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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6-340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二三六節觀念

    世界,正在悄然發生變化。在盡量消除戰爭遺禍的同時,人類社會中因為利益而引發的各種爭端,也在和平的覆蓋下,暗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最偉大的英雄,並不就是最合格的政治家。雷成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獨自扭轉乾坤的他,儘管功勞甚大。可是歸根結底,所有的一切秘密,僅僅只有其身邊那些最值得相信的人們才知道。在這樣的前提下,身為聯邦英雄的他,仍然只能是一名最普通的將軍。除了自己掌握的那支最強悍作戰小隊之外,雷成手中,再也沒有絲毫可用的權力。他對此毫不介意。甚至,在他看來,不用為了權力和政治傷腦筋,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愛人,回來了。朋友,也都聚在身邊。自己擁有通天徹地之能,想要的一切物質,也完全能夠獲得。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生活更完美的呢?

    對於**索求的不同,這就是神與人的最大區別吧!當然,這一切僅是暗中存在的內容。與之附帶的,還有另外一半早已制訂好,必須全力實施的戰略方案。無限制人口生育計劃,若在戰前,絕對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且難以想像的荒謬。那個時候,劇烈膨脹的人口基數,早已將養育能力有限的地球,重重壓積得疲憊不堪。甚至有些人類學家斷言不過十年的光景,未來的地球必定會因為食物與人口的矛盾,從而爆發全球性的饑荒。

    有誰會想到,第二世界的入侵,卻成為地球解負的最好幫手。它們活像一群貪婪的蝗蟲,幾乎把所有寄生在其表面的人類嚼吃一空。文明,國家、社會。所有的一切發展,都必須擁有足夠的人口為基礎。亞洲聯邦必須存在。雷成的計劃,也需要擁有一個能夠保障各種後勤能力的穩固後方。當然,這需要時間。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更長。各大基地已經收到軍部的命令。開始將攏聚在基地內部躲避戰亂的平民,逐批運送到指定的新建城市。成為填充於其中的必要血液。按照與老將軍簽署的秘密協議,雷成利用自己空間內部的各種設施,聯邦政府提供了相當數量的食品。憑借這些數量多得難以記數的物資,軍政府很快聚攏了大批平民。並且在所有新建城市中,完成了初步的安定。並且,開始了最基本的生產。逆轉時間的雷成,當然明白那些隱藏在聯邦軍中不穩定因素的所在。這也是他下一步動作的關鍵。在另外一個已經毀滅的平行時空裡,老將軍王亢曾經向十七小隊下達過一道絕密的命令。也是在那個時候,造成除雷成外全隊覆滅的起始導因。

    四名副隊長:陳章負責前往美洲聯邦與流亡教皇取得聯繫。高大彪趕至成都基地,協助查清在叛民區內發現的一切詭異。其兄高大勇,專攻已經被敵人佔領的柳州基地。而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將軍嚴蕊,則只身前往泛俄羅斯共同體的暫定首都新西伯利亞。幫助鄰**隊抵抗強大的異界生物。美洲的北卡萊羅納、亞洲的成都、柳州、還有遠在接近地球北面端點的新西伯利亞。無論從哪方面看,這四個地點的位置所在,都絕對無法用一根簡單的直線相連。然而,得益於在逆轉時間裡窺知所有內情的雷成。卻能清楚地看到那根隱藏在所有表象背後,暗中操縱一切的黑線。憑借個人力量破開的空間,實在是一件相當有的東西。在這個**於地球之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能被當事人所知。只要願意,空間的擁有者甚至可以獨自享有全部的秘密。就在距離機械城市百里左右的一處偏僻角落。靜靜地矗立著一座外觀毫不起眼的破舊小屋。看上去,就好像是早已被人們遺忘且廢棄的垃圾。這裡不過是個用作偽裝的入口。按照雷成的命令,「天機」早已將這一帶的地下全部掘空。混合大量輔助建材,使之成為擁有強大防護能力的地下隱居點。五十五人,這是連同雷成在內,十七小隊目前的全部在編人員總數字。他們現在正悄悄聚集在這裡。做出有關自己未來的最後決定。被全部搬運到空間內部的城市廢墟,已經佈滿了所在星球的表面。其中肆意橫行的異界生物,成為五十名普通隊員的最佳融合對象。憑借這些數量多得可怕的吃人怪物,原本實力不過四級上下的隊員們,早已突破了八級的限制。其中一些佼佼者,甚至臨近了九級力量的邊緣。

    他們同樣是神。是完全在雷成指導下,刻意培養出來的神。既然是神,就有權力知道一切。雷成其實也根本不想隱瞞什麼。他很清楚,躲閃其詞,或者遮掩目的的結果。只能讓自己的計劃適得其反。甚至,全盤皆輸。「怎麼樣,有關過去未來所有的一切。大家都清楚了吧?」記載著相關信息的影像剛剛播放完畢,電子屏幕上最後的螢光信號尚未完全消失。雷成矯健的身影,便已站在台前。以富含威嚴和命令般的眼神,炯炯注視著端坐在面前的一干小隊成員。沒有人說話。當然,這並非是懷疑的前奏。影像中播放的內容,無論背景或者事件的發展邏輯,均無法挑出任何瑕疵。與第二世界擁有太多戰鬥記錄的軍人們,完全可以清楚地判斷其中的真偽。無論任何人知曉秘密的時候,大腦深處,總會表現出兩種同樣的思維形式。震撼、吃驚。在它們的主導前提下,人類的正常思維觀念,必須在強烈的震盪中,逐漸恢復平靜之後,才能進行正常的理性思維。這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一直難以克服的弱點。即便受過嚴格訓練的特殊軍人,仍然無法擺脫其中的限制。雖然,他們的思維恢復時間,遠遠要比普通人短得多。

    「隊長……您的意思是,我……曾經已經死去。只不過,因為你的關係,又再次復活?」一名年輕的上尉,以不甚肯定的口氣,艱難地表達著內心的疑問。對此,雷成只能報以無比肯定的回答。「不僅僅是你。這裡所有的人,除了我,在未來的另外一個時空。已經全部被殺。第二世界的生物,把你們嚼得連骨頭都不剩。在那個時空,地球已經徹底變成一顆死星。人類的痕跡,蕩然無存。」聯邦特勤人員除了絕對的忠誠心,還必須接受過系統的高等教育。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對於他們來說,並無什麼難以理解之處。只不過,死亡與復活兩個意義截然不同的單詞。在他們的腦海深處,卻能激起洶湧澎湃的滔天巨浪。雷成接下來的話,更在他們的心底,重重砸下一塊無比可怕的沉悶印記。「你們目前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正常概念。用通俗的話來說,已經躋身於神的行列。當然,「神」的稱號只是一種不具任何意義的表象。面對強大的敵人,即便是神,同樣必須接受死亡的終結。」聯邦執政黨的核心綱領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無神論。「人定勝天」,這是聯邦黨政的最基本概念。讓一群身具聯邦黨員身份的軍官承認神存在。並且告訴他們:「你自己就是神」……這是多麼滑稽且荒謬的場景啊!可是雷成別無選擇。他必須這麼做。「我知道,剛剛所說的這些,實在讓你們難以接受。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只要求大家放下內心的所有限制,把頭腦中的全部先有觀點徹底拋棄。用你們心底的真正自我表現判斷能力,分辨事情的真偽。神,的確存在。而且,它們還是人類的敵人。」望著陷入茫然中的隊員,雷成悄悄離開了房間。在懷疑與痛苦中掙扎,從而作出最後的決定。這是他們的個人行為,自己無法左右。特勤人員不同於普通士兵。長時間接受政治洗腦的結果,加上聯邦高層的刻意宣傳。在他們看來,第二世界的生物,不過是來源於另外一個星球的入侵者。與傳說中的「神」,根本無法劃上等號……

    就在另外一個房間裡,還有另外四名與雷成一樣,從城市廢墟中衝殺而出的老隊友。也是整個計劃中不可缺少的帶頭人。看到自己的隊長推門而入,他們紛紛站起。將一旁早已留起的位子,讓給已經預訂好的主人。

    一包五香花生米、一包嚼勁十足的鹽水豆乾、幾聽軍制熟肉罐頭、外加幾箱配發的高度白酒。這就是聯邦軍中最普遍的小型聚會必須道具。沒有人說話。包括嚴蕊這個外表嬌弱的女人在內,五個人,紛紛舉起手邊的軍用茶缸。將滿斟的白酒仰脖一飲而盡。神的體質,也許不會懼怕酒精的麻醉。不過,酒後產生於大腦深處的狂熱與清醒。卻是成神後的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感覺。神也好酒。傳說中的酒神,正是其中的貪好者。「如果他們不同意,那就咱們自己干——」不僅僅是雷成,所有的人,都詫異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視著聲音的來源方向。口出驚人之語的不是別人,正是平常最為謹慎、小心、為人城府極深的陳章。所謂的計劃,說穿了很簡單。不過就是集合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全力攻入第二世界。把戰爭和災難,帶對象。在座的聚會者,是贊同計劃的首批人員。也是與雷成有著過命交情,最可信賴的朋友。可是,僅僅五個不過六十級別的「人神」。又怎麼可能對抗第二世界那些比螞蟻還多的異類?何況,每一個種族的王者,都是強至九十以上的毀滅性存在。

    熟悉的人都知道:陳章的性格絕對不會衝動。不經過周密的盤算,這個沉穩的男人,根本不會輕易做出任何決定。「都看著我幹什麼?很意外?哈哈哈哈——」抓起一瓶六十二度的「二鍋頭」,陳章微笑著,輕輕拍飛瓶口的鐵塞。將濃烈的酒液傾倒在自己的口中,那模樣,活像一頭狂飲的牛。陳章知道,自己沒有醉。區區兩瓶白酒,還不至於隨便把自己灌翻。何況,強化後的體質,足以控制酒精麻醉大腦的時間和程度。他清楚地記得:當雷成親口告訴自己,時間可以逆轉,也可以跨越時空,回到過去的那一刻。他以為:老天已經厭倦把自己單獨留在世上的這種折磨。終於良心發現,讓死去的妻子能夠重新返回人間。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懇求雷成,懇求他教會自己控制時間的方法。或者,引領自己回到過去,在時間的另外一頭,與死亡的愛人重新相聚。深知其中奧秘的雷成,開始怎樣也不肯答應。然而,在陳章以死相威脅,甚至不顧顏面苦苦哀求之下。終於歎息著破開時間通道,帶著滿懷希望的他重新回到了過去。這是一個與現實平行的歷史維度。

    陳章要求的時限刻度,正是第二世界怪物破門而入,即將殺死妻子的那一瞬間。與垂直空間進行時間逆流相比,跨越平行時空所需要花費的能量和必須的危險,根本不值一提。穿越時光旅行的速度,也遠遠超出了陳章的預計。甚至,正當他驚歎於這種能量使用方法無比奇妙的同時。卻也驟然發現——自己已經從所在「未來」穿透了時間的阻礙。重新返回了那個令自己充滿無限悲慘回憶的過去時刻。站在「自家」樓頂的陽台上,陳章可以清楚地看到:腳下縱橫的平直街道上,隨處可見驚呼狂喊的逃亡人群。就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面目猙獰,緊追不捨的飢餓異界生物。在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整個城市徹底陷入混亂的危局。利用自身能量抵消地心引力,從半空中漂浮直下鑽進房間。他沒有絲毫延誤,一頭撞進了那道在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房門。他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自己正坐在書房電腦前忙於整理一份材料。已經懷孕的妻子,也在臥室裡給即將出生的孩子,仔細地編織一件可愛的小毛衣。重返過去的場景,與記憶中的一切完全吻合。一時間,陳章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他只憑藉著本能的意識,猛然扎進對面虛掩的臥室房門。頓時,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令自己魂牽夢穎的美麗臉龐。「老婆……我……我……」翕張的嘴唇,顫抖的身體。這一瞬間,陳章只覺得身體裡所有的血液,全都湧上了頭頂。獨自承受了數百個日夜的淒苦和悲慘,似乎都得到了最豐厚的補償。自己在充滿危險的城市廢墟裡獨自生存,飢餓的時候,就連糞便中尚未消化的食物殘渣都撿起來吃掉。憑借強大求生意志活到現在……為的,不正是眼前的一切嗎?

    哽咽中的陳章,顧不得多作解釋。只是從椅子上輕輕拉起心愛的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準那張紅潤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將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活活打醒。驚愕之下,卻見美貌的妻子眼中滿是恐懼,慌亂地萎縮著身體,拚命想要躲開自己。「你,你是誰?再不出去,我要喊人了。別,別過來,我會報警!」望著彷彿小綿羊般柔軟的妻子,陳章不禁大為失望。他連忙搶步上前:「親愛的,你忘記我了嗎?是我啊!我是陳章,是你的丈夫啊——」話音未落,他只覺得身後突然襲來一道巨大的力量。閃身看時,卻見一個與自己身材、面貌並無二異的男人,拎著一把菜刀狠劈而來。

    第二三七節同人

    「放開她!放開我的老婆!否則,我會殺了你——」「老婆?這……這是他的妻子?難道……這就是另外一個時空的我嗎?」從迷失中清新的陳章,這才突然想起:時間控制的維度下,無論任何刻度,都有著同樣的「我」存在。也難怪「妻子」會把自己當作破門而入,欲行不軌的暴徒。雖然兩個「陳章」在外觀上沒有任何差別。但是日夜隈依在丈夫懷中的妻子,當然能夠清楚地判斷出:這兩個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男人,究竟誰才是自己真正的丈夫。以陳章現在的身手,避開如此簡單的偷襲,肯定易如反掌。只不過,當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自己」時,內心的感受,實在難以用語言進行表達。消瘦的身材,稜角分明的五官。上身的襯衫,領口歪耷著兩隻扭扣。下身廉價長褲的底端,腳足間還屐拉著一雙塑料拖鞋。微顫手中菜刀的寒芒,與臉上蒼白面色相互映襯。倒也顯出幾分陰冷的殺氣。沒錯!這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陳章清楚地記得:當日從陽台跳出房間隻身逃亡的時候,這雙拖鞋,還被莫名遺失了一隻。「出去!馬上離開我的家。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滾」厲聲大喝,將他從往昔記憶的深處驟然驚醒。抬眼看時,卻見站在對面的「自己」,右手拎刀作勢欲砍。左手卻已擰開客廳的門鎖,想要把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趕出家門。

    「快住手!危險」來不及作出解釋的陳章,不由分說飛身上前。側肩猛撞房門將之重重關死。同時,順手拖過旁邊的一張鋼製桌架。用力抵在了門壁的死角之間。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極好。裝修的時候,陳章還在牆壁的夾層中,多加了一道厚厚的隔音材料。他喜歡安靜,也不想有任何人打攪自己寧靜的生活。卻絲毫沒有想到:當日正是因為這樣的舉動,使得房外的警報未能傳入耳中。這才導致悲劇的產生。「走!我帶你們離開這兒!」未及多言,陳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雙手將尚未反應過來的夫妻倆,分列右橫挾在腰間。從房間的走廊的縫隙側掠而過。徑直躍出了樓道的內部。利用自身能量,與地心引力相互抵消。從使身體產生失重,在負吸引狀態下在空氣中飛行或者懸浮。這是雷成從被禁錮在芥子內部,且被自己融合的神魔記憶中學會。又將其傳授給四名隊友的能量運用技巧。可以想像,在普通人看來,不依靠任何機械動力便能凌空飛行的陳章,根本就是突然降臨地球的外星異類。從房間裡穿出,而後急速直飛樓頂。雙腳剛一接觸冰冷的水泥地面。他便放開卡在臂彎內的兩人。順勢抓起散落在旁邊幾根粗大的鋼筋,在強勁的腕力擰動下,將它們彷彿麻花一樣相互扭紮成條後,這才重重別在通往樓頂那道唯一的小鐵門上。突然遭此變故,加上劇烈的飛行速度。「陳章」夫妻二人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以可怕的幅度上下顛撲。與之相連的神經帶來的強烈反射,幾欲使他們喪失最基本的思維機能。「那,那是什麼?」也許是因為體質的關係,「陳章」對於事物的觀察能力,遠比妻子敏銳得多。就在雙臂杵著膝頭拚命喘息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也清楚地睹見樓下街道上,那些體積微小如螞蟻般的可怕生物。

    它們……它們竟然……吃人?

    一個撒開雙腿拚命奔逃的男人,被一隻力量強勁的四足怪獸從背後狠狠撲倒。就在他絕望且下意識地回頭張望之際,柔軟的喉嚨,也被數顆鋒利的獠牙重重咬開。從正上方的視角望去,活像一個拼接的人形木偶,從身後被巨力拉掉了腦袋。一個身著漂亮短裙的美貌女子,在腳下高跟鞋的滯拌下,只能無力地摔倒在街邊獨自痛哭。如果換在平時,如此漂亮嬌弱的女人,肯定會引起無數男人爭先恐後竟獻慇勤。可是,在連自己的安全都難以保證的情況下。又有誰會傻到帶上一個沉重的累贅呢?

    她死的很慘。一個手持巨大鋼斧的醜陋矮人,趕上前來猛然削飛了她的腦袋。漂亮頭顱飛出的瞬間,瀕死的女人又驚恐無比地發現:自己那具能夠吸引無數男人垂涎目光的驕人身軀。竟然被兩頭無法叫出名字的怪物,分別叼起左右雙腿,分從不同方向狠狠撕成了兩半。那雙包裹在其外,手感極佳且價格昂貴的絲襪,頓時散成條條爛縷。而負責掩蓋自己私處那條性感至極的蕾絲內褲,也沾連在新鮮的血肉上,被飢不擇食的怪物大口吞嚥入腹。都是滿面恐慌,拚命奪路奔逃的人群。整個片區,隨處都能聽見人類臨絕前不甘的慘嚎。整個城市,所有的角落,都被濃烈的血腥與屍肉的惡臭所瀰漫。這哪裡是什麼和平安寧的地球。活脫脫就是一個正在大肆屠戮的恐怖地獄。不知什麼時候,妻子的雙手,緊緊摟住了「陳章」。十指間狹長而漂亮的指甲,也死死掐進他的皮肉。雖然其間還隔有一層襯衫,但是卻絲毫不妨礙它的主人感受到:被掐的身體表面,已經隱隱滲出濕潤的鮮紅液體。如此恐怖的慘劇,連自己看了也會覺得害怕。何況是一個女人?

    反手將心愛的妻子緊緊抱在懷中。盡量安撫著那具顫抖不已的嬌弱身軀。手持菜刀的「陳章」這才猛然想到:身邊還站著一個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他長得……實在與自己太像了!不!不僅僅是像。根本就是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第二翻板。

    「陳章」是一個唯科學論者。他並非完全不相信所謂的鬼神。可是與已知的現實相比,他更願意相信有著相當根據的科學。他親眼看到面前這個男人帶著自己飛上樓頂。他也親眼看到:堅硬的鋼筋在對方手中活像柔軟的麵條,被隨意更改固有的形狀。甚至,在腳下這片城市充滿絕望慘叫與哀嚎的同時。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眨過一下。「你……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到了現在,你仍然沒有明白嗎?」陳章慘然一笑:「我……就是你。就是你自己啊!」「你,就是我?」「陳章」的臉上,儘是無比的茫然。「我就是未來的你。」輕歎一聲,陳章搖了搖頭:「確切地說,我就是一年零七個月後的你。我穿越時光,從未來而來。我就是你。無論血型分子、基因、身體外觀,完全一致。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我的身體細胞,要比你衰老那麼一點點罷了。」足夠清楚的解釋。聽者臉上,也終於顯出一絲恍然的頓悟。然而,卻仍舊無法掩飾其中那一絲微末的警惕。「陳章」記得:就在之前不過幾分鐘。這個未來的「自己」,正在強行擁吻自己的妻子。而且,還被狠狠甩了一記耳光。「儘管你就是我,可是現在的你,卻沒有我在未來的那些遭遇。」察覺到對方微妙心理變化的陳章,早已放棄了來時那種激動的重逢之念。就在強吻妻子的那一瞬間,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被擁在懷中女人的掙扎、抗拒、乃至反感。在她眼中,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破門而入,欲圖不軌的強盜。

    她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根本不是!雖然兩個人的外表沒有絲毫區別。也同樣穿著記憶中難以磨滅的衣服。舉手投足間,仍然充滿了往昔的溫馨和熟悉。然而,她的內心,深愛的對象卻是另外一個男人。她愛我。死死地愛著另外一個「我」。她是「我」的妻子,卻並非我的老婆。陳章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雷成極力勸說自己不要返回過去?不要回到現在這個時空?不要再次走進且打亂「自己」的生活。原來他早已知道其中的秘密。甚至,他在過去時空的種種遭遇……大概,比我還要更加慘痛,更加難以忘記!死者終究是死者。無法復活,無法再次相聚。跨越時空,當真只是一個笑話。化身為神,所獲的唯一結果,便是在重複的歷史中,再次品嚐早已被淡忘的傷痛記憶。讓睡夢中最可怕的那一幕重新上演。用柔弱身軀抵住房門,任由怪物大肆啃嚙。甚至在腹部臟器被嚼吃一空,僅剩最基本的骨頭和破爛皮肉的時候。仍然以無比堅強的意志,死死把撐在門前。為自己丈夫換得逃生的機會……那個從心到身體,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交給自己的女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老婆……老婆啊」輕輕拉開胸口衣袋的鏈條,從中取出那張隨時珍藏在身邊的照片。眼中滿是淚水的陳章,顫顫微微地將之遞到「自己」面前。嗚咽道:「這就是我的妻子。看看它吧!你們會明白……」以最戒備的狀態,小心翼翼地接過照片。「陳章」眼中的敵意,驟然間突然化為難以形容的驚愕。

    「你,你從哪裡弄到的這東西?」「它本來就是我的。」望著滿面震驚的「自己」,陳章伸出顫抖的手指:「拿出你貼身衣袋裡的加夾看看吧!你也應該有著一張相同的照片。」的動作。就在翻開錢夾的一剎那,兩張完全相同的照片,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若論其中的異常,大概不過是從對方手中接過的這一張,像紙的質料更舊,背後的膠底顏色也越發偏黃。不用再有什麼懷疑。這個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是自己最珍視,也是最喜愛的照片。何況,一個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錢夾裡的秘密?

    記憶引發的悲傷,並未使陳章喪失大腦中最根本的清明。他知道:眼前這個死死摟住「自己」腰脊,睜著一雙充滿恐懼和疑問的眼睛,拚命打量自己身上所有細節的女人。的確……不是記憶中的妻子。可是,他卻無法將腦海中固定的思維完全抹殺。畢竟,單從外貌上看,她們……實在是一模一樣。除了陳章,沒有人會明白此刻他內心的複雜感受。他也明白: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著別人的妻子,實在是相當不明智的舉動。然而,除了這樣,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兩個男人,中間夾雜著一個彼此都清楚身份,也最為深愛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保持清醒,且唯一能夠充當調解者的,只有女人。「無論你是誰!請幫幫我們,求你了——」淒惋無助的哀求聲,徹底激起了陳章意識深處的理智。他忽然發現:雷成說的沒錯在平行維度上跨越時間去尋找死去的親人,根本就是個極大的錯誤。她和妻子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她的大腦中,根本沒有自己存在的絲毫記憶。

    她和自己,僅僅只是兩個最普通的陌生人。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就得救救他們。因為,就在尚未落音的哀求女聲中。那扇通往大樓頂部的小鐵門後面,已經傳來陣陣爪牙與堅硬門壁的撕扯摩擦。還有那飢餓野獸在看到食物近在咫尺,卻暫時無法獲得的瘋狂咆哮。無需使用肉眼,擴散開的意識早已捕捉到來自異世界怪物們的數量和種類。這幢樓房的各個小房間裡,已經被上百隻猙獰的野獸所佔據。擁有智慧的它們似乎明白:那些被稱之為「家」的水泥建築,就好像裝滿了豐盛美味兒的餐桌。樓頂緊閉的小鐵門後面,是五頭實力不過二、三級的魔獸。「如果此刻我拂袖而去,她一定也會像妻子那樣:不顧一切地衝到門邊,死死巴住門框的邊緣。用柔弱的身體阻擋住飢餓的掠食者,為心愛的丈夫換來最寶貴的活命時間吧!」暗自長歎著,也不多言。徹底了絕內心最後一絲期盼的陳章,帶著臉上無奈至極的悲苦,淡笑著轉過身。看似隨意地,朝著背後那扇已經搖搖欲墜的爛鐵門猛一揮手。頓時,一道恍如暴風般劇烈的衝擊氣動波,順著手臂的揮動軌跡驟然發出。以無可抗拒的勢頭,朝著既定的方向狠命呼嘯而去。五十九級的神,二、三級的魔獸。彼此間的差距,根本不成比例。碾碎堅硬的水泥地面,在地板中央劃出一道約莫數十厘米粗細壓痕的氣流。直接擊飛了整個通往樓頂的方塊形建築。扭曲變形的鐵門,還有拚命想要將之撞開的所有怪獸。都在這種無比可怕的力量面前,瞬間化為最散碎的個體單位。以鐵屑、血肉等最基本的形態,經由空氣的過濾後,這才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陳章」和懷中緊摟的女人根本不會相信:這種就連威力最強悍的**也無法造成的效果。竟然是一個看似毫不起眼的男人的作為。

    數十秒後,當三人的身形,重新出現在距離城市頗遠的郊外時。雙雙抱成一團的夫妻倆,只覺得剛剛經歷過的幾分鐘,活像是最可怕的夢境一般。這裡距離某野戰軍的駐地不遠。根據未來的電腦資料記載,目前,這一帶已經被規劃為接納平民進入的軍事安全區。該做的,都做了。儘管內心的悲苦仍然無法得到解脫,陳章還是決定離開。這裡,不屬於我。這裡,是另外一個世界。我的一切,仍然還得在原來的世界苦苦找尋。

    第二三八節攛掇

    直覺,是人類大腦深處最為神秘的感知力量。對於這種至今無法用科學語言進行系統說明的東西,女性,往往有著異乎尋常的準確把握。

    不知為什麼,緊緊抱住丈夫身體的女人,忽然覺得:這個外貌與自己丈夫一模一樣的男人,剛剛所說那些荒誕離奇的語言,也行……都是真的。整件事情一開始,她都在嘗試著用科學的方法解釋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甚至包括大街上橫行肆虐的異界生物,以及陳章用那種神奇的力量,將他們瞬間「帶」到了這裡。她總覺得,這是自己父母為了拆散自己和丈夫,絞盡腦汁謀劃而出的奸計。那些血腥的吃人場景,可能是大型全息圖像之類的東西。至於所謂的瞬間移動,大概是小型反重力器設備的作用吧!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那對把女兒當作搖錢樹的父母。還有那些垂涎於美色,僅僅只想得到身體,習慣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追求者。「你……果真是我的丈夫?是陳章?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來自未來的陳章嗎?」正待伸手撕裂空間離開的男人,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震。隨即緩緩轉過身來,默默地點了點頭。「在另外一個時空,我真的死了嗎?」「未來,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怎麼才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在那個世界……你,還好嗎?」連珠炮般的問題,使得被問者一時間無法回答。他可以理解這種對於未知事物強烈的好奇心。同時,一種失落已久的滿足感,也在陳章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看見:女人激動的臉上,分明充滿了對自己迫切的關懷之情。那可不是什麼做作。而是發自內心的最真誠感受。就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吧!陳章也覺得足夠。雖然她並非自己所要尋找的對象。然而,從一個外貌與妻子完全一樣的女性口中道出這些話……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快慰。

    「我的未來,和這裡不同。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時空。我只能告訴這麼多。至於別的答案,只能由你們自己在這個世界慢慢找尋。」返回時的陳章,已經沒有了來時那種無比強烈的激動與迫切。取而代之的,則是屬於其本心慣有的沉著與冷靜。站在空間內部出發點的雷成,臉上關著默默的微笑。相互間充滿理解的擁抱,早已將一切該說的話,全部包含在了其中。「你是最後一個。另外三個人,在你之前都回來了。」這話不錯。滿面肅然的高家兄弟,神情平淡的嚴蕊,就站在雷成的身後。默默地望著剛剛走出時間通道的陳章。身材魁梧彪悍的高大勇手上,甚至還拎著一個顯然是剛剛割下不久,尚在淌著新鮮血水的可怕人頭。「這是俺廠長的腦袋。也是那個曾經禍害了俺娘,欺騙全廠兄弟為他一家賣命的傢伙。」肌肉男的鋼鐵手臂猛一發力,三稜鋼爪前端的人頭,彷彿無比脆弱的玻璃罐子般轟然爆開。散碎的紅肉白漿之間,高大勇略低著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無比憤怒和解脫的悲傷與淒慘。猛地伸開雙臂,抬起狂暴獅子般的頭顱仰望著天空。狠狠地嗥叫著。「娘俺為你報仇啦——報仇了啊——」彷彿是故意想要配合哥哥的舉動吧!一直緊抿著嘴唇的高大彪,忽然伸手從自己的空間裡抓出一件沉重的物事扔在地上:「大哥,這東西怎麼處理?」「回頭洗洗乾淨。切成塊兒,用鹽巴醃上。做成臘肉乾下酒!至於骨頭……回頭撿了扔出去餵狗」那是一具屍體。一具男性人類的屍體。看上去頗為肥壯。只是……沒有頭顱。「這就是俺以前廠子裡的領導。」望著周圍神情古怪的幾人,高大勇解釋道。「你當真要吃了?」雷成不動聲色地問道。「他殺了俺娘!」肌肉男是個直性子人。

    「那是在這個世界。從你們回來的那個時空,根本就是兩個人。」「俺知道!」肌肉男眼中閃出無比仇恨的目光:「不管是在哪一個時空,他都是俺這輩子最大的仇人。」聽到這裡,雷成已經不再多話。吃人這種事情,自己在城市廢墟裡遊蕩的時候也曾經做過。不要說是完整的新鮮屍體,就連高度腐爛的臭肉。為了充飢,自己也曾閉瘋狂吞下不少。那種肉質腐爛變成漿糊一般的噁心口感,充斥於鼻腔間無法驅散的強烈腥臭,爬滿屍體週身,肥滾白膩的蠕動蛆蟲……早已深深畫在他的腦海最深處。成為永遠也無法抹消的難忘記憶。那個時候,自己活像個食屍人。不,應該是食屍鬼!可是,不吃人屍,又能怎麼樣?

    難道餓死讓自己變成被他人所吃的屍體嗎?

    沒有人指責高家兄弟的所為。也許,在數年前的人類看來,這種瘋狂無比的報復,簡直就是最荒唐、最噁心、最令人髮指的殘暴之行。然而,在歷經慘烈的戰爭,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親身有過吃人充飢的經歷之後。他們再也不會對這種看似難以接受的舉動說三道四。甚至,還會默默地接受。固有倫理道德觀的崩潰,也許,正是由此而來……

    十七小隊的老成員當中,還有一名女性。也是被所有人都牽掛的小妹妹。雷成最擔心的,就是嚴蕊。跨越時間回到過去,重新經歷那段噩夢般的日子。絕對是一種無法想像的考驗。雖然在潛意識中,人們都有著想要改變歷史的幻想。然而,只有當自己親自體驗過之後,才會真正發現: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曾經發生的一切。是多麼難以接受,難以理解的事情。何況,嚴蕊的經歷,還是五人中最為慘痛,最為絕望的求生之舉。吃掉自己所愛的人……天啊!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加令人悔痛的呢?

    儘管四個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焦點之上。身為核心的嚴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樣。她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冰冷和驕傲。以最平和的口氣道:「別擔心,我沒事。隊長,接下來,我們應該進行計劃的哪一步呢?」計劃?怎麼,這個無比重要的計劃。卻反倒成為他人提醒自己的話題?

    苦笑著搖搖頭,雷成不再多言。他相信,從人變成神後的嚴蕊,已經擁有屬於自己新的感情。或者,她已經從過去的觀望中,重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之路。

    人,就是這種充滿理性的生物。一旦跨越了內心深處的障礙。瞬間便能超越一切,轉而成為看到一切的大智慧者。這也是進化的一種方式。接下來的時間,五人開始轉換角色,成為所有新隊員的思想輔導者。他們一一帶領各人跨越時空。在過去的世界,為旁人召回失去的一切。讓曾經毀滅的所有,重新填滿他們的內心。使之成為新的、最堅定的信仰和決定。五十五名最強大的人類,從這個時候開始,終於徹底擰成了一股堅韌無比的力量。軍隊,是一台必須依靠鐵紀才能維持運轉的機器。「無條件無從長官的任何命令」,是世界上所有軍隊都尊奉為經典教條的唯一。聯邦特勤人員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勢力。他們只聽命於最高領袖。儘管雷成的軍銜已經達到中將,名義上也是整個小隊的最高指揮官。但是,一旦情況需要,這些接受過特殊「教育」的聯邦軍隊精英們,仍然會按照最高領袖的指示。毫不猶豫地掉轉槍口,把致命的子彈射向曾經敬愛的長官。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雷成這才決定:不管有多麼麻煩,一定要給手下所有的小隊成員進行最徹底的洗腦。他要讓這些視生命於無物,僅僅依靠榮譽和使命存在的年輕人明白沒有生命,就沒有一切。

    毫無疑問,他的計劃已經獲得完美成功。站在世界的盡頭,親眼目睹地球毀滅後的人們。再也沒有了往昔的觀念。他們開始對自己的信念動搖,甚至潛意識中也產生了背叛。最後,人類本源中最執著的生存,徹底佔據了大腦的主導。「你們不是機器,也不需要為任何人賣命。當然,我不是要求大家背叛祖國。我只要求你們活著。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的活著。做你喜歡做的事情。自由、無拘無束。放棄那些曾經的信念與禁錮。像個正常人那樣,好好的活下去。」這是雷成對所有人的誠摯宣言。也是對另外一個世界強大勢力的挑戰。只有活著,才會明白死亡的可怕。不想死,就必須反擊。殺光所有的對手,才能無拘無束的活下去……

    雷成有超出所有人的強大實力。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反之,他卻能輕鬆殺光所有的人。雷成是一個最稱職的隊長。所有的隊員都親眼看到過:他是如何不懼生死與敵人作戰。為的,僅僅只是保住隊友們的生命。雷成還有著無微不至的細密,智慧過人的頭腦。他能清楚地知曉隊員中任何異動。並且,及時將之引向對自己有利之途。與盲從。實力威脅、巧妙的誘惑、表象上令人感佩的一切動作……全部相加的結果背後,正是天才魔鬼阿斯摩德最邪惡的智慧。

    當然,其間也有人類的善良、誠實。五十名隊員留在空間行星上繼續訓練。至於五名正副隊長,則必須完成計劃中餘下的工作。和之前議定的一樣:陳章負責前往美州聯邦與流亡教皇會晤。高大勇進攻柳州基地。嚴蕊飛赴新西伯利亞協助俄羅斯人。高大彪返回成都基地進行未完的事件調查,並且獲取全部結果。如此安排,倒不是雷成故意的懷舊。而是有著必須的理由。在那個已經被毀滅的世界,所有的災難,都與這四件事情有著相關的聯繫。四人的被殺、人類的滅絕、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突然發難。都從那個時候開始。同一維度下逆轉時間,可以得知一切秘密的真相。不過,這僅僅只限於已經發生的歷史。對於那些尚在醞釀,卻無法演變發展的可能變化方向。逆轉的時間流,肯定不能進行完全的解答。可以說,雷成所做的這一切。正是在重演歷史,把曾經斷開的鏈子一一接上。讓世界的未來,朝著盡可能準確的方向前進。所有的怪物都被送到了另外一個星球。釀成大禍的空間通道也盡數都被關閉。若論實力,雷成握有絕對的主導權。

    他明白,四名老隊友在任務過程中,肯定會遭遇或多或少的危險。他也相信,無論是誰,現在都有足夠的實力轉危為安。至於自己,則有著另外的任務。人類創造的文明中,以十進制計算,五十九——實在是一個相當尷尬的數字。相比四十或者六十,它的位置雖然居中。卻並不完整,僅僅一點的缺憾。使它永遠都無法成為**而完美的存在。雷成清楚地記得:上帝和如來,在能量計讀器上,高達九十級以上的可怕力量。五十九,似乎是一個能量的上限階段。但是不管怎麼樣,必須突破。然而,超越的方法,究竟是什麼呢?

    大日如來說過:「融合,可以決定一切。」必須承認,癩痢頭胖子的確幫助自己返回了過去。可這卻並不代表他所說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得無條件聽信。甚至奉為經典。

    雷成從小就相信一句話「愛笑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那胖子外皮白白淨淨,和和氣氣。眉宇間還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慈祥。天生就是詐騙犯最佳的不二偽裝。雷成自思,如果我也有這樣一番外表:絕對可以騙得滿天諸神心甘情願脫掉褲頭賣屁股幫自己賺錢。在現實世界中送走了四人。帶上心愛的妻子,他再次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女人,是一種很精明的生物。莫清,正是其中尤為出色的代表。「清清比我聰明得多!」這是雷成歷來都承認的事實。讓她參與到其中,說不定,能夠獲得某種意外的幫助吧!何況,出於私心,雷成此舉還有另外一番目的。自己的確很強大。也無人能夠威脅自己的存在。可是,我身邊的親人呢?

    把莫清改造為神。讓她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融合,需要大量的材料。很幸運,所有必需的東西,雷成手上都有。而且數量多得無法計算。

    瀧夜叉姬、女魔迦莉、莫爾根、拉米婭……粗略算來,這些完全適用於女性融合的生物材料,幾乎可以做成一份繁雜而詳細的名單。畢竟,按照人類的性別觀點加以劃分。上述所有的第二世界生物,都可歸納於雌性範疇。強如迦莉這般實力的生物,曾經是他最好的融合代替品。雷成也曾經動過將之用做給嚴蕊進行融合的念頭。不過,情況驟變之下,反倒留至現在。成為莫清最好的強化材料。從低至高,是融合的基本順序。精心挑選下的一、二級生物,對於融合者本人至關重要。加上雷成本人強大的力量作為調和。莫清的融合過程,根本沒有任何懸念。融合者本體,多少會繼承一些被融合物固有的基因。這是所有接受者都明白的事實。不過,當雷成親眼看到心愛的女人與女魔迦莉完成融合,並且以完整的本體姿態出現在眼前時。他仍然覺得喉頭一陣發乾。

    第二三九節變幻

    「嘖嘖!實在太美了——」這話,當然是針對剛剛完成融合的莫清而言。甚至,僅僅一個簡單的「美」字,根本無法形容她散發出來的全部氣勢。莫清本來就很漂亮。無論身材、相貌、氣質,都屬上佳之選。更有著聯邦「軍中之花」的美譽。五級的瀧夜叉姬,雖說樣貌平平,可是身材曲線絕對一流。七級的女魔迦莉,更是要人老命。想當初,雷成自己也險些被這個嬌魅的傢伙迷倒。要知道,被超級大魔頭的破壞神濕婆看中且當作老婆的女人。除了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之外,更重要的,顯然就是那種無與倫比的美貌和矯弱動人的曲線。以及從骨子裡散發而出,令所有男人都為之迷醉的魅惑。

    「出門像淑女,床上像蕩婦。」——這大概是天下所有男人,對自己老婆情人乃至各種不明不白姘頭女性的夢想要求吧!雷成當然也不例外。想當初,把女魔迦莉一直留到現在。或多或少也有著相當的私心在其中作祟。想要完成最徹底的融合,本體個人必須赤手**進行相互間的能量轉換。雖然房間裡僅有彼此兩人。抹不下面子的莫清,仍然穿著貼身的內衣進行融合。只是,當她從能量的光環中走出的時候。這才羞澀地發現:週身上下,那幾塊遮擋住私處薄薄的小布片,早已在強大的能量漩渦中化成了粒子。「怎麼樣?滿意嗎?」既然身無寸縷,莫清索性也不在遮掩。直接大膽地放開掩在胸前的手臂。以最坦誠的姿勢,詢問著面前的愛人。何止是滿意……簡直就是完美無缺。說實話,雷成很想對自己老婆的問題做出回答。可是,貫穿了大腦的主導意識,卻令他忍不住高高翹起身體下端那根原本棉軟的**。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誘惑力,正從莫清身上自然散發開來。使他不由得狂吞口水,腦中一片空白。唯有劇烈的**充斥於其中。白嫩嬌魅的身體,狀若常人卻無法掩蓋的動人氣質。眉宇間毫不做作且自然擁有的魅力。這樣的女人,就算只是一尊無生命的雕塑。也會令眾多男人為之著迷。

    何況,這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是自己名義上合法合理的老婆。一場不需要任何語言描述的狂風暴雨,就此驟然而下……

    良久,當渾身大汗、心滿意足的雷成從床上慢慢爬起的時候。他忽然生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慨。「還好,清清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也許是繼承的緣故吧!莫清在**過程中,將所有原本屬於迦莉的魅態與挑逗盡數表露。施展得淋漓盡致。尤為令人驚奇的是,這絲毫不是刻意的迎合。而是發自她內體本心的下意識動作。得此佳婦,絕對是男人的最高成就。與所有雄性生物一樣,雷成在此時也頗為憂慮。他甚至悄悄放出一道潛在的探索意識,留在了莫清的腦中。獨佔,是任何男人的本能。他清楚地記得:當初與迦莉面對的時候,這個淫蕩的女人是怎樣勾引自己。似乎,給她的丈夫濕婆戴綠帽子,根本就是天經地義。也許,破壞神濕婆被尊為大神的原因,正是這種能夠容納妻子與天下所有人等發生**關係,自己尚能睜眼閉眼的大無畏寬容心吧?

    不過,雷成卻顯然不行。他很擔心:妻子是否會受到融合物迦莉的影響。把這種天生的誘惑,對自己以外的男人施展……

    連續的融合過程之後,莫清的融合能量,最終定格在五十一級的數字之上。而她此時的形態,也從原來最簡單的地球人類。轉而躍升為僅低於自己丈夫及其隊友五人外,第六名晉陞為神的進化生物。從人到神,就是這麼簡單。

    耐心地等待妻子對新身體進行最基本的適應。這是必須也無法少卻的過程。百無聊賴之際,雷成只得弄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外加幾塊可口的小甜餅。愜意而無奈地坐在一旁,饒有趣味地望著隨同自己離開房間,剛剛走入訓練場中的妻子。此時的莫清,已經徹底沉浸在震驚與巨大的喜悅之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發生在身上的一切。僅僅只是兩個指頭隨便一捏,厚達五厘米的高強度合金塊,頓時在巨大壓力作用下,被生生碾成一片薄薄的金屬箔。星球間固有的吸引力,使自己的身體喪失了應有的重量。輕輕一躍,便會像火箭一般脫離大氣層的控制。置身於黑暗的宇宙空間。嚴格來說,莫清是一名科學家。類似這遍強悍的超級戰士,曾經是她潛心研究過的相關課題。不過,那個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真的成為堪比研究項目更為優秀的本體。她很熟悉那些課題中的所有相關數據。她也相信:即便是一直沒有開發成功的超龍級戰士,也絕對不會擁有強於自己的力量。數代聯邦科學家耗費心力都沒能完成的科研項目。卻在區區幾十個小時,獲得了超出想像中太多的驚人結果。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神之力嗎?

    「神,不過是個代稱。事實上,它們和人類一樣,都是宇宙中的生物。不過由於進化途徑的不同,使它們的生物本能遠比人類強大罷了。」雷成邊說邊皺眉嚥下一口發苦的咖啡。如果不是因為莫清的緣故,他絕對不會去喝這種味道活像河底淤泥般的東西。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清香爽氣的熱茶。「強大的標準,並非只是看力量的多寡。更重要的,還是對於能量的轉換使用。利用你的思維意識,對現在的身體進行徹底的分析。你會發現:融合的意義,並不僅僅只在於單純的對比。」這是他從阿斯摩德那裡學到的技巧。也是用來指點莫清的不二密技。

    幾天後,當滿臉微笑的妻子走出訓練場,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雷成這才覺得:自己實在太有先見之明。舉一反三,是人類語言中用來形容聰明者對事物延續的讚譽。從小開始,莫清就一直被身邊的人們稱之為「才女」。雷成所做的提示,總體而言實在有些過於簡略。不過,憑借丈夫慵懶的隻言片語。加上科學家細密謹慎的純思維性頭腦。莫清卻也能夠自己強化後的身體中,找到更多本不為注意的驚喜和發現。「攻擊,其實並不需要完全的能量為依靠。利用精神探測加上一定範圍的搜索,集中一點後的攻擊能量,其效果,應該要比單純的揮拳或者猛撞有用得多。」「外放的能量,並非屬於完全的消耗。有些時候,可以在腦部牽引波的作用下,將之重新聚集,從對手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動突襲。」「或者,能否嘗試身體能量與大腦攻擊波相互結合。獲得一定程度的加強後,瞬間啟動意識震撼?」面對諸如此類的總結和問題,雷成只能張口結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妻子那顆小腦袋瓜裡,竟然會擁有如此之多的秘密。與她相比,自己活像個流著口水舔著手指的大傻瓜。不,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一頭愚昧野蠻的人形猩猩。戰士就是戰士。直接、迅猛的攻擊,是他長久以來從未改變過的戰鬥方式。在遙遠的地球歷史長河中,區域的限制,使得人類將地球分為東、西兩部分。而生活在兩個半球上的不同人種,也在格鬥方式上有著極大的差異。西方的拳擊,注重迅猛和力道。講究一擊致命。

    東方的武術,擁有絕妙的招式和技巧。主張制勝克敵,四兩撥千斤。雷成覺得:自己以前的作戰方式,好比一個優秀的拳手。拳鋒之下,所向披靡。然而,莫清所說的這些。卻使他猛然發現:戰鬥的關鍵,也許並不在於能量的多寡。而是重在如何運用已有的能量。強化大腦意識的攻擊範圍和力度。在格鬥力場地周圍製造一個個潛在的牽制陷阱。誘導、禁錮對手。從而把原本強於自己的敵人一點點拖垮、磨累、耗死。這就是技巧。東方武術中太極,不正是講究以柔克剛。將對手強大的直接力量轉卸到別處。巧妙地把握住時機,從對手最薄弱的環節,悄然發動致命一擊。一名壯漢對上一個孩子。勝負一看便知。可是,如果孩子手中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壯漢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從背後捅進他的要害呢?

    想到這裡,雷成只覺得混身都在直冒冷汗。還好……清清是自己人。是我的老婆!如果換了她是敵人。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絕對不是誇張。雷成在心中默默歷數曾經遇到過的那些對手。赫然發現:如果早些明白這個道理。那些所謂的危險與絕境,簡直如同兒戲。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在轉換後的能量攻擊面前做出任何反應。甚至,僅有死路一條。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才徹底明瞭阿斯摩德所說的那句話——「最大的關鍵,在於如何使用並轉換能量。」發現並說出這句話的傢伙,簡直就是個天才。意外的發現,使得二人延長了在空間內部的訓練時間。以至於,當雷成重新撕裂空間,回到現實地球的時候。已經是整整相對流量的兩周以後。聯邦軍政府的全民訓令已經下達。所有倖存的聯邦在籍平民,通過相關的身份鑒定後,可以在指定城市中,獲得屬於自己的私人住宅與每日必須的甬已發食品。而付出這些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接受軍政府的統一人口工作調派罷了。對於曾經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人類來說,毫無商議可言的**,簡直就是對於自由的可怕枷鎖。但是,雖然心中忿忿不平,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畢竟,逆反的唯一下場,就是取消所有食品配給。活活餓死。老將軍王亢並非充滿野心的獨裁者。他只是明白一個最簡單的道理:當上層政治與基本社會結構區域崩潰的時候。重新整合一切的最佳手段——就是獨裁。從**命令下達的第一天起。亞洲聯邦的一切,都已在悄然駛入戰爭軌道。西京城內,軍部核心會議室。

    「各基地的相關數據已經聚攏。統計結果比我們預想中好得多。本月基本農作物產量已經恢復了百分之二十。食品加工廠產能也因此略為提高。成品米、面類儲備物的基數,已經下達到各基地,由主管官員親自掌控。除了每天流通於四個新建城市及軍內人員的必須消耗外。剩餘的部分,按照現有人口政策計算,足夠在年內積累起六個基數。」「相比之下,肉類食品的產量則難以提升。基地內部的畜養空間都經過嚴格的核算。即便全部以滿欄率計算,所能提供的肉製品,也僅能滿足對應人口的需求,如果不在近期內開拓新的牧場資源。一旦新的人口大量誕生,勢必會造成相當龐大的物資缺口。」「由於輻射的影響,全國境內的生物環境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污染。緊急啟動新的改造方案以來,雖然輻射已經大為減弱。可是對周邊動、植物的影響已經造成。據最新的資料表明:全球範圍均發現大量變異後的生物。各經濟物種的果樹資源也被破壞殆盡。除了基地內部依靠人工栽培的部分,殘留在地球表面的果源植物。必須經過三代以上的再次馴化,才能重新滿足人類的食用需要。」和往常一樣,肩配大將銜章的王亢,仍然坐在議席的首位。分管工、經的上將邢浩與鄭廣,則分列兩邊。在此之下,則是十餘名軍政府內部相關的人員佔據了會桌的其餘空位。而所有人的眼睛,都全部集中在身材略顯微胖的鄭廣之上。這份報告,是剛剛從各基地匯總並整理而出的數據統計。也可以說,是目前聯邦全國的農業物資整體生產狀況。一直以來,亞洲聯邦都是地球上實力雄厚的大國。其國力最盛期,甚至可以達到另外幾州所有國家的總和。「知兵莫若將!」王亢很清楚,軍內目前所有的工礦企業如果全力開動。未來兩年內生產製造出的各種武器,可以裝備起一支數量超過千萬的大軍。依靠月面與火星源源不斷提供的各類資源,做到這一點,根本無需任何擔心。然而,軍隊作戰並不僅僅需要武器彈藥。後勤供應裡尤為重要的,當屬食品。一份標準的戰鬥口糧,不僅僅是簡單的米面類混合主食。還關係到肉、油、奶、蛋、糖等各方面添加物質的組合與搭配。無土栽培技術的發明,導致人類農業的產地,最終從室外轉移到了室內。層層堆疊而起的營養液體槽,可以在同樣的面積基礎上,產出超越歷史上最高數字上千倍的糧食。聯邦有足夠的能源。即便是在戰爭最艱難的情況下,各大基地產出的能源,也必須首先保證農產品基地的供應。

    所以,王亢毫不懷疑基礎農作物的產量。他所擔心的,卻是與肉、奶等高營養物質有關的產業部分。豬、牛不同於植物。這些為人類提供美味可口食物的源頭生物們,需要更加優厚的繁殖環境。牧場載畜量的多少,直接關係到肉類食品產能的多寡。雷成曾經答應過:三年內,聯邦所有的肉食,都可以由他一人提供。但是,三年以後呢?

    老將軍王亢並非懷疑雷成對聯邦的忠誠。只不過,他也明白:雷成已經是神。而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聯邦軍人。

    第二四零節拋棄

    神,由人而來。若論其本質,神和人,其實都同屬宇宙中生物的範疇。唯一不同的,僅僅只是相互間進化等級的差異,能力的強弱罷了。然而,神之所以被稱之為「神」,而不是單純被稱之為「超人」、「強人」一類的字眼。當然也有著獨屬於其自身的症侯。貪慾,是所有生物共有的特點。「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就是其中最好的寫照。尤其在地球社會進化到一定的文明程度之後,人類的貪念,也開始由對食物、財產的原始佔有慾,逐步轉化成為對權力的追求。食物、金錢,這些純物質上的東西,對於神,恐怕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歷代傳說中,似乎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對於黃金擁有獨特喜好的「神」。

    雷成有著自己的空間。只要願意,他完全可以在那裡另外發展一套被自己壟斷的金融系統。至於其它物資的產出,對他更是沒有絲毫吸引力。他甚至還嫌空間的出產太多,慷慨無比地接受老將軍王亢近乎勒索般的「等價償付」。因此,現在亞洲聯邦與雷成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用句通俗的話說:聯邦和雷成,僅僅只是合作與聯盟。而不是表面上看來的直轄與下屬。能夠做到聯邦最高領袖的,當然不是傻瓜。王亢很清楚:聯邦對於雷成,目前僅有名義上的「領導權」。只要對方願意,隨時都可能掙脫這層幾乎等於不存在的束縛。在和平年代,人類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國籍。甚至,拋棄母國,轉而投向敵國的懷抱。在並非叛國前提下的國籍變更。均屬於合法。然而,雷成與歷史上任何國籍轉換者都不同。如果他當真有一天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聯邦將失去的,不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戰士那麼簡單。於公於私,老將軍王亢都必須牢牢將其拴繫在聯邦的範圍內。他甚至考慮過: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讓出自己的位子,拱手交於做為權力的砝碼。所以,在旁人看來:十七小隊作為一支普通的特別戰鬥部隊。實在擁有了太多的優厚待遇。當然,除了王亢與莫遠章二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明白其中的究竟。也有一些與「地獄」小隊有著糾紛瓜葛的聰明人,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嗅到莫名的跡象。雖然他們對於真相知曉的並不十分清楚。但是內心的猜測,倒也距離事實所差不大。

    柏年就是其中之一。他嫉妒雷成。卻並不仇視。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古怪至極的心理,是否因為自己內心世界的扭曲所導致?但是不管怎麼樣,柏年卻是所有僅只知道事物表象人中,唯一猜到事件潛在真相的局外者。現在的他,腦子裡早已沒有了所謂的復仇。他只是在拚命的訓練。高強度的訓練。他只想用事實證明:自己仍然也是一個男人。滿目創痍的地球,百廢待興。然而,潛伏在和平表象之下的暗流,卻在隱隱奔湧。與曾經毀滅的未來一樣,抵達成都基地的高大彪,同樣受到性情高傲柏年的一番責難。在展示過自己擁有的實力與過人的戰技後,這才最終得以為對方所肯定。有著與哥哥同樣剽悍身形的半金屬機械男,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直接提審了被關押在重犯囚室中的秘密掌握者。與雷成所在,已經被毀滅的未來不同。逆轉後的時間,使得所有曾經死亡的人們一一復活。自然,藏身於成都基地平民區內,控制著龐大血池與隱密大神宮的主持者。仍然保留著苟延殘喘的生命。

    全封閉的審訊室裡,兩把精鋼打造的禁止椅上,各自端坐著一名身穿藍白條紋囚衣的犯人。就在他們的正對面,則是滿面冰冷且看不出絲毫表情的柏年與金屬男。兩名囚徒,左邊一位身材矮小,眉宇間寫滿陰險與狡詐的枯瘦老頭,正是此前雷成從隱蔽大神宮中搜出的區域主控者——「真理與信念」執行主教村真研上。宗教信徒的狂熱,在年邁的村真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儘管已經被抓住,隨時可能喪命。這個面皮堆起無數皺紋的老神棍,依然在口中喃喃有詞。顯然是在祈禱。相比之下,右邊一人則要冷漠得多。從進入房間到現在,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僅僅只是用冰冷的目光,默默地打量著端坐在對面的兩名聯邦主審官。這是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材雖然不高,表面的肌肉卻顯出久經鍛煉的強壯。甚至,還有只能在軍人身上才能看到的部分稜角。事實上,他就是一名軍人。也是一名亞洲聯邦在籍軍官。「張萬成少校,對於這份材料,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柏年彈了彈手中的幾張紙頁,以習慣性的陰冷目光瞟著面前的囚徒。口中道出的問話,似乎是在提醒,又好像是在威脅。那是一份自辯書。按照聯邦軍例,任何軍籍人員,無論銜位高低。在軍事法庭對之做出最後審判之前,都有權利和義務進行自我辯護。法庭和最高調查人員會依據辯護材料與事實,酌情做出最後的判決。

    少校滿面無辜地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只想提醒你們。栽贓陷害這類事情,我看得多了。只是沒有想到,卻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將軍,我不明白,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回答我的問題——」聞言,柏年眼中冷色越發凝重:「我只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沒問你別的。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別的廢話,一個字也不用多說。」張萬成心裡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沉思片刻,咬了咬牙道:「沒有了!」「也就是說,到了現在,你仍然不想對已有的供詞最出任何修改。是這樣嗎?你考慮清楚,一旦確定,你將再也沒有任何自辯機會。」柏年的神情,活像是最冷酷的逼供者。少校眼角微微顫抖著。沉重地點了點頭。看到這裡,柏年冷哼一聲。偏頭朝旁邊的高大彪點了點。徑直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顧喝了起來。「帶下去。執行槍決……」貌似忠厚的高大彪,半邊裸露出軍服的金屬身體足以嚇倒任何人。在這句冰冷無情的命令配合下,卻更添了幾分凶殘的味道。「為什麼?憑什麼殺我?我不服不服——」感受到死亡氣息的少校,頓時彷彿野獸般瘋狂地嗥叫起來。身體劇烈的抖動,甚至帶了鋼鐵椅子上牢牢捆縛身體的各種壓條。似乎隨時可能從中掙脫而出。「間諜罪、叛國罪、謀逆罪。三罪合併,只殺你一個,我還有點嫌少……」金屬男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的舉動。冷冷地說道。「不,這不可能!我不是間諜!我也沒有叛國!至於謀逆,那更不可能。捏造,你們這是捏造……」少校無比悲憤的神情,使得柏年看了不禁眉頭微微一皺。事實上,如果不是高大彪斷言,他也不會相信:一個有著數十年軍齡的老兵,竟然會是潛伏在自己內部的間諜。「說到捏造……張萬成這個名字,倒也名副其實。」很奇怪,高大彪口中道出這句簡單的話後,少校憤怒不已的臉上,驟然閃現出略微發怔的表情。

    「我應該用哪一個名字稱呼你呢?聯邦軍籍上的張萬成?還是你的本名廣浩雄正?」「廣浩雄正?東瀛人?」此言一出,柏年眼中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凌厲。不僅是他,甚至就連同坐在囚椅上默默祈禱的老神棍。也顯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聯邦軍中藏匿有「真理與信念」的暗間。這是雷成在逆轉時間的過程中,得以知曉的絕大秘密。如果不是因為時間逆流,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潛伏在基地內部,搶先下手殺人滅口的究竟是誰。在高大彪心目中,隊長的地位根本無人可以代替。即便雷成要他的命,估計金屬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因此,對於雷成透露的這一切,他早已將之看作鐵一般的事實。而他此行前來,除了抓奸。還有著另外特殊的目的。「用不著奇怪。從你開始做間諜的時候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這麼說,是有人告發我?」秘密既然已經被對方知曉,少校自然也沒有繼續掩飾的必要。他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我們不會告訴你。你也不需要知道。」金屬男捏了捏冰冷的機械臂:「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死人也不例外。」「該死的異教徒,天照大神一定會降下毀滅的火焰。把你們全部殺光!」突然,冷坐旁邊已久的老神棍,出人意料地橫插了一句。其眼中的目光,儘是充滿仇恨敵意的憤怒。「死的是他,與你何干?狗拿耗子。吃多了撐的!」見狀,金屬男絲毫不帶憐憫地回道。「他,他是我的同胞!而你,卻是我的敵人。也是真神的敵人!」「呵呵!說得真好聽。」柏年稍微前傾著身子,譏諷地笑道:「奇怪,素來沒有人性的東瀛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愛心?」說著,他朝兩旁的衛兵揮了揮手。示意將呆坐在椅上的少校帶了出去。「魔鬼!你們這些該死的下等種族。總有一天。天神會把你們全部殺光。」也許是故意想要發洩一番吧!老頭嘴裡的話,越來越難以入耳:「我要祈禱。我要祈禱天神,用成千上萬聯邦人的性命,來為這名神國勇士的靈魂祭奠。我要你們聯邦人的鮮血,填平大海,淹沒陸地。」「混帳……」柏年正待發作。卻被旁邊的高大彪伸手攔了下來。

    「真是令人感動。不過很遺憾。你把他當作同胞,而他腦子裡想的,卻是怎樣才能殺掉你!」「不可能……」面對神情激憤的老頭,金屬男也不多做解釋。隨手按下桌子上一隻電控鈕鍵。頓時,牆壁上懸掛的屏幕上,也顯露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信息錄像。那是一道記載於微小芯片中的密令。內容,則是要求剛剛被衛兵帶下去的廣浩雄正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被俘的執行主教。「不!這不是真的。不是」否認、搖頭,都無法表示老頭內心的極度震撼。他早已看出:屏幕上的信息,並非聯邦人故意偽造。無論文中的秘密語言切合點,還是函件的格式,都是往來於教中高層的通用形式。甚至,一些利用音節契合而出的近似意義字詞,外人根本無法模仿。甚至,命令的落款,赫然就是最高主教大造寺治時的親筆簽名。「你不說話,別人就什麼也不知道嗎?」高大彪諷刺般地搖了搖頭:「村真研上執行主教,主管成都地區一切教務。負責大神宮日常維護所有事宜。嘖嘖……真是位高權重啊!很可惜,到頭來,你還是被自己人像垃圾一樣拋棄。」老頭沒有答話。但是其眼中的顏色,已經變得血紅。雙目,也突兀地劇烈鼓出。「你不過是條狗!一條利用完隨時可以扔掉的癩皮狗!」柏年此時也明白金屬男的用意所在。惡毒無比地會意幫腔道:「同胞?多動聽啊!可惜,你把他們當人,他們不過把你當條狗!」村真研上的雙手緊捏成拳。他捏的是那樣緊密。高高隆起的骨節,配合身體的顫抖。好像隨時可能從皮膚的禁錮中轟然掙脫。「嘎崩……」幾顆帶有絲絲紅色血跡的碎齒,從其嘴邊慢慢掉落。邊緣粗糙的斷痕,顯然是在巨大的擠壓咬合力量之下造成。「他們……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做?我,我可是地位崇高的主教啊……」被人從後面捅刀子的滋味兒當然不好受。高大彪明白這個道理。想想一年多前,慈祥的老娘就是被最值得信賴的廠長出賣。用她老人家的命,換來那一家狗雜種逃生的機會。

    發生在審訊室的一切,除了身在其中的人們。再也不會為外人所知。雖然,僅僅只是暫時……

    北卡萊羅納,美洲聯邦一號基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陳章怎麼也不會把面前這個陳舊不堪,到處堆滿雜物的地方當作基地。就算它曾經是一個軍事基地,也肯定早已失去了可堪使用的價值和全部功能。然而事實勝於雄辯。地球第二大國,美洲聯邦的最高首腦層,目前就呆在這個骯髒的地下空間。維持著政府的一切運轉。地面標記模糊的停機坪上,早已等候著一批身穿軍制便服的要員。空天穿梭機的艙門剛一打開,乳白色的蒸汽尚未完全散盡,這些人的身影,已經急不可待地衝進其中,在艙門通道兩側,以緊張而熱切的目光。小心地打量著從中走出的使者。只要不是傻瓜,在場所有的人都很清楚:亞洲聯邦對於改變目前的整體困境,有著多麼大的幫助。作為盟友,美洲總統考克森從老將軍王亢那裡已經得到了援助承諾。而肩負特殊使命的陳章,正是押運第一批物資前來的聯邦使節。走下機艙的舷梯,陳章可以清楚地看到:圍聚上來的人們眼中,那種明顯充斥於疑問和不解中的強作歡顏。「請允許我代表美洲聯邦歡迎您。我最親愛的亞洲朋友。尊敬的陳章將軍。」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首先開了腔。只不過,從他那隱隱有些尷尬的神情中,陳章早已讀懂了其中未能直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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