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127. 文 / 唐輕
林葭輕微腦震盪,得留院觀察三天,阮煜南抓住空子,命令她寸步不離地陪著他,給他當看護。林葭自然是不樂意的,但阮煜南一身少爺脾性,能鬧得很,不達目的糾纏不休,鬧得她實在沒法子,勉為其難照顧著。
於是整個上午,病房內都是這種聲音。
「林葭,我餓了,我要喝粥!」
喝著喝著……
「林葭,我又不想喝粥了,我要吃麵!還有生煎包!」
「林葭,我腿癢,你給我撓撓……」
「林葭,我怎麼突然又想吃梨了?你給我削個!」
「林葭,梨這麼澀怎麼吃?故意的吧?我不吃,你吃了!」
「林葭……」
「林葭……」
煩得她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頭大,終於忍無可忍,「阮煜南,你有完沒完。你說我欠你一條命,那我現在還你!還你!」
大少爺懶洋洋地躺在病*上,氣色紅潤,神情輕鬆,眉眼得意,派頭十足,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看她抓狂,就跟看戲似地,嘴角飛揚。「誰要你的命?留著折騰,才有意思!折騰完,再宰!反正你就是我手裡的螞蚱,能逃到哪去?」
林葭想罵人,「我不伺候了!」
「我腿上的傷可是因為你……」
「我說了,沒人稀罕你救我!哪涼快哪待著去!」說實在的,一開始是愧疚,才會答應他的無理要求。可是換誰都受不了他這般刁難,別說她還輕微腦震盪,就算是個正讓人,也能給他整死。
「你狼心狗肺!」
「我還就狼心狗肺了!」林葭眼裡「蹭蹭」地冒著火,「對你這種人,就得這樣!」
懶得跟他多一句廢話,林葭扭頭就走。
阮煜南有點急了,臉色一變,大喊大叫。「媽的!誰讓你走了!給我回來!回來聽到沒有?」
叫不住她,一咬牙,身子一側,自己滾下*去。
林葭只聽見身後「彭——」地一聲,轉頭就見阮煜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跟個大王八似地,還擠著兩個綠豆眼瞪她。既好笑又擔心,細眉微蹙。「沒事吧你?」
「看什麼看?還不過來扶我?」阮煜南覺得特窩囊。為了留住一個女人,居然還得自己滾下地。滾下地就算了,著陸的姿勢還這麼難看!真是丟死人了!
「你不就是一條腿受傷嗎?自己站起來!」
阮煜南氣得不行,咆哮。「我自己能站起來還要你扶?從*上滾下來不痛啊?」
「我看你中氣挺足,不像痛!」
他咬咬牙,「你妹!」
林葭是真心懶得管他,站在原地,不走,也不過去。
阮煜南炸毛,「你不扶,我就不起來,在地上坐一天!」
坐一天?林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嫌他幼稚。真該讓他那些鶯鶯燕燕都過來瞧瞧,讓她們迷得神魂顛倒的花花大少是怎麼樣一副德行!她看他摔得不是腿,是腦子。
這麼個鬧法,阮煜南當然知道丟人,沒面子。可是心虛是一回事,面子又是另外一回事。還是得硬撐出一臉的傲慢,凶神惡煞,下巴高高揚著,眼裡殺機重重。
兩人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分來鐘,林葭嫌他可憐,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伸出一隻手。
「你那什麼態度?」
「嫌我態度不好?那你自己起來!」
「喂……站住!」阮煜南皺皺眉頭,「扶我!」
她架住他一條手臂,撐起他的身子,力道一下子都壓在她身上,踉蹌兩步。
阮煜南抓住她的手腕,得意洋洋。「看,還抓不住你!」
林葭意識到自己上當,已經太遲了。「阮煜南,你卑鄙!」
「我就卑鄙了,怎麼了?」阮煜南滿眼得意,一臉「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欠樣。配著他俊美的五官,一股子*習氣,卻說不出的雅痞,分外漂亮。
「阿南,你們在幹什麼?」一道震驚的聲音突然插入,林葭望去,齊菲站在門口,臉色很不好看。但臉色更難看的,是她身邊的許佳陌。
四目相對,她覺得許佳陌眼裡那股鋒利勁兒,能把自己給剮了。但她反倒放慢了掙扎的動作,無比氣定神閒,甚至還衝她微微笑了笑。
「媽,你怎麼來了?」
林葭點了點頭,叫了聲「媽!」直接她無視身邊臉色鐵青的女人。
齊菲覺得面子上很難堪,「你們剛剛,在幹什麼?」
阮煜南剛想說話,但沒來得及插嘴,又聽見齊菲責難。「你也太不知檢點了,這裡是醫院,不是你撒瘋的地方!再說,阿南身上還有傷,你還……」
林葭對此習以為常,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沒做聲。
但阮煜南頭一次覺得,他媽說話太難聽了。這事兒,責任並不在林葭。「媽,你想到哪去了?她是扶我起來!」
林葭腹語。他還真不小心!誰稀罕他替她說話!
「你別替她找借口,她是什麼女人,我清楚得很!阿南,你也是的,受傷怎麼不告訴我?要不是佳陌給我打電話,我還真相信你說的,你出國去了!」齊菲心疼阮煜南,又忍不住埋怨地瞪了林葭幾眼。「老頭子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魔障,非要把你娶進門。三番兩次害阿南進醫院,你是成心的,還是你就是我們阮家的剋星?」
「媽……」阮煜南頭疼,「這次不關林葭的事,是我……」
「要不是你救她,會受傷?她跟你有什麼瓜葛,值得你豁出命去救?」
「林葭是我老婆!」
這似乎是第一次,阮煜南當著齊菲的面,承認她的身份。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以及和齊菲一個鼻孔出氣。他突然替自己說話,林葭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清是什麼。總之,或多或少,是有點感激他的。
齊菲睜大眼睛,難以接受。「你是不是把腦子摔壞了?怎麼替這個女人說話?」
「這是事實!」
「你……」
「伯母,您別動怒,還是讓阿南好好休息吧!」許佳陌壓下心頭的憤懣,和顏悅色地安撫著。「阿南,還疼不疼?伯母和我,都很擔心你!」
「沒事,過幾天就能出院了!」阮煜南猶豫片刻,道:「媽,你和林葭先出去,我有事和許佳陌說!」
林葭巴不得脫身,剛要走人,阮煜南偷偷拉了她一把。
「別跟媽吵,嗯?」
這是他鮮有的,用如此平和的態度叮囑她。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病房內只剩下兩人,許佳陌搬了張椅子坐到*邊,眼裡隱隱透著期待。「阿南,你想跟我說什麼?」
「你和我媽,怎麼認識的?」
「逛街的時候剛好遇見,都打了招呼!」
「你有意接近她!」阮煜南的語氣,肯定,而非疑問。
許佳陌原想否認,但最後還是輕輕「嗯」了聲,「這樣,不對嗎?」
「該說的,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沒有可能,就算你把我媽搬出來,也一樣。我做的決定,不會因為她改變!」
「可是你娶林葭,不就是伯父的決定嗎?」
「有些事情,我和你說不清楚,你也沒必要知道!總之,關於我們之間,你別再浪費時間了!」阮煜南鄭重其事,神色嚴肅。「我不希望任何人處心積慮接近我的家人!」
他居然用「處心積慮」來形容她?許佳陌如同被人從腦後擊了一悶錘,心隱隱作疼。「阿南,我只是喜歡你。我為了自己的愛情而努力,不應該嗎?」
「你不該利用我媽!」
「我沒有利用她,她也很喜歡我!」
「她喜歡你,是因為燕都家。」阮煜南平心靜氣地說著。他不想傷害她,而越是這樣,他越要及早把話說清楚,以免她再抱有不該有的期待。「我太瞭解我媽了,她想找的媳婦,是與阮家家世相當,能夠在事業上幫助我的女人!只有符合這一點,任何人都可以。」
「我知道,可我不介意!只要能得到她的認可,她看中的是家世還是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我不愛你!」
她的心,驟然一痛。
「那一晚,只是荷爾蒙作祟,與感情無關!我只是想利用你,傷害林葭!我知道那樣很卑鄙,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這些話,他很早之前就對她說過,可是這一次,許佳陌更加絕望。因為她能夠感覺到,他拒絕她,不再僅僅因為不喜歡她,而是因為……林葭。
他是為了她,有意和自己撇清關係。不管這個比例佔多大,但至少他確實是考慮到林葭的。這比他說任何絕情的話,帶給她的打擊都要沉重。
眼裡,已微微泛起淚光。
手指,掐緊,深山嵌入肉裡,很疼。
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忍著撕心的痛苦問。「因為林葭?你喜歡上她了?」
他皺眉,沒說話,但眼裡一閃而過的猶豫,已經讓她明白了答案。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知道他這些年一直深愛著陸莞,很可能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但她一直自我安慰,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他留在她身邊也是好的。畢竟,陸莞,絕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她能察覺到他的改變。從在舞會上他一直看著林葭,她就已經感覺到,他對林葭的感情起了變化,越來越在乎她了。
「是林葭對不對?你喜歡上她了對不對?」
面對她的逼問,阮煜南很想否認。但他發現,「不是」兩個字卡在喉嚨裡,卻很困難,怎麼都擠不出來。因為,那個答案,他自己都不肯定,困擾得他心煩。
自己理不清楚,又不想撒謊,索性避開這個話題。「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總之,你別再浪費時間了,更別找我媽,我不喜歡你打擾我的家人!」
阮煜南已經盡可能說得婉轉一些,卻也無法緩和對許佳陌的傷害。打擾這個詞,說明她已經成為了他的負擔。
心。很痛。
自尊心,受到了嚴重傷害。
但她輕輕吸了吸氣,沒有在他面前落淚,反倒笑了笑。「知道了!我會照你說的做!」
阮煜南一時於心不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你是個好女生,會找到幸福!」
齊菲透過門縫,看到了這一「親暱」的動作,滿意地笑笑,用眼角瞟林葭,故意說。「看來,阿南對佳陌還是有感情的,兩人有要復合的意思!」
林葭沒說話。但察覺許佳陌的臉色,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我對佳陌,很滿意。她家世好,人又賢惠,我很喜歡她。我相信任何婆婆,都會喜歡這樣的媳婦!」
意思再清楚不過,叫她趕緊滾蛋,讓阮煜南娶了許佳陌。
其實現在林葭離婚的信念很堅定,只是還沒得到阮煜南的同意,便不想向齊菲提起。更何況,對象是許佳陌,她即使不想要阮太太的位子,也不想讓給她,於是搖了搖頭。「如果不涉及傳宗接代,她確實很符合您的要求!」
齊菲變了變臉色。「什麼意思?」
「關於這一點,您還是親自去問她比較合適!」她並非有意在背後作祟,只是這件事,齊菲遲早得知道。現在知道,總比到時候他們結婚後,她當婆婆的才知道抱不上孫子來得強。
齊菲望向許佳陌,皺眉。該不會,她……
回去的路上,齊菲一路上沒怎麼做聲。許佳陌也心事重重,煩惱的很。
越深沉默,齊菲心裡就越不安定,終於忍不住開口,「佳陌,伯母……問你一件事!」
「嗯!您問吧!」
「上次,就是流產那件事,有沒有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
許佳陌心裡一「咯登」,猜想林葭是不是對齊菲說了她不孕的事情。她當時候就是太絕望了,才會對她說那件事。現在想來,非常後悔。於是,她搖了搖頭。「沒有影響。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我也是關心你!」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齊菲怎麼可能安心?想了想,再次開口。「我看你血氣不太旺,怕是受到那件事影響。有空,我陪你去做個檢查!」
許佳陌不敢肯定她的用意,但還是點點頭。「嗯!」
……
被阮煜南折騰了一整天,林葭累壞了,躺*很快就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一道陰影罩在眼皮上,睜開眼睛,陸擎的臉闖入她眼裡,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反問她。「我來看自己的女人,很意外嗎?頭,還疼嗎?」
「不疼!陸……你還是先回公司吧?」
陸擎挑了挑眉,面色陰鬱。「你怕阮煜南看到?」
「我只是不想惹麻煩!」
在他聽來,兩者同一個意思。要麼,她會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她什麼心思,他從來都清清楚楚。「既然已經決定離婚,還有必要顧忌他的感受?」
「可不是還沒離成嗎?」林葭嚅囁著,鼓了許久勇氣,才敢看他。「名義上,我還是他妻子。他現在對我們交往很警惕,而且就在隔壁,沒準突然就跑過來了!」到時候,免不了火星撞地球,危險!
「你怕?」
「我說了,我只是不想惹麻煩!」
「這兩天,你一直在照顧他?」見她又把頭低下去,他抬起她的下顎,對上他漩渦重重的黑眸,隱隱約約可見火光。「之前不是很討厭他?就因為,他救了你,你就心軟了?甚至,改變主意?」說到最後那句,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寒意愈發徹骨。好像她敢說是,他會一把捏斷她的下顎。
「偶爾!」林葭避重就輕,緊張地抓緊被單,「畢竟,他受傷了……」
「你當真不懂他的用意?他不過是利用你心軟,借此綁住你!」陸擎嗤之以鼻,「而你,居然上當了?他一受傷,你就心疼,把我們的過往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林葭覺得他今天說話很刺耳,她很不喜歡他這種語氣。他不高興,她能理解,只是,他一定要這麼逼問她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適合?」他眼裡的寒意,像針,冰凍的針。一根一根,細細密密扎進她心頭。「等你上了他的當,反悔,不想離婚的時候?」
「我沒有後悔,但至少等他的傷好了!」
陸擎鬆開對她的鉗制,冷冷地收回手。「可我不想給你時間!」
那晚,他看到她和阮煜南在一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就跟有蟲子在他五臟六腑鑽似地,肆虐,那種感覺……叫嫉妒。
但他相信她,把選擇權交給她,才不得不妥協。可是剛一轉身,他就後悔了。在感情方面,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大度的那人。準確而言,他就跟普通男人無異。再理智,也會失控,無法允許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在那樣*的環境裡聊天。並且,她的眼神那樣溫柔。
他不是知道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魂不守舍地開著會,中途突然就醒悟了一般,趕來了這裡。然而她第一眼看到他的反應,並非驚喜,而是……抗拒!他想了她無數次,也許她卻一次都沒想過他。
「陸擎……」
「跟我回家!」
「我還沒康復!」
「我會安排醫生在家照顧你!」
「可是……」
「跟我回家!」
「不行……我現在走……阮煜南會懷疑……而且很可能在門口碰到他……」林葭掙扎著,試圖勸服他。可他的力道那麼大,她說的話,一個字也傳不進他耳朵裡,她是瞭解他的,一旦他決定做一件事,就不會允許她反抗,他一心只想著將她帶離這個有阮煜南的地方。
「陸擎……」
正掙扎著,尹霜走了進來。一見陸擎抓著林葭,立即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戀人鬧彆扭,稀疏平常。於是,她臉上半分意外沒有,直接忽視林葭求助的目光,笑呵呵地走上前打招呼。「嘿!三叔,你也在!」
陸擎頷首,手上的力道稍稍放鬆,林葭趁機抽回手。
「林小葭,聽說你腦震盪了,沒事兒吧?本來腦子就不靈光,別這一撞,給撞傻了!」她笑嘻嘻地開著玩笑,病房內的氣氛,因為她沒心沒肺的笑容,緩和了一些。
陸擎壓了壓脾氣。方纔,是他太衝動了。但一見她對自己百般抗拒,再聽「阮煜南」那個名字從她口中蹦出來,想不動氣都不行。尹霜在場,想必不會讓阮煜南佔她便宜,於是暫時將帶走林葭的念頭押後。「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
「我送你……」尹霜趕緊搖著尾巴跟上去,出了門,小聲對陸擎說:「三叔,別生氣哈!林葭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強!別看她柔柔弱弱的,但牛脾氣一上來,不撞南牆不回頭。但她也不是個好壞不分的人,等她冷靜下來,就知道誰對她好,她該選誰!」
「您先消消氣……我來說說她,別人的話她不聽,還能不聽我的嗎?她既然決定和阮煜南那王八蛋離婚,就肯定會離,我瞭解她!你多給她點時間,她知道該怎麼做!」
「她,拜託你照顧!」陸擎的聲音低沉,卻是有禮的,從不傲慢。
「瞧您這話說的,我是個多正直的人啊,肯定幫你!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尹霜拍拍胸脯保證,一回病房,變了狐狸臉,直戳林葭腦門。「林小葭,你看看你這幹的是人事嗎?」
林葭本來就窩火,一下惱了。「你搞錯對象了吧?陸擎干的,那才不叫人事!」
「你還有臉說人家,我要是三叔,能對你更不客氣!你也不想想對方是什麼人,多少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勾勾手指,就有無數女人蜂擁而至。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太容易了,卻偏偏對你死心塌地。在你這受盡冷眼,也癡心如故。換做其他普通男人都做不到,更何況是陸擎。你知道他的自尊心,值多少錢嗎?」
「我不是說你該感恩戴德,但至少你應該對他好一些吧?你就不怕萬一哪天他受夠了你,真的轉移目標?到時候別說哭了,你死都求不回他!」
這話要換在其他時候說,林葭聽聽也就算了。但眼下正在火頭上,最親的閨蜜卻胳膊肘朝外拐,無疑是火上澆油。「我哭著求他?開玩笑!現在是他纏著我不放!他要是肯高抬貴手放過我,我才謝天謝地!」
尹霜搖了搖頭,「瞧瞧你,傲嬌了不是?以前在阮煜南面前,跟只小貓似地,重話都不敢說半句,孬得很!現在遇著三叔,就跟變了個人似地,換著法鬧性子!你知道你這叫什麼?你這叫有恃無恐!」她義正言辭地指正她。「你敢這麼無法無天,不就是仗著三叔喜歡你,知道他對你好,不會變心?你就認準自己怎麼鬧他都不會離開你,所以才肆無忌憚!」
「這是女人的通病,男人越是*,就越跋扈!好像每天不作點什麼事,骨頭就癢!換句話說,如果三叔對你不好,你敢在他面前張牙舞爪?你敢麼你敢麼?」
林葭被她問得答不上來。她承認,她是習慣了在陸擎面前使性子,小女人的劣根性暴露無遺,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皺了皺眉。「誰跟你扯那麼遠?我和他,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八字沒一撇,是你自己作繭自縛!你想想,這兩天你跟阮煜南住兩隔壁,那王八蛋沒少鬧你吧?三叔能不吃醋嗎?可人家用強行手段給你換病房了嗎?還是半夜醒來你發現自己已經躺他*上了?他這是尊重你!可你呢?不用說我也猜得出,他態度一強硬,你肯定比他更硬。男人,尤其是他那樣的,哪能允許女人頂撞自己?」
本來林葭還振振有詞,被尹霜這麼一說,倒像是自己理虧了。心煩地擺了擺手,「我不跟你吵,我睡覺!」
尹霜揪住她,「又是這樣,一說到關鍵點,你就躲!躲,能有用嗎?能一輩子躲開陸擎和阮煜南?」
「那你說怎麼辦?我現在拿著離婚證書衝到阮煜南房間,按著他的手逼他簽字?」
「有什麼不行?你有那個決心,我立馬把他按*上。」
「別鬧了!我今天已經折騰了一上午,沒心情跟你說這些沒用的。」
「嘁!」尹霜翻了個白眼,「三叔托我照顧你,意思是讓我守著你,別讓阮煜南那王八蛋有機可乘。這兩天,我就住你這不走了!」
「我又不小孩,哪要你看著?」
「誰說看著你了?我是看著阮煜南!」
「你在我這,那你男人怎麼辦?」
「也來了,說是去洗手間,但我猜是去看阮煜南了吧!」尹霜撇撇嘴,「雖然我討厭阮煜南,但他們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我也不想干預他們的關係!唉,所以說,女人有時候,就該軟一點,多替男人著想,我就是你的榜樣!多學著點,三叔會更疼你!」
林葭別過臉不出聲了,尹霜百無聊賴,拿司徒斐的手機打遊戲。正玩得起勁,手機「吱吱」兩聲,進來了一條短信。
陸莞。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以前翻手機的時候,看到陸莞的號碼,她就讓司徒斐刪。但他強調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也不會再聯繫,留在那沒關係。她不想表現得太小氣,才作罷。
手,猛地一抖。
手指顫動著,點開了那條短信。
我九月回國,當年的事,請你保密!
一句話,卻引發了許多不安的猜測。
她讓他隱瞞的,究竟是什麼秘密?
陸莞回國,那林葭……
她是時隔兩年第一次和司徒斐聯繫,還是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繫?
尹霜一時腦子很亂,兩道柳葉彎眉也隨之緊蹙。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林葭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發什麼呆?」
「嗯?沒、沒什麼!」尹霜急忙把手機藏到身後。
可她的臉色,分明不對勁。
「誰的短信?」
「就是推銷短信!」尹霜心慌意亂地站了起來,「我男人怎麼還沒回來?我去看看……」她快步走出了病房,剛好在走廊上遇到了司徒斐。
他微笑著走上來環住她的肩膀,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親愛的,專程出來接我?果然心有靈犀!」
尹霜掙脫了他的手,走到一邊。
「怎麼了?」司徒斐跟上前,「和林葭吵架了?」
「不是!」
「那是誰惹我們家親愛的不高興了?我去教訓他!」司徒斐故意板起臉,金絲鏡框後滿是溺*的笑意,彷彿她是他的唯一。
尹霜猶豫了一下,推開他的手,正色望著他。「司徒斐,你坦白告訴我,這些年,你和陸莞還有沒有聯繫?」
他的笑容不明顯地僵了僵,爾後搖頭。「她離開兩年,我們一直沒聯繫!」
「真的?」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到底怎麼了?」
尹霜諷刺地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她揚了揚手機。「這就是你所謂的,幾年都沒聯繫?」
司徒斐臉色一白。顯然沒有料到,自己不小心落在車上的手機,會在尹霜手上,而且她剛好看到了這條短信。
「你告訴我,如果你們沒聯繫,那我看到的是什麼?」尹霜搖了搖頭,「這就是你不肯刪她電話的原因?這兩年,你們一直有來往對不對?」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好!我就當只是個誤會!那麼,你告訴我!你現在對陸莞還有沒有感情?哪怕只是一絲的感情,還有沒有?」
難堪的沉默。
他只是望著她,卻沒有回答。
答案,再明顯不過。
尹霜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一開始他說他只愛她,她相信了。他說他和陸莞沒有再聯繫,她也同意他保存她的號碼。可結果,她愛的其實是一個心裡根本還有其他女人的男人。
司徒斐不忍心看她痛苦,卻更不想騙她,只能用無力的三個字回答。「對不起!」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走廊拐角,尹霜生平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
……
沒過多久,阮煜南單著一條腿,一跳一跳地找上門來。受傷的腿不能碰地,因此他高高抬著,動作很吃力,就顯得有些狼狽。好不容易跳進門,剛要向林葭興師問罪,就看到尹霜,臉一下子拉的老長。「怎麼又是你?」
尹霜笑米米地,揮了揮手。「哈羅!這才幾天不見,軟少變瘸少了?」
軟、少?媽的!誰說他軟?阮煜南早就看她不爽了,不由得磨了磨牙。「你這刁蠻的女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尹霜站了起來,環胸一臉幸災樂禍地打量他。「聽說是見義勇為,救我們林葭受的傷,什麼時候*也有人性了?可惜砸的地方不對,要是砸著另一個處,那就精彩了……」她不懷好意地盯著他雙。腿。中。間瞧。
阮煜南臉都青了,「我來找我老婆,有你什麼事兒?閃開!」
「喲!我沒聽錯吧?你叫我們林葭什麼?老婆?笑死人了!當初不知是誰說,陸莞才是你老婆,你未來孩子的媽。怎麼這麼快就變心了?我還以為你為陸莞立了貞節牌坊!」
「你這該死的女人……」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這麼刁鑽刻薄,阮煜南簡直想撕了她的嘴。
林葭頭都大了。「你們兩個一人少說一句,別吵了!」
「誰和他吵了,我只是說事實!」尹霜正憋著一肚子火,已經快爆炸了。剛好阮煜南撞上槍口,忍不住一股腦發洩出來。「那個陸莞,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麼樣?值得你們一個兩個為她死心塌地?她人都離開兩年了,還念念不忘,一副愛得要死要活的模樣!?在我看,她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是瞎了眼,才揣著懷裡的黃金不要,偏要一塊牛屎!」
「你說誰是牛屎?你再說一次?」
「我只是比喻,陸莞連牛屎都不如!」
「你……」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她跟你在一起,還*那麼多男人,出國這幾年,指不定和多少男人尚過*了!虧你們這兩個蠢貨還眼巴巴等著,念念不忘。我呸!不就是個女人嗎?她有什麼了不起?她有的,難道我和林葭會缺嗎?」憋了一肚子的氣,一股腦全撒了出來。尹霜越說越火,越說越難過,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你、你哭什麼?」阮煜南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我什麼都沒說!喂!你再哭!」
可尹霜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個勁往下掉。
「尹霜?」林葭快步走了上來,「你怎麼了?」在她印象裡,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哭。這些年來,她一直視她為榜樣,佩服她堅強大氣,覺得就算天塌下來,她都不會皺一皺眉頭。她一落淚,她就慌了,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尹霜……」
阮煜南見狀,只得暫避,罵罵咧咧,一跳一跳地走了。
「司徒斐,他、他就是個王八蛋!」尹霜難受極了,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