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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辭舊迎新 文 / 意忘言

    第九章辭舊迎新

    宋薇沒有想到蔣雲會過來,蔣明珠看到他也是一愣。母女兩人本來好端端地在商量著該給蔣敏肚子裡快要出生的孩子送個什麼禮,蔣明珠怕宋薇著涼,還給她膝上蓋了一條毯子,兩人說笑著,一見蔣雲進來,都有些驚訝。

    蔣雲也很是尷尬,從柳氏進門之後,他對宋薇就疏遠了,柳氏為他生下兒子後,更是很少踏進宋薇這裡。今日忽然過來,漫說是宋薇母女,就是他自己,也十分的不習慣。

    宋薇反應過來後忙吩咐下人上茶,一邊收了毯子要起身給他張羅。

    蔣雲攔下了:「沒事,別忙了。你身子不好,就坐著吧,都不是外人。」

    蔣明珠根本不用過腦子也能想到蔣雲所為何來,也知道他絕不敢難為宋薇,便給兩人行了個禮,準備回自己屋裡去。

    蔣雲卻又把她攔住了:「時候還早,明珠也坐下說說話吧。」

    蔣明珠無可無不可,見宋薇看著自己,明顯也希望她留下,便在下首處坐了下來。

    蔣雲把在老太太那裡說過的話又解釋了一番,看了看宋薇,溫聲道:「要我說呢,往後你還是要多出門應酬應酬,有些夫人小姐的聚會,總叫柳氏帶著幾個孩子去,是有點不太像話的。這次傳出這種謠言來,原本也是因著你不愛應酬,不少場合都是柳氏去的,倒弄得大家誤解了。」

    大家都不是笨人,聞絃歌而知意,宋薇一聽這話,就知道蔣雲是要讓自己和女兒出面,為他做個明證,以示他並沒有扶正柳氏,偏庶廢嫡的意思。

    宋薇心中並不樂意和他去做這個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樣子給別人看,但畢竟蔣明珠是蔣雲的女兒,蔣雲的名聲若是壞了,對蔣明珠絲毫沒有好處。想到這裡便點頭答應了:「老爺說的是,往後我會留意的。」

    蔣雲鬆了一口氣:「明珠也是,以後多和各家走動走動,過兩年就該議親了。」

    蔣明珠也應了聲「是」,聶玄輕笑:「蔣雲倒是不怕你們給他沒臉,這麼快就來找你們幫忙了。」

    「是啊,就算他做得再錯,他佔著丈夫、父親的身份,子不言父過,我們又能怎麼樣?」蔣明珠自嘲:「何況,既然還想在這家中過日子,就得忍得下這份氣。我娘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

    聶玄自小就是儲君,雖然先皇后在世時並不受寵,但皇帝子嗣單薄,長成的本就只有他和大皇子兩人。他佔著嫡子的身份,言行舉止又從無差錯,策論韜略更是師從蕭天。皇帝對他雖說不上寵愛,卻也很是看重,也從未有過廢太子的心思,倒是沒有體會過蔣明珠的這種無奈。

    蔣雲又坐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和她們說些閒話,蔣明珠和宋薇不鹹不淡地應了幾句,雖不至冷落了他,卻也並不熱絡,蔣雲聊了一會兒,也覺得沒什麼滋味。想了想,又道:「我聽慧如說,前幾天蔣敏家兩個孩子來過?」

    宋薇點頭:「是,策兒和小瑤過來送節禮的。」

    蔣雲意意思思地問了兩句,又把沈凌的事和她說了一番,分辯自己是如何為難。

    蔣敏求助被拒,還被柳氏為難的事,宋薇只聽蔣明珠大概提過一句,她那時病的迷迷糊糊,並沒有仔細去想過這件事,這會兒聽蔣雲說起來,才弄清楚其中的原委,也隱約猜到他跟自己提起這茬大約是想藉著她修好與沈家的關係。

    果然,蔣雲解釋完,停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蔣敏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脾氣太沖了,回頭你好好和她說說,自家兄妹,哪有當真記仇的道理?」

    蔣明珠心裡暗笑,蔣敏當日挺著大肚子冒著風雪來娘家求助,包括蔣雲絲毫不念情分的拒絕,柳氏暗中的嘲諷的情形,她都是親眼看到的,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不必說是蔣敏那樣自小到大都要強的人了。蔣雲想與蔣敏修好,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沈家自沈老相爺往下,沈凌、沈策,對蔣敏或敬或愛,何況蔣敏才是與蔣家有血緣聯繫的人,若是蔣敏不鬆口,沈家多半就從此漸漸與蔣雲疏遠了。

    宋薇剛剛失去兄長,覺得血緣親情最是可貴。聽到這事不免有些唏噓,感歎道:「總歸是血緣兄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回頭我和她說說老爺的意思吧。」

    蔣雲得了她的正面回應,立馬高興了。又閒話了一會兒,便托辭要去書房處理一些書,先離開了。

    蔣明珠見宋薇應承下了勸蔣敏的活兒,實在有點無奈:「娘,姑母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打定主意的事,只怕只有姑父勸得住。咱們何必去摻合呀?」

    宋薇歎了一聲:「也都是三十好幾的年紀了,骨肉同胞,能好好的就好好兒的吧。別像我和你舅舅再說,我不過是答應幫他轉達意思,也沒說一定勸得了蔣敏回心轉意。」

    聽她說到宋芝,蔣明珠沉默了片刻,拉著宋薇的手晃了晃:「娘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狹隘了。」

    宋薇看得出她的不滿,拍了拍她的肩:「娘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對你爹也有怨氣。不過一件事歸一件事吧。要我說呢,這世上不一定人人都好,但好的人,總還是比壞的要多一些。咱們管不了別人,但能做好自己。」

    蔣明珠點點頭。聶玄卻是歎了口氣。一人一魂回了蔣明珠屋裡。聶玄才道:「你母親是個豁達的人。」

    蔣明珠勉強笑笑:「只是這幾年才好些了,我小的時候,常常看到娘背著人掉眼淚,有一次還把當年的嫁衣拿了出來要絞了,後來卻又捨不得,一個人大哭了一場。」

    她正在鏡前梳頭,取下了髮簪後,黑髮

    發如瀑,她低著頭一點一點梳著,神色沉靜。聶玄想安慰兩句,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倒是蔣明珠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對著鏡子笑了起來:「不過娘說的也對,好比我吧,上個月爹逼著我改名字,娘病得那麼重,又得了舅舅的消息,覺得天都要塌了。這麼巧就遇到了殿下。」

    這一個月來,聶玄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卻還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笑的時候彷彿眼角眉梢都閃爍著笑意,叫人見了便覺歡喜。聶玄微微咳了一聲,聲音溫柔:「遇著我是好事麼?」

    蔣明珠點頭:「當然。」

    聶玄看著她輕笑:「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蔣明珠面上一紅,驀然閉上了眼,聶玄便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一愣之後不由朗聲大笑。

    他是既定的儲君,雖然還未冊立太子妃,但十六歲那年就有了一位側妃和兩個庶妃,早就不是不通人事的毛頭小子了,但他朝裡朝外要忙的事太多,對這幾個側室的瞭解,多半也就僅限於家世和容貌。何曾有過這樣「形影不離」陪伴一個女子的經歷?

    這會兒看蔣明珠害羞,竟也覺得挺有意思,心裡打定了主意,能幫的便多幫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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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三日,朝廷六部也進入了春節的休假,蔣雲這幾日受夠了同僚、下屬欲說還休的異樣目光,有兩個和他關係近一些的同僚還拐彎抹角地提醒他娶妻娶賢,不該冷落家中夫人云云。

    蔣雲知道這事一時半會兒也過不去,只得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忍了。好容易熬到過年,總算能有七八日不用再去禮部,頓覺鬆了一口氣。

    柳氏這幾日也是過得戰戰兢兢,蔣雲在外頭不舒心,回家之後看到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自然也沒有多少好臉色。柳氏使盡千方百計才總算哄住了,再不敢有半點惹他不順心。

    年三十晚上,一眾小輩都聚到了蔣老太太屋裡吃年夜飯外加守歲,老太太給幾個孫子女都發了壓歲的紅包,又額外給蔣明珠和蔣志飛一人一隻白玉墜子,說是去郊外靈雲寺求的,找高僧開過光。

    往年這種額外的壓歲禮多半只會給蔣志飛一人,今年老太太卻刻意添上了給蔣明珠的一份。蔣明珠對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只淡淡道了謝,伸手接過了。

    老太太又要兩人一左一右坐到她身邊,倒把蔣雲和宋薇都換到了第四第五的位置。

    蔣明珠不動聲色,正要依她所言去換位置,聶玄卻阻止了她:「方纔送東西,可以只給你倆,畢竟同樣拿東西的只有你們這些孫輩,你是嫡孫女,他是唯一的孫子,跟你得一樣的待遇,倒也勉強說得過去。現在是一大家子,你父母都在,讓你那個弟弟坐到老太太身邊,把你母親置於何地?」

    蔣明珠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起身謝了蔣老太太,卻並不過去,只一欠身道:「孫女不敢,應該請爹和娘上座。」

    老太太正拉著坐到身邊的蔣志飛說話,聞言笑容便是一僵,勉強道:「不礙事的,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規矩。」

    蔣明珠一笑:「祖母體恤,本不該辭的。只是近來本就有不少關於咱們家的閒話。若是我和志飛坐過去,又被哪個不開眼的傳出去,說不準要說咱們家長幼不分,嫡庶不明瞭。還是請爹和娘坐到祖母身邊吧。」

    她這話說得漂亮,又踩住了柳氏的痛處。柳氏臉上一紅,瞪了已經抓起筷子的蔣志飛一眼,示意他回到下面的位置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蔣雲自然不好再拒絕,和宋薇一左一右坐到了老太太邊上。

    蔣明珠低頭喝了一口甜米酒。在心裡道了一聲謝。

    聶玄笑笑:「舉手之勞,不過可有謝禮啊?」

    「舉手之勞後邊,一般不都接不足掛齒的麼?殿下怎麼不按常理說話?」蔣明珠反駁了一句,也笑了:「殿下想要什麼謝禮?」

    聶玄猶豫了下,似乎覺得有點難開口,這會兒功夫蔣明珠又喝了一口米酒。聶玄到底是忍不住了,無奈道:「能別喝這個麼?甜膩膩的,實在不喜歡。」

    蔣明珠沒想到他說的「謝禮」就是指這個,手上動作一頓,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在邊上碗筷碟盞磕磕碰碰的,也沒有注意到。她飛快地又喝了一口,才放下了杯子,笑道:「好吧,不喝了。殿下想喝什麼?」

    「梨花白。」

    「呃,」蔣明珠猶豫了下,想到聶玄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處處提點,還是答應了:「那一會兒回去我喝一點,不過真的只能喝一點,不然估計就該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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