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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遺囑風波 文 / 紅顏醉琉璃

    米雪的主動,在陸覺意料之中。

    作為一個女實業家,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她的主動性都比一般的女人高出很多。

    不過,她的主動也拿捏著分寸,偶爾一個短信的問候,適當的一個電話,頻頻出現,卻不刻意糾纏。

    週六的下午,boss邀了米雪來家裡吃飯,意圖明顯,想要增進陸覺和米雪之間的感情。

    陸覺這一周都很忙,週六原本也有日程安排,但是boss的話就是聖旨,所以,推掉了所有的安排,週六一早上,他就驅車趕往了家裡。

    他住在外面獨立的公寓,和陸明一樣。

    偌大的陸家別墅,之前只住著boss,朱迪母女和陸洋。

    陸洋住院後,這座偌大的別墅,更空曠了。

    boss是個喜靜的人,所以保姆也只請了兩個,一個打掃衛生,一個做飯和照顧朱迪,這個家,顯然冷冷清清,沒有人氣。

    陸覺到的時候,米雪的車已經泊在了院子裡。

    朱迪先看到了他,招呼了一聲。

    「陸覺,來了。」

    「嗯。」

    陸覺淡笑應道,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客廳沙發上,米雪在和陸美玩,今天的米雪,穿的十分清新。

    一件亞麻的襯衫,一條孔雀藍牛仔褲,一雙板鞋。

    這樣的打扮,和安好很像。

    「陸覺。」

    看到陸覺,米雪站起身來,面頰升了一些酡紅。

    朱迪對著陸美招招手:「美美,你和媽媽去給哥哥拿飲料好嗎?」

    「不用,我喝水,爸呢?」

    「有電話找陸老,陸老在樓上接電話,好像,是醫院打來的。」

    「怎麼,有什麼事嗎?」

    陸覺眉目間,露出幾分關切。

    朱迪搖搖頭:「不知道,是你二哥的醫院。」

    「朱迪,備車。」

    說話間,樓梯上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眾人紛紛抬頭,就看到boss神色沉重匆匆下樓,腳步之急,看得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看到陸覺在,boss又轉向了陸覺:「陸覺,和爸去一趟醫院,趕緊。」

    「陸老,您慢點兒。」

    摔了一跤之後,boss還沒有完全恢復,朱迪看他神色慌張的模樣,只怕他再從樓梯上滾下來,趕緊上前攙扶。

    boss卻拂開她的手,道:「你再家陪著米雪,陸覺,趕緊。」

    「是,爸。」

    陸覺轉身出去,打開車門。

    boss上了車,陸覺緊跟著上車,發動車子。

    「快點,去你二哥醫院。」

    「是,爸。」

    車子提高了車速,疾馳向醫院。

    一路上,從後視鏡裡可以清楚的看到boss的面色緊繃著,滿目都是焦慮和擔憂。

    十多分鐘後,車子到了醫院。

    boss不等陸覺挺穩車,直接拉開車門奔進了醫院。

    陸覺泊好車,跟著進去。

    他二哥的病房,空無一人,問了護士,才知道他二哥今天早上開始出現了心力衰竭的症狀,現在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

    陸洋有基礎心臟病,還沒處車禍之前做過一次心臟手術,基本已經算是治癒,但是這種病,本來就不可能痊癒,陸覺趕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醫生正在和boss說陸洋的病情。

    說陸洋長期輸液,攝入了大量鈉鹽,導致心臟壓力負荷過重,所以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出現了心力衰竭的症狀,早上的時候,症狀加劇,這次手術,不排除死亡可能,事實上活下來的幾率很低。

    boss聞言,蒼老的容顏上滿是沉痛的顏色,身子猛往後墜去。

    陸覺伸手,忙攙住他。

    「爸。」

    「有多少存活幾率?」

    「最多,百分之一。」

    boss面色,一陣慘白,老淚,瞬間縱橫。

    「洋洋。」

    陸覺看著手術室緊閉的門扉,心情是複雜的。

    他曾經想過,如果陸洋死了那該多好,那boss大概會把所有的精力和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內心卻無比糾結和疼痛。

    和陸洋,沒有太多的兄弟感情,可是畢竟,他們身上流著的一半的血是相同的。

    沉默,大面積的沉默。

    整個手術室外,只剩下沉默的等待。

    這種沉默,近乎死寂。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boss和陸覺忙站起身,就看到掛著點滴被推出來的陸洋,面色慘白,常年躺在床上,導致了他棉面部浮腫,本也是個英俊男人,現在卻虛弱到慘不忍睹。

    「醫生,我兒子他怎麼樣?」

    「陸先生,萬幸,手術成功,但是還有48小時的觀察期,如果陸洋先生能夠成功度過這48個小時,就能脫離危險。而且陸先生,我們前段時間給陸洋先生做的例行檢查中發現,他的指端神經有些輕微的反應,而且護理工也看到他的眼皮動過,或許,這是他即將醒來的徵兆。」

    「真的?」

    boss驚喜,轉過身猛然抓住了陸覺的手:「聽到沒,你聽到沒,洋洋的身體有了反應,洋洋可能會醒過來,你聽到沒?」

    是驚,是喜?

    應該什麼都不是,對陸覺來說,陸洋一旦醒來,對他就意味著毀滅。

    他今天所努力的一切,都會真正成了給他人作嫁衣裳。

    他一言不發,只是害怕自己一開口,會掩不住心裡的沉痛,問boss一句在你心裡,我是不是連陸洋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

    陸洋被推進了特護監控室。

    boss寸步不離,陸覺陪伴在側,陸明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也趕到了醫院。

    24小時過去了,boss不眠不休,容顏憔悴。

    而特護監控室裡的陸洋,一切生命體征都正常,醫生都說,最危險的頭24個小時都過去了,應該沒問題了。

    30個小時,朱迪帶著陸美來了醫院,同行而來的,還有姜律師。

    「趁著你們都在這,我會重新立一份遺囑。」

    瀰漫著消毒藥水的醫院病房內,boss嚴肅道。

    陸明陸覺皆是微微一怔,這個時候,boss重新立遺囑,遺囑的內容,可想而知。

    姜律師已經打開了錄音筆和電腦,開始記錄。

    boss看著陸覺:「at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為陸覺所有。」

    百分之三十。

    股份改革制後,boss作為公司最大的股東,手裡總共握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

    如今,這百分之七十,把五分之二給了陸覺,其實,算是不錯。

    「百分之五,留給長子陸明。」

    陸明的臉色,明顯十分難看。

    boss的目光,又落在陸美身上。

    對boss來說,這個老來的小女兒,絕對不會比陸明的地位低。

    所以說,至少會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總共百分之70的股份,減掉陸覺的30,陸明的5,還剩下35。

    陸覺本以為,以boss對這個小女兒的疼愛,肯定至少會給5以上的數字,卻沒想到,boss開口,會只這樣的安排。

    「把海濱那棟別墅留給陸美,還有我私人珍藏的一倉庫畫,都留給陸美。餘下別的所有,都留給陸洋。」

    陸覺聽到,心碎裂的聲音。

    所以,他無論怎麼做,無論多努力,無論多拚命,到頭來,at的最大繼承權,卻是在陸洋手裡,陸洋佔據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且除此之外,他爸爸其他的產業,也都會給陸洋。

    陸明本來心裡十分不痛快,如今,倒是看好戲一樣看著陸覺,想來,有些人,比他更不痛快。

    他犯了錯誤,才分到這麼點錢是他自己活該。

    可是某人,兢兢業業不遺餘力的付出,原本以為at總裁的位置唾手可得了,結果,還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辛辛苦苦這麼多年,還不如一個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手指頭那麼動彈了一下。

    如果,是全身都能動了,恐怕陸覺連這點都拿不到。

    諷刺,陸覺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最諷刺的人。

    boss看著幾個兒子,目光最後落在陸覺身上,那樣不公的分配不算,他又附加了一條:「陸美繼承的條件是年滿18歲,陸覺繼承的條件是和米雪結婚。」

    陸覺隱忍的怒意,在這一刻差點呼之欲出。

    好在,這麼多年了,從小到大的,不公的待遇多到數不勝數,他也在千錘百煉之中,早就將一顆心藏的極深。

    所以,他的面色是那麼的正常,無波無瀾,眼神如同一口古井,看不出任何井底深處的感情。

    「對了,姜律師,再附加一條。」

    「您說陸老。」

    「朱迪如果改嫁,陸美的繼承權就被剝奪。」

    這一條,連姜律師都猶豫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朱迪。

    朱迪卻平靜的很。

    那樣的平靜,簡直就不像個人,她還那麼年輕,boss如果現在就死了,她的一輩子,難道就要如此蹉跎過去。

    可是,沒有人會懷疑她的平靜,因為在陸家,boss就是權威,每一個人都有一種天生的奴性,那便是boss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早就知道,反抗無用,所以,他們學會平靜。

    只有陸明不甘,奮起反之,結果落到這種境地,連陸美分到的錢都不如。

    姜律師把所有的都寫好了,推了電腦到boss面前。

    「陸老,您看看。」

    boss卻揮揮手:「我很累,不想對著電腦屏幕,我信得過你,等你弄好了文件,我再過目。」

    「好的,陸老,那我告辭了,陸老您保重身體。」

    「嗯,你們,也都回去吧。」

    「爸爸,你睡會兒吧。」

    陸覺道。

    語氣裡還能帶著關切的味道,陸明可真是要服了陸覺了,伸手拉了拉陸覺。

    「爸怎麼可能睡得著,我們走吧,別打擾爸。」

    他的力道很大。

    陸覺知道,陸明肯定有話要和他說,而陸明要說的是什麼話,他也早猜的到的。

    這次的遺產分配,比陸明上次拿來的那份更殘忍。

    那一份,只留了一些現金和房子給陸明和陸美,公司的股份平分給了他和陸洋。

    而且還註明,如果陸洋有一天沒了,那陸洋部分的股份,由陸覺繼承。

    可是這一次,沒有這一句,boss是堅信陸洋會醒來,會繼承公司,其餘所有的孩子,都不過只能給陸洋做配角和綠葉。

    他的不公,至此地步。

    醫院天台,陸明嘲諷放肆的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陸覺,你就像是個小丑,逗死我了,我是自作自受,你呢,哈哈哈哈哈。」

    陸覺一言不發,眉宇間,那戾氣再也無法壓抑,在陸明面前,其實他也不用壓抑。

    他們在這個家,都無非是小丑一樣的存在。

    兩個小丑之間,坦誠的嘲笑對方,諷刺對方,看不起對方,他和陸明,是一類人。

    「陸覺,你可真能忍,我要說什麼,佩服佩服,真是佩服。百分之30,陸覺,無論怎麼努力,無論你讓at的股票瘋長成了什麼樣,無論你給at培養出來多少人才,對老頭來說,你就是個打工的,這一切都是你該做的,你該為他的寶貝兒子陸洋做的。」

    陸覺臉上的戾氣,益發濃郁,身側的拳頭,握的緊實。

    陸明不怕死的上前:「想打我嗎?打啊,讓老頭看看你對他的憤怒,是如何宣洩在我的身上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不要我賣給你,到時候問你米雪拿點錢,從別的股東手裡收購點股份,你還是at的老大。」

    「哈哈,米雪,陸覺,老頭可真夠絕的,犧牲一個你和米家聯姻,那百分之30的股份,根本不是給你的,而是作為你做米家倒插門女婿的嫁妝。」

    陸明的笑聲,放肆的,尖銳的,刺戳著陸覺的心,他抬手,猛然掐住了陸明的脖子,以陸明震驚的力道,將他往陽台邊緣的欄杆推。

    陸明半截身子被壓在了欄杆外,說不怕是假的,可是卻更想笑。

    終於,他怒了。

    他要的,就是他這份怒氣。

    「想殺了我?哈哈,來吧。」

    攤開手,他做出一副為所謂的姿態。

    陸覺的手在用力,陸明的臉色因為缺氧而漲的通紅。

    嘴角的笑,也詭異的扭曲著。

    喉嚨裡,幹幹的發著嘶啞嘲諷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陸覺雙目通紅,死死掐著陸明的脖子,直到,一雙小手怯生生的扯住了他的褲腿。

    「三哥,怕怕,三哥,不要打大哥,怕怕。」

    陸覺的理智,還魂了。

    憤然鬆開陸明的脖子,回國頭去,就看到朱迪站在頂樓門口,面色平靜如水。

    如果說這份遺產分割裡陸覺是個輸家,那麼朱迪,顯然比陸覺更輸。

    她年紀輕輕跟了boss,給boss生了個女兒,結果得來的是這樣一個結局。

    看著那樣平靜的朱迪,陸覺才知道,所謂的忍耐,他自以為修煉到了一定的層次,卻遠遠不如朱迪。

    在那樣平靜的表情裡,他滿腔戾氣和滿目陰霾,終於收斂了一些。

    陸明得了解放,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陸覺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著陸美的手,轉身往陽台門走去。

    朱迪從陸覺手裡接過陸明,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朱迪用既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如果我有什麼事,陸美就拜託你了。」

    很輕,輕到陸覺以為是幻聽。

    *

    48小時,陸洋挺了過來,boss卻倒下了。

    陸覺站在病床前,看著床榻上那個蒼老的男人,沒有什麼表情。

    護士進來量體溫,蒙著口罩,穿著海藍色的護士服。

    口罩下的眼睛,是黑色。

    這家醫院,倒還有東方面孔。

    陸覺讓到一邊。

    護士用比較生硬的中文道:「陸先生,陸洋先生的主治大夫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

    陸覺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

    轉身往外,無意間瞥見了護士手背上一道傷疤,很眼熟。

    他是個謹慎又細心的人,因為那道傷疤,生了些許的異樣感覺。

    邊出去邊回憶著到底是哪裡見過這條傷疤,及至走到了陸洋主治大夫房門口,他猛然想起那是朱迪兩年前不小心被點發棒燙傷的傷口,腳步,風一般的朝著病房奔去。

    猛然推門進去,那把刀子,就放在脖子心口的位置,直立著。

    朱迪大約也沒想到陸覺會折回來,慌亂間,刀子頂著boss的心口就落了下去,陸覺已來不及上前,眼睜睜看著朱迪義無反顧扎入boss心口的刀子,熟睡中的boss,因為劇痛清醒過來。

    一雙黑眸,震驚的看著朱迪,以及站在病房門口的陸覺。

    用盡全力拿起邊上一個花瓶,朝著朱迪招呼過來。

    花瓶的碎片,劃破了朱迪的臉,手中的匕首也應聲落地。

    病房裡的異常動靜,驚動了路過的大夫,等到幾個人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場面是boss心口劃破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穿著護士服帶著口罩的一個女人倒在地上,臉上都是血。

    而陸覺,站在門口,表情裡,是深深的絕望。

    如果昨天,陸覺只是因為boss的不公而憤怒不甘,那麼現在陸覺清楚的知道,他大概會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無論監控錄像,朱迪的口供怎麼將他撇出這件事,以boss多疑的個性以及不容忍背叛心,這一次,他完了。

    之前所有的努力,原本還有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回報,如今,什麼都不會剩下,甚至,他會背負上弒父的罪名。

    朱迪昨天的平靜,他早該想到會出事。

    朱迪進來的時候他就該感覺到異樣。

    可惜,一切似乎都晚了。

    *

    安好接到方海珠電話。

    電話裡方海珠顯的十分慌張,甚至慌張的,有些語無倫次。

    「安安,出事了,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了?」

    安好神經瞬間拔高的一個八度。

    而邊上坐著看書的秦昊,也放下了書,目光落在她臉上。

    電話那的方海珠,帶著明顯的哭腔。

    「陸總不讓我告訴你,可是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告訴你,安安,陸總出事了。」

    「陸覺怎麼了?」

    安好坐直了身體,全然不顧邊上秦昊濃眉緊蹙的不悅臉色。

    「陸總被警察帶走了,boss報的案,控告陸總蓄意謀殺。」

    「什麼!」

    安好怔忡了。

    手機脫手掉在了地上。

    電話那,方海珠還在不斷的說著什麼,秦昊伸手撿起了手機。

    如果知道剛把手機還給她就會接到關於陸覺的電話,他絕對不會給她。

    看著她明顯嚇壞了的神色,秦昊接起了電話。

    「喂。」

    低沉的性感的男性聲音,倒是把對面的方海珠嚇了一跳。

    本能道:「你是誰。」

    安好已緩過來,要來接電話,卻被秦昊長臂擋開,對著電話,十分城市道:「我是秦昊,出了什麼事?」

    「秦,秦總?」

    「是。」

    「您怎麼會在溫哥華。」

    「出了什麼事?」

    秦昊問,語氣沒有溫度,也沒有多餘一個字。

    方海珠大約也是有點兒病急亂投醫了,想到或許憑藉著秦昊和安好曾經僱主和雇工的關係,秦昊能夠幫幫陸覺。

    於是一股腦兒的把發生的事情對秦昊說了一通,末了,懇求道:「秦總,你救救我家陸總吧,朱迪都已經招供了這件事情和陸總無關。」

    「電話給我。」

    安好著急的伸手來勾電話,秦昊卻已經一言不發把電話掛斷了。

    安好憤怒:「你幹什麼秦昊。」

    秦昊瞇著眼看著她,良久,道:「收拾衣服,如果你不想他坐牢,去洛杉磯。」

    安好一怔。

    秦昊重複:「你聽不懂嗎?」

    安好咬著唇,因為擔心陸覺,眼淚一直掛在眼睛裡,看上去楚楚可憐。

    聽到秦昊的話,忙起身,卻因為慌亂差點摔倒。

    幸好秦昊就在身邊,伸手接住了她,把她放在沙發上,語氣稍顯無奈:「我來吧,你放心,清者自清,他不會有事的,放鬆心情,不許哭,知道嗎?」

    不知為何,原本強忍著的眼淚,卻在秦昊的安慰中,決堤落下。

    秦昊蹲下身,捧起了她的臉,輕輕吻去她的淚珠,聲音低沉。

    「不許哭,不然我絕不插手這件事。」

    安好咬著唇,忍住了眼淚,哽咽著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秦昊拉著安好進屋收拾東西,邊收拾邊把方海珠的話平靜的複述了一遍給安好聽。

    安好震驚之餘,倒是冷靜了許多。

    「既然朱迪的口供都說了這件事和陸覺無關,應該會沒事的吧?」

    她問秦昊,卻何嘗不是自我安慰,她希望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秦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對她道:「去開門。」

    「鑰匙丟了。」

    安好道。

    秦昊一怔。

    「丟哪了?」

    安好不想承認,她丟鑰匙,只是想和秦昊在這個屋子裡,共同生活到彈盡糧絕。

    因為一旦開了那個門,她就再沒有理由留下他。

    所以,她把鑰匙丟了,從那扇窗。

    「窗外。」

    指著陽台上的窗戶,秦昊忽然笑了,安好卻笑不出來,著急道:「怎麼辦?房東當時和我說過他沒有備用鑰匙,就只有這兩個。」

    秦昊上前,將她納入懷中,磁性的聲音,盤旋在她的頭頂。

    「你老公的本事,你還不知道。」

    鬆開他,他一面捲起袖子一面往外走,大有大幹一場的架勢。

    這些工具,是有的。

    是伊萬夫婦給她買的,買這些的作用讓她啼笑皆非,是為了防範薄雲。

    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卻是為了對付那扇門。

    趕緊找來,秦昊一手錘子,一手鎯頭,安好焦急的等在一邊。

    秦昊怕不小心誤傷到她,於是指派了她一個任務。

    「去訂機票。」

    「好。」

    安好回房,打開電腦。

    機票訂好出來,秦昊還在奮鬥那扇門。

    他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有本事,結果安好又等了半個小時,門還是紋絲不動,眼看著飛機都快要起飛了,安好急眼:「報警吧。」

    「該死的。」

    這個房子,從衛生間開始都在和他作對,把他的威風掃了滿地。

    「你的手都破了,別弄了,這門是三重保險的,很難砸。」

    「讓開一點。」

    他不死心。

    安好往後退了幾步,卻見秦昊猛起一腳,狠狠踹向門。

    門紋絲不動,很不給面子。

    「還是報警吧,警局就在附近,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再試一次。」

    秦昊還從來沒有嘗到過這樣的挫敗感。

    再猛起一腳,門——顫抖了一下,沒開。

    「我已經打了電話了。」

    看著站在門邊和門慪氣的秦昊,安好弱弱道。

    秦昊沒言語,臉色很難看。

    便是如今心情低沉,這樣的秦昊還是讓安好有些想笑。

    這些天,見了太多以前沒見過的他。

    她想,大約出了這麼門,以後,也見不到了。

    十分鐘後警察來了,秦昊奮鬥了半小時的門警察請了開鎖工匠,熟稔的技巧,只用了不到半小時的功夫就搞定了。

    看秦昊,臉色沒有半分欣喜,反倒更黑了。

    道了謝,離了家,直奔機場。

    溫哥華飛往洛杉磯的飛機,7個小時。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這個時候,警局也不許探視,安好想第一時間看到陸覺,所以找了一個警局附近的酒店。

    長時間的飛行,加上擔心,讓她十分疲憊。

    可便是如此,躺在床上的她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下飛機後她又給方海珠打了個電話,確定看押陸覺的警局,順便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知道,原來,boss可以這麼殘忍。

    有醫院的監控錄像和朱迪的親口供述為證,boss居然還可以以謀殺犯的罪名,把自己的親兒子送進監獄。

    一切,起源於那封遺書,boss一口咬定是因為遺囑沒有達到陸覺預期想要的結果,所以陸覺才會聯合朱迪想要謀殺他。

    目前,檢察院已經以謀殺罪的罪名對陸覺提出了控訴。

    朱迪是主犯,陸覺是從犯。

    朱迪是執行者,陸覺是執導者。

    方海珠還說,boss現在剛剛脫離危險期,不肯見任何人,陸覺媽媽已經在病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了,boss卻避而不見,boss這次,預料之外的狠心。

    又翻了一個身,安好不知道陸覺現在一個人在那個冰冷的監獄裡是多麼的孤單和傷心。

    安好這麼都不相信,陸覺會傷害boss,即便boss**的讓他們分手,即便boss的遺囑如此不公,但是安好知道在陸覺心裡,boss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boss不一定願意做陸覺的天,願意為陸覺遮風擋雨,但是陸覺卻把boss當作了自己的天。

    他尊重他,孝順他,順從他。

    那樣的陸覺,boss怎麼忍心在他頭上扣上那麼骯髒的一頂帽子。

    想到離別的時候,陸覺說讓她等等,不會等太久,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幸福的結局。

    只是沒想到,再相逢,已是這般光景。

    *

    監獄,探視室。

    陸覺一身囚衣,下巴上都是青色的鬍渣,目光暗沉,神色頹廢。

    一扇門打開,安好跟著一個獄警進來。

    陸覺見到安好,本能的站起身往回走。

    「陸覺。」

    安好叫他,聲音哽咽。

    他低著頭不敢看她:「別來這裡,安好,你走吧。」

    「陸覺,你看看我。」

    「你走吧。」

    「陸覺。」

    「走啊!」痛苦失聲,大吼一句。

    安好知道,那一身囚服,將他的自尊和驕傲都赤果果的踐踏在了腳下。

    他不想讓她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忍著眼淚的,她沒有生氣,只是更加的心疼。

    「好,我走,你沒有罪,我會救你出來的。」

    他依舊背對著她,一言不發。

    及至身後的門關上的瞬間,他猛然轉身,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無罪,可就算是無罪釋放如何?

    他什麼都沒有了。

    boss既然會無情的控告他謀殺,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原本以為,這幾年,他對他多少有點兒感情了,終於可以不再把他媽媽當年的背叛遷怒到他身上。

    到頭來,他做的再怎麼多,都比不上一個活死人指尖神經輕微的跳動。

    陸洋要醒來了,所以他是要找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將他踹出at,好將遺囑整改成多年前的那份一樣——全部留給陸洋。

    如果一開始,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所以,為什麼一開始要給他希望,現在又把他重重摔下。

    週身的疼,四分五裂的疼。

    他痛苦的蹲下身去,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疼死了,連每一口呼吸都是疼。

    「長官,還有一位小姐想要探視陸覺。」

    「都滾,我誰也不見。」

    陸覺怒吼一聲,聲音之大,門口的米雪都聽到了。

    知道陸覺事情之後她就請了最精良的律師團隊來給陸覺辯護,洗脫罪名,只是沒想到,連見陸覺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肯見我嗎?」

    出來一個獄警,米雪問道。

    對方道:「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我們不能強迫他。」

    「我知道了,那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他。」

    是米雪的律師團體起草的一份辯護文件,不眠不休弄了一個晚上。

    「抱歉,我不能幫您轉交,小姐,您可以明天再過來,或許他情緒會穩定一些。」

    「那好吧。」

    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

    米雪從監獄出來,就看到了和秦昊站在一起的安好。

    微微一驚,她終於知道陸覺的情緒為什麼會不穩定了,心裡,是吃味的,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落落大方,上前,看著安好,她伸出手。

    「你好,安妮。」

    「你好,請問?」

    「米雪,陸覺的朋友。」

    「哦!你也是為陸覺的事情來的嗎?」

    米雪笑笑,指了指伸手不遠處龐大的律師團隊:「我給他請了全世界最好的律師。」

    這樣的手筆,那關係,肯定非同一般。

    其實,米雪就是有意要和壓制安好,至少,在對陸覺的用心上,壓制安好。

    這個招呼,目的就在於此。

    看向安好身邊的男人,帥到人神共憤,就是一身普通的運動服,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手上那快手錶,可是,看這一身運動服,也可以想見這塊名表無非就是個a貨。

    果然,什麼人就和什麼人在一起。

    有關安好身世的新聞,她早就看過。

    平民社會裡的人,就算是披上了金羽毛,也不過就是一隻烏鴉,而烏鴉,自然要和烏鴉在一起。

    所以,從始至終,米雪都沒有和秦昊打招呼,把秦昊動作空氣一樣的存在。

    這個男人倒也是有點兒骨氣,她沒有主動和他打招呼,他也沒有攀權富貴的意思。

    事實上,他冷凝的面色和高傲的氣質,要是換一身包裝,還真能演個貴族。

    簡短的招呼,米雪就走了。

    秦昊看著他的背影:「米雪,陸一南指定的陸覺的妻子。」

    安好微驚,抬頭看秦昊,那眼神,分明是在詢問你怎麼知道的。

    秦昊卻逕自走向車,淡淡道:「餓了,吃飯去。」

    「我沒胃口。」

    「不吃飽,哪有力氣幫他。」

    「我想大概用不找我,會有人救他。」

    安好指的是米雪。

    秦昊眼底,幾分不屑的看著不遠處上了一輛寶藍色賓利車的米雪。

    「她如果有這個能耐,就不會你剛出來她就出來了,陸覺根本沒給她見面的機會。」

    「他怎麼可以不見她,她請來了全世界最好的律師,肯定能幫他澄清罪名的。」

    秦昊笑道:「你不吃醋?」

    「我……」

    不吃醋,就算米雪救出陸覺的條件是要陸覺娶她,安好也不吃醋。

    她沒有辦法為陸覺做任何事情,而米雪卻可以,她真的要吃醋,也沒資格。

    何況,她現在一心想著陸覺怎麼洗清罪名,至於是什麼方式她根本不在乎。

    秦昊紳士的打開了副駕駛座的位置,這是一台老車,方海珠的。

    安好坐進去,心事重重。

    秦昊跟著進去,嘴角依舊勾著那麼笑意:「吃飯,吃了飯,下午就幹點活。」

    「幹什麼?」

    「不是殺人犯,幹嘛要住在監獄裡,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關在監獄裡我也算是一個受益者,不過。」他的目光深邃的落在安好臉上,「我給他公平競爭的機會。」

    「什麼意思?」

    秦昊笑著發動了車子,沒再繼續說。

    他和陸覺打了一個賭,一個關於安好的賭。

    這是個一場公平的競爭,他不想最後擁有安好的理由,是因為陸覺身陷囹圄無競爭之力,更不想讓安好,一生一世都對陸覺念念不忘。

    而且,以他對安好的瞭解,陸覺如果真的出不來,她也絕對不會和他在一起。

    這既然是一場公平的競爭,秦昊希望,這場競爭以公平的方式結局。

    他要的,是安好的全部,身,屬於他,心,屬意他。

    心甘情願。

    他從來不是個善良的人,不過這次,他打算對陸覺發一次善心。

    即便只是當作,感謝他照顧了安好三年。

    *

    下午,安好出現在了boss病房門口。

    陸覺的媽媽,還跪著。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

    那樣高貴一個藝術家,卻為了兒子彎曲了雙膝,垂淚懇求,容顏瞬間憔悴。

    看到安好,她身子僵硬了一下,面色,顯的有些慌張。

    「你怎麼來了?」

    顯然,她以為安好的出現,只會加重boss的怒意,她知道,boss有多反對安好和陸覺來往。

    安好上前攙扶陸媽媽:「亞美老師,你先起來吧。」

    「不要管我,你快走吧安好,沒用,他看到你只會更生氣,他一直懷疑陸覺和你藕斷絲連,還派人追蹤了陸覺的一舉一動,如果你出現,他會以為陸覺是為了給你好生活所以才做這種傻事的,你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亞美老師。」

    安好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也有想過會這樣,可是秦昊讓她來的,秦昊說下午有活幹,指的就是讓她到醫院看望boss。

    「你快走吧,安好,不要添亂了,你什麼都做不了的。」

    「我……」

    秦昊說過,再多的律師只可能從技術層面幫陸覺打贏官司,真正要洗脫陸覺嫌疑的人,只有boss一個,因為當時病房裡,只有boss看到一切,而且也是boss把陸覺送進監獄的,解鈴還需繫鈴人,所以,他讓安好來找boss。

    可是,陸媽媽說的對,她進去,大約只會添亂。

    她有些,進退兩難。

    ------題外話------

    boss真心有點兒,過分了。

    不過我回頭會說為什麼他突然對陸覺這麼過分,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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