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一一章 忠人之事 文 / 支點的天空
七夕節的當夜,天空中出乎意外有了一些風,這讓人們多少都有點涼爽的感覺。回夢樓前燈火通明,落櫻繽紛,就著傍晚還未消去的緋紅的霞彩,彷彿一隻巧手正在繪製絕世優雅的平安畫卷。回夢樓作為餘杭赫赫有名的青樓,這七夕詩會自然不二的舉辦地。剛到掌燈時分,回夢樓裡面已經來了不少的人,這其中不乏才子。
李寬到了以後,才知道為什麼蕭若芷不願意陪自己前來。李寬認為古時過七夕,會和後世差不多,一大群青年男女各自找到意中人,然後談天說地一番。進門以後看見的男男女女倒是不少,男的全是各種自詡才子,女的除了回夢樓中清倌和紅倌,也是沒有其他了。
雖然李寬在長安時也被李承乾架著去過一二次青樓詩會,參加過才知道所謂的詩會不過是一群所謂的才子和紅牌姑娘,藉機相互炒作吧了,因此李寬對這類詩會也就沒有了興趣。今天過七夕,是中國傳統的情人節,李寬料想著或許能有些不同之處。便抱著獵奇的心裡應邀前來。
來了這才明白,除了換了名字以外,本質和尋常的詩會並無不同。不過既然來了,也不好隨意離去,只有坐下耐心等待詩會結束了。
這時的詩會才剛剛開始,七夕詩會倒是沒什麼特定的主題,大都是意興之作。那些有名氣的才子自持身份都未出手,而那些名氣不高的才子,為了能夠先聲奪人,引人關注已經開始了揮毫潑墨了。於是一首首幽詞雅詩自這些文人墨客的手中飄出。
與此形成呼應的是,那些墊場表演的姑娘們,雖然沒有什麼關注他們的表演,可是同樣賣力的表演,對於她們來說這樣的機會同樣難得,這是她們為數不多成為頭牌紅姑娘的捷徑。一但成為頭牌不僅僅能夠幫助家裡擺脫困境,二也是能為自己尋條好的出路,比如說有機會進入大戶家中為妾為婢。為妾為婢的地位並不高,卻是總好過自己年老色衰,或為人所棄時,被迫削髮做尼姑的境界。
李寬的身份不低,但這是到餘杭以來首次參加這樣的詩會,加之自己熟識的也少,並沒有成為詩會的主旋律,也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是端起酒杯,坐在較為安靜的角落裡,觀看著舞台上那些有好有壞的墊場表演,頗有種自娛自樂的感覺。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四周的喧鬧忽然停了下來,眾人齊齊的看向二樓,「快看,舜卿姑娘出來了」。「怎麼回事,以往蘇姑娘都是最後才出來的,今日為何這樣早?」眾人議論紛紛。
不過李寬的目光在劃過舞台的一瞬間,卻被另一個的景象吸引了過去。李寬看見在舞台的偏僻角落裡露出來的一張臉,竟是蘇小小。那個窗口看來並不起眼,因為在舞台側面,所以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一口飲盡杯中酒,李寬看著不遠處的遠處舞台,不慌不忙地繞向了後台。
「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長廊拐角的地方,一男一女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那邊說話,大廳之中絲樂之聲響起,附近也不時傳來夠籌交錯的聲普,有人從其他的路口走過,往這邊投過來一道目光,隨後又離開。李寬對蘇小小提出了問題,而蘇小小原本有些懊惱的臉色,在他出現的瞬間,也轉化成了微微的怨氣。蘇小小一副打落牙齒只好和血吞的表情,「還不是因為你,上次非說什麼我的銷售思路有問題,我的糕點只有在高檔的酒樓才有銷路」
「只是推銷糕點?」李寬皺著眉道。
「當然是推銷糕點,這裡的王媽媽我認識。」
「那你就趕快離開這裡,糕點銷路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的」
「哦……那好吧。」蘇小小點點頭,剛要轉身離去,隨後又皺眉道,「不行,我還真不能走」。
「為什麼?」
「蘇姐姐今天身體有些不適」。蘇小小說道:「我非常擔心蘇姐姐,不知道她今晚能不能撐的下來」。
「既然狀態不好,何必要為難自己呢?」
蘇小小挑眉看看他,隨後表情稍微緩和一點:「你不知道現在蘇姐姐也是沒有辦法,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如果蘇姐姐不出來應酬的話,怕是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呢……」隨後又望望李寬,「其實王媽媽已經很照顧蘇姐姐了,特意將蘇姐姐安排在前面。這樣的話,蘇姐姐在後面休息的時間就會多點,即便有些應酬,也會好的多」。
「就算是這樣,你留下來又會有什麼用,只是徒增擔心而已」
「按照事先的安排蘇姐姐有三場,萬一蘇姐姐不能堅持下來,必要時我頂替蘇姐姐」,看著李寬不解的表情,蘇小小又說道:「當初蘇姐姐待我不薄,此時蘇姐姐有難處,我不能棄蘇姐姐而去,那樣的話我會於心不安」。
「原來你們姐妹情深」,李寬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假如以我的身份,強行將蘇舜卿留在身邊,能不能就可以不讓她繼續登台了呢?如果這樣的話,日後會不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肯定沒有問題」。聽了李寬的話,蘇小小的臉色陰轉睛了,隨後又道,「那樣蘇姐姐不但可以不用登台,而且也不受到非議,避免了很多麻煩」。李寬點頭:「嗯,那好,你現在就去蘇舜卿,把我意思告訴她,讓她找個機會直接來找,我會強行留下的……」
「你為什麼要幫蘇姐姐呢?不會你對蘇姐姐有什麼不良企圖吧?」蘇小小疑惑地看著李寬,盤算著李寬會讓這件事中,等到什麼好處,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李寬對蘇舜卿意圖不軌。李寬沒好氣敲了一下蘇小小的額頭:「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和那蘇舜卿不認識,有什麼不良企圖,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幫她,而是為了幫你」。
「幫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我?」蘇小小捂著額頭問道。「那有那麼多的為什麼,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你通知到蘇舜卿後,便速速離開,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的」。李寬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面走去。
屬於蘇舜卿的房間裡,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地聊了好一陣子,蘇舜卿正在稍後的表演做準備。今晚每人表演三場。現在這段時間通常是給其靜心休息,沒有多少人來吵的,當然,表演者也有自行安排的權力,如果真有相好之人,說不定也會被接入房間。蘇舜卿的房間裡此時便有另一人在,不是她的丫鬟,而是蘇小小,兩人正守在窗前,望著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聊天。
蘇舜卿從傍晚開始,應付一位位才子、金主的拜訪,周旋於各個因彼此爭風吃醋而看對方不順眼的雄性之間,穩住局勢,控制氣氛,盡量不讓任何一個人真的生氣,讓他們互相之間有血氣,暗暗比鬥又不至於真撕破臉,對於她來說,也是很耗心力的事情。
「妹妹,要是那樣的話,會不會給永濟公帶來麻煩呢?」蘇舜卿問蘇小小。
「蘇姐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蘇小小似乎比蘇舜卿緊張:「嗯,再說這事永濟公自己說的,又不是我們求他的。」
「我又與那永濟公不熟知,他為什麼要這樣幫我?」蘇舜卿有些自言自語地說著。「蘇姐姐別擔心了,他聽說我們姐妹要好,知道我擔心蘇姐姐。才說要這樣做,不過不是為什麼了幫你,為了幫我」蘇小小說道。
「妹妹。你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呀」。蘇舜卿握住了蘇小小的手。她知道蘇小小為了自己一旦上台,或許是是非非又要染到身上來。這些都是蘇小小曾經很畏懼這樣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了頭,離開了那煙花之地,此後的時間裡她連過多的出門或者非必要的接近那些地方都有些畏懼。實在是累了,不願意沾染這些是非。今天卻為了自己,竟然準備會這樣做,蘇舜卿很受感動。
詩會上自然也有燈謎啊、表演啊、賞月啊之類的環節,甚至也有不少淵博大家的發言,例如作為主人的劉光彥,詩會開始很久了,餘杭刺史才趕了過來,說過一番「諸位乃國家棟樑之才」之類的話,這邊足夠說明詩會的地位,因為今晚一夜狂歡,為了避免城市出現狀況,劉希文做了充分準備後,才匆匆過來。
詩會上的才子若有佳作,多會直接起身與眾人品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送來幾首質量足夠好的詩詞,紙箋在眾人手上流傳觀看,如果那首詩真的好,或者有其它看法,便也會有人起身念誦一番,與眾人討論,劉光彥等人,自然也會做出點評。
李寬從後台走出,便坐在宴席的一側,他的旁邊是穿著考究的楊廉,也就是與劉希文的授業恩師,許多人也稱他為楊公。他的背景很複雜,富貴是不缺的,但就算僅以文學、儒學上的修養來說,也足夠被眾人稱一聲楊公,在場的幾十名才子中也有五名受過他的教誨的,稱之為師,但楊老這人一向嚴厲,不過他今晚倒也沒有批評誰,其實今晚這詩會的質量,還是令他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