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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驚鴻 文 / 嵐月夜

    當天晚些時候,各個收到邀請的人都遣人來回話,說明日必到,歐陽明也讓劉管家親自跑了一趟,說他明日會來,又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使女和跑腿的小子我都給周郎君尋好了,明日你且用著試試,若是覺得合手,以後有事盡可找他們。他們這些人都不簽長契,只在誰家臨時有事需要的時候,才上門幫傭,周郎君且放心,這些人都是揚州本地人,又是我引薦來的,斷不敢手腳不乾淨。」劉管家拍著胸脯保證。

    周松笑道:「我還能信不過劉管家你麼?」把僱傭人需要的錢給了劉管家,又讓周祿裝了一匣子新做的栗子糕給劉管家帶回去,「自家做的,拿回去嘗個新鮮吧。」

    劉管家接過那串錢就知道周松多給了,心知是給他的好處,臉上笑得越發親近:「周郎君真是客氣,以後有什麼需要小人做的,儘管開口。」拿到了好處,自稱就又變成了「小人」。

    周松也不在意,親自送走了劉管家,回去又跟周媛交代了一聲,就上樓去安歇了。

    這一晚周媛睡得份外香甜,竟然一夜無夢就到了天亮,起來梳洗過後,出去看周祿和春杏都是神采奕奕,只有周松略有些沒睡好的樣子。

    「昨夜郎君是不是掉到了地上?」春杏笑著問他。

    周松訕訕笑了兩聲:「一時不慣。」

    只有周祿不敢笑,說道:「要不阿爹去我那裡睡,我去睡榻吧。」

    沒等周松說話,周媛就說:「也好,你個子小,總比阿爹睡的舒服一些,等那竹榻送來就好了。」反正家裡沒有下人,晚上怎麼睡誰知道?

    周祿一早已經出去買了今天要用的食材,吃過早飯就開始去收拾,周松、春杏也跟著去打下手,他們都不讓周媛沾手,周媛就只能自己上樓,到美人靠上坐下發呆。不一時幫傭的人來到,連周松也不用插手了,去換了衣裳等著待客。

    這一日大家都很捧場,早早的都到了,小院從安靜漸漸變得喧鬧起來。周媛和春杏都進了樓上內室迴避,一邊說話,一邊側耳聽下面傳來的聲音。

    一開始不外是些寒暄之聲,等到菜上去以後,讚歎聲就開始不絕於耳,那歐陽明最誇張,揚聲追問周松到底藏了個什麼樣的大廚,竟比他珍味居的名廚做的菜還美味,惹得一眾人等都起哄,笑鬧成一片。

    這頓飯從申時一直吃到了戌時,下面說話的人舌頭都漸漸不靈活了,才有散的意思。歐陽明愣是呆到最後才走,還拉著來送的周松說:「我聽劉靜說周兄想開個點心鋪子?」

    「是有這個打算,今日這點心就是犬兒所做,大官人覺得味道如何?」周松笑問道。

    歐陽明頻頻點頭:「好。周兄,我就是覺得不錯,才想與你說,我珍味居沒有點心師傅,做不來好吃的點心,我就想著,周兄若是開起點心鋪子,能不能專供我珍味居。此事周兄不忙答我,且先思量著,今日酒喝得有些多,我這腦子裡也渾著,改日我做東,咱們再詳談。」說完就告辭走了。

    周媛聽說他有這個意思,倒有些驚訝:「原以為只是個紈褲,倒不想還有這份頭腦。也好啊,藉著珍味居的大旗,咱們也好闖出名號。我們可以這樣,一共做五樣點心,其中兩樣或三樣專供珍味居,剩下的自家臨街賣。」她怕珍味居要的量少,撐不起來生意,也不願意一棵樹上吊死。

    周松跟她商量了一下細節,過了幾日,等歐陽明請他去,就與歐陽明談了他們的想法。

    回來跟周媛學:「他說:『我還怕你們人手不夠,供不上珍味居裡的客人,不想周兄倒更有雄心。』我瞧他雖面帶笑容有調侃之意,實則卻不太樂意,身邊湊趣的人也紛紛勸我,說珍味居那麼大的食肆,我們都未必能支應下來,竟還貪多。

    當下只能藉故說,聽聞珍味居不是隨意招待客人的,恐每日客人有限,倒不知細節如何,他這才接口,叫我放心,說他不止珍味居一家食肆,只要我們做得出,他就能賣出去。」

    「這才是首富的氣魄。」周媛聽了也不生氣,反而笑道:「那好呀,就這麼著,我們不管他賣給客人多少錢,只定我們自己的價錢,然後與他簽個契約,你記得,千萬不能答應要給他供應多長時間,只說但凡我們做一天,就賣給他一天。」既到了揚州,就少不得要托賴歐陽明照應,自然還是好好哄著他為好。

    接著就跟周祿和春杏開始把會做的各式點心嘗試了一遍,定了幾種工序不麻煩、味道又好、且可以四季常做的,核算了成本,又上浮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潤,將這個價格給了歐陽明。

    沒想到歐陽明竟不還價,直接就答應了,很快就簽了契約,約定九月起開始供應。至於供應的量,則沒有做具體要求,只說待三個月後,再看實際情形來定。

    趁著還有些天才到九月,春杏和周祿都忙著練習速度。以前他們做點心都是只求精緻好吃,做的量既少、速度也慢,現在卻不能像以前一樣了,總要琢磨一些更省時省力的法子。

    周媛看他們倆辛苦,想伸手幫忙又被攔著不許,只能每日傍晚強制他們休息,還拉著他們出門去閒逛。春杏不喜歡出門,她在宮裡住久了,看見外面那麼多的生人有些不適應,而且她想著已到深秋,也該給周媛做幾件新冬衣,就不肯出去,讓周祿陪著周媛出門。

    出去轉了幾回之後,周媛找到了一個傍晚飯後散步的絕佳地點。從他們家門出來,沿著珍味居前面的路向西走到頭,過一座小橋,再折向南走不遠就有一個小湖。湖裡面植有荷花,可惜此時花已凋謝,只有新結的蓮蓬浮在水面。

    但難得的是,湖西建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子,亭內各邊都有椅子可供坐下休息。亭外四周還種植了修竹,坐在亭子裡靜聽水聲和風過竹林聲,總是能讓人覺得寧靜平和。而且在那亭子裡還能時常聽到不知自何處傳來的琴聲,這對沒有mp3和手機的古代,絕對是難得的消遣。

    周媛在宮裡的時候,也曾跟著學過音律,實際上她前世就學過笛子,但是架不住她懶,想聽不想吹,最後也真給她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教身邊人學樂器。

    可惜的是音律這東西,還真得有天份才能學好,最後她身邊的人裡,只有周祿學會了吹笛子。於是每次出來散步的時候,周媛都讓周祿帶著橫笛,如果有人彈琴不缺背景音樂,就不讓他吹,如果沒有琴聲,那也只能辛苦周祿了。

    這一日兩人出門稍有些晚,走到湖邊的時候,發現湖面泛著霧氣,朦朦朧朧的,更多了些美感。周媛就到了湖邊的石頭上坐下,叫周祿:「吹個梅花三弄。」

    周祿從腰間解下橫笛,坐到她身邊,運了運氣吹了起來。

    眼前湖面水汽氤氳,對面的竹林似隱似現,笛聲合著水聲,一切都那麼和諧美滿……,等等,「好像下雨了?」周媛抬頭,一顆大雨點直接打在了臉上,「真的下雨啦?」

    周祿放下橫笛,也伸手去接,「是下雨了,要不回去吧?」

    「我看下不大,咱們去亭子裡坐會兒躲雨,過會再回去。」周媛剛出來,還不想回家去,就拉著周祿一路小跑去了亭子那邊。

    因為有水霧遮掩視線,所以直到跑到亭子外面,周媛和周祿才發現裡面有人。眼前小小的亭子裡,有一人背對他們坐著,旁邊還立著兩個小僮,周媛就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去。

    就在她猶豫的功夫,亭子裡的小僮聞聲轉頭看了過來,又低頭跟那坐著的人說了一句話,然後就快步出來向著周媛二人行禮:「我家主人請二位進來避雨。」

    周祿道了一聲謝,跟周媛一起進了亭子裡。

    進去以後,周祿看見坐著的那人穿了一件黑袍,身前還放了琴案,案上擺著一架琴。周祿看見有琴,不由就有些赧然,他自知學藝不精,吹來給公主聽聽解悶還好,讓行家聽見,未免有些貽笑大方。

    好在那人也並沒有要與他們打招呼的意思,只衝著他們二人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就側頭看著湖面,靜靜坐著不理會他們了。

    此時天色將晚,夕陽也隱在了烏雲裡,亭子裡光線暗淡,可就在那人衝他們點頭的一剎那,周媛卻覺得好似憑空有一道光照了進來,將那男子清俊的容顏照得一清二楚,讓她在猝不及防之下驚艷了一回。

    這、這個傢伙是誰?竟然自帶光華出場!在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美男子?

    驚鴻一瞥之下,周媛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神清骨秀」,什麼叫「龍章鳳姿」,什麼叫「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呃,等等,為什麼會有這句?周媛有點凌亂了,反正這個人就給人一種「明明人在你眼前卻不在凡塵中」的感覺!

    周媛盯著那人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周祿拉了她一把才回過神,然後立即悄悄把目光也轉向了亭外湖面。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陌生人這麼失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安慰自己說:咱長得小,就讓他以為自己年少無知沒見過世面好了。

    亭子裡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外面的雨聲。那人一直維持一個姿勢不動不言,周媛卻慢慢有些受不了了,她怕冷,這會兒本就涼氣上升,又下了雨,涼意更甚,一陣微風吹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周祿立時有些緊張:「冷了麼?」

    周媛點頭:「我看雨不大,要不咱們跑回去吧。」

    周祿看了一眼外面,還是有些猶豫,他怕淋了雨回去,周媛會生病,正糾結間,對面的小僮提著一把傘走了過來:「這雨恐一時不會停,這把傘送與兩位用吧。」

    周祿忙道謝,又問對方家住在哪,要去哪裡還傘,小僮卻說不必還了,也不肯答住處在哪,就退了回去。周媛看出是那人不欲與自己兩人多有交集,就拉住周祿一同道了謝撐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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