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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成長篇 第229章 借鬼索命(2) 文 / 夜羽修羅

    第229章借鬼索命(2)

    多少有些魂飛天外的鍾孝烈回到家。此時,他們家中正在大興土木,改換堅牢的門窗,增設外面的燈座安設照明燈籠,由新的總管,將家裡僕從長工們組織起來,分配夜間放哨巡夜的人手。

    第三位小妾衣月兒,也就是去年娶回來的淮河名姬,芳齡二九花樣年華,是淮河名鴇艷芳閣主衣艷芳的女兒。

    當然不是親生的。風塵女人沒有真姓名。

    衣月兒到底是不是姓衣,並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她美,而且弱不禁風我見猶憐,正是做富家姬妾的好材料。

    進入衣月兒的雅院,鍾孝烈仍有點心神不定。

    「老爺,您……您的氣色很不好。」

    衣月兒憂心仲仲地說道,殷切的奉上一杯香茗。

    她傍著他坐下:「外面的事都有人打理照料,不用老爺您操心,您又何必整天往外跑呢?出了事,我……我好害怕,我……」

    「月兒,不用怕。」他強定心神,用手撫衣月兒那吹彈得破晶瑩膩滑的粉頰:「我不會再往外跑了,昨晚可怕的遭遇,真像一場可怖的噩夢。」

    「老爺,昨晚到底發生了……」

    「不要問這些煩心的事。」

    鍾孝烈支支吾吾的隨口應付道:「今晚前院裡要派人守夜,你可安心。如果我不在,晚上把兩個丫頭叫來陪你……」「老爺,您……您一定要來,我……我害怕。」

    衣月兒的小臉兒都嚇白了:「派人來守夜,家裡的人我都不太熟。大娘那邊人多可以壯膽,我這裡只有五六個人……」「放心,放心,老爺我會多派兩個僕婦來陪你,不必擔心。」

    他笑了笑道:「我會常來,沒什麼好怕的,我已經有了周全的準備,我不信真的會有冤魂,敢到人氣旺的地方來索命。」

    「冤魂索命?」

    衣月兒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冷戰。

    她驚恐地將嬌軀往他懷中躲:「老爺,難……難道大總管他……他做了些什麼遭鬼神嫉的傷天害理……」

    「不要胡說。」鍾孝烈急急地辯解道:「晚間如果有什麼動靜,切記不可出房……咦?」一位十二二歲的侍女,正捧著朱漆托盤入廳,盤中有一碗鍾孝烈喜愛的銀杏露。

    鍾孝烈的目光,落在侍女的身上。

    只見他雙目睜得大大地,身軀在發抖,像是見了鬼。

    侍女穿了一襲素白衫裙,過腰的青絲披散在身後,除了頭髮外,全身上下無一不白。

    「老爺。」

    侍女含笑走近:「三姨少奶……」

    「別……別過來,站住!」鍾孝烈就跟見了鬼一樣,目露駭光,不受控制的跳起來大聲呼叫。

    「乒乓!」

    侍女驚得失手落盤,精巧的磁盅打得粉碎,嚇楞了,驚恐無助的發抖。

    「你……你這身衣裙是那兒來的?」被侍女的裝束嚇得有些失去理智的鍾孝烈簡直像在怒吼。

    「是……小婢……」

    「說!」

    「昨……昨晚小婢看……看到這身衣裙,擱……擱在床口,小婢以為是三姨少奶奶賜……賜給小婢穿的,所……所以就穿起來……」「你給我脫下來,現在就脫,立刻,馬上!脫!」鍾孝烈失聲狂叫道。

    「老爺,您……」

    衣月兒嚇得花容失色,幾乎跌倒:「我……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衣……衣裙……」

    「不關你的事。」鍾孝烈深吸了口氣,勉強的定了定神,扶住了衣月兒道:「她能把大總管弄出去殺掉,可見她必定把我這裡摸清了,她在向我示威。」

    侍女已驚忙失措地脫衣裙,在暴怒的主人面前,侍女婢僕是沒有地位的,脫衣裙平常得很,對主人的命令只有絕對服從。

    侍女原來是背著兩人脫衣裙的,剛脫下裙子,一片巴掌大血紅色的布帛飄落在腳下。

    鍾孝烈又是一驚,見了鬼似的飛奔出室。

    他想像中,這片布帛昨晚應該是在他屍體上的。

    他機警地逃過大劫,對方依然不甘心,送片血紅色的布帛來,似乎已認定他要死的,真令他心驚膽跳。

    「老爺,您,您怎麼了……」衣月兒在他身後驚慌地尖叫。

    當晚,鍾家到處燈火通明,警哨密佈,如臨大敵。

    ……杜如海杜老七的家在芫荽鎮尾巷底,左右鄰舍都是些本地龍蛇,街角混混一類的,也可以說是他的黨羽或徒子徒孫,防守應該沒有問題。

    他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防守的方法與鍾孝烈不一樣,屋附近皆布上暗哨,燈火全部熄滅,入侵的人如想進來找他的宿處,真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三更初。

    鎮子裡人聲漸止。燈火稀疏。

    右鄰第四家房舍的院角牆側方,隱伏著兩個本地頗有頭面的混混,他們是杜老七的得力臂膀。

    隱伏的地勢相當良好,可以監視利用房屋接近本家的人,視界上面也可以監視屋頂,下面可以完全監視巷道兩端。

    但是,他們忽略了牆根。

    如要看到牆根,頭部得伸高。

    一大一小兩個黑影利用牆根接近,一前一後相距約十步。

    前面的黑影像貓一樣挫低身軀潛行,無聲無息時起時伏,動時如流光遁行,伏時貼壁低伏蜷縮成小小一團。

    到了院牆下方,人突然貼牆揉升,手一搭牆頭,引體上升突然疾滾而過,飄落速度奇快絕倫。

    牆角後兩個混混非常的聰明,他們是分兩邊對向貼伏。

    這是說,可以監視對方身後的動靜,任何一方皆將自己人納入監視下,隨時可以提前發現警兆。

    但黑影是有備而來。

    人在滾越牆頭的剎那間,致命的傢伙已經出手。

    同時,第二名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黑影已佔住最佳的支援位置,並不隨第一個黑影深入。

    打擊發生的太突然,兩個混混猝不及防,一聲未出便被鴿卵大的石塊兒擊中頭部,向下急栽。

    先下的黑影接住最近的一個混混,將人抗上肩立即撤走,遠出三五十步,到了牆根下的雜草叢中。

    片刻,混混猛地驚醒,想叫,咽喉已被一隻手管制住。相反地,卻發現手腳已經僵死動彈不得。

    「閣下,我要口供。」

    黑影扣喉的手略鬆,語音**地像是個沒長大的少爺,冷得如同寒冬臘月裡的冰渣,「如果半字不實,你死定了。」

    「你……你要什……什麼口供?」混混恐懼地回答,似乎喉嚨發緊,發音艱難得很。

    「杜老七躲到何處去了?」黑影開始逼問口供。

    「他……他他……」

    「他家布下了空城計,他怕死得很,天一黑就乘亂偷偷跳鄰牆,化裝易容溜之大吉。他藏匿的地方很多,少爺我要知道他認為最安全的藏身所在。」問口供的黑影搶著說道,表示自己有可靠的消息來源。

    「我……我的確不知道他……他在何處。」

    混混膽顫心驚地說道:「你……你逼死我也沒有用。」

    「放心,少爺我不殺無辜的人。」

    黑影說道:「但對付死仇大敵那些不合作的黨羽,又當別論。閣下是不打算合作了,不要緊,反正命是你的。」

    「饒我!我的確不知道他躲到何處去了,也許,在船上可以找得到他。」

    「灘頭他自己的船?」

    「不是不是,是……」

    「說!」

    「柳八姑的船。」

    「他很機警,那種人人可去的不三不四地方,反而容易躲藏。少爺我不殺你,為了你的命,你最好離開他遠一點,以免枉送性命,他會被殺的,而且為期不遠。」

    除了正式的客貨船,必須在碼頭停泊之外,其他私人或自用的船隻,在長街每一段的河岸邊都可以任意停泊。

    鎮西的河岸旁,泊了不少各式各樣的私人船艇,龍蛇混雜,這地方什麼人都有,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

    總之,這裡是下層社會江湖各式人物的薈萃區。

    柳八姑的船,其實是用一艘已退休的大型客船,改裝成很難行駛的船屋。

    每晚,船上都有賭局,供應吃食,也供應歌妓與陪宿的粉頭。

    簡單地說,這是不折不扣的藏污納垢的地方,沒有一件事是合法的。但鎮子裡的捕頭官兵,也無法執法取締。

    第一,陌生人一進入河灘,警訊就傳到船屋去了。其二,在這裡玩的人,都互稱是親朋好友敘聚。第三,落了案的人,只要往船邊滑入水中,便形影俱消,官兵絕難將他們逮住。

    柳八姑是本地附近百里內的名女人,三十歲左右,成熟美麗得像朵盛開的玫瑰花,風騷入骨,手腕八面玲瓏。

    在她手中,只要你不是公門中人,而且只要有錢,你要什麼她就可以給你什麼。

    要一個十五六歲的黃花閨女陪宿,或者買某一個人的命,打斷某個人的腿,銷某些價值連城的金珠贓物……她都可以包君滿意,問題是你必須是圈子裡的朋友。

    杜老七與柳八姑是死對頭,雙方端的都是見不得光的飯碗,有了利害衝突,一山不容二虎。

    可是,杜老七從來就沒佔過上風,柳八姑的手腕比他活,門路多門檻精,精明的女人如果出人頭地敢作敢為,決不是杜老七這種明裡士紳,暗地裡玩命匹夫所能比得上的。

    沒有人會相信杜老七會躲在死對頭柳八姑的船上避災,那是不可能的事。

    官艙改裝的客廳中,設了四桌酒席。男女都有,人數不少。

    三更天。

    這裡正是最興旺的時刻,天不亮燈火不會熄,這裡是畸形人生活的天地。

    柳八姑一頭秀髮梳成盤龍髻,鳳釵晃蕩著一顆寶光四『射』的大紅寶石,窄袖子薄綢繡富貴花春衫,露出一段白藕似的小臂,十指尖尖塗著蔻丹,瓜子臉薄施脂粉,燈光下,她那雙會說話的明亮眸子,煥發出勾魂攝魄的媚光,高聳的胸部令人想入非非,渾身散發的幽香也令人心蕩神遙她真像一團火,****的化身。

    她倚坐在杜老七的下首,貼得那麼近,笑得那麼媚。全不在意其他三桌的熟客那些妒嫉貪慾的目光。

    「我說杜大爺。」她放肆地握住了杜老七擱在桌上的大手:「你是天上的大神,我是地獄的小鬼卒,我那敢不聽你的?自從長上把你的話傳到,我就作了必要的安排,但話又說回來了,我有我辦事的原則和方法。」

    「對,碰上了事,任何人都會作必要的安排,這是可想而知的。」

    杜老七盯著她迷人的媚目,道:「任何人都有他自己的獨特辦事原則和方法。問題是,能不能合乎對方的要求,對不對?」

    「杜大爺,這就難啦!」

    她笑得出奇地嬌媚:「要求是無盡的,人都是自私的,想調和談何容易?接到長上的口信,我倒有點相信冤魂索命事件,很可能是有人想在這三百里地面開創局面,殺雞儆猴要迫咱們這些混口食的人就範。但經過昨晚鐘孝烈死裡逃生的事件看來,我不得不對杜爺你的判斷有所保留。」

    「你的意思是?」

    「那該是最平常的尋仇報復事件。」

    她明白地表明自己的看法:「冤有頭,債有主,自己造的孽自已負責,債主不會向不相關的人濫施毒手。」

    「當然,我也不得不承認你柳八姑的判斷也有正確的可能,所以專誠來和你來當面商量。你開出的價碼,我杜老七一個金幣也不會少付。但是,我要得到你的親口保證。」

    「保證什麼?」柳八姑媚光四『射』的嬌聲問道。

    「保證你提供的此處避難場所,不能出現冤魂索命人,這夠公平吧?」

    「公平。」

    「那就好。」杜老七冷哼一聲,扭頭向遠處的一名隨從舉手一揮,隨從從內間裡出來,捧著一隻漆金拜匣放在桌上退至一旁。

    杜老七打開拜匣,珠光寶氣立即吸引了大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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