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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四二章 針尖與麥芒(四) 文 / 支點的天空

    從意識到這次糧價飛漲的嚴重性,到最終完善和實施相應的措施,這期間作為主導人的李寬。自己知道的計劃一旦實施,也就踏上舉手無回的地步。二月低的時候,當第一批官員對李寬的決定表示質疑時,信誠王府當即便做出了清晰的應對。

    由於這次被賑濟糧荒地方上在官員多少都與世家有些關係,李寬首先便向這些官員發出了警告信,這是一篇比較簡單的書信,說了這次的受災人數,對於糧價的預期,受災人群的預期,其餘的不再多講。若三日之內還未執行命令的,去職的文告立刻就從吏部發出,同時李寬這裡就派出替的吏員直接帶到當地,當場將人去職查辦。

    這算不得什麼新奇的事情,朝廷大員每一次辦事,幾乎都有立威的一道程序。就算手段專橫一點,去掉一些外地小官的職位,還不至於會鬧到朝堂上去。但是肅殺的氣氛已經在醞釀,少部分注意到內情的人,都等待著有人出來首先彈劾李寬出格的做法。

    亥時將近,城門外的驛站裡一場送行宴到達了尾聲,李善與一幫好友道了別,隨後與僕從一起,朝附近的一個小莊子裡過去。這次去嘉定他帶的隨從不多,只有幾名心腹中知道的事情最多,其餘的人,大概隱隱約約會猜到一些,但自然也會保密。

    他去莊子裡檢查了上路要帶的東西,一共有三輛馬車,中間的那一輛,他稍微檢查了一下,打開車簾之後,看見裡面坐著的雙親,便和父母又說了幾句,隨後他又去檢查那些到了新林要用的東西,要送的禮品,雖只是剛剛動身,但他大部分的心思,已經放在了嘉定與未來的計劃上。這一些都做完後,李善才轉身上了第二輛車。

    「先在新林附近的宅子裡呆一個月,然後動身去江寧」。李善上車後對蘇舜卿說道,蘇舜卿略看了看,至於已經做了決定的,無需多想,已經是小事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李善對著外面說道。

    「相公,你和殿下為什麼非要讓我們搬家呢?莫非賑濟的事情……」蘇舜卿十分擔心地問道。「想來應該是沒事的,殿下也主要防止他們狗急跳牆,所以殿下才會這樣安排,舜卿,這也是殿下的一番好意,就別多想了。」李善安慰著蘇舜卿。

    「那相公,你認為此次賑濟糧荒,你們有幾成把握成功?」

    「我也不知道,不過任何事情,只有親眼見了結果,那時再說成功也不遲。」李善搖了搖頭:「我想在沒有做之前,就想當然」。李善主動轉移了話題,一路上與蘇舜卿商量著新林的事情,給誰誰誰要送禮,送多少,要做些什麼事情等等。他不願意蘇舜卿為他擔驚受怕。

    就在李寬等人注視著世家商賈的同時,也有許多人都在觀望著這邊的動靜。李善不是真正的關鍵點,沒人會相信他真有什麼用,然而當李善這邊剛將家眷送走,謝弦就得到了監視李善人的報告。

    「這到底是要幹些什麼事呢……」謝弦有些憂慮地猜測著李寬下一步動作。袁定方則不以為然,與一名相熟的掌櫃在一邊喝酒一邊聊著這些,對於李善的舉動,他們是搖頭笑笑,可對於李寬的意圖,他還真的是猜不清楚了。

    「李善所做之事,或許只是煙幕,看來他也是在給自己留條後路,他倒不是個真魯莽之輩,既怕得罪我們,又怕得罪信誠王,這樣最好隨時都可以開溜,還不讓信誠王懷疑……」袁定方得意地笑著說道。

    「唉,只怕這是信誠王的授意和想法吧?」謝弦看著樂天派的袁定方說道,「至於你我不能太小看那信誠王,他以往行事很少露出破綻的」。

    「暫時還是沒有什麼事,你當那信誠王真敢罷免了那些官員嗎?我看未必,至多是嚇唬嚇唬也就罷了,最多就是收拾掉一下衙役小吏什麼,官員可不是他想動便能動的。只要他動不了官員,其他都沒有用,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袁定方說道。會有那些人去幫助李寬,他們大體是知道的,他們現在就是單純地觀望著李寬本人的行動,至於什麼楊廉、李善之類,大抵是放不進他們眼裡的。

    「應該沒有這樣簡單,我總是覺得最近信誠王太過安靜了,很是不正常。如果說李善送走家眷是信誠王的主意,那就意味著他們在清理隱患,到時免得自己家眷會被要挾」。

    「謝先生,你也太多慮了,現在除了信誠王敢罷免大量的官員,不然他做什麼都不管用。問題是他敢這樣做嗎?」。

    「萬一他要是這樣做了呢?」謝弦反問道。「我看他不會這樣傻,就算他是宗室藩王又如何,真要是這樣做了,難道他就不怕別人說他意圖不軌嗎?」

    謝弦覺得袁定方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便不再和袁定方爭辯了。轉頭吩咐人繼續嚴密監視李寬的一舉一動。袁定方見謝弦『詞窮』,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讓謝弦『啞口無言』,趁著高興袁定方帶著小廝去回夢樓把妹去了。

    二月底的餘杭,突然遇到一次時間較長的倒春寒,使得氣溫驟降,前幾日下了幾場雨,這時才晴起來,清爽的風彷彿也給城池帶來了些許活力,白日裡天朗氣清,到入夜後星光也是清澄明淨,棉雲浮於天穹,一朵一朵的。

    鬧糧荒已經將一個月餘了,在李寬大力的控制下糧價沒有太多的起伏,而且還在逐步的回落。城內城外饑民的狀況,也要比想像的好……官府偶爾放糧,一些大戶也幫忙施粥施飯,城內城外都有照應。每到這種義賑時,官兵也幫忙維持秩序,未出什麼大亂子。

    不過災民中也結成了一些團伙幫派,打架搶糧的事情常有,官府與大戶放完糧施完粥飯後便常有這類亂子出現,管也不好管。閉城之後死了一些人,餓死的其實在少數,因鬥毆、搶奪而去世或是之後無錢就醫漸漸被拖死的則佔了大部分。但總的來說,據說比往年還是有減少。

    生活在這個時代,往年如何,早已聽過不知多少遍,多數人有著惻隱之心,眼下情況已經不錯了,即便是在四文一斗的時候,還是有人因為各種原因買不起糧食。

    「……大體的情況呢,就是在下說的這樣了,常州、湖州這些地方現在都缺糧,缺太多了,所以這次才由信誠王府牽頭,做這件事。老實說,員外只要能出糧,出管事之人隨行,到了地方就能轉手,就是希望能把那地方的價格打下去,讓一些人有條活路。」

    趙姓地主家待客的廳堂中,說話的人樣貌還年輕,但話語與面容誠懇,雙手微微合十,看著那邊的老員外一面點頭,一面喝了口茶。

    「……我們東家是善心人,也知道侯員外也是善心人,因此才讓在下早早地過來。他說要直接捐糧,到了地方低價賣,免費發,但我們東家說,這樣不行,這樣打不下價格,這其中的道理,相信侯員外你也是懂的。所以最主要還是讓人去做生意,官府定下來的幾條路線是這樣……」

    那員外點了點頭,露出感同身受的慈和笑容:「你說的這是大善事,老夫是肯定要出糧的。不過這條路程又這麼長,我聽說,受災之地,治安也不好,若是途中真出了什麼問題,官府那邊,我們求告也無門哪。既然像你說的,南北都缺糧,為何不由官府親自來收,然後統一轉運呢……」

    「員外說得極是。」聽他這樣說起,名叫李根的年輕人微微笑著點頭,回憶著李寬曾教過的說辭,「但我們這邊知道的是,我們東家說過賑災乃是大善也是一場大仗,支持的人多,咱們才打得贏。坦白說,官府若是直接插手,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壓低了聲音,「另外一些人也會插手其中的。」低聲地說完這句,李根看了看門外,才繼續道:「至於員外顧慮的若是出事的問題。老實說,真要出事也麻煩,但這次的事情不一樣,殿下派了朝廷官兵親自押運。員外。我還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派人去打聽。第一批糧食運走之前,但凡出糧的,殿下都親自設宴接待,並且會發給一份手書的字帖。」

    「哦?」老人動容了一下,然後又有些為難地想了想,「員外,殿下還說了,那家一次出糧五百石以上,不但會親自接待,還會給一個監生的名額……您也可以去將此事告訴其他的一些人,都是做善事,一個人不夠。一群人也是心意嘛……」

    私語竊竊。外面的天陰著。看起來總有種雨將下未下的感覺。過了一個多時辰,李根與隨行的人從院子裡出來時,同伴問道:「怎麼樣了?」李根敲打著額頭,「還是一樣,說要考慮,,跟前面幾個一樣,他們想的是坐在家裡,有人過來收糧,然後錢貨兩清。讓他們自己派人運到出去,他們都不太情願。這些人不缺錢……不過這個看起來倒像能成。」

    「那李小哥你是怎麼說動他的?」

    「嘿嘿。」李根笑起來,「他有三個兒子,我跟他說,有這麼個機會,一次出糧五百石,東家可以給他家裡人一個監生的名額……反正都是東家教過的那些話。我就說過幾天再來。」他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本子,又掏出一支毛筆來,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中畫了一道。本子收起來時,他回過頭歎了口氣。

    事實上,最初的幾天,擔任著遊說任務的眾人能獲得的,都只是意向而已。這倒並非什麼不好的開端。那是在幾天之後,當趙員外親自去縣裡打聽情況時,卻被官府中的縣令將他直接趕了出來:「我縣衙門乃國家公器,豈會參與爾等這種商人逐臭之事,爾年紀既已老邁,看來又非妄人,怎會忽然發起昏來,參合這等商販之行,不怕丟了名節麼!」

    此時行商之風雖然已經非常流行,各地的大商人也多,但商人的位置卻仍是極低的。趙員外在當地造橋鋪路,身份已經在士農之間,這時候忽然被人罵做商販逐利,一下子幾乎將他氣病。原本縣令也是受到了信誠王府的照會的,但這縣令與世家門閥頗有些關係。

    縣令思來想去,又與師爺商量,最後決定不照做,還給李寬寫了一封勸告的信函,嚴陳朝廷資源不能用作公器,而且商販逐利,乃下流行徑,有違聖人教化,朝廷賑災,也該用堂堂之法云云。

    這類的反饋,在最初的幾日,不止一處地傳往信誠王府。隨著第一波的阻礙開始出現。信誠王府的應對,也就雷厲風行地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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