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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信炎的淚(八) 文 / 滾糞球的屎殼郎

    從裴信淼脖頸中噴出的第一滴血便正好落在了距離最遠的裴信炎的眼中。霎時,裴信炎的一隻眼睛,能看見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溫熱的血液像是尋到了根,急切的鑽進裴信炎的眼中,和他身體裡同樣的血液融為一體。

    而就裴信炎在這一閃神間,裴信淼便又被那幾人聯手在身上砍了數刀。因此,儘管裴信炎最後殺光了這些人為他報了仇,但事情也已經到了最無法挽回的地步。裴信炎抱著裴信淼墜落的身體,在急忙趕來的護衛的守護下,極速的向著戰場外行去。但一路上,裴信淼的血液迤邐而過,灑在了魏、陳的邊境。同時,因為失血過多,在還未出戰場時便已經氣絕身亡了。可歎,場上的人都殺紅了眼,連魏國的皇帝被人刺殺身亡的事都視而不見。

    隨後得到消息的衛洋和靖泊,雖然驚怒,擔心,但也被戰場上的激戰拖住,抽不開身。又不能直接宣佈暫時休戰,無奈只好繼續指揮大家繼續奮戰,直到戰事有個結果。而他倆,也將皇帝被殺的憤怒全部發洩在了陳**士的身上,毫無保留的盡情廝殺。許多跟在他們身邊的魏國戰士,也被他們這種狂氣所感染,雖不明原因,但還是跟著他們賣力廝殺。

    總算,依照著他倆的鎮定和身先士卒,這第五次交鋒還是由魏國取得了勝利。但大家都還不知道的是,御駕親征的裴信淼已經駕崩了。

    為了穩定軍心。裴信炎儘管痛失了自己唯一的親哥哥,但他連最起碼的傷心時間都沒有。只能趁著大家都還在戰場上,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馬上著手安排目前最要緊的事。皇帝駕崩,是多麼大的事,弄不好是足以摧毀整個魏國的事。裴信炎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沒能保得住自己的皇兄。而且,更令他難過的是,裴信淼在最後尚有一絲氣息的時候。嘴角上竟然掛著一絲解脫的微笑。他什麼都不再在乎,對這個塵世的一切都毫無留戀。這才是最讓裴信炎傷心的地方。

    不過,裴信炎勝就勝在夠冷靜。什麼他都能壓下來,然後面色如常的鎮定行事。面對夢凰時的小小失控,也不過是生活上的一點調和劑而已。他從來都不會讓這些失控影響到自己的任何計劃。在真正面對大事的時候,他可真就會變的「鐵石心腸」。就像現在,他唯一的哥哥死了,自己國家的皇帝駕崩了,他還是能夠飛快的從痛苦中抽離出來。對著手下傳達出最正確的命令。

    他忍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自己的計劃。因為這次。賭上的東西實在太多。也太大,他絕對不能夠輸。因為一旦輸了這場仗,他要賠上的就不止是之前失去的,還有整個魏國。如此大事,他自然將之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得靠邊兒。等他解決完這次的事之後,才能有時間好好的傷心一下了。

    但是,裴信炎較之以往還是改變了許多。在夢凰的影響下,他也比以往更有人情味兒了一點。雖然依舊理智,但面對某些人時。他會卸下心防,只在她面前輕易的變回那顆柔軟的心臟。

    裴信淼駕崩的消息雖然被裴信炎及時派人封鎖住了。但夢凰不是外人。所以大家都沒有瞞她。自然,她也聽說了。想到自己當初不好的預感變成現實,夢凰就止不住的後悔。後悔自己整天有事沒事的瞎想,雖然沒有烏鴉嘴的亂講,但想一想也已經讓她愧疚不已。

    「這個難道就是陶潛講的大戲嗎?竟然把別人的生死當作是演戲,他的良心難道已經被楚諾吃了嗎!太過分了,還說要跟信炎合作,合個屁作啊!」夢凰突然想起陶潛對她說過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話,忍不住罵道。

    「等等,他既然料到皇上會出事,那就表示他一早就得了消息。那信炎不管怎麼封鎖消息,他們都會知道的。而他們也一定會將這個消息捅出去。到時候,東窗事發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不行,我一定要把這個事告訴信炎,好讓他早作準備,不能再一直這麼被動的挨打了!」夢凰正埋怨著,忽然意識到陶潛來這兒的目的不純,於是仔細分析了一通,驚怒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直接絆倒了椅子也不顧的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不用想,裴信炎這個時候也一定會在中軍的大帳裡坐鎮。因此,夢凰連問都不問的一個人闖進了明黃的大帳。門外的守衛也早已換成了裴信炎的親衛,所以,他們並未阻攔夢凰。

    夢凰一進來,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只見裴信炎一個人坐在外間的大圈椅上,神情疲累的半低著頭。顯然,他是剛剛才將所有的事都處理好,這才得到一點空閒。

    裴信炎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抬起頭,見果然不出他所料。來的人正是夢凰。只聽他冷淡的出聲「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要告訴你,所以就來了。」夢凰強行壓抑住心裡忽然湧起的酸澀,緩緩的回答。

    「有什麼事非得現在說。」裴信炎似乎真的很累,連語氣都沒有了。

    「你應該見過高霆了吧。那你也應該知道我見過陶潛。高霆走後,我又碰上了他。他說了許多不清不楚的話之後才放我走的。但我想,他自己應該也來了這裡。因為他對我說,他來這兒是為了看場大戲的。另外,他還說如果他確定了就會讓我轉告你,要和你商量合作的事。我是不相信他的話,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要知道他在這裡,而且懷著不為人知的目的。」夢凰盡力平淡的開口,

    「知道了。」裴信炎依舊面無表情的回答,話音一落,更是疲累的閉上了眼睛。

    「你……沒事吧?」夢凰見他不再說話,猶豫了一會兒,不忍就走,於是小心的問道。

    「我不能有事!」夢凰等了許久,本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但見他又突然開口,同時抬起頭堅定的看著夢凰。

    「是啊,你不能有事。現在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你一個人的身上,你不能有事。」夢凰忍不住心疼的歎道。違心的說出這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她多希望他可以不要那麼累,可魏國需要他。他不得不自己扛起這個重擔。

    「連你也是這麼看我的嗎?認為我不會有事?」裴信炎聽到夢凰這麼說,心裡一痛,不免有些失望的問。

    「你怎麼會沒事?我知道你比誰都痛,我知道。」夢凰見裴信炎失望,痛惜的走上前,雙手輕輕捧起他的臉,眼神真摯的看著他道。自己當然知道他會痛了。即使他不會為了別人,不會為了自己痛,他也會為了他唯一的皇兄痛。而不管他有多痛,自己也會感同身受的加倍為他而痛。

    「你不知道!」裴信炎沒有動,任由夢凰捧著自己的臉,倔強的反語。

    「我知道的。你到現在都不敢去面對皇上,你還說你沒事嗎?你處理了那麼多的事,可為什麼就不願去後面陪一陪他呢?你還是不敢面對他的死對不對?」夢凰說著,眼中也泛起了淚花。她真是很痛,為裴信炎而痛。如果他無法哭的話,那自己幫他哭好了。

    「我是顧不上。」裴信炎還是嘴硬道。

    「那現在呢?」夢凰反問。

    「我……」裴信炎無話可說的盯著夢凰,原本被自己壓抑到麻木的心因為夢凰眼中流轉的淚光,突然感到酸酸的,脹脹的,甚至是極痛的。

    「哭出來吧,哭出來你才會好過些。還有那麼多的人等著你去救,還有那麼重的責任要等著你去扛。趁現在有空,先哭一哭吧。不然,你真的你會像我當初那樣做出很多錯事來的。不要讓愛變成憤怒的養料,那是最辜負愛的行為。」夢凰放開了裴信炎的兩頰,將他的頭抱入了懷中,掩藏起他的雙眼,好讓他盡情的流淚。

    夢凰本以為他雖然不會推開自己,但絕對不會流淚。但沒想到,自己的話音剛落,胸前他的淚水就如鮮花一般綻放開來。濕熱的感覺,讓夢凰的心更是被揪的緊緊的,眼淚瞬間滴落在裴信炎的頭上,溶進了他的發間。

    一時間屋裡靜悄悄的,兩人都在流淚,但卻都咬緊了唇瓣,未讓這痛苦的嘶吼溢出分毫。雖然一開始是夢凰抱住了裴信炎的頭,但不知何時,裴信炎的手也環住了她的腰。緊緊的抱著她,整個身體都依靠著她的力量。

    但忽然,裴信炎和夢凰都不由的向前栽去。要不是椅子前就是堆滿奏章的桌子,他們鐵定會摔在地上。但饒是這樣,夢凰的背和裴信炎的手都無一倖免的撞到了桌子上。

    裴信炎吃痛的抬起頭,擔心的看向夢凰。但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昏迷了的夢凰。裴信炎一驚,忙扶起她喚道:「夢凰?夢凰!夢凰……」

    可是,夢凰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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