樑骨重新挺立了起來…莫非又是被黑色石頭將他身上的傷治癒了不少？
「太可惜了，這弟弟長得真是討人喜愛，怎麼會這麼短命？」
「你的臉色就算死了也給人一種無比親和的感覺，唉，真是冤屈。」
當幾位姑娘看清夏陽的面容後，心中的畏懼心理瞬間消淡了不少，低低議論著。
「不對。」李九妹兒卻是輕輕搖著螓首，若有所思地道：「按理說被水淹死的人會全身腫脹，就算死了被拋入江沒有喝水也會全身僵硬，可是…」
「是哦…這倒真是奇怪。」
幾位姑娘聞言也是微微搖頭，感覺十分莫名其妙。
「好了，蘭花你幫我拿衣籃子，我先將他背回家。」李九妹兒說道，便是將夏陽軟乎乎的身體扛在了背上。
對於這駭人聽聞的行為，幾位姑娘一番出言終也無果…但心中的畏懼感著實消弱了太多，便是沿著蜿蜒的石階爬上燈火稀疏的村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