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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二章 玄機 文 / 景蘭

    月清泠看著這茫茫雪山,一時有些感慨。想著雲少卿和司弦月為何依舊還未回來,沉思間,卻聽得耳邊忽然轟隆一聲,彷彿是發生了雪崩一般。月清泠回身一看,大堆大堆雪球迎面而來,帶著不可阻擋的毀滅氣勢。眼神一凌,月清泠飛身離開,竟是直直後退飛出了近百米。

    轉過身,那些本地村民都是尖叫一聲,大喊著「雪妖來了,雪妖來了!」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緊緊關上了房門。月清泠還未回過神來,便只覺得耳邊一陣勁風襲來,閃身側過,月清泠反手一抓。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毛茸茸的溫熱物體,唧唧的叫了幾聲,竟是一隻全身雪白的小貂兒!

    驚訝地看著手中忽然出現的小傢伙,竟然還不知死活地在她的手心用那帶著點點濕意的小嘴輕啄了幾下。毛茸茸的雪白身體,漆黑的眼珠裡閃爍著靈光,雙掌前放,做出一個作揖的動作,撒嬌地在月清泠的手心磨蹭。

    「小蟲子,你在哪兒?」

    轟隆隆的聲音漸漸消失,雪地裡出現的,竟是一個雪發赤目的小小男孩。這孩子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卻生的一副如此奇異的面孔。他的全身都是雪白的,頭髮,眉毛,甚至連身體上細細的茸毛,全部都是晶瑩的白色。而詭異的是,他居然擁有一雙血一樣的雙瞳。這樣冷的天氣裡,居然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袍,赤著腳走在雪地裡。可是即使這樣,也無法忽視眼前這個孩子的一張容顏,那是一張美麗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絕世面容。即使是月清泠看著他,也會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只是,這樣的容貌,及膝的雪發,配上這樣的血色雙瞳,在這個世界,恐怕只會被世人當成是妖怪一般的存在吧。

    那孩童絲毫沒有這個地方的人那種膽怯好奇又戒備的眼神,看著月清泠的神色,幾乎是目空一切的。彷彿她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孩童的視線一直在月清泠手中的雪貂身上,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毫無感情的冷漠。

    「小蟲子,過來!否則,今天不給你飯吃!」

    小貂兒似乎聽懂了他在說什麼,抓耳撓腮地猶豫了一番,好像不能吃飯是天大一般的懲罰一樣。小小的腦袋在月清泠和小男孩身上流轉,最後那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猛地撲進了月清泠的懷裡,竟是再也不想出來了一樣。

    小男孩隨著小貂兒的動作,血色的雙瞳這才映出了月清泠的影子。微微一偏頭,小男孩似乎有些疑惑。

    「你是人類?」

    月清泠沒有回答,審視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對他說出口的這句話顯然有些奇怪。她是不是人類?這小孩子的話,似乎他不是人類一樣。男童見她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自言自語道:「不對,你若是人類,一定像他們一樣害怕得逃走了。難道你和我一樣,也是雪妖?」

    原來那些村民說的雪妖就是他?可是,這樣一個小男孩,為何會讓他們彷彿看見了什麼惡魔一樣驚慌害怕?妖怪?月清泠自是不信的,這孩子眉宇間雖然一片冷漠,全身上下卻沒有一絲妖該有的氣息。最多,這個孩子恐怕也是和慎雪一般是個靈體罷了。

    眼前的一張臉忽然拉大,月清泠猛然一驚,急忙後退,卻是那個孩子忽然湊到了她的面前。方纔他明明還在自己五米開外的地方,這樣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出現在了自己跟前。這個孩子,果然不一般。

    「你做什麼?」

    「小蟲子為什麼不咬你還要賴在你懷裡?你為什麼不怕我不躲開?你也是妖嗎,和我一樣的妖嗎?」

    男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最後一句竟隱隱有了一股情緒,雙眼中也有了一抹神采。月清泠不著痕跡地將眼前這個像猴子一樣吊在自己身上的小傢伙弄了下去,冷冷道:「不,我是人。」

    「至於它,還給你。」

    抓出懷中的雪貂,月清泠看也不看,無視雪貂唧唧的慘叫聲,隨手扔了出去。

    轉身,月清泠離開此地,向著馬車走去。她不想在無關的人和事情身上浪費精力,現在她的時間,是用慎雪的命在計量的。

    那個孩子也只是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並沒有追上去,小貂兒顫顫巍巍地縮在小男孩手中,似乎在害怕什麼。

    走回馬車的時候,雲少卿和司弦月已經回到了那裡,見了月清泠,司弦月有些氣呼敗壞地走到她跟前怒道:「淳於清泠,你跑哪裡去了,是要擔心死我們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

    「我只是看你們很久沒有回來,四處看看而已。怎麼,發現什麼了嗎?」

    月清泠無視司弦月的怒火,轉過身看著一臉擔憂的雲少卿,雲少卿雖然也很擔心,卻沒有如同司弦月那樣強烈的表現出來。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月清泠說話的人,恐怕就只有司弦月了。

    「這裡的人對外來者都有著很強的警戒心,我們還沒有說完話,他們就逃開了。這個地方沒有客棧,更別說打聽一事了。今天晚上,甚至以後,我們恐怕都只能待在馬車裡面了。」

    馬車很寬敞,裡面的裝飾也是最好最華貴的,可是月清泠終究是女子,還是雲翳的公主。與他們兩個男子同居一室,實在不妥。馬車後架有他們早就準備好的乾糧和食物,撐一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幹嘛要一直待在馬車裡面受罪,我看他們這裡的房子也不是很難修建。一會我出去找幾個暗衛,在這雪村裡面找個地方建幾個房子就好。只靠我們三人的力量在這雪村大海撈針也不行,把暗衛都叫去搜查吧。沒有本地人幫忙,我們只能自己慢慢尋找了。這方圓一百米的地方,我們統統都去搜索一遍。我就不信了,還真的找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入口!」

    司弦月皺了皺眉,若是一直睡在馬車裡面,那個女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些天來一直馬不停蹄的趕路,幾乎都沒有見她好好休息,這個地方的天氣又那麼差。他擔心她一直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這個淳於清泠,從來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只會讓別人擔心。

    而且,她這樣拚命的尋找傳說中的金蓮,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與慎雪的感情,恐怕不是姐弟那麼簡單吧。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樣不顧一切的挽回,淳於慎雪,你也是個傻瓜啊。我們,都為了眼前這個女人著了魔,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傻子,明明知道是深淵,也要一腳踏下去。

    月清泠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我也看出來這裡的人的戒備,找他們恐怕是與事無益的。我擔心的是,這裡的雪山百里之內大大小小一共有一百多座,我們恐怕也沒有時間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對啊,清泠,你不要擔心。我再去看看那份手札,或許能發現什麼也不一定。」

    雲少卿最是見不得她皺眉,立刻便柔聲安撫道。司弦月看著兩個人依偎的樣子,不著痕跡地轉過身,低下頭,遮住臉上黯然的神色。

    「既然如此,我去通知暗衛過來吧。你們先去馬車裡面研究那份手札,最好能找到一個捷徑。我先走了,你們慢慢想。」司弦月故作鎮定地抬起頭大聲嚷道,說完便轉過身疾步朝著雪村外面走去。再繼續看著這兩個人甜蜜下去,他可憐的心臟,恐怕也承受不了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即使那人近在眼前,卻依舊如同遠在天邊,那是永遠也無法觸及的悲哀和落寞。

    淳於慎雪,你比起我來說,又是多麼幸福。我倒寧願昏睡不醒的那個人是我,可是,即使是換了我,也得不到這樣的在乎吧。一切,不過都是奢望罷了。

    入夜時分。

    天色暗了下來,雪村的四周依舊是亮堂堂的一片。月色下的雪地,踱上了一層銀光,看起來神聖而又美麗。而停在雪地裡的馬車,卻有淡淡的燭光閃動。

    司弦月坐在駕駛座上,半垂著頭,看起來似乎已經熟睡。而在馬車裡面,雲少卿正抱著一本泛黃的手札翻看。月清泠,卻是躺在柔和的獸皮毛毯上,沉沉地睡著了。馬車裡有淡淡的煙霧繚繞,角落處燃著一碟小小的檀香。

    「雲少卿,她睡著了嗎?」聽著裡面淺淺的呼吸,司弦月輕輕開口。雲少卿看了看身邊的檀香,也是低聲道:「放心,我下的藥沒有問題的。」

    「她太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是啊,司公子,你也進來休息一下吧。我再看看這手札,或許能找出什麼也不一定。」雲少卿微微抬起頭,對著車簾外面的司弦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雲少卿,我真是羨慕你。」良久,司弦月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低沉中帶著淡淡的哀傷,以及無可奈何。

    雲少卿一愣,他不是愚鈍的人,幾乎是在立刻,他便明白了司弦月是在想什麼,指的是什麼。他和司弦月並無什麼大的交情,然而這一個多月一直在一起,自是看得見司弦月對月清泠的情誼。可是,清泠那樣冷漠的一個人,他雲少卿能夠得到她的鍾愛已是三生有幸。司弦月這般隱忍不發,恐怕他要是一輩子不說,月清泠就算知道,也會一輩子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眼前這個人可以算是他雲少卿的情敵,可是他偏偏生不出一絲敵意。因為只要月清泠心中無司弦月這個人的存在,他雲少卿,便永遠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倒是那個昏睡不醒的少年,那個一直對自己有著敵意的少年,原本是清泠的弟弟,如今卻變成了一個靈體的少年;才是他如今心中的一根刺。

    「情之一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司公子也知道清泠的脾氣,我自是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才好,可是,司公子還說要慢慢放下。終有一天,也會尋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雲少卿緩緩開口,不管月清泠是什麼態度,他的表現,也定然是強硬的。喜歡一個人,不能因為同情便相讓,緣分的事情是天定的,他從不會強求。可是,即使屬於他的,便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放手。

    「算了,與你說這些作甚。你,好好待她吧。我去守夜,你也歇著吧。」

    司弦月神經雖然大條,卻也聽懂了雲少卿的意思。他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既然現在依舊無法放下,那邊默默地守著吧。

    「這上半夜還是我來吧,正好藉機看看這手札上面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若是我倦了,再叫你起來可好?你今日也忙了一整天了。」

    雖說是商量的語氣,雲少卿臉上的神情卻是堅定的不讓人拒絕。司弦月看他那幾乎不離手札的模樣,自己確實也是累了,也就不做推遲。進了馬車,尋了個舒服的角落便睡下了。

    一夜好眠。

    天色剛剛大亮,司弦月與雲少卿便醒來了。雪地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雲少卿挑開車簾,來人卻是一個暗衛。那暗衛行了禮,低聲道:「兩位公子,昨夜我們連夜在一處寬敞的地面搭建了幾間房子。那地方離一處雪洞不遠,屬下去了那洞裡查看,發現那裡有一處溫泉。那洞裡的溫度也比較溫暖,屬下自作主張,在那裡面置辦了床具傢俱,以作公主的閨房。只是兩位公子恐怕只能和屬下們住那搭建起來的房子裡面了。」

    「無礙,你做的很好。既然已經準備好了,你便帶路去吧。」雲少卿點了點頭,對著那暗衛溫和道。司弦月見沒有自己什麼事,便沒有出那馬車。那暗衛跳上馬車,駕著馬朝著已經備好的住處駛去。

    月清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在一處石洞裡,她此刻睡在鋪著雪白虎裘的石床上,面前還有一套梳妝鏡。石床對面是一個冒著熱氣的小池子,而在她的床上,也放著換洗的衣物。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竟然也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這雲少卿和司弦月,倒是有心。

    心中一暖,這些時日的鬱悶煩躁之氣竟也隱隱有些散去。她終究不是孤身一人的,慎雪,皇姐一定會找到金蓮,不讓你一個人冷冰冰的躺在那裡。

    連日來的趕車,月清泠確實累了,拿起換洗的衣服進了溫泉。梳洗半刻,便走了出去。石洞外面的不遠處左右都是一些木頭和帳篷搭成的房子,而司弦月和雲少卿正站在離石洞最近的屋子外面,似乎在說些什麼。見她出來,都是微微一笑。

    「你醒了,正好,有一件事情我們正要與你說。」

    雲少卿上前,執起她的手道:「這些屋子都是暗衛連夜搭建起來的,離雪村的居民地較遠。暗衛們查了一下地形,這個地方正好位於雪山正中心的位置,以後我們都會住在這裡。直接去問雪村的村民我們是指望不上了,我想著先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派人查探,有個大致的方向便可。司公子懂得一些催眠的幻術,我想讓他潛進雪村的民居,試試看能否打聽到什麼。至於你,第一日便歇歇吧,我們一起看看那手札可好?」

    雲少卿將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讓月清泠一時間倒找不出什麼不好的地方。她也知道他們是為她好,想要讓她多多休息。也沒有開口拂了他們的美意,點了點頭,這事情一時半刻急不來,是她太過心急;反而讓他們擔心了。

    司弦月和暗衛一離開,雲少卿便沒了顧忌,一把將月清泠摟進懷裡柔聲責備道:「這天氣這麼冷,怎麼就不多穿點出來。我們回石洞去吧,昨晚我發現那手札似乎有些異常,正好我們一起看看。」

    月清泠一聽有了手札的線索,倒是來了興致。兩人一起進了石洞,雲少卿見她那急切的樣子也不做聲,他本就是找了一個借口讓她進去不在這外面受寒罷了。

    「手札有什麼異常?你可是猜到了什麼?」

    月清泠拿起手札,這手札外面是厚厚的一層木板包著,裡面卻只有幾頁泛黃的紙而已,第一頁是一段簡短的描述,說了那青雲先人想要尋找靈物的一番心思。第二頁之後便是一些路線圖,直到這雪村便斷了。而那最後一頁,字跡有些凌亂潦草,是那位先人找不到入口的失望之語。

    「清泠,你看看這裡。」雲少卿指著手札最後一頁的裂痕,深沉道:「這個地方有著撕裂的痕跡,很明顯,手札應該還有一頁,卻不知為何,被人撕去不見了。我想,這被撕去的一頁,恐怕才是尋找到天山入口的關鍵。」

    月清泠仔細一看,果然有被撕開的痕跡,心中惱道:「定是那玄青老道做的好事,我就說他怎麼可能答應幫我,原來安得是讓我無功而返的心思!」

    「此事恐怕是清冷你誤會了,我想那玄青並不是故意撕下這最後一頁的。你看看這痕跡,和手札四周的紙張都是一樣的顏色,想來是已經撕去很久了,如果是玄青故意的,這痕跡一定是暫新的。」

    雲少卿見她著惱,忙指著那痕跡輕聲勸道。他倒不是想為那玄青開脫,只是不想讓她氣壞身子罷了。月清泠看了看,也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不過對那玄青老道的厭惡可是一分也沒有減少。明明知道這手札不完整,卻沒有開口提過,擺明了也是另有用心。

    月清泠拿著那手札,心中有氣,手中不免加重了幾分力道。然而這一下手,竟是將那手札生生折成了兩半!一時間,月清泠和雲少卿面面相覷,竟是說不出話來!

    急忙將那手札拿了起來,還好雖然折斷了,拼接起來還是能看的。雲少卿細細拼過,安慰道:「還好,這手札還能看,沒有什麼大礙。而且,反正我們也到了雪村,這手札沒有了最後一頁,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了。能被清泠撕了出氣,也算是它有一個好結果了。」

    月清泠本就心中鬱結,聽了雲少卿這話,竟是淺淺笑了起來。她這般胡亂發脾氣,也是因為太過擔心慎雪,如果沒有雲少卿陪著,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喜怒無常的樣子。

    低低地歎了口氣,月清泠將自己靠在雲少卿肩膀,閉上了眼睛。

    「少卿,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金蓮的。」

    雲少卿摟過她,柔聲安慰。心中的情緒,卻無比複雜起來。清泠對於慎雪的在乎,忽然讓他有些擔憂。雖然他也一直安慰自己,那是清泠唯一的弟弟,相依為命多年的弟弟,可是心裡,卻依舊帶著連他都說不出來的不安和煩躁。

    是嫉妒吧,清泠還從來沒有為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為他擔憂。好像從認識以來,便是他喜歡上她,便一直主動的接近他,一點一點,得到她的關注。赤炎的崖底,是他們定情的日子,那個時候,她的身邊只有他。而他也用他的真心,感動了她,讓她答應了和自己在一起。忽然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就如同司弦月,他從小便陪在清泠的身邊,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付出了那麼多,可是清泠依舊沒有對他動心。他也知道,感情這東西,不是付出了就一定會得到回報的。此時此刻,竟有些胡思亂想起來。如果,他也受了傷,清泠會不會這有擔心。如果,昏睡不醒的人是他,清泠,會不會也這樣,為他忙碌奔波,寢食難安?

    自嘲一笑,雲少卿搖了搖頭,為自己這樣的心思有點愧疚。他怎麼捨得讓她為了他勞碌難過,傷身傷心。心思一收,便將視線移到了那已經折斷了的手札之上,卻忽然起身,驚道:「清泠,你看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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