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章 修行2 文 / 薄暮輕寒
崔姨娘歎了口氣,「當今聖上為人寬厚,想著這般拆散別人一家子骨肉到底不妥,便叫咱們在府裡給你另闢地方做修行之用,名義上你仍舊是我們家的大奶奶,無需憂心有人說三道四不好聽,那福安郡主便是嫁過來,也是個平妻。」
董惜雲垂著頭不說話,顧馨竹到底是個火爆的脾氣,當即不樂意地冷哼一聲,「什麼為人寬厚說得好聽,想必為著大嫂子說什麼也是給皇后娘娘做的替身,隨便到哪個尼姑庵裡去但凡有個閃失只怕都會辱沒了皇家,倒不如在咱們府裡帶髮修行來得安生便宜而已。若果真仁厚,就自己出家去啊!為什麼弄得別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話王夫人卻不愛聽,當即便蹙起了眉頭,崔姨娘忙搶在前頭呸呸呸一連啐了好幾聲,「看二奶奶這話說的,什麼家破人亡多不吉利,奶奶看見誰家家破人亡了?哪兒有這麼咒自己府上的!」
這話沖得顧馨竹一時也沒了言語,她原不是這個意思,卻被崔姨娘給有心歪派了,姚穎也趁機火裡澆油道:「咱們自己人都知道奶奶快人快語是個直性子,可外人不知道啊!這話說傳到宮裡頭可是大不敬要殺頭抄家的,奶奶快別再糊塗了!再說了,滿朝這麼多達官貴人,單咱們家出了這麼一位皇后娘娘的替身,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咱們應當為祖宗為賀家喜慶才是,哭哭啼啼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皇后的大恩了!」
這話明著排揎顧馨竹不說,也夾槍帶棒譏諷董惜雲不識好歹。王夫人本是個要面子愛虛榮的,一聽她說到榮耀二字心裡倒喜歡,可又聽她說哭哭啼啼,不由冷冷掃了董惜雲一眼道:「穎兒說的也在理。已成定局的事兒你也別哭了,又不用出門,也不用剃頭。吃穿用度一應不變,倒也不至於太淒苦。如今母親只能勸你看開些,只當換了間屋子住著吧。」
這話說得狠心絕情,連趙夫人這般圓滑了一輩子的人臉上幾乎都要繃不住了,錯愕了片刻後方站起身來走到董惜雲身邊道:「已經派人到部裡去告訴錦年了,想必說話就能到家,你先回去吧。小夫妻兩個還有什麼話都好好說說,今後雖然還在同一個屋簷下,只怕再也說不上話了。」
說完也不由哽咽住了,這般綺年玉貌花一樣的孩子,非逼著人家青燈古佛還不許抱怨。可不真真作孽麼?
好在董惜雲生性柔順,便是心裡覺著委屈,對王夫人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見趙夫人說了便站起身來,「全由兩位太太做主,那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歎了口氣點點頭,崔姨娘看著她的背影不見了方小聲向王夫人道:「我方才查了老黃歷,下個月八號就是個好日子,既然皇家的意思一切從速。要不就定那一天?」
王夫人點點頭,「老爺還在外頭應酬傳至的林公公呢,等他回來再做定奪吧,雖說福安郡主是個二婚的,理應不用鋪張,不過到底也是皇后娘娘的義女。咱們也不可怠慢。」
顧馨竹一聽她們這會子便熱火朝天地商量開了新媳婦兒過門的事情,難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當即忿忿起身告辭,倒是姚穎留下來慇勤地出謀劃策,再一次在王夫人面前討了好去。
王夫人的心思其實很好琢磨,她雖嫌棄福安嫁過人,可董惜雲替皇后出家所帶來的榮耀和賞賜顯然已經彌補了這些,更何況又不是要她兒子休妻再娶鬧出去不好聽,不過是再娶一個,說好聽點兒是平妻,說難聽點兒,所謂先聘為妻,後聘為妾,大可以就當是給兒子納了個小老婆嘛,有什麼不樂意的!
董惜雲前世就死在賀錦年的狠毒和賀老爺王夫人的冷漠自私上頭,這一世更不可能指望他們會幫自己周旋,如今這麼個局面是她一早料定的,心裡倒不覺著傷懷,倒是回到家看見賀錦年垂頭喪氣的樣子,只好繼續做出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苦瓜臉來。
賀錦年一見她回來忙一把將她拉進房裡,丫頭們都識趣得很,知道他們夫妻兩個有話要說,紛紛退到外頭並帶上了房門。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好端端的怎麼非要你去做什麼鬼替身,難怪皇后連連傳你,莫非早就有了這個心思?」
賀錦年煩躁地將身上的罩袍胡亂往床上一丟,董惜雲幽幽歎了口氣替他拿起來掛好,「如今說這些都是白搭,聖旨已經下了,爺還是高高興興做你的新郎官吧。」
賀錦年兩眼一瞪,「難道你真樂意一個人搬到後面廂房當姑子去?」
這麼聽話體貼的老婆他是捨不得沒了她,更緊要的是,他壓根不願意娶個郡主回來!郡主身份尊貴,以後夫妻之間要有個面紅耳赤的,她動不動就進宮告御狀去,那自己怎麼辦?董惜雲大方得體,他在外頭花哨她從不過問,在家裡也由著他睡丫頭睡通房,郡主來了成麼?到時候自己可不得窩窩囊囊夾著尾巴做人了!
想想都不情願,因此又一甩手將邊上的一套茶具盡數揮到了地上。
董惜雲哪裡能不知道他是為著自己即將失去花天酒地的自由而不自在,嘴上卻不便說破,少不得虛情假意地勸他,「爺快別這麼著,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又何嘗捨得離開你?全因天心難測,咱們家再怎麼顯赫,說到底也都是皇帝家的奴才,主子發了話,老爺太太也沒法子,你就先忍一忍,沒準兒郡主更能得你的心也未可知。」
賀錦年一聽這話更氣了,「她能得我心?不說那寡淡的容貌,就她那妒忌成性的脾氣爺也消受不起!」
董惜雲這時方想起那福安郡主和離的緣由來,當即心下暗笑,幾乎盼著她早日進門來演這場大戲才好,臉上卻不動聲色,只笑著繞到他背後輕輕給他捏起了肩膀。
「好了好了,你就消消氣兒吧!雖說不能在住在這屋裡了,若爺心裡還有我,偶爾派人去問一聲我可曾受罪,寧兒心裡便知足了。唯一後悔不曾早日抬舉了白蘭,如今嫻兒已不在房裡,我再一走,爺越發沒個身邊的人了。」
這話總算提醒了賀錦年,等那母老虎進門以後再納妾可沒這麼容易了,白蘭如今是丫頭,將來還不是隨她編排或買或賣?不如趁她尚未過門先抬舉了,到時候對著福安不耐煩,好歹還能有個去處。
因此便纏著董惜雲求王夫人去,董惜雲一向對他言聽計從有求必應,哪裡會說個不字,第二天一早便對王夫人說了,白蘭本就是王夫人給他的,倒沒什麼不喜歡的地方,更何況她做娘的也擔心兒子將來被郡主壓制要受委屈,因此便一口答應。
倒是賀老爺忍不住對董惜雲稱讚了兩句,「如今這個局面不得不說是咱們家負了這可憐的孩子,她倒不計較,還一心為老大著想,可算是個難得的賢妻,這個兒媳婦兒你挑得不錯。她修行的屋子你可得叫人好生拾掇,伺候的人也要挑好的,將來郡主過了門若小覷欺負她,你這個當婆婆的在裡頭也該攔著些。」
王夫人難得聽見賀老爺對自己如此耐煩,還稱讚她會挑人,心裡自然歡喜,忙滿口答應著並當著賀老爺的面兒將趙興旺家的和幾個管事的婆子叫過來,一一交代了如何如何安置董惜雲等話。
午飯後便有丫頭進來回話,說親家太太來了,董惜雲知道是賀府派人到孫家去請的人,忙拾掇了一番到二門上去迎,果然見她母親吳氏正扶著侍書的手顫巍巍地一路小跑朝裡頭趕。
「我可憐的兒,這可是怎麼說的!」
吳氏一見女兒便將她摟在懷裡哭了起來,董惜雲見她一對眼窩子都凹進去了,想必昨兒一晚上不曾安枕,忙攙她到屋裡坐下,心裡卻是真的自責。
如今這麼著已經叫她這一世的父母操碎了心,將來若果真離去,只怕兩位老人難免又要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一番。
遂忙跪在吳氏身邊泣道:「娘親快別傷心,其實如今在這大屋裡住著,大爺身邊也是沒事兒人一大堆的,這會子搬出去,女兒心裡也並不覺著苦。只憂心二老因此傷心難過,倒是女兒的大不孝。」
吳氏心疼地拿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水,跟著又擦自己的,哽咽再三方道:「這事兒怪我,當初不該動了虛榮之心一味遊說你爹把你嫁過來,我可憐的兒,嫁到侯府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如今還要逼你吃長齋念佛去,可不是欺人太甚!」
說罷幾乎背過氣去,董惜雲忙給侍書使眼色過來給她捶著,自己親手倒了杯熱茶捧上,不知道說了多少安撫的話方使她略平靜了些,卻見海棠在外頭探了探腦袋。
董惜雲知道她這時候過來想必不是閒逛,忙朝她招招手道:「姐姐快請進,可是太太那裡傳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