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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三章 重返雲翳 文 / 景蘭

    這是一處幽靜的庭院,庭院四周栽滿了桃樹,在這春天的季節裡盛開,美麗而又浪漫。桃花樹下,靜靜站立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衣著單薄,抬頭仰望著位於自己身前的桃樹。一張絕世容顏上,佈滿了冷漠和淡然。女子的眼神有些悠遠,站在樹下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接住一些飄落的花瓣,忽然閃過一絲迷茫。

    她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桃樹,可是有時候看著紛飛的花瓣,她又會忽然覺得一點哀傷,一點彷徨。心裡好像空落落的,似乎丟失了什麼。

    粉色的花瓣從手心跌落,她愣愣地看著,抓不住的感覺。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有一種疼痛在蔓延。她忽然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頭,柳眉微蹙,慢慢平息自己的心跳。不一會兒,她的臉色便舒緩過來,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天色漸漸的暗下去,女子待在樹下一動不動,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直到庭院中響起腳步聲,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宮裝少女走了起來,恭恭敬敬道:「娘娘,時候不早了,您該用晚膳了。」

    女子轉過身來,冷淡地看了那個宮女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離開了。宮女也不在意,跟在女子的背後,緩緩離開了庭院。

    走進一處華美的宮殿,裡面的擺設無一不是華貴精緻,價值連城。女子視若無睹,逕直走了進去,宮殿裡面擺上了一桌膳食,林林總總有十幾道菜色,女子走到首座坐下,開始拿起筷子。

    「娘娘,陛下說了,一會他也會到這裡來與娘娘一起用膳的。」

    開口的宮女眼中有一絲害怕,陛下要來,娘娘卻提前用膳,這與禮不合。然後那被叫做娘娘的女子只是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裡面的寒氣和冷意,讓宮女渾身一抖,竟是什麼都再也說不下去。她還記得以前有個宮女也是因為某件事情頂撞了娘娘,娘娘竟然一掌打死了她。而且,雖然大多數時候娘娘的神情是冷漠的,發起狠來,卻是心狠手辣。

    女子肆無忌憚地用著桌上的晚膳,一點要等待的意思都沒有。就在這時,殿外響起太監的唱諾。

    「陛下駕到!」

    一個黃袍加身的俊美男子走了進來,景陽宮中的宮人全部都出來迎接跪駕。男子視而不見,直直進了屋,看到裡面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不是叫你等我了嗎?」

    看到女子忽然伸長了手,似乎想要夠著那正中的骨湯。男子大步上前,自己取了碗,盛了一晚遞到了她的面前。女子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一點感激的意思都沒有。

    男子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也開始了用膳。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服侍著他。

    「今天做了些什麼?」

    雖然是問著女子,男子顯然也知道女子不會回答,語氣卻是朝著伺候她的宮女去的。宮女會意,輕聲答道:「稟告陛下,娘娘今天就在繽紛殿裡面,並沒有出去走動過。」

    「一整天都是嗎?」

    「是的,陛下。」

    烈狂看著眼前一臉淡然,彷彿沒有什麼能夠打動她的情緒波動的淳於清泠,心中忽然有些難過。當初雲少卿和司弦月找他商量那件事情的時候,他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的。因為那個時候冷血無情宛如行屍走肉的她,烈狂同樣也擔心。擔心她會復仇,擔心她會將他的後宮搞的烏煙瘴氣,也擔心她最後會真的發起狠來,讓雲翳對赤炎用戰。除去這些私慾,烈狂也不否認自己有著不忍心看著她繼續那樣下去的心情。可是,當他們三人合力設計她,以金針封腦,讓她遺忘了所有的記憶之後。一切,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改變。一開始,她睜開眼睛之後,就表現出莫大的敵意。雖然並不知道自己是誰,卻是毫不留情地攻擊他們。他們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讓她面對他們的時候不再動手。而從那以後,雖然,她不再有那樣瘋狂的舉動,雖然,她不再像失憶前那樣墮落。可是,她也不再難過,不再憤怒,不再開心。似乎所有的情緒,除了冷淡,便是冷漠。

    從醒來之後,她便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看著他們的眼中,是一片陌生的淡然。烈狂告訴她,自己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皇后。得到的不過是她冷淡不屑的一督。就算是雲少卿和司弦月,也不能讓她的臉上出現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她似乎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一切都漠不關心,每天都只是在那個專門為她修建的繽紛殿中對著桃樹發呆。他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她似乎非常喜歡桃花。而每當雲少卿和司弦月看著她這個樣子,臉上的神色總是分外複雜而痛楚。

    這兩個男人,都愛慘了她吧!可是,烈狂心中冷冷一笑,那又怎麼樣呢!哪怕她不愛他,甚至,從來也不屬於他!淳於清泠,已經是他烈狂的皇后,這一點,已經無法改變。

    不過,他們三人,在這一年的相處中,卻有了一種和諧而怪異的默契。烈狂允許他們兩個人在白天自由出入皇宮,不管淳於清泠對他們如何冷淡,三個人總是不厭其煩地靠近她。烈狂覺得自己簡直都是犯賤,明明那個女人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他,卻偏偏每天都要往景陽宮跑。他後宮三千,美女無數,為什麼只對她,這個狠毒的女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念。

    一頓晚膳,以烈狂的自言自語而告終,月清泠吃好了,直接就起身離開。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烈狂一樣,朝著內殿的溫池走去。烈狂早就習慣了她這樣,等到自己也用完了之後,才吩咐宮中的奴才道:「你們好好照顧娘娘!」

    在皇宮中的每個女人看來,這個來自雲翳的皇后,無疑是受盡寵愛的。炎帝對她的在乎和千依百順,幾乎讓每個宮中的娘娘嫉妒,宮女羨慕。然而只有當事人一副視若無睹,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也只會讓世人覺得炎帝癡情,為他博得賢君明帝的美譽罷了。

    所以說,烈狂是聰明的,不管是做戲還是真的,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生活宛如一灘平靜的溪水,沒有一絲漣漪。桃花樹的女子,每天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宛如一個人形木偶。

    紛飛的花瓣下,忽然出現了兩個修長的身影,遙遙地看著女子這番模樣,兩人的眼中都是無比沉痛。青衣的男子忽然抬起頭,仰望著漫無邊際的天空,低低開口。

    「司公子,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呢?」

    「或許錯了,或許沒有。其實,這樣也好,她至少不再有痛苦,就這樣沒有任何煩惱的活著,總比那樣的醉生夢死好。」

    一身紅衣的男子答道,眼神,卻分外渺茫。青衣男子苦笑一聲,看著那個靜默的身影,眼神愛戀而壓抑。現在,他們就算站在她面前,她也不再有一絲的印象。她不會看他們,不會與他們說話,裡面的陌生刺痛了他們的眼。

    到底是對是錯呢?忽然間有些說不清。她如同他們所設想的那般,什麼都不記得,也不再痛苦。可是,卻對每一個人都充滿防備。那樣的冷漠,不允許任何人的靠近。他們的初衷是想要讓她忘記痛苦,讓她能夠真正的快樂,可是似乎,他們並不是那個能夠給她快樂的人。甚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默默地看著那個冰雪一般的女子,紛飛的桃花花瓣下,白衣墨發,宛如一幅唯美的畫卷。少女接住一朵花瓣,輕輕地靠在桃樹的樹幹,凝視著自己的手心。

    果然,就算是失去了記憶,還是對自己最在意的東西無法遺忘啊!她最愛的人,原來真的不是他,雲少卿默默念道,心中痛苦的無以復加。記憶中那個霸道絕美的少年,才是她心中的摯愛。那個人,不就是一株桃花嗎?所以,每天都待在這裡,看著滿園的桃樹,似乎永遠也不會厭倦。

    「司公子,我想,我永遠都無法得到她的愛了。錯過了便是錯過,她的心裡,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我。哪怕他死了,也沒有人可以取代他給她幸福。我很後悔,可是如果還是出現了那樣的狀況,我想,我還是會一樣的錯過吧。我的心裡,始終裝了太多,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東西。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不後悔愛上她。」

    雲少卿緩緩地開口,只要就這樣靜靜的守著你,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哪怕那個人並不是我,就算是淳於慎雪不在了,也希望會出現那麼一個人,給予你所有的一切。雖然,我很想做那一個人。可是,你的潛意識裡面,就已經在排斥我。這或許就是我們之間的宿命,有緣相遇,無份相守。

    「司公子,你要好好待她,她不會一直做赤炎的皇后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給她想要的自由。」

    是啊,自由,與她相處了那麼久,他一直都知道。她籌謀了那麼多,為的就只是自由。既然他無法成為她心中的那個人,那麼,就助她,完成她最想要完成的夢想。

    聽到雲少卿的一番話,司弦月同樣苦笑著搖搖頭,「她至少還曾經喜歡過你,可是,我司弦月,不過是她的屬下罷了。我也很想去爭,可是淳於慎雪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從來都不曾對我有過感覺。不管我怎樣對她,她也感覺不到我的心意。我本就不是她喜歡的那種人,有些事情,不是付出了感情,就一定會有回報的。我也早就想通了,族長不是我能配得上的女人。緣分是可與而不可求的,司弦月這一生,注定是只是她的下屬,她的祭司。你這話,對我的說的好沒道理。我不是那個你可以托付的人,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這樣保護著她。同樣的,也不放棄尋找淳於慎雪的下落。畢竟,沒有找到屍首,就代表著有希望,不是嗎?」

    可是,已經要兩年了,他們心中,其實也有著絕望的吧!只是,不甘心就那樣放棄罷了。只要一直尋找著,那就還有希望。他們,只能這樣想著。

    空中忽然飛來一隻小小的白鴿,停在了司弦月的肩膀上。雲少卿知道那是飄零宮專門用來傳遞消息的幻鴿,臉上並沒有什麼吃驚的神色。倒是雲少卿打開看了之後,臉上忽然出現肅然的表情。

    「怎麼了?」

    「寒月那裡傳來消息,說是雲翳有變,太子要來赤炎,帶走公主。可是具體是什麼事情,我還不知道。」

    「可是,」雲少卿有些猶豫,慎雪失蹤之後,當初月清泠執意嫁給烈狂為後,任性的斬斷了和景帝他們的聯繫。雖然他們知道,月清泠這樣做,無非是不想讓烈狂打著她的名號對雲翳索取什麼。可是,景帝和淳於暮槿對此都非常傷心和失望。嫁過來一年,月清泠沒有與他們有過一絲聯繫。而他們兩個瞞著眾人對月清泠金針封腦,景帝和淳於暮槿也是不知道的。因此,如果淳於暮槿來了,發現自己最心愛的妹妹竟然不認得他,他們兩個,又該如何解釋?

    司弦月知道他的想法,苦澀道:「只能直說了,只是,希望太子見到她之後,不會被她攻擊。」

    他們可沒有忘記,一開始她清醒的時候,面對他們眼中除了陌生,還有殺意。當雲少卿想要上前靠近她的時候,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掌,讓雲少卿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司弦月,烈狂,他們三人在接近她的時間裡,不知道被她傷過多少次。而今她這副冷冷的樣子,已經是他們做到最好的結果了。不過奇怪的是,她似乎對景陽宮的那張床極為眷念,否則,依照她的性格,早就離開了。這皇宮,甚至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攔得住她!

    淳於暮槿自然是以雲翳使者的身份來到赤炎,不過在進宮之前,他到的地方卻是長生殿。司弦月將他與雲少卿,烈狂三人合力封閉了月清泠的記憶的事情說出來。換來的是淳於暮槿的沉默,他其實早就覺得奇怪,也無法理解月清泠當時決絕的做法。卻沒有想到,原來,她愛上的那人,竟然會是自己的雙生弟弟。難怪,慎雪昏迷了之後,她那樣緊張,甚至親自去尋找雪蓮。難怪,慎雪不在了,她會變得那樣瘋狂而極端。

    「今天,帶我去看看她吧。不管她會怎樣對我,我也要去見她。」

    淳於暮槿緩緩開口,忘記了也好吧,這樣就不會再有痛楚。一切,才可以重新開始。

    當淳於暮槿出現在景陽宮的時候,難得的是,月清泠居然在繽紛殿中舞劍。她的身姿優美,一招一式乾淨利落,看起來彷彿在跳舞一般,桃花紛飛,異常美麗。可是,小小的庭院中卻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竟讓人不敢上前靠近。淳於暮槿站在門口,一時間,竟是癡了。

    忽然,月清泠的劍鋒一轉,強烈的殺氣朝著淳於暮槿所在的地方襲來。淳於暮槿一驚,微微閃身,卻依舊被她在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衣,紅的刺目而詭異。

    「清泠,住手!他是你皇兄!」

    司弦月和雲少卿急急趕來阻止了月清泠的殺意,月清泠的眼中閃過疑惑。直直地看著淳於暮槿,淳於暮槿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一點也不在乎手臂的傷口,期待的看著她。

    月清泠卻沒有絲毫表情,她收回長劍,冷冷地看了他們三人一眼,轉身離開。

    淳於暮槿黯然地垂下眼睛,她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即使早就有了思想準備,當他看到她那樣看著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心中還是忍不住落寞。

    雲少卿與司弦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何嘗不是如此呢!可是,如果這是代價,他們願意承受。

    「殿下,你找公主到底是為了何事?」

    司弦月開口,疑惑地問道。他知道,淳於暮槿來找月清泠,一定是發生了極為重大的事情。

    淳於暮槿低下頭,眼神中帶著沉痛,黯沉道:「實不相瞞,是父皇出事了。父皇在半個月前突患急症,宮中的太醫都查不出病因。父皇最寵愛清泠,這個時候他很是想念她。這次來除了要帶清泠回去,同樣也想請雲少主幫忙。可是現在,清泠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會願意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嗎?」

    兩個人都有些吃驚,景帝是何種人物,他竟然會患上讓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疾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放心,清泠她雖然忘記了一切,可是,有些刻在她心裡的東西,是不會遺忘的。我想,她一定會回去的。我擔心的倒是烈狂的態度,要是他不放人怎麼辦?」雲少卿緩緩開口,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

    淳於暮槿搖了搖頭,「這個倒不用擔心,父皇的威望是響遍三國的,烈狂他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和雲翳作對。這件事情烈狂不想放也得放,他做不了主的。最主要的是,怎樣接近清泠,讓她答應與我回去。要是父皇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殿下,你放心吧。」

    雲少卿開口,眼中帶著一股堅決,他知道,只有一種辦法,才能讓月清泠主動的跟他們走。

    三天之後,月清泠一行人離開了赤炎皇宮,只留下一個替身。不知道淳於暮槿用了什麼辦法讓烈狂妥協,也不知道雲少卿對月清泠說了什麼,才讓防心甚重的月清泠願意跟著他們一起走。而在一路舟車勞頓之後,幾人終於到達了雲翳的京都。

    淳於暮槿帶著月清泠回到雲翳的皇宮,卻並沒有立刻讓她去見景帝。他知道對於景帝來說,月清泠是多麼的重要,而如果當他見到月清泠對他如此漠然的樣子,恐怕此刻的他,必然會難過吧。在這之前,他要先去告訴景帝,讓他有一些準備,也要先讓雲少卿去看看景帝的病情才是。

    桃夭宮。

    這裡的擺設一如從前,沒有一絲改變,服侍的宮人也還是原來的。名言和千草守在門口,略有激動地看著那漸漸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女子。身後,是雙目含淚的雲姬。月清泠淡漠而戒備地看著他們,對於他們眼中的的激動和熟識不以為然。

    「奴才們歡迎主子回宮!」

    見到月清泠走進,一群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月清泠皺眉,臉上似有不悅之色。早就習慣了看她臉色的名言和千草對著其他的人示意,他們很快便退下離開了。

    月清泠看著眼前這座宮殿,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她明明是沒有來過這裡的,可是為什麼卻感覺如此熟悉?這裡有好多桃樹,紛飛的桃花,比起赤炎的還要漂亮。好像有兩個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在那桃花樹下擁抱嬉戲……腦海中似乎有些朦朧的鏡頭閃過,她皺起眉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雲姬與名言千草交換了一個眼神,靜靜地跟在她的後面。

    月清泠走到一處躺椅面前,忽然停了下來,細細地伸出手,撫摸著躺椅的把手。她的臉上依舊還是一片平靜無波的神色,可是眼神裡卻閃現一絲疑惑。繼續向前走著,她來到一間房子裡面,裝扮的很是特別。裡面最讓人注目的,是一張巨大的床。奇異般地加快步子走了上去,她遲疑著,坐了上去。

    「你們,出去!」

    月清泠冷冷開口,說出了一年來的第一句話,雲姬幾人退了下去,靜靜關上了房門。

    許久無人住過的房間,床上的被子有些冰涼,月清泠怔怔地看著房間的擺設,腦海中有一些東西若隱若現。可是到最後,依舊是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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