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變化（一） 文 / 瓏北
朱承業從當鋪拿了銀子，正去「醉香樓」的路上，在一條窄巷子裡，遭到二人埋伏。朱承業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心中毫無準備，連連驚聲叫道：「好漢！有事好說！」
誰知，那二人聽罷朱承業的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紛紛鬆開手，放了他。
驚魂未定的朱承業轉過身來，看見面前一胖一瘦，滿臉嬉笑的二人，哪是什麼劫匪，正是平日裡一同游耍的伴兒。
朱承業立刻惱羞成怒，抬起腳來就踹向二人，那兩個倒是躲閃地及時，騰地跳到了一旁，邊笑邊說道：「哥哥，別生氣啊，我們兄弟倆和你開個玩笑！」
朱承業衝著二人喝道：「都給我滾過來！」二人聽後，陪著笑，縮頭縮腦地蹭了過來。
朱承業揮手就在二人的腦袋上，「砰、砰」地各摟了一下，說道：「下次你倆再敢跟爺玩這個，小心我廢了你們！」說完，又抬腿衝著二人的身上，一人補了一腳。
「我們哪兒還敢有下次啊！」其中的瘦子被朱承業踹得弓著腰，仍陪著笑說道。
「山羊，你倆不在酒樓等我，弄這死出做甚！」朱承業邊整理衣服邊問道。
「哥，本來我們都在酒樓等你的，可見你遲遲沒來，不知是啥情況，我和大鐘就出來尋你。沒走多遠就看到你過來了，我二人想和你鬧一鬧，所以就先藏好，等你走近了再跑出來嚇嚇你。」瘦子答道，旁邊的高個胖子聽完，嘿嘿嘿地笑著。
朱承業斜了他倆一眼，繼續問道「他們都到了嗎？」。
「都到了，就在醉香樓的二層，只等著哥哥您落座啦！」山羊答道。
朱承業聽完，手一揮，搖搖晃晃地奔著酒樓的方向而去，山羊和大鐘緊隨其後。
這家「醉香樓」傍近水邊，河堤煙柳與燦燦春花悉數倒映在蕩漾的水波裡，被酒樓二層牆壁上這排輕啟的雕花窗格一一收錄在內。食客們在這裡邊吃邊聊、邊賞美景，不勝愜意。
朱承業三人來到「醉香樓」，直奔二樓雅座，跑堂的夥計見狀，大聲招呼道：「朱公子到！」
此刻，二樓正中的大桌上已經有兩個人在等，他們見到朱承業上樓來，立刻站起身來，紛紛說道：「哥哥來了！哥哥來了！」
朱承業來到臨窗的座位前，坐了下來。
「東萊、喜光，趕緊讓咱哥哥再點幾個順口的小菜啊！」山羊招呼著那兩人說道。
「對、對，哥哥看看這桌菜還行嗎？要不要再點幾個哥哥想吃的？」東萊說著，伸出手衝著桌上的菜餚劃了下。
朱承業順勢看了過去，紅木製的八人大桌上已經被各式菜品佔得滿滿登登。有金鱗赤尾的糖醋鯉魚，汁濃色亮的紅燜四喜肉，清香四溢的香椿拌豆腐、青韭炒白蝦，還有鮮味濃郁的白靈菇爆猴頭、金皮粉肉的叫花雞、紅綠相間的酸辣涼粉，以及干切醬驢肉和幾碟雜七雜八的什錦小拼盤，旁邊還有一罈酒，正徐徐散發著特有的香氣。
山羊指著正中間的糖醋鯉魚，對朱承業說道：「哥哥，此魚可是不一般。這是今年立春以來，從豐州河打上來的最大的鯉魚了，咱靈安鎮上獨一份！我們幾個專門為哥哥尋來的！」
朱承業伸出筷子，在金黃焦酥的魚身上夾下一片肉，蘸了些滷汁，然後送到嘴裡，咀嚼了起來。其餘環向而坐的四人，靜默無聲的看著他。
「嗯，不錯，」朱承業咂了下嘴，說道，「你們從哪裡尋來的？」
「說來也巧，我們剛到這醉香樓門口時，正撞見一賣魚的在門口和小二討價，」東萊搶著答道，「小二說魚販出的價格太高，賣魚的說這魚絕對值一兩銀子，倆人誰也不讓步。我們哥幾個上前一看，魚的確不小，還活蹦亂跳的。」
「我當時立馬和小二說，把它買下來，稍後我們朱少爺要來品嚐！」山羊說道，「我特意囑咐小二，這雖然是一兩銀子一條的魚，但我們朱大少爺吃的起！一定要做好吃嘍，否則我們可是不給錢！那小二一聽我這話，立即買下這條魚就送到後廚去了，一點兒都沒耽誤這魚的新鮮勁兒！哥哥既然說好吃，我們就算沒白費勁兒，我們幾個就是要幫哥哥討這個好綵頭，哥哥發財那可是指日可待了！」大家聽完這話都贊同的應和著。
朱承業聽完，笑著舉起酒盅和在座的四人喝了一口，然後大家紛紛動筷品嚐了這道魚菜，均讚不絕口。
「說到發財，」山羊瞟了一眼其他三人，對朱承業說道，「我們幾個最近有個打算，想請哥哥聽聽。」朱承業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如今，咱鎮上往來的外鄉客是越來越多，這酒樓客棧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幾個就盤算著，不如咱們也開間酒樓吧。」山羊說道。
「嗯，那就開吧。」朱承業邊吃邊說道。
「哎喲，哥哥，這開酒樓可是件大事情啊，」山羊說道，「沒有哥哥帶著，我們怎敢輕舉妄動呢？」其他幾人跟著附和著。
「開酒樓的事情，我是從未想過，」朱承業抬起頭對他們說道，「我家老子讓我到鋪上學徒我都沒去，難不成我還要自己出來折騰？」
「哥哥，不需要你親自折騰啊，」山羊說道，「我們兄弟四人甘願做你的左膀右臂，助哥哥你發大財啊！」
聽罷這話，朱承業沒有作聲，隨後說道：「你們以為做生意這麼簡單嗎？銀子有這麼好賺嗎？」
「我的哥哥哎，」山羊說道，「這我就要多說幾句了。你說的不假，這做生意的確沒那麼簡單，但要看是誰在做啊，如果是別人，那銀子就是難賺。可是如果換成哥哥你來做，那就簡單太多了啊！」
朱承業聽罷，詫異地問道：「我又沒學過生意經，怎會容易？」
喜光笑嘻嘻地接過話來說道：「雖然哥哥不是做生意的人，但是令尊卻是個大生意人啊，而且你們朱家在靈安鎮的財力那是屈指可數的，就連劉知縣也要給令尊面子呢。令尊若在這地上跺一腳，恐怕咱這鎮子都要跟著抖一抖的呀。哥哥，以你的這些本錢，有令尊幫襯，再加上官府撐腰，還有什麼買賣做不成呢？」其餘幾人聽完都贊同地隨聲附和著。
朱承業聽了這話，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唔，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
「所以說啊，」山羊見狀，趁熱打鐵地說道，「哥哥此時若不開一號自己的買賣，那不就虧了嗎？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豈不就被別人賺去了嗎？」
朱承業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山羊幾人互相偷看了一眼，沒有出聲。
隨即，朱承業把上身往後一靠，端坐在座位上說道：「看來，這事兒你們幾個已經商量好了，來吧，說給我聽聽。」
此話一出，這幾個人都眉開眼笑起來，山羊湊過來說道：「哥哥，其實這事說來也簡單，只要哥哥先選個市口好的門面，再向令尊借些銀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兄弟們了，哥哥不要費半點心，只等收銀子就好了！等哥哥把賺到的銀子，連本帶利的往令尊面前一放，嘿嘿，什麼面子都撐足了。」山羊說道。
「是啊，以後誰見到哥哥都會喊一聲朱老爺、朱掌櫃。到那時，哥哥自己賺銀子自己花，好不快樂啊？」喜光在一旁補充地說道。
朱承業沉思了下，然後問道：「這找店舖倒是不難，我爹和衙門的沈縣丞私交甚好，我若去找他準能辦成。只是，」朱承業說道，「只是，讓我爹投銀子做這事實在困難。我若對他說，想學做生意，他定要讓我去鋪上幫忙的。」
「令尊的脾氣我們都知道，哥哥，這事要換個話頭來講才好，」山羊說道，「你可以這樣啊，找人給令尊捎個話，就說欠了賭坊的銀子，不還錢人家就不放人，讓你爹來替你還上。到時候，我會和渾四先說妥，給他一點抽利，讓他幫哥哥做圓這事。你想啊，如果令尊看到你被扣在賭坊裡，還能不帶銀子來贖你嗎？」其餘三人聽罷，都誇讚這個主意好。
「好個頭！」朱承業說道，「什麼狗p主意。你們以為我爹和你們一樣呆嗎？這種小把戲能騙得過他？到時候就怕我爹不來贖人，我們反要被渾四那小子訛上了。」四人聽完沒了聲音。
「那哥哥有什麼妙方嗎？說給兄弟們聽聽吧！」山羊眨巴了幾下眼睛問道。
「不就是弄些銀子嗎？」朱承業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要等上幾天才行。」那四人聽後，都興奮地圍了上來。
「前不久，聽我爹講，姜嶠家藏著我家的寶貝，還沒歸還，」朱承業說道，「我爹說一定要把東西拿回來的。你們想想，我爹說的這個東西，如果我把它弄到手，再轉手一賣，銀子不就有嗎？」其餘人聽罷，紛紛點頭。
「哥，那你把寶物賣了，你爹還能饒了你啊？」喜光問道。
「呆啊你，」朱承業拍了下喜光的腦袋說道，「賣之前能和他講嗎？到時候賣都賣了，他還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我家所有的東西以後都是我的，早賣晚賣都一樣。」朱承業答道。
「哥哥，姓姜的那小子拿了你家啥寶貝啊？」山羊問道。
「我爹沒說，」朱承業答道，「但你們想啊，我爹那麼有錢，還能對這個寶貝如此上心，我猜一定是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姓姜的小子太不地道了，敢拿我們哥哥的寶貝！咱兄弟幾個這就去找那小子，把寶貝要回來！」山羊說完，就要帶著另外幾個人往外走。
「回來！」朱承業喝住他們。
「不是我說你們，就你們幾個能打得過那個姜嶠啊？」朱承業問道，山羊幾人面面相覷，沒有應聲。
「再說了，你們以為這麼一去，他就能把寶貝乖乖地交給你們嗎？」朱承業又問道，無人回應。
「這事要好好想想，不能急！」朱承業繼續說道。
「哥哥教訓的極是，我們幾個就是沒有哥哥的腦子好用。呵呵呵，哥哥你說吧，要怎麼辦，我們兄弟照做就是了！」山羊一臉媚笑著說道。
「怎麼辦？」朱承業想了想，然後說道，「這事嘛，眼下我還沒想好……哎呀，今天是來喝酒的嘛，喝好了再想！」那四人聽後紛紛舉起酒杯，大家一飲而盡，然後猜拳、罰酒，一陣熱鬧。
「這喝完咱們去哪兒樂呵樂呵啊？」朱承業邊剔牙邊問道。
「咱去玩兩把吧，哥哥現在鴻運當頭，說不定又能多贏些銀子吶！」山羊說道。
「說得好！」朱承業笑道，「就去玩兩把！」朱承業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到山羊手中，讓他去結賬。
山羊一路小跑著來到酒樓一層的櫃前，結完賬後，他偷偷地將一些散碎銀子裝入了自己的懷中，整理好衣服後疾步追上眾人，把剩餘的銀兩交還給朱承業。
朱承業看都沒看，直接收進懷中，一行人直奔賭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