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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流民之災 文 / 文學菜鳥

    黃塵路上,一匹駿馬正踏著黃沙飛馳而來,馬上的漢子目光冰冷,虎背熊腰,背上插著把古樸的刀,此人不是武二哥又是哪個。

    武松已經趕了半日的路,經河北東路過齊州,離青州只有數十里。他現在正趕往刀劍山莊,多日不見嘯笑笑,柳媚兒等人,說不想念是不可能的。念及此處,武鬆快馬加鞭,駿馬吃痛,如同餵了春藥般,跑的飛快。

    很快,武松來到了青州地界,瞥了幾眼路上熟悉的村莊景物。

    突然「吁」的一聲,武松勒緊韁繩,看著黃塵路兩旁的村莊,他的劍眉微微皺起,冰冷的目光有了幾分動容。

    不遠處的幾個村莊已然成了殘垣斷壁,木質的茅屋漆黑一片,除了幾根樑柱還挺立著,其他的都已燃盡在火焰裡,狹窄的道路上橫七豎八,都是廢棄的石塊。

    村莊裡悄無人聲,看來不是被殺了,就是逃光了,還能看見幾隻凶禽停在斷簷上,眼裡泛著綠光。

    如果一處村莊如此便罷了,可武松一路上已經見到數十處村莊淪為這種下場,猶如蝗災後的莊稼地,慘不忍睹。

    武松暗暗歎了口氣,再次提鞭趕路。他逐漸接近九華山,路上的生機逐漸多了起來,兩旁都是茂密的草叢。

    「拉——」

    這聲帶著興奮與期待的野獸般的嚎叫聲後,武松突然感覺身子一傾,整個人如同離弦的弩箭,從駿馬上飛了下來。

    他連忙抱住頭部,順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沒有受到傷害。他一躍而起,迅速抽出背上的龍泉刀,冰冷的眼神盯著對面草叢裡竄出的幾人。

    橫亙在駿馬前的是一條麻繩,正是這條繩子讓武松吃了虧。此時,他的駿馬正被一個漢子牽在手裡,他摸著駿馬彪壯的軀體,眼裡閃過火熱。

    「大哥,好肥的一匹馬,今晚咱們就開葷吧,我可是很久沒有吃肉了。」

    「對啊,天天吃草根樹皮,老子都快成畜生了。」

    他周圍的漢子七嘴八舌,滿是污泥的手不住地摸著駿馬,眼裡放著翠綠的光。

    駿馬被如此多的壯漢撫摸,撅開馬嘴,露出兩排整齊的馬齒,嘶鳴幾聲,,一張馬臉拉的更長了,像是在表達它的不滿。

    武松將刀收起,眼神又回復了冰冷,對面幾人衣衫襤褸,滿身污泥,披頭散髮的,都能看見他們肋間的骨頭,不是災民就是流民,不值得他大驚小怪。

    那領頭的漢子凶狠的目光四下一瞪,其他人忙把手放開駿馬,訕訕地看著他。他哼了一聲,轉身道,「要吃也得先解決眼前這頭肥羊再說。」

    他一說之下,周圍五六個漢子都把貪婪的目光轉向武松,餓狼般的目光掃視著他,好像要將他撥皮拆骨一樣。武松冰冷的目光迎上他們,眼裡儘是不屑。

    領頭的漢子見此,眼珠一轉,突然露出笑容,上前幾步向武松拜道,「這位好漢,我們此舉也是無奈,你要是識相的話,交出你身上的所有錢財,我們就放你過去,否則的話,嘿嘿。」

    他周圍的人抽出了粗糙的武器,例如劈柴的斧子,打鐵的錘子一類的兵器。

    武松嗤笑道,「我勸你們還是留下馬匹,快些滾蛋的好。」

    「哼,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啾——」他惡狠狠地說道,嘴裡還發出清脆的口哨聲。茂密的草叢中,突然鑽出同他們一樣的人,披頭散髮,渾身餓的皮包骨,只有一雙眼睛如餓狼般冒著綠光,約有百人,手裡全都拿著樹幹之類的武器。

    武松只是微微一驚,就恢復了平靜。

    「上,拿下這漢子,但別弄死了,嘿嘿」領頭的漢子一揮手,他身邊的幾人忙上去圍住武松。

    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最先忍耐不住,舉起手裡的斧頭就往武松砍來。武鬆動都沒動,當斧子朝他只有幾寸的時候,他的大手一抓,抓住了斧頭的斧柄,那人只感到一股巨力,竟無法移動分毫,他忙揮起另一拳向武松面上擊來。

    武松眼裡閃過一道殺意,他握住斧柄的手往前一伸,那人手裡的斧頭竟向他脖子上砍去,鋒利的斧刃直接貫入他的動脈裡,血花噴湧,他的手還握著斧柄,像是他自己揮著斧頭砍死自己一樣。

    其他幾人見此,大驚之下,竟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凶性大發,舉起手裡的利器向武松砍去。草叢裡的人也慢慢向武松靠近,他們身上的惡臭味也越來越近。

    靠,這群人味兒可真重。

    武松忍住想要吐的衝動,長拳揮出,一拳就將身前一人飛出數尺,那人胸前的骨頭都被擊碎,咯出幾口鮮血後斷了氣,其他人動作一頓,武松趁機上前,將身前擋路的幾人都擊飛在地,這些人非死即傷。

    眾人皆驚。

    領頭的漢子也看呆了,等武松離他只有幾步,他才意識到危險,退後了一步但是已經被武松踢飛在地上,腳踏著他的胸膛,抽出龍泉刀指著他的喉嚨,惡狠狠道,「叫他們住手。」

    武松腳下的漢子忙大叫道,「你們快住手,好漢,我……我錯了,我瞎了我這狗眼。」

    武松打斷道,「我問你,這周圍的村子是不是你們燒搶的。」

    漢子矢口否認道,「不……不是。」

    武松將刀刃貼近了一些,「你還敢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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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子嚇得大叫道,「好漢,好漢饒命啊,真的不是我們幹的,我們是從徐州逃來的,那裡發了水災,我們村子全被淹了,官府又不給賑濟,還要徵收我們入花石綱雜役,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不是你們幹的,那還有誰?」武松刀子又逼近了幾分,血絲從他胸間流下來。

    「好漢你聽我說,我知道是誰幹的,我說了你可要饒過我啊。」漢子苦苦哀求道。

    「少廢話,快說。」

    「好漢,我聽說前些日子從河東路太原府那邊逃過來數千逃兵,和路上的災民,流民,饑民匯合在一起,人數有上萬,他們經過汾州,刑州,齊州時攻擊商隊,搶劫遠離城鎮的村莊,連大名府的大人們都不敢惹他們,他們比我們更早來到青州,此事必定是他們幹的,聽說他們現在正在圍攻一個什麼莊,連官府都驚動了,派了官兵來剿滅他們。」

    武松一驚,問道,「你說清楚,是個什麼莊子?」

    武松激動之下,刀子又近了幾分,龍泉刀可不是凡鐵,漢子胸口的傷痕越發大了,漢子痛的七大姨八大姑亂叫。

    武松喝道,「鬼叫什麼,快說。」

    漢子急切之下,終於想起來了,「是扈家莊和李家莊,那些人聽說莊子裡有錢糧,就去攻打這兩個莊子。」

    武松急切問道,「這兩個莊子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漢子答道,「聽說兩莊就快攻破了。」

    「你剛才不是說青州官府派了兵馬嗎?」

    「唉,那些官老爺巴不得我們這些賤民和那莊子裡的人打個你死我活,哪裡會上前幫忙,前幾日我們還去官軍營寨中討食,那些人在營帳中大吃大喝,哪裡是討賊啊。好漢,我知道可全都說了,你能不能放我一命。」

    「當然。」

    那人還沒來得及道謝,脖子上就出現一道血痕,正往外噴著血花,他眼珠子瞪得老大,手指著武松,嘴裡喃喃幾句,似乎在說,你耍我,頭一歪就死了。

    「放過你?讓你去殺更多的人嗎?」

    武松收起雪亮的龍泉刀,牽住了駿馬,躍上了馬匹。那些饑民用貪婪而又驚恐的眼神望著武松,舔了舔乾枯的嘴唇。

    這其中,除去少部分的漢子,大部分都是婦女,但是已與漢子沒有區別,還有一些瘦的不成樣子的孩子。

    武松終歸不是冷血的人,他丟在地上他身上所有的幾十貫錢,揚鞭離去。

    「拿著這些錢,去城裡謀個生路吧。」

    身後是哄搶聲,馬上的武松暗暗咒罵,北宋號稱中國歷史上最富有的王朝,竟也淪落至餓殍遍地,人競相殘的地步,看來徽宗趙佶敗家的本事,一點也不比他丹青的本事差。

    他心懸嘯笑笑等人,扈,李二莊出事,刀劍山莊不可能不出手,從被殺死的流民頭領嘴裡,他知道這伙流民,逃兵可有上萬人,且都是被飢餓逼得失去的理智的人,他可不想她們之中任一人受到傷害,念及此處,他抓緊往最近的扈家莊趕去。

    武松行到半路,一座不小的營寨出現在眼前,營寨中身著宋鎧的官兵來來往往,一道關卡設在路中央,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武松沒有廢話,掏出華州都統的牌子,被眾士兵迎接,進入到營寨的帥帳中。通過領路的副官,他得知帥帳中竟然是一位宣承使。

    宣承使官居五品,與知州相當,武松是華州的都統,也可以稱為地方的防禦使,也不過六品。

    武松旁敲側擊下,才知道慕容彥達死後,新任的知州與北京大名府的梁中書大有關係,他被梁山攻破青州城嚇破了膽,特意問梁中書借來禁軍一千駐守青州,統領這支禁軍的便是梁中書手下的一位宣承使,也姓梁,是梁中書的侄子。

    武松聽完軍士的講述,略一思索,眼裡就閃過一道亮光。此時,領路的副官也停了下來,恭敬地說道,「梁宣承的營帳到了,大人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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