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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3.第73章 雪原仙姿現 文 / 鵜鶘桑

    花清顏捂著被冷硬的雪茬刮得生疼的面頰,趴在雪地中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抬起頭來,便是那一眼,便猶如過了一億光年一般,她看著撫摸著方纔還桀驁不馴的大宛馬的那個人,啞口無言。

    那人猶如踏風而來,萬千銀白世界,他不沾一塵,又見他眉眼慈悲,風姿郁美,那當真是梵天般若心,點指蓮華生的神仙中人一般。

    「你……」花清顏看著他麻衫松著,容顏出塵,一時間又覺得開口便會玷污了他的高潔,兩下躊躇,一語也不得發。

    那人輕輕拍了拍飛霞的馬頭,示意飛霞安靜,又轉頭看向花清顏,「可還能站起來?」他上前了幾步,白履鞋踩在雪上,毫無聲息,花清顏只覺得心裡突突跳得厲害,臉上羞紅,也不敢抬頭再望他一眼,只是喉嚨裡含混不清地應了聲,「嗯。」

    那人的手溫暖有力,只拉著她輕輕一提,便讓她從雪地裡站起了身來,「哎呦。」花清顏剛一站穩,腳踝那裡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朝那人倒去。

    那人也不避嫌,只是隔著自己的衣袖托著她,「腳踝傷到了,家人可在附近?」花清顏聲如蚊吶地回道,「在的。」

    「我送你去吧。」那人聲音溫和動聽,花清顏只希望他不要再開口了,他每一開口,自己的臉就愈發的滾燙,心跳地也愈發的快了,「不,不,沒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花清顏靠著他,總覺有些不妥,可推開他,心中又暗暗有些不捨。

    「如此,那麼你上馬,我讓它送你回去就是了。」麻衫人朝著飛霞招了招手,說也奇怪,方纔還嗆辣火爆的寶馬,現在在那人的召喚下,竟然乖順得像純良的小白兔一般,大大的黑眼珠裡滿是溫良。

    花清顏見飛霞走近了,想到剛剛發生的慘事,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抖,那人覺察到她的懼意也沒開口,只是將飛霞的韁繩遞到她手中,「若是太怕,就牽著它慢慢回去吧。」

    「啊?嗯,好,好的。」花清顏紅著面頰點頭結結巴巴地應道,「恩人可否告知姓名和住處,改日好讓小女登門拜謝。」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那人搖了搖頭,「以後切忌,萬物皆有靈性,不可在不熟悉的情況下濫用暴力。」

    「是,小女知道了。」花清顏被他一通話說得臉更紅了,以往要是哥哥說這樣的話,她準要和他頂嘴,可如今,話從眼前這位仙姿卓絕的美男子口中說出,她心裡頭竟然還會為自己方纔的舉動感到羞愧,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暗罵自己不爭氣,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飄向那美男子的面容。

    「我替你將腳踝處固定起來,一會兒你行路便不會錯位了。」那人說罷便低下身去,「不,不用了,我沒事的。」花清顏羞得直往後縮,她甚至有些害怕的是若是讓他瞧見自己的足生得不夠秀美輕視了自己該怎麼辦,這時候,她真希望能有絕世的美貌,能夠襯得上眼前的男人,好叫他對自己另眼相看,青眼有加。

    那男人直起身來,歎了一口氣,「如此也罷。」他從袖中伸出手來,虛空運氣,往花清顏腳踝拂去,花清顏只覺得腳踝處**得厲害,正難以忍受時,他撤了手中的氣勁,「給你暫且緩和了一番,若要全好,回去還需找個郎中看看。」

    「萍水相逢,多謝先生。」花清顏紅著臉,原本被雪浸濕而冰冷的裡衫,此刻卻因為他方纔的舉動都熱了起來,「先生,萬望賜名,就算您不願讓小女將來報恩,也好讓小女心中時時感念。」

    「席蓮之。」那人見她糾纏的緊,便也報了自己的名字,「你家人尋來了。」那名叫席蓮之的美男子看了看她身後的雪原,眉間的擔憂去了些,「你家人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告辭。」花清顏正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著身後,聽他辭別,心中大為不捨,正要出言挽留,扭過身時,除了那白茫茫的積雪,哪裡還有方纔那個人的身影。

    「莫不是我真的遇見了雪山裡的神仙了?」她喃喃自語道,「清顏,沒事兒吧?」追來的自然是顏家的高手,見她一人形容狼狽,不由出聲問道。

    「沒事。」花清顏搖了搖頭,「對了,你們知道江湖上有個叫席蓮之的高人嗎?」

    「席蓮之?」幾人對視了一眼,「他是北崑崙的掌門真人,已有許多年不世出了,怎麼突然問他?」

    「哦。」花清顏心中暗喜,竟然真有此人,以後自己就能循著這消息去找他了。幾人見她不說也不追問,牽馬的牽馬,背著花清顏的背著她,又迅速地離開了此地。

    「清芳,有人來捉你,你怕嗎?」白鱗假寐了一會兒,精神稍好了些,又片刻不停地要拉著清芳說話,「說實話,我有些怕呢,那人的劍法極快,想來武功不俗。」

    「我有什麼的好怕,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們逼得緊了,大不了我就把自己毀了,看他們能得到什麼。」清芳神情從容,「不就是看中了我身體中的力量了麼,如果我什麼都沒了,他們也就不會糾纏了,那時候,如果我還活著,沒了煩惱,再一起遊歷天下也挺好的。」

    「傻丫頭。」白鱗愛惜地揉了揉清芳的腦袋,「放心吧,我求了那人,他若是來了,我們就都不會有事的。」

    「他是誰啊?」清芳驚訝於白鱗安穩的口氣,「很有本領嗎?」

    「嗯。」白鱗信心滿滿,「他是個心地極好的陸生人,本事也高,只是性子冷淡了些,總體來說,是個大大的好人,和那個總是算計來,算計去的狐狸宋惑可不一樣,這也難怪宋惑的心上人不喜歡他呢。」

    「哦?」

    「呵,那個美人兒喜歡的正是這個大大的好人,只不過,我認識了那人這麼久,還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動心呢。」白鱗可惜地搖了搖頭,「我看啊,那個小美人怕是沒戲。」

    「唉……世人皆苦。」清芳搖了搖頭,語氣中皆是悲涼,「世人苦,我也苦,我苦,世人也苦……眾生都苦……」

    「你有我就好了,我會陪你很久很久的,久到你都厭倦看到我了,我也還會陪在你身邊的。」白鱗感覺她的傷心,索性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別多想了,明日的事兒,明日再煩憂吧。」

    清芳僵硬地倚在他赤著的上半身裡,萬分尷尬地想要掙脫,白鱗也不點破,便由她掙脫後坐得遠遠的去了,能夠把自己當做男人看待,而不只是一條魚,想來也是一件好事吧?

    「清芳,趁著此時有空,我教你些心法。」白鱗正色道,「與其到時候幫手沒來,坐以待斃,還不如現臨時抱抱佛腳,沒準兒能派上些用場呢。」

    「你聽著啊,先盤坐起來,雙手自然垂至膝上,然後在心中跟著我默念,大道無形,生育天地。」白鱗念了一句,果見清芳規規矩矩地盤坐在側,雙目微闔,跟著他輕輕開著口,他便又瞧著清芳念了一句,「大道無情,運行日月。」清芳又跟著念了,兩人便在這雪窟中一人背著口訣,一人默默念著;一人闔著眼,心無雜念,一人卻將她看在了眼中,心生愛戀……

    「千二百輕鸞,春衫瘦著寬。倚風行稍急,含雪語應寒。」包紮好傷腿的花清顏跪坐在帳內一方案邊,挑了挑燭火,呵著冰涼的手,輕輕在紙上寫下一首詩來,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凌杜跟著念了出聲,「帶火遺金鬥,兼珠碎玉盤。河陽看花過,曾不問潘安。」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花清顏被他撞破了心事,又氣又羞,抓起案頭上的鎮紙就向他砸去,凌杜趕緊一貓腰躲了過去「我不過來看看你的腳好些了沒,你幹什麼這麼凶?」凌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摸不著腦袋,他雖然認得些字,但也不知道她詩上寫的是什麼意思,不過照著念出來就惹得她就火冒三丈,可見女人果然是一種捉摸不定的可怕生物。

    「要你管!誰叫你不聲不響就進我的帳篷,我許你進了嗎?」花清顏一把摀住案上的宣紙,「你出去!」

    「你這是幹什麼?好歹讓我檢查了傷勢,再趕我走不遲啊?」凌杜雖然也不願在這裡自討沒趣,可是既然是花將軍派下來的任務,他要是不好好完成,那一頭也不好交代。

    「不用檢查,我感覺好多了!」花清顏心心唸唸滿是那雪域裡遇見的神仙男子,哪裡能將凌杜放在眼中,而且心中暗自比較,更覺得眼前此人俗不可耐,簡直是一眼也不想再見到他,「你就和我哥哥說我的腳好了,不需要你來看了,出去吧。」

    「你……」凌杜被她**的話語給刺激到了,索性也端著藥匣子轉身就出了帳篷,末了,還狠狠地踢了一腳那帳篷邊的支腳,可見真是氣得不輕。

    花清顏此時哪裡顧得上管他,心中只是瘋魔似的一遍遍念著那人的名字,便是只念上一遍也覺得心跳加速,口生馨香「席蓮之,蓮之……我一定要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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