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3-124. 文 / 唐輕
當天晚上，林葭惴惴不安地等待陸擎的電話。可一晚上，電話都沒響過，害她整晚睡不好。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和助理梁倩一起在公司餐廳吃午飯。
「副總，怎麼今天沒精神？」她一向工作是神采奕奕的，可是今天，屢次出現錯誤，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
「昨晚沒睡好！」林葭抿了口咖啡。連說話，都覺得累，幽幽歎了口氣。
正出神，梁倩推了推她，「看！那邊！有情況！」
她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陸擎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坐了一個女人，正在吃西餐。兩人看上去很熟絡，不像只是普通的客戶關係。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很正常，但陸擎居然也對著她笑。
林葭心裡像被什麼咬了一口。難道，她就是他昨晚不找她的理由？
難道這麼快，他就已經厭倦她，喜歡上其他女人了？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她在一起，不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乖乖！這可是我進公司兩年，第一次看到總裁單獨和女人在一起吃飯，關係看上去很好嘛！女朋友？未婚妻？」
林葭不想管他們的關係，卻忍不住問。「知道她的底嗎？」
「你不看電視啊？她就是最近憑一部穿越劇一炮而紅，紅得不得了的當紅辣子雞離傾呀！早兩天，還得了最佳新人獎！女明星*爆紅，肯定背後有人撐腰！難道，總裁就是給她撐腰的人？」
「應該，不會吧！」這段時間，他都和她糾纏。這個女人，她是第一次看到。
「怎麼不會？有錢男人哪個不找女明星的？就像手錶一樣，是顯擺物！女明星身價越高，就越有炫耀的價值！我看這個離傾，很快就要當影后了！」
梁倩越說，林葭心裡越不舒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一股郁氣上不了壓不下，非常難受。而且覺得那畫面太刺眼，一眼都不想看。「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工作了！」
「唉！可你不是說很餓嗎？才喝了兩口咖啡！」
「不餓了！」林葭站起來，下意識朝那邊望了一眼。可陸擎和離傾聊得正開心，根本沒注意到這邊。她心裡一堵，快步離開了。
……
下午的會議上，林葭的又看到了離傾，陸擎舉薦她為新一期地產項目的代言人。
離傾坐在他身邊，揚著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
全場沒人敢有異議，但林葭提出了反對。「我認為，離傾小姐與這次項目所需要的氣質並不符合，還是該再考慮！」
目光齊刷刷望向她，離傾的笑容一僵，「您是哪位？」
「我是項目的設計師，林葭！」
「可是總裁推舉我，一定有他的理由，難道你認為總裁會不清楚自己的產品？」
「我沒這麼說，但身為設計師，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一期的產品。這一期主推『小隱隱於市，城市園林，健康生活』，需要一位氣質更陽光，更健康的代言人。而離小姐，太過纖柔了！光從膚色而言，未免太白了。」
「你看過我的電視劇嗎？你又知道我不夠陽光健康？」離傾神色刁蠻，「現在所有廣告商都想和我合作，你一出門，四處可見我的海報和廣告！」
「我知道您紅，但我認為，比商業價值更重要的，是氣質是否與產品相符。」林葭望向陸擎，「總裁，您怎麼認為？」
陸擎忖度片刻，似笑非笑。「離傾，不是你想要的人選？」
「是！」
「那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找幾個你認為最合適的人選，讓她們帶著履歷和平面照過來試鏡，由大家投票！」
到嘴邊的鴨子飛了，離傾自然不爽，但又不敢說什麼，只是怨怒地瞪著林葭。一散會，就跟到了她辦公室。
「離小姐，我說了不能進去……」梁倩無奈地看著林葭，「副總，我攔不住她！」電視上看著，溫和纖柔，跟只小鵪鶉似地。沒想到私下這麼野蠻，果然明星電視上和生活裡，兩個樣！
「你先出去吧！」林葭笑了笑，「茶，還是咖啡？」
「不用了！」離傾雙手環胸，皺眉瞪她，「你故意刁難我是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不針對個人。再者，我根本認識你，為什麼要刁難你？」
「你剛剛在餐廳見過我，我看到你了！」離傾不屑地哼了聲，「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看到我和陸總單獨用餐，於是嫉妒，故意反對我當代言人！」
「我和總裁只是上下屬關係，為什麼要嫉妒？」林葭反問。「難道身為設計師的我，提出反對意見，就是出於私心？我只是行使自己的權利，對自己的產品負責，僅此而已！」
「少拽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在餐廳就看出來了，你看我和陸總的眼神不一般，就是嫉妒！」
林葭莞爾，「當時我們間的距離至少有二十米，你確定你能看清楚我的眼神？」
「我以前在酒吧工作，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太多了，你什麼心態，能騙得過我？不過，我勸你別浪費力氣。你也看出來了，陸總有心捧我，不然我一個酒吧妹，憑什麼接到那麼火的戲，還得了獎。這個代言人，他一定會給我！」
林葭原本不認為陸擎會是背後捧離傾的人，畢竟他不像是會和女明星扯上關係的男人。結果……但也是，她和他很熟嗎？憑什麼自認為瞭解她。他和離傾是什麼關係，她一點也不介意。
這時，陸擎敲門進來，看了眼林葭，她也瞪著他，臉色很不好看。
「陸總……」離傾親暱地環住了他的手臂，「不是說今晚請我吃飯嗎？去哪吃？」
林葭瞪著他，壓抑著怒火，眼裡卻飛刀子，看他怎麼回答。
但他居然對離傾笑了笑，「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
然後兩人一同離開了。
林葭的心，被一股無名火燒得難受。
想去茶水間泡杯茶息息火，卻偏偏與阮煜南狹路相逢。並且，顯然，阮煜南是故意來找她麻煩。攔在她面前，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又堵在右邊。
惹得她有點惱了，「麻煩你讓開！」
「茶水間就這麼窄，沒辦法！我還想你讓開！」阮煜南眉宇飛揚，看上去心情很好。與她難看的臉色一對比，就顯得愈發明媚了。他彎下腰，臉湊上去盯著她瞧。「喲！跟誰生氣呢？臉色這麼難看！」
「該不會是跟離傾吧？會議室爭風吃醋的戲碼，還挺好看的！可比她演的電視劇好看！」
林葭終於知道什麼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阮煜南就是那「狗」。無論說什麼，都是有意刁難她、奚落她，一刻都不讓她好過。她嚥了口氣，不理她，可他再次攔在她面前，終於把她惹火了。「阮煜南，你想幹什麼？」
「劈腿的人是陸擎，你朝我發什麼火？」阮煜南挑了挑眉，「你有種，衝他發脾氣去！」
「你讓開！」
阮煜南一副打定主意要為難她的表情，氣定神閒地擋在她面前。「本少爺今天偏不讓，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一定要這麼惹人討厭嗎？」
「你不讓我痛快，我憑什麼讓你好過？」他理所當然道：「怎麼？看到陸擎和離傾好上了，不爽？憋了一肚子火吧？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能和離傾比嗎？她可是明星，還懂得討男人歡心。而你呢？成天一臉怨婦的模樣，哪個男人受得了？」
「我早就說過，陸擎不過是玩玩而已。等到新鮮勁過了，就會去找其他女人，你還當他真心。上次說什麼來著，他讓你感到是被呵護的？」他翻了個白眼。「我去！笑死人了！
他的聲音傳入她耳朵裡，異常聒噪，讓她心煩。「我不想聽你說話！」
「你不想，我偏要說！我知道，身為棄婦的你現在怨念一定很大！但是你活該！我可早就提醒過你，你不聽！對了……離傾是他一手捧出來的，你不知道麼？說不准兩人已經好了一年了，他腳踏兩條船，你不知道而已……」
「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到他身上，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到現在還替他說話？你這是見了棺材還不掉淚？他都已經挽著其他女人在公司大搖大擺地出入了，還不死心？離傾，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和他走在一起。你呢？你說他比我好，可我看來，他比我卑劣一百倍！」
「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還要替他說好話是不是？別傻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別再自取其辱！」阮煜南不顧她掙扎，一根手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顎，見她臉色不佳，神情愈發飛揚。「還真可憐呢……要不，我考慮考慮我？」
林葭倔強地瞪著他，不怒反笑。「就算陸擎劈腿，但也比你好一百倍！這世上再人渣的男人，也人渣不過你阮煜南！」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含笑的雙眸透出一股怒意。「你說什麼？」
「就算我再悲慘，也不會吃你這棵回頭草！那是我所能想像的，最悲慘的選擇！」
說罷，推開他的手。
「林葭，你……」阮煜南握了握拳頭，衝著她的背影壓低聲音咆哮。「好！我就等著看，你最後什麼下場！」
……
大學時期一直忙著實習、畫圖，林葭對女明星並不瞭解。只能抓緊時間搜集資料，挑選合適的人選。晚上仍在忙碌，聽見有人敲門，也沒多想，「進來！」
「這麼晚，還在工作？」
她轉頭，陸擎風度翩翩地站在門口。剛洗過澡，清清爽爽的，空氣中還瀰漫著他淡雅好聞的香水味，以及他清冽的氣息。她本能的，有點抗拒。的「你怎麼進來了？」
「不是你讓我進來的麼？」陸擎笑笑，「一忙起來就這麼健忘，以後我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別過來，他們看到就糟糕了……你出去！」此刻她心裡很煩很亂，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吵架。可是，她又不願意和他吵。
「放心！他們都睡了，只有你，這麼晚還在工作！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陸擎有些心疼地問。
「你只給我三天時間，我有什麼辦法？」她的語氣有點沖，就是不回頭看他。
「聽上去，在埋怨我？」他揶揄，笑笑的模樣，很是好看。
「沒有！你是總裁，我只是下屬，負責執行您的命令，不敢埋怨！」
陸擎執意捧過她的臉，讓她面向自己。對上那雙漆黑深邃，如古井般深沉的雙眸。「你走開！」
「鬧什麼脾氣？」
「我在忙，沒空鬧脾氣，請你出去！」
陸擎盯了她一會兒，見她臉色非常難看，突然笑了。「原來是吃醋了！」
「我才沒有！」殊不知自己掙扎的越厲害，越心虛。
「你就是吃醋了！」確定這一點，陸擎的心情愈發好了，眼裡星辰點點，閃閃發亮。他喜歡她發脾氣的模樣，更喜歡她是因為吃醋而發脾氣。「要不，怎麼會在會議上反對她當代言人？你這是公報私仇？？」
「我沒有！我只是純粹認為她不合適，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深深望入她眼裡，讓她眼中的慌亂無處遁形。「你確定，你沒有一點私心？」
林葭被他看得心虛，想否認，卻無法在那樣銳利的目光中說謊，一時口快，脫口而出，「我就是不喜歡她，就是認為她氣質不好，那又怎麼樣？」
陸擎笑了，眼中閃動著真實的笑意，開心得像個孩子，「你終於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我沒承認我吃醋！」林葭用力推開他的手，好似極度討厭他似的。「我還要忙，你出去！」
「今天在餐廳，我看到你了！」
「是嗎？我以為你眼裡只有離顏，看不到其他人！」她不是滋味地說著，沒察覺自己的臉色多不好看。
「我一直看著你……看你會不會吃醋！會不會走過來……」
她冷笑，「您多心了！我沒那份閒心，也很識趣，不會打擾你們！」
「你是不會！但你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出反對意見！膽子很大！」
「我再強調一次，我沒有公報私仇，我只是……」
林葭皺眉。
「離顏是離傾同父異母的姐姐，離傾的父親為了離顏母女，拋棄了妻女。離傾的母親承受不住打擊，自殺了，她們父親也出車禍死了。離顏一直對心存愧疚，想彌補她，但離傾不肯接受她的幫助，她才托我照顧她。一年前，我在酒吧找到了她，她很*，什麼也不會，但她夢想成為明星，所以我私下請了老師教她演戲。」
「我雖然暗中幫了她一些忙，但是她自己有演戲天分，才被導演看中，得到了那個角色，一炮而紅！至於代言人，我承認有一定私心。但她現在正當紅，很有商業價值，是不錯的選擇！」
「我不會因為幫她，剛愎自用，損害公司利益！我只是在不影響公司的情況下，給她一個機會！」
聽完她的解釋，林葭心裡一時不知是何感想。半天，才擠出一句。「可是，她喜歡你！」
「我從來沒有給過她希望，我早就說清楚了，我只把她當成妹妹！」
「你這麼想，可她不那麼想！」林葭撇嘴，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有點酸溜溜的。「你對她那麼好，她肯定認為你喜歡她！你沒看到白天找我算賬那架勢，已經把她當成了你的女人！」
「傻丫頭！我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陸擎望著她的眼睛，鄭重地說。「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其他女人！我現在喜歡的女人，只有你一個，你知道的。」
林葭心裡一熱，氣消了不少，嘴上卻不可饒他。「胡說什麼，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和她那麼高調地在公司進出，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你的女人！」
「你想我公佈你的身份？」
「不要！我可不想掀起風浪！」
「再大的風浪，只要你想掀，我都會替你擋住！相信我，只要在我懷裡，我不會讓你受一絲傷害！」
「大半夜你跑我房間，就是說這個？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快出去，別打擾我工作，我還得睡覺！」
陸擎揚眉笑了笑，「你確定若我不向你解釋清楚，你這幾晚能睡著？」
「怎麼睡不著？沒你煩我，我清靜不少，不知道睡得多香！」
「口是心非！」他勾了勾她的鼻子。「好好休息！
……
林葭用三天時間，挑選出了四位時下當紅，並且氣質與樣貌都符合要求的女明星。試鏡當天，每個人都提前了大概一個小時到場，做最後的綵排，非常敬業。唯有離傾姍姍來遲，身邊跟著七八名助理，派頭十足。
其他女明星都在試鏡，她卻在打手機遊戲，還一邊涼涼發話。「你們別忙活了，就算你們打扮得跟仙女一樣，也不可能被選中。你們不過是來陪我試鏡，走走過場而已。人選，早就已經內定了。陪太子讀書，懂不懂？」
離傾在演藝圈名聲不太好，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因此另外幾個女明星沒怎麼理她，她卻一直在潑冷水。「你們還不知道我和陸總的關係吧？我就是他捧紅的，他早就跟我定下來了。你們跟我爭，哼，不自量力！」
林葭受夠了她，走了過來。「離小姐，如果你有時間，不妨多放在做準備上。現在結果還沒出來，請你不要散播謠言！」
「我是散播謠言嗎？」離傾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在中間阻攔，那天開會就已經確定是我！不過，這也不會影響最終結果。陸總都欽點我了，你認為其他主管敢投反對票？我是好心不想她們蒙在鼓裡，怕她們接受不了結果才這麼說的……」
「請你尊重今天的試鏡。事情還沒成定局，現在說什麼都太早！否則到時候落選，傳出去不好聽。」
離傾氣得夠嗆，助理忙端來燕窩，「離姐，不生氣不生氣！」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搞鬼，我需要一大早跑來參加什麼鬼試鏡會？這些二三流的女明星，是和我一個檔次的嗎？可惡！」
「要不，我替你教訓教訓她？」
離傾正在氣頭上，沒細想助理怎麼個教訓法，努努下巴，「那就交給你了，好好替我出出這口惡氣！」
林葭忙著佈置，暈頭轉向的，偏偏這個時候阮煜南又湊了過來，像蒼蠅一樣在她耳邊嗡嗡叫。「呵！搞得像模像樣的？你這爭風吃醋，還真爭到底了？拿著雞毛當令箭，陸擎耍你呢，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把離傾幹下去？省省吧！舊愛，比不上新歡！」
林葭皺眉，「你幫不上忙，就別搗亂！」
「我是專程來看你笑話的，誰說來幫忙了？」阮煜南一臉得意，陰陽怪氣地諷刺。「等會兒宣佈結果，我得把你精彩的臉色拍下來！看你還囂張個什麼勁兒……」
試鏡即將開始，陸擎在高管們的隨同下而來，眾星拱月，襯托出他尊貴的氣勢，一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絕不止因為他站最中央的位置，也不止因為他英俊的外表，而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讓人一眼難忘，彷彿天生就帶著光環。
他冷傲的外表，撩得女明星們芳心大動。她們早就聽說過，陸擎是京都身價最高，最有能力的鑽石單身漢，集紅三代身份與總裁身份於一身的王者。今天見到，發現他比傳聞中的更讓她們驚艷。
離傾忙迎了上去，環住他的手臂。「陸總，你來了！」
陸擎頷首，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準備好了嗎？」
「當然！我昨晚準備到十二點呢，可認真了！」她偷偷瞥了眼女明星們，她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讓她飄飄然，虛榮心得到了莫大滿足。哼！敢跟她鬥，不自量力。
「看見沒有？他們都已經公開了，你還傻不拉幾地抱希望！」阮煜南用手肘撞了下林葭，她望去，離傾親暱地在陸擎身上蹭來蹭去。
她一時不是滋味，那是必然的，但昨晚陸擎的解釋，讓她安心了不少。更多地是擔心影響其他女明星的士氣，果然她們一個個蔫了，好像已經放棄了。
隔著一段距離，陸擎的目光緊盯著他們兩人。但凡阮煜南靠近她一米範圍內，都會讓激起他的反感，更何況靠這麼近。而阮煜南還不知死活地用目光挑釁他，似乎在警告他林葭是他的女人，他休想打她的主意。
可笑！他看他自己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到他阮煜南在旁張牙舞爪了？
看來是他之前下手太輕，沒把他給揍醒！以致他還不清楚，虎口奪食是什麼下場。
下午三點，試鏡正式開始，女明星們按順序表演，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場記臨時有事，林葭暫時接替他的工作。
一道鬼祟的身影藏在暗處，扯動了電線。
林葭聽見頭頂「吱嘎」的響聲，一抬頭，頭頂的大燈掉了下來。她猝不及防，愣在原地，只聽見耳旁傳來一聲「躲開——」。緊接著，人就被推了出去。頭撞上硬物，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陸擎就坐在她身旁。見她醒來，緊繃的臉才稍稍緩和了些。
林葭覺得頭有點痛，摸了一下，發現額頭上纏著繃帶。「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頭頂燈掉了下來……」
「是嗎？」隱約記得有這件事，「你救了我？」當時，她以為自己肯定毀容了。但一道身影突然衝出來，推開了她。
陸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是阮煜南！」
「他？他怎麼可能救我？」
陸擎也沒料到。當時候他們距離很遠，儘管他反應迅速，但還是遲了一步。而阮煜南就站在她旁邊，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將她推開。這是他頭一次對他心生感激，若不是他動作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是一種本能！」
「本能？他的本能應該是幸災樂禍！」雖然嘴上不承認感動，但林葭必然感到意外，也有些擔心。「他怎麼樣了？」
「他被燈砸傷了小腿，在隔壁病房！」
「我去看他！」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陸擎按住，他眼神鎮定沉穩。「他沒事，你有輕微腦震盪，先好好休息！」
「可是……」
「聽話！」
林葭拗不過他，只好點頭。「真是禍不單行，怎麼無端端發生這種意外！」現在想來，仍覺得後怕。
「不是意外，而是離傾的助理有心搞鬼！」
他這麼一說，林葭就明白過來。「原來是替她出氣！手段可真狠！」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她是你前女友的妹妹，你能怎麼處理？」她撇撇嘴，「你真的對她怎麼樣，怎麼向離顏交代？」
「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陸擎親吻她的額頭，鄭重道：「任何人，遠不及你！包括離顏。」
離傾在病房外走來走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醫生說林葭只是輕微腦震盪，但想到陸擎剛剛的臉色，她還是意識到大事不妙。他一出病房，她急忙拉住他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琴說要替我教訓她，我一時也沒多想，以為頂多是惡作劇整蠱，沒想到她會……」他的眼神讓她害怕，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急得她眼眶通紅。「你是知道我的，我雖然脾氣差了一點，但不會做那種事情……對不起……」
陸擎冷漠地望著她，眼中覆蓋著萬載冰霜，氣息令人不寒而慄。「你應該清楚，如果你不是離顏的妹妹，從這一刻起，你就會從娛樂圈徹底消失，回到以前的生活！」
「對不起……我……」她嚅囁著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一個勁道歉。
「代言人我會另選他人，另外，我不會再幫你！」
「陸大哥……」離傾跟著他，緊拽住他的衣角，哀求著。「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答應過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你答應過她的……」是他把她從地獄解救出來，她不想再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陸擎頓步，冷漠地推開她的手，無視她的痛苦。「你，不該碰觸我的底線！」
「我、我不知道你和林葭……對不起……」
「她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重要！任何人膽敢傷害她，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會讓她付出代價！」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看她一眼，渾身煞氣地離開了。
離傾癱坐在原地，欲哭無淚。
她沒有想到，自己是替人背了黑鍋，而幕後主使，是許佳陌。她暗中安排助理阿琴動手，再把責任推給離傾，結果卻令她意外。林葭只是輕傷，而阮煜南為了保護她，險些被砸死。
她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剛要出門，燕都洛走了進來。
「去醫院看阮煜南？」
他笑的時候，總讓她毛骨悚然，勉強鎮定。「不用你管！」
但燕都洛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壓在牆上，手指就像猛禽的爪子一樣鋒利，疼得她咋舌。「你幹什麼？鬆開我！」
他的臉映入她眼中，一道長長的疤痕分外猙獰可怕。「我警告過你，別碰林葭，你卻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想死，是嗎？」
「你不就是想聯合我一起對付阮家嗎？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我想我說的很清楚，阮煜南是你的。而我的目標，是林葭！你碰她，也該問我，同不同意！」
「我……」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裡寒光陣陣，陰冷邪佞。「我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有下次，就算你有利用價值，我也會一手毀了你！聽清楚了？」
她打了個冷戰，恐懼地點頭，心裡卻充滿了不甘。
為什麼所有男人都幫著林葭？越是這樣，她越要把她置於死地！
……
晚上，陸擎因臨時會議趕回公司，林葭才到隔壁病房探望阮煜南。
病房內只開著一盞壁燈，他已經熟睡，呼吸均勻。儘管臉色蒼白，略顯憔悴，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他的五官立體精緻，兩道濃眉之下，睫毛捲翹，鼻樑高蜓，窄窄的鼻翼勾著貴族的弧度。有些孩子氣，就像童話中沉睡的王子。
「睡著，果然比平時可愛多了！」林葭喃喃，不自覺微笑。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安靜地看過他了？這段時間，每天劍拔弩張，他對她百般諷刺，她也反唇相譏，就像仇人一樣。幾乎要忘記，他是她曾愛了十二年的男人。
「明明身手這麼渣，還逞什麼能？結果還不是進醫院了？還說練過武術，騙人！」
她口不對心地說著，試圖減輕心底的愧疚。看到他臉色蒼白地躺在這，她心裡又怎麼可能好受？
垂下頭，微微出神。
「狼心狗肺的女人，我救了你，還說這種話！」
突然響起的聲音，將林葭嚇了一跳，受驚地望著他。「你怎麼醒了？」
「從你一進門，我就醒了！」阮煜南皺著眉頭瞪她，滿眼不滿。
「你醒了幹嘛裝睡？」
「要不怎麼能聽到你罵我？萬一你想趁我睡著謀殺我怎麼辦？」
林葭好氣又好笑，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要謀殺你，還用等到現在？」
「聽聽你剛剛說的什麼話？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居然還嫌棄他伸手渣？要不是他速度敏捷，她早就被砸成肉餅了！
「我又沒求你救我！」
「好心沒好報！就該讓砸死你！」
「不過，我倒是挺意外的。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反倒救我？」
「誰說不是？」他蠻橫地橫了她一眼，「但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剛剛那死法太莫名其妙了，丟人！」當然，他只是嘴上這麼說，不可能洩露內心的真實想法。其實那一刻，他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只是一種本能。就是不能讓她出事，就是要保護她，哪怕自己死！都不能讓她受傷！
「我死我的，丟你什麼人了？」
「你是我老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克妻，誰敢嫁給我？」
嘴硬，大道理還一套一套的，哪像生病的樣子？林葭見他中氣十足地和她拌嘴，想是沒什麼大礙，心裡稍稍安定了些。「這麼能吵，受傷是裝的吧？」
「這像是裝的嗎？」阮煜南一把撩開被子，右腿打著石膏。他瞪她，眼裡火光閃了閃。「我說，你成心的？上次我摔斷左腿，就是你害的，現在右腿受傷，又是因為你！你不讓我坐上輪椅不死心是嗎？」
「反正你那麼懶，坐輪椅不是更好？找個人天天伺候，推著你四處走，省事。」
「想得美！我要是真斷了腿，你伺候我一輩子，天天往死裡折騰你！」
「懶得跟你廢話，我回去了！」
「等等！」阮煜南一把拽住她，肌膚與肌膚相觸，激起火星，燙了一下他的心臟，莫名紅了紅臉，但依舊是一副蠻橫的少爺模樣。「我餓了，給我弄吃的！」
「你找別人！」
「你欠我一條命！讓你弄點吃的不行嗎？」
「你現在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瞧她那副理直氣壯，兩人毫無瓜葛的樣子，阮煜南就惱火。「我可是豁出這條命去救你！你太他媽狼心狗肺了吧？」
「可你現在還活著，要算，我頂多欠你一條腿！」
「那也是欠！你給我跑腿，弄吃的去！」
「我不想！上次你住院，我費盡力氣給你煮了面，結果回來你已經睡了。既然你能讓*給你弄到蛋糕，這次繼續發揮個人魅力，讓她們餵飽你！」
「林葭！」他咬牙叫她的名字，「我現在是好端端的，可我當時候也是拼了這條命去救的你！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該這麼對我！」
他嚴肅的神情，讓林葭先是一愣，隨即有些過意不去。「你鬆手！」
他緊抓住她不放。
「你不鬆手，我怎麼給你弄吃的？」
阮煜南將信將疑，「你該不會想趁機開溜？」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他這才鬆了手，但不忘嚴厲警告。「你敢溜，我拆了你的骨頭！」
找了一整條街，林葭才在便利店買了兩碗麵回來，兩人面對面坐著吃麵。阮煜南餓壞了，但少爺脾性沒忘，邊吃邊嫌棄。「怎麼這麼鹹？你偷偷加鹽坑我了？」
「我跟你換！」
「你吃過了，誰要吃你的口水！你屬蝸牛？慢騰騰的，面都糊了，怎麼夾？」
「都冷了，味兒都不對！」
「那你還吃那麼快？」林葭丟給他一記白眼。別的本事沒有，一身公子哥的臭毛病，傲嬌得要命。
於是，空氣裡只剩下兩人吃麵「嗖嗖」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裡，分外溫馨。
大半碗下肚，林葭才從麵碗裡抬頭。望著燈光裡，嘴角含著淡淡笑意的阮煜南，忽然想起十幾年前燈下那個清澈溫暖的少年。心不由得一陣蕩漾，百感交集。
阮煜南察覺她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又是瞪她。「在想什麼？」
「沒什麼！」
「說！」
「真的沒什麼！」
「讓你說就說！」
她張了張嘴，「你還記不記得我十二歲那年，沒寫作業，被陸玉瓊關到地下室，一天不讓我吃飯！到了晚上，是你偷偷帶了兩碗麵過來。」
「記得！你都感動哭了！」
「誰說是感動哭的？我是活生生餓哭的！」
想到當年的糗事，兩人不自覺相視一笑。
回過神來，阮煜南有些意外，自己竟然對林葭發自內心地笑了，他為此感到不解。就像，他直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冒著生命危險救她。有些事情，或許只能用「本能」來解釋，控制不了。
氣氛正好，林葭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如果當年，沒發生陸莞那件事，你也不知道我暗戀你。我們現在會怎麼樣？」
阮煜南筷子一頓，吃進嘴裡的面，有些變了味道，不耐煩地回了聲。「不知道！」
「關於陸莞……我只能說，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告訴你！但，我是為了你好，至少當時是的，我不想讓你受傷害！我只是後悔，當初非要嫁給你，是我自私！我以為對你好，最終能打動你。可是，有時候愛情就是單方面的，最終只能感動自己！」
「我現在想明白了，我不想再束縛你，離婚，你就自由了……」
阮煜南「啪——」地放下筷子，眉宇透出不悅。「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再聽到那兩字！」
「可我是想你開心！」
「你不是我，憑什麼自以為是地認為，離婚我會開心？你只是為了你的自私找借口，你就是迫不及待想投入陸擎的懷抱！」
「我沒有！我和陸擎……」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承認，我是太失望了。他對我的好，彌足珍貴。當然，我並沒有以此為理由，認為我可以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只是，絕望的感覺，你應該懂。很多事情，都會變得身不由己，我……
「林葭！」他打斷她，直直望著她的眼睛，眼裡暗含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如果我說，我不再計較陸莞和陸擎的事，想和你重新開始，你怎麼看？」
她怔住了。許久，才從意外中緩過來，搖了搖頭。「不可能！那些就像你心口的傷疤，永遠都在！」
「如果我說可以……」
「你只想騙我，不讓我離婚，好繼續折磨我，對不對？」
在她眼中，他就是這樣惡劣的一個人？阮煜南分不清是失望更多，還是憤慨更多，總之心裡很難受，惱火地拔高聲音。「沒錯！我就是故意騙你，我怎麼可能原諒一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我就是看不慣你和陸擎這對狗男女！我就是不讓你們得逞！」
他是瘋了，才會說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可結果呢？聽聽這個女人是怎麼說的？他只是騙她？呵！他就是一個那麼喪心病狂，無情無義的男人！
林葭的手抖了抖，喉嚨裡似乎堵著很多話，卻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淺淺地笑。「不想說了，吃麵吧！」
陸擎站在門口，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原本趕回公司開會，卻最終放心不下她，中途掉頭回來。在病房沒看到她，就知道她一定來了這。她，還是沒能完全放下阮煜南。
他應該直接衝進去，把她拉出來，再次強調她是他的女人。可是，那樣做，只會適得其反，他不想給她壓力。
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想清楚，才能作出決定。他要做的，是給她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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