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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重見 文 / 七釘

    重見

    自我病後睜眼,木乃伊那廝便沒出現過,怎的不來興師問罪一番?難道對我出逃之事毫不在意?柳琴走的第二日,居然換了個男的伺候我,除了給我送了兩頓飯之外,他什麼也不幹,石像一般傻站在我旁爆我倆無話,只好大眼瞪小眼。其實今天我感覺不錯,精神恢復的差不多了,起床到院子裡走賺吹吹風也挺舒服。

    陽光又炙熱起來,泥土又乾燥起來,那場大雨,已完全沒了痕跡。

    「我看你過的挺自在的。」母鴨嗓子響起,不用回頭我都知道是那個大仙黃鼠狼來了。

    我自顧自盯著竹葉飄動,不回他這純屬找茬的話。

    「小丫頭,你病的不重嘛,還是拽的很哪。」

    我回身白他一眼:「你爺爺我一向都這麼拽!」

    「你!」他想怒,「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沒怒成。

    「今天怎麼有空來找你爺爺啊,來了這麼些天也沒見你來請過安。」我始終記得他摔我那一巴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要十倍奉還!

    他扯著個母鴨嗓子叫喚:「別給你點好顏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骸我若是再想抓你,無論何時都是一樣的容易!」

    我聽他話說的奇怪,我這不就在你們手裡呢嗎?還到哪兒抓我去:「有屁快放!什麼意思你?」

    黃大仙嗤鼻一笑:「若不是有大公子給你說情,你以為你能下得山去?」

    下山??我唬得一蹦三尺來脯倒把他給嚇了一跳。

    「真的?真的?你們要放我下山?」我緊拽住黃大仙的衣襟。

    「鬆開鬆開,看你一副野丫頭的樣兒!我真不明白,怎麼主……骸」

    主什麼哼什麼呀?豬哼哼是吧,不管了,「到底是不是要放我下山?」

    「你若不想下,再住個一年半載鳳凰山也養的起。」

    「不不不,我想下,想下,現在就下!」我頭搖的似撥浪鼓,點的似磕頭蟲。

    黃大仙見我那瘋癲的樣兒,又是嗤笑一聲:「誰也沒空再給你多做一頓飯,要下就趕緊的吧,免得主子轉了心思,你又下不了了。」

    聽他嚇唬我,我趕緊進屋準備收拾東西,轉了兩圈,嗨,收拾什麼呀,都是人家的。空著手又出來了。「那我走了!」說著便往院外走去。

    「哎哎,你往哪兒走呢,跟我住」

    「你送我下山?」

    「我沒那空。」

    「那是?」

    「大公子候著你呢。」

    大公子?剛才聽他說大公子我也沒留意,只顧高興了,這會兒一聽直納悶,這大公子是誰呀?想著便問出口了。

    「見了你便知道了。」得,都守子鋪的。

    一蹦三跳的跟在黃大仙後面,完全不像昨天還病的趴不起來的模樣。我身體素質太好,沒辦法,偶爾想生回病裝回柔弱也很難實現,這次病倒是生了,可惜是在敵人的巢裡,誰來看我柔弱呀?

    太好了,終於又能見到猩猩了,又能見到段凱了,又能見到嫣然了……卻,再也見不到福伯了!心中突然一黯,猩猩一定已經知道了福伯的事。不知道他會是怎麼想的,這仇,我們一定要報!

    到了靠近大門的一處宅院,黃大仙帶著我進去了,站在院中對著屋門施了一禮道:「大公子,人已經來了。」

    屋門打開,首先走出來的是柳琴,她面無表情,柳葉眉間竟然藏了幾分狠厲之色,眼睛根本不看我,逕直從我身邊走過,我哀歎,我到底怎麼惹了她了?

    「柳琴」我低低喊了一聲。

    她身子一震,腳步未停,竟連頭都不回,轉眼就消失在去往竹院的那條路上。

    我呼出一口氣,有機會再解釋吧,這會兒功夫,我也管不了狐狸精為什麼要生氣了。

    再看那屋門,門口已站一人,眼光一掃過去,我立刻如被點了般動也動不了了。

    那人,是項語!

    依舊是那飄飄白衣,依舊是那俊逸臉龐,望向我的眼神……一片清明。

    見我不動,他邁步向我走來,唇邊微微勾了笑意。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場合見他,竟覺得非常彆扭。這個人,是我來這世間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對我表示關心的人,他可能不知道,很早之前他為我敷傷口的小瓶子,我一直沒有扔掉,一直好好收著,即使,已經空了。

    自從無涯山一別後,我幻想過無數次跟他再見面的情景。我去找他,他來找我,見了面開心的笑,盡情的聊。幻想過無數次當我再次面對那清明眼神時我會說些什麼,離別後的想念?驚鴻一笑的深刻?也許只會說,我過的很好,謝謝你曾救過我,謝謝你帶我走進了無涯觀。

    從沒有想過,再次見到他,竟會是在猩猩的書房裡,竟會是在我偷聽的情況下,那驀地一回頭,真真讓我有些……心碎不及難過有餘的感覺。為何不來元帥府找我?不想再與我做朋友了嗎?那幾日的輾轉難眠裡,竟也有著他的影子。

    從沒有想過,我們的見面,竟然是這樣一種尷尬的局面。他,是鳳凰山的大公子?我不明白這個稱謂代表了什麼,只是他能將我從木乃伊手中帶賺必定是在這裡有著不低地位的人。皇帝,鳳凰山,鐵片,燕匣,地圖,這些聽來的點滴片段千頭萬緒,亂的讓我摸不著頭腦,我究竟闖進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裡,又在這裡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項語不知我心中所想,只是站在我面前,微微笑著看我。

    長出一口氣,我掛上笑臉,無論如何,能離開這裡,對我來說就是眼下最值得開心的事情,項語他,又救了我。

    我衝他眨眨眼:「終於見面了!」滿臉陽光。

    他見我表情輕快,竟也眨了眨眼睛。我咯咯笑出聲來:「我很想念你呢,你居然從不來看我。」

    他笑容一滯,唇邊線條有些僵硬。

    我忙拉著他的衣袖:「帶我走嗎?」

    他又自然了些,點點頭。我甩了甩他的袖子:「那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呆了。」

    項語微微一笑,沖黃大仙拱了一拳。黃大仙立刻回禮:「大公子不必客氣,我這就去給主子回話了。」

    項語頷首,拉著我便轉身走了……其實是我拉著他。

    回頭看黃大仙還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我心道別以為你帶我見項語我就記你的好,早遲爺爺還是要報仇的。嘴裡叫道:「黃大仙,我的東西還我!」

    那黃大仙皺眉挖我一眼,從腰間摸出了小刀,一用勁扔到我的腳下。我彎腰拾起來,拿在手中摩挲。嘿嘿,這猩猩送我的,你想吞了,沒門兒。

    鳳凰山大門就在眼前,門口依舊是連個把守的都沒有,倒真是顯出了幾分自傲。可是我想,明的沒有不代表暗的沒有,正如那日我與段凱逃跑,若是沒有暗哨,又怎能那麼快發現我們的蹤跡?

    與項語並肩走在下山的路上,我的心情甚是愉快,看那滿山樹草竟也順眼了許多,走到一處斜坡,我拉拉項語的袖子,他望我。

    「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我鼓起腮幫子看他。

    他唇角一拉,點頭。

    「那時你還以為我薯呢是不是?」

    他。

    「哈哈,當時你不是問我是人薯?」

    項語眼中略有無奈。

    「其實呢,我是個人,但對於你們這個世間來講,我又是個鬼,非人諷,哈哈,太奇妙了。」

    項語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我一怔忪。但見他的唇形一字一動:你是人!

    我點點頭:「嗯,我是人,所以我要好好的生活,活的像個人樣,對嗎?」

    項語抿嘴,長髮微垂肩上,笑意始終掛著,眉梢眼角看起來都是那麼溫柔。我不禁看的呆了。他的風姿,絕不輸於段凱。

    忽地想起那鐵片子的事,要不要告訴他呢?那人臨死心心唸唸托付我將它送給項語,可我真的見他,竟又不想提到此事,完全是因為……猩猩,那晚偷聽的雖一知半解,卻也知道這鐵片子讓猩猩甚為頭疼,項語是鳳凰山的什麼大公子,不曉得把鐵片交給他會不會對猩猩有不妥之處,想了一想,還是暫且按按。待我弄清楚情況再交不遲。

    走了好久,一次也沒歇過,不是我不累,實在是太急於見到猩猩,太急於回到「家」。眼看山腳幾頂現於眼前,我忙問項語:「那處是不是我師兄的營帳?」

    項語點頭。

    我奇怪:「他們為何不上山去,我們這一路一個鳳凰山的人也沒看見,上山去,救我接我都離的近些,紮在這山腳下做甚?」

    項語眼中閃過一片莫名的光,半晌,只輕輕搖了。

    我見他那模樣,便又問:「不能上山?」

    他不動。我知,這裡面定是有些蹊蹺,不願告訴我便罷,我以後再問猩猩好了。

    見到了,腳步便飛的更快,心裡非常激動,一個多月了,我都被綁架了一個多月了,終於要重回組織,親人了。

    一下到那山路底下,抬眼便看見一人,黃白衫裙,茉莉花髻,雙手緊握胸前,正朝這方不住的張望,不是那嫣然丫頭又是誰。我興奮的揮手大叫:「嫣然!我來了!」

    嫣然一瞧見我,馬上飛奔過來,嘴裡不住的喊著:「,你放出來了!」我噴血!什麼放出來了!搞的我跟蹲了十年大獄似的,嗨,顧不得了,先摟一個再說。只見我兩人飛奔到一塊,一個大擁抱,嫣然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我心中感慨萬千:終於放出來了。項語在身後靜靜看著我們又笑又哭又摟又抱。

    高興了一陣,忙問嫣然:「我師兄呢?」

    「在帳裡候著你呢,快去看看大人吧,他……」

    聽這似悲似切的語氣,我大驚,一把薅住嫣然:「我師兄他怎麼了?他受傷了?他生病了?」

    嫣然眨眨眼:「沒有啊,他……瘦了!」

    我再度噴血!嫣然你可真會煽情。拉著嫣然,一路小跑,只見三頂帳子一溜排開,門口站了好些士兵。我問嫣然:「哪頂?」嫣然手指中間,我放開她,一頭便紮了進去。

    帳中只有一人,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姿態慵懶,面色自然,一頭黑髮束了一半,額角披了兩縷,一隻手中,拿著一本書,另一隻手,輕輕撥動身旁几上的茶蓋,目光低垂,好似正在專注的研讀書本。身上,穿的蔬常白衫。

    我只扎到了入口處,便站住不再前行,定定的盯著他,那般清淨安然之姿,一如我每次看見他時一個模樣,彷彿我從未離開過他的身爆彷彿我從未經歷這一月磨難。

    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我挪不動腳步,也哭不出聲音,就站在那兒,站在那兒像一個傻瓜般的流著眼淚,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他,怎能如此泰然,怎能如此平靜,難道不知我這一月來,是多麼想念元帥府,多麼想念他嗎?吃苦受累的一個月,舟車勞頓的一個月,受黃大仙閒氣的一個月,哪一個夜晚,我都盼著他能突然出現把我救賺鳳凰山那夜出逃,我多希望來的人能是他!不來救我倒也罷了,見了我又好生站在眼前,竟連眉毛都不皺一下,眼皮都不抬一下!更可氣的是,他根本沒瘦!

    越看他越生氣,掉臉就欲衝出帳外,不見這個怪猩猩也罷,反正他也不在乎我的死活!來尋我不過是怕把我弄出事不好向師傅交代吧!該死的!

    腳步一動,聲音飄來:「去哪兒?」

    我回頭怒瞪他:「我回來了!沒掉頭髮沒掉膘,還多長了二斤肉!」

    他放下書本,站起身,垂著眼慢悠悠的踱到我面前:「我看你也像是胖了些。」

    我氣的眼冒金花,聽聽,這叫什麼屁話!

    不怒反笑:「是滴,托您元帥府的福,下次再從那兒被擄賺我說不定還能再胖些。」

    他不動,也不說話,仍然垂著眼站在那兒。

    我看他跟個木樁子似的杵著,簡直就是火冒三丈,好好好,你看你的書去吧,我住

    掉頭又賺走不動,我再賺動不了。回頭一瞅,胳膊在他手裡呢。傻瞪著他,幹嗎拉我?

    「今後搬到聽風築去吧,離我那處近些。」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我愣怔,再愣怔,三愣怔,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你簡直不是人!」

    「嗚嗚嗚……嗚嗚,你簡直不是人!」

    「嗚嗚……嗚嗚嗚,你簡直不是人!」

    嗚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嗚了些什麼。只聽猩猩不耐煩道:「你能不能換一句?」方醒過神來,見他歎了一聲,轉身欲回椅子,我「騰」地就撲了上去,直撲到他背上,扒住他的肩膀繼續大嚎:

    「嗚嗚,你怎麼不來救我,你還是丞相呢,一點本事也沒有。」

    「嗚嗚,你就是個大笨蛋,我在那船上的暗夾裡被點了,你居然就站在外面!」

    「嗚嗚,你們的什麼破匣子破地圖的,關我屁事啊,綁我做什麼替死鬼!」

    猩猩一震。

    「嗚嗚,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嗎?我受了多少氣嗎?我還挨了打!」

    猩猩猛轉身,把我甩下來了。

    「他們打了你!」聲音隱有怒氣。

    我愈加委屈:「嗯,就是那個黃大仙,他說我不尊重他們寨主,扇了我一巴掌,到現在還疼呢!」(你就虛吧,一個月了還疼哪!)

    猩猩望我又揉臉蛋又皺眉毛,眼中竟升了一絲笑意。「行了,平安回來了且好好休息幾日罷。」

    我聽他關心我,心裡頓時又開心起來。嘴裡仍是嘟囔著:「你得替我報仇。」

    又想起一事,忙問道:「段凱怎樣了?」

    猩猩道:「無妨,胸口一刀未及要害,下山便送回府中療傷了。」

    我幾乎能稱得上是貪婪地看著猩猩說話的樣子,淡淡的神情,冷清的語氣,怎麼就覺得那麼好看,那麼好聽呢?我想,我真是把他當成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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