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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貴妃娘娘要侍寢 文 / 顧南西

    十五萬大軍撤離,宮門火光大作,片刻,燕宮中有人大呼:榮妃救駕,十五萬大軍覆沒。

    漫天火光,映在聞柒的眸裡,而她,偎在秦宓的懷裡,耳邊,嗓音似是迷離,撩著心,絲絲入扣地鑽進去,他說:「聞柒,以後不准攻心。」

    不費一兵一卒,大勝十五萬大軍,憑的,不過是她一腔心計,算了千軍萬馬,也算了人心叵測。

    他心驚,竟不差分毫。

    聞柒笑著,眸兒彎成月牙兒,碧波劃過:「不然呢?」

    不然呢?他替她,定是血雨腥風。

    聞柒問:「秦宓,要是今夜我不來,我想要的,你打算怎麼給我搶來?」

    秦宓拂著她的肩,繞過灼灼火星,越行越遠,言:「爺單槍匹馬夠不夠?」凝眸,睃著聞柒的含笑的眉眼,又道,「或者,南郊城外五萬北滄暗衛?」

    聞柒失笑,直搖頭。

    秦宓抓著她搖晃的身子,抱在懷裡,眸子鎖著她,輕咬著她的耳邊道:「掀了燕宮足矣。」

    聞柒咯咯直笑,是啊,足夠了,一個秦宓,一支北滄精兵,血洗大燕都夠了。

    咱宓爺啊,彈指殺伐。

    聞柒笑得歡了,秦宓捧著她的臉便親,叫她躲開了,一根手指撐著秦宓的肩:「還好我來了,咱家爺金貴,便是五萬暗衛我也捨不得傷了。」秋水剪瞳笑出了春露,蒙了淡淡水汽,聞柒說,「我還是比較喜歡空手套白狼。」

    這傢伙,心黑著呢。

    秦宓輕笑:「你怎不怕你借來的十五萬大軍反咬你一口?」

    人心善變,攻心,太過步步驚心,她倒是信手拈來,平白讓他膽戰心驚。

    聞柒眨眨眼,撲閃的長睫蝶翼似的:「我怕什麼?不是有你嗎?便是我不能大勝那十五萬大軍,你也定是會為我擋下千軍萬馬,你捨不得我傷了分毫我還需要怕什麼?」拉著秦宓的衣袖,踮腳,一口咬在他側臉,蹭了他一臉口水,笑得合不攏嘴,「你才捨不得呢。」

    瞧,這小狐狸多會攻心,精準得不差分毫。

    秦宓吻了吻她水光清妖的眸,笑道:「嗯,爺捨不得。」

    聞柒笑得花枝亂顫,摟著秦宓的腰,小手四處作亂,好不鬧騰,秦宓抓著她的手指,便放在唇邊輕咬:「總是鬧爺,爺便應該將你困住。」攏了攏被她扯亂的披風,秦宓蹙眉,「還以為你最早也要明日醒來,爺便不該對你手軟,省得牽腸掛肚。」

    半斂的眸,融了冰天雪地,是微暖的流光,秦宓啊,總是捨不得責怪,便是昨夜那半招,也留了三分力道。

    聞柒不滿,小臉又是委屈又是怨尤:「爺,咱下次別玩點穴,我保證安分守己。」

    不玩點穴,那皇陵,她怕也是要去鬧一鬧。

    秦宓將縮成一團的女子抱在懷裡,走得極緩:「你若安分守己,爺會更牽腸掛肚。」

    她這般性子,若要安分守己了……

    確實,很讓人擔憂啊!聞柒很有自知之明,點頭苟同,抱著秦宓的腰在他懷裡蹭了蹭,懶懶的語氣似乎有些倦了:「世間女子何其多,宓爺,你選了最鬧騰的一個,便注定要受此番牽腸掛肚的苦。」

    秦宓輕笑,她倒是很有覺悟。

    聞柒眸子一凝,彎成了新月,瞧著秦宓,笑笑:「要退貨嗎?親,包郵哦。」

    嗯,眸子彎彎,笑裡藏刀。

    秦宓親了親她被火光染紅的臉,喚了一聲:「貓兒。」

    幾分繾綣,散不去的旖旎,清幽懶謾得不見痕跡般,纏繞進她耳裡。

    貓兒……聞柒想,分明肉麻來著,只是為何秦宓喚著,總叫她心癢,她有些心猿意馬地應著:「嗯。」

    「你知不知道爺有多喜歡你。」

    一雙融了世間妖嬈的眸,極少像此時這般,纏纏繞繞著歡愉。一笑一傾人,傾國傾城,大抵如此。

    聞柒不由得伸出指尖,輕輕緩緩地拂他的眸子,撩著他長長的睫毛玩兒,分明冷冰冰的一個人,睫毛卻是軟軟的,秦宓由著她鬧,她笑嘻嘻地拂著,摸著,又蹭蹭他的臉,漫不經心地問著:「多喜歡?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給不給我摘,我要天下江山你幫不幫我搶,我要殺人放火你替不替我毀屍滅跡,我要生若驚世死為梟雄你隨不隨我黃泉碧落?」

    秦宓輕笑,並未言語,她應該知道的,束手無策為何。

    聞柒不依不撓,托著秦宓的下巴,胡亂地親著,市井大爺般:「有多喜歡,來,說給聞爺聽聽,什麼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什麼江山如畫不敵眉間硃砂,什麼生生世世三生三世此情不改,越肉麻聞爺越喜歡,」

    分明攻心,還要堂而皇之讓人束手投降,這般露骨,秦宓擰眉,抓著她作亂的手:「聞柒,不要貪心。」

    聞柒挑眉戲笑。

    她啊,哪止貪心。

    秦宓輕歎,拿她沒法,那些纏綿悱惻的話他斷然是說不出口,伏在她肩上,攏了攏她耳邊的發,久久才低沉開口,嗓音些許暗啞:「只要爺好不好?爺把自己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秦宓,連同他的命,他的靈魂,他的所有。」他微微抬眸,看聞柒側臉,長睫輕顫,俯上去舔了舔,纏綿細語地哄她,「就只要我,好不好?」

    聞柒

    愣住,眼底,咫尺便是一張叫人失魂落魄的俊顏。誒!什麼攻心計,哪裡比得過宓爺的美人計。

    她投降:「好,我只要你,我不貪心。」

    「貓兒,真乖。」秦宓哄貓似的,親親她的耳朵。

    心都癢了,聞柒縮了縮,想著,娘喲,虧了,她不貪心,貪心的是宓爺,爺要獨佔,這是堂而皇之地搞獨裁啊!

    嗯,不好,不好!「只要你啊……」聞柒溜了一圈眸子,思前想後一番小臉這才明媚,「反正天下江山是你的,金山銀山是你的,別人的也是你的,你的都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她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都是我的!」

    這黑心的傢伙,腸子都是黑的!

    秦宓眉宇輕蹙:「爺虧了。」俯身去咬她的唇,宓爺只強調一句,「你是爺的。」

    天下江山,金山銀山……聞柒有種賺翻的嗨,大手一揮,整個一地痞無賴:「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敢不從,就地正法!」勾著秦宓的脖子就一通賊笑,忽然——

    「額!」打了個嗝,聞柒小臉一皺,梗著脖子,「額!笑岔了。」

    這是什麼來著?現世報!所以說呢,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秦宓臉便沉了,有些手忙腳亂地拍著聞柒的背:「乖,張嘴。」

    順了幾口氣,聞柒大手一揮:「沒事!」咧著嘴,繼續賊笑,典型的傷疤還沒好就不記得疼。

    秦宓不由她鬧,直接把她撈進懷裡,揚手便打落了燃著的南宮門,火星子落了一地,他踩著一地灼木,緋色的袍子染了些灰黑,懷裡的人兒未染纖塵,他問:「鬧了一夜,累不累?」

    聞柒沒骨頭地蹭秦宓,哼哼唧唧了一聲才抬頭:「小宓子,聞大爺累了,蹲下,聞大爺要背。」

    這流氓,耍完地痞,耍大爺。

    「爺抱你,你睡會兒。」秦宓揉了揉聞柒眼底的青黛,大概倦了,她眸子懶懶地斂著。

    聞柒不依,小手一通揮著,瞇著眼扯著嗓子喊:「抗旨不尊,打入冷宮。」說完,惡聲惡氣地補上一句,「不得侍寢!」

    怎麼不是就地正法?不得侍寢的話……

    秦宓沒有猶豫,蹲下:「上來。」

    如此清貴驕傲的男子,彎下了腰,任一身衣袍垂地染了髒污,聞柒洋洋得意地想:是我的!都是我的!隨即,一個撲去,跳到秦宓背上,勾住他的脖子湊向秦宓的臉:「嗯嘛,嗯嘛,嗯嘛,麼麼噠。」

    好吧,親了秦宓一臉口水。

    「別亂動,抱緊爺。」唇角,揚起,秦宓眸間,亮如星火。

    聞柒一隻手抱住秦宓的脖子,一隻手蹭到他臉上,可勁地佔便宜,再賣賣乖:「本宮家小宓子這麼乖乖噠,有賞!」湊上去甚是乖巧地舔了舔秦宓的耳垂,瞧見泛了淡淡緋色才得意地笑了,很大爺地吆喝,「和本宮說說,小宓子想要什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本宮也給你炸下來!」

    耍完大爺,又開始耍流氓了!

    秦宓問:「什麼都可以?」

    豪氣沖天,聞柒一拍胸脯:「當然!」說完聞柒咬著舌頭,眸子亂瞟,有點沒底了,萬一真要星星怎麼辦?怎麼炸啊?油炸?

    默了片刻,秦宓回過眸子:「聞柒。」

    「額?」聞柒心猿意馬。

    秦宓說:「爺要獨寵。」

    眸子妖嬈得勾人,神色正經得……引人犯罪。嗯,爺是認真的。

    聞柒嘴角一抽,雙手纏上秦宓的脖子:「宓爺,咱能要節操嗎?」

    這玩意,她有嗎?

    秦宓側過臉,親了親聞柒的臉:「聞柒,爺是認真的。」

    聞柒嘴角又一抽,乾笑:「宓爺,咱能認真地要節操嗎?」

    秦宓不語,斂眸,低頭,輕輕咬著纏在脖間的小手,耳邊,女孩兒輕笑出聲,揚起了頭,城門後的火光映進了眸底,她唱著:「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岸上走,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

    城牆上救火的一干守衛,抬頭,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好像覺得日月無光。

    這小曲兒,也是醉了。

    次日,胤榮皇貴妃榮遷長樂殿,人逢喜事精神爽,陽光明媚照人暖。

    長樂殿,錦繡奢華。

    四宮之首的西宮,還能寒酸了?瞧瞧這早膳,光是甜品吃食就擺了幾十碟,整個早上,聞柒樂得合不攏嘴,吃得翻了肚皮,躺在秦宓懷裡,端著一盤糯米糰子放在手裡吃,沒瞧見秦宓越蹙越緊的眉。

    程大道:「爺,漪蘭殿來請。」

    秦宓顧著給聞柒擦手:「等著。」

    漪蘭殿?聞柒一個打挺,嘴裡還咬著個糯米糰子,聲音也同那糯米糰子似的,香香軟軟的:「惠妃?」

    可不就是北滄惠恭長公主,咱宓爺的親姑姑。聞柒丟了個糯米糰子在嘴裡,腦子盤算著這姑侄兩要作甚。

    「聞柒。」

    聞柒繼續往嘴裡塞糯米軟子,這玩意,軟軟的,甚好。

    秦宓接過她手裡的碟子:「這個吃多了會積食。」推過去一蠱湯藥,「喝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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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聞柒瞟了一眼,黑乎乎的,據說是滋陰補血的藥膳,聞柒揉著腹下,突然覺得有點痛經了。

    嗯,那本婦經,回頭一定得藏起來。

    聞柒笑瞇瞇:「小的遵命。」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吹了又吹,沒往嘴裡送,眼珠子一眨一眨的,轉悠著幾圈,抬起眸,「宓爺,你姑姑喊你去吃早飯呢。」說完,又很老實地吹著湯藥。

    秦宓這才起身,道了句:「看著她吃完。」

    「是,爺。」

    葉家姐妹開始頭疼了,聞柒低著頭,瞇著眼笑,舔了一下勺子,苦得牙齒一抖,又抖回了碗裡。

    秦宓俯身過去,揉了揉她的發:「爺很快便回來,你安生待著。」想了想,又道,「不准去華清宮。」

    聞柒敬了個軍禮,有模有樣的道:「小的遵命。」

    又親了親她還沾著糯米清香的唇,秦宓才走出長樂殿,聞柒眺著眸子看著人走遠,勺子一扔,開始長吁短歎:「家有夫管嚴,本宮的命好苦啊。」歎完,眸子一轉,笑瞇瞇,「如花,要不要來點?」

    葉九後退:「主子,屬下吃過了。」

    眸子又一轉,聞柒對葉十笑得慈眉善目:「似玉——」

    葉十避如蛇蠍:「屬下也吃過了。」

    聞柒笑臉一垮:「不聽主子話,出去,背著棉被繞燕宮跑三圈,順便吆喝幾聲,」她扯開嗓子一聲吆喝,「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貴妃娘娘榮遷西宮,該送禮的送禮該送票子的送票子。」

    葉家姐妹嘴角一抽:「……」愣了半天,「屬下尊令。」回房裡去拿棉被。

    這都是這個月第多少回了,後宮裡的主子們大概都拮据了,林小賤正盤算著,耳邊傳來陰森森一句:「羞花。」聞柒端了碗藥,眸光殷切。

    那補血的藥,能亂吃嗎?不能!

    林小賤腳底抹油:「奴才這就去各個宮中吆喝。」

    聞柒搖頭,秀眉一擰,愁雲慘淡:「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下一秒,愁雲慘淡一散,笑得陽光明媚,「誒呀,小籠包,姐姐貼心的小棉襖。」

    貼心的小棉襖……剛跑到門口的林小賤抖了抖雞皮疙瘩,道:「給慕言公子見禮。」

    慕言如玉般精緻的臉沒有表情,手裡提著一個大包袱,用明黃的錦帛包裹著。

    那邊聞柒熱情地招待:「來來來,快坐到姐姐身邊來,沒吃早飯吧,正好,姐姐給你留著呢。」

    這妖孽,又開始荼毒人了。林小賤掩面,縮在門口牆角不忍直視。

    慕言看也沒看一眼那湯藥,繃著俊美的小臉:「不喜歡。」

    聞柒不疾不徐:「喝一口,一籠紅豆小籠包。」

    這才看了一眼,秀氣的眉一蹙,慕言默,小籠包……小籠包……他很糾結的。

    聞柒伸出手:「兩籠!」

    慕言眼睛微亮,抬眸,伸出三根手指:「三籠。」

    喲,咱家小籠包還會討價還價了。

    聞柒將湯藥推過去:「成交!」對著門外吆喝了一聲,「羞花,去蒸幾鍋紅豆小籠包來。」

    慕言唇邊微微一揚,放下手裡的包袱,拿起勺子,舔了一勺,眉頭就皺了,有些哀怨地抬頭看聞柒,他想後悔。

    聞柒笑瞇瞇,拂了拂他的肩:「乖。」

    慕小籠包眉頭皺得更緊了,從懷裡掏出一個壓得有些變形的小籠包,小口地咬著一塊,再喝一口,再小口地咬一塊……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舒。

    聞柒感慨,誒,這孩子多容易滿足啊,一個小籠包就是全世界了,瞧著那個被慕小籠包咬了十幾口才咬去了一半還壓變了形的小籠包,聞柒決定,不能給他太多,省得他又留著當存糧。

    慕小籠包突然放下勺子:「二十口。」

    「額?」聞柒還沒回神。

    「六十籠包子。」慕言眼角都揚起來了,紅紅的薄唇竟淺笑著,露出左邊一個不顯眼的小酒窩。

    聞柒的心肝都被萌化了,轉瞬小臉一垮:六十籠?這孩子得存多久的糧食啊,這是要過冬嗎?

    「咱分批付款,不然放壞了。」

    慕小籠包想了想,點頭,又將手邊那明黃的包袱推到聞柒面前:「十籠。」

    這孩子,世界裡,除了小籠包,還有別的嗎?

    果斷沒有!聞柒接過包袱,很無奈地點頭:「姐姐管你一輩子小籠包就是了。」

    慕言笑了,露出兩顆小白牙。

    聞柒心肝突然一軟,從來沒這麼酸過,這孩子,還是第一次對著她笑啊,為了一輩子的小籠包!

    這個時候,聞柒哪裡知道,慕小籠包那個簡單的腦袋,把這句話記住了,一記就是一輩子。

    誒!別提這些心酸的後話了。

    聞柒打開那明黃的包袱,裡面全是奏章,聞柒嘴角一抽:那些老東西要不要這麼聽話,真的都回去寫折子了。

    「怎麼弄到手的?」

    小籠包說:「偷的。」手裡那個壓變形的包子還沒咬完,繼續慢條斯理小口小口地咬著,「太子監國,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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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聞柒瞭然,炎帝那老東西倒是護著太子,這才一病倒,就給太子放權了。

    拿起一份折子,聞柒隨手翻了翻:「兵部張侍郎。」掃了一眼,扎眼的幾個字,「諱亂後宮,妖妃干政。」

    這說的是她?開玩笑呢。又拿了一份,翻開:「大理寺副卿柳司正。」聲音高了一度,「佞妃當道,禍亂大燕。」

    嗯,兵部張侍郎,大理寺副卿柳司正,她記下了。

    聞柒拂亂了折子,從最裡面拿出一份:「翰林院錢學士。」眸子一瞪,陰森森磨牙,「篡奪兵權,天下危已。」

    喲,這帽子真是一頂比一頂扣得高啊。

    嗯,咱不氣,都是實話不是?聞柒深吸了一口氣,扯開嗓子大罵:「娘的,老娘諱亂後宮怎麼了,佞妃當道怎麼了,篡奪兵權怎麼了,不服啊!」就算是實話,那也不准說!聞柒眼一橫,「不服統統來咬本宮啊!」

    你以為他們不想咬嗎?林小賤躲在角落裡腹誹:還不是怕被您老打得滿地找牙。

    「羞花!」

    「誒!」林小賤屁顛屁顛地上前。

    聞柒大手一揮,折子全部落在了地上,她咬牙切齒得緊:「統統給本宮燒了!」

    林小賤道了一聲喳,然後蹲下撿折子。

    「等等!」

    林小賤一頓,手裡那份折子被聞柒拿過去了,他餘光瞟了一眼,是右相慕常林大人的,誒,右相老大人為人刻板迂腐,可是從來不嘴下留情的。

    聞柒幽幽念著:「女主聞氏,人人誅之……」

    嘖嘖嘖,這右相大人您多少留點口德啊,林小賤抬頭,右相家的公子還坐在長樂殿裡吃包子呢,吃得那是心無旁騖。

    聞柒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空碗,語調一提:「人人誅之?小籠包,你家爹爹好生心狠手辣啊。」笑著湊過去,「誅了本宮,你要去喝西北風嗎?」

    慕小籠包愣了一下,將最後一口包子咬下去,慢條斯理地嚼完,然後拿起右相的折子,一片一片撕碎,動作還是慢條斯理,末了,看聞柒,很端正態度:「老頭很聽話,我回去不讓寫。」

    天大地大不如包子大,爹親娘親不如包子親。

    多有覺悟啊!聞柒拍拍慕言的頭:「乖。」

    「誒,這是什麼?」

    林小賤從地上拾起一副畫卷,遞給聞柒,她接過,打開一看,笑得不懷好意:「這幅畫是哪裡拿的?」

    慕言道:「東宮。」

    聞柒點頭,恍然大悟:「哦,這是姦情!」

    姦情?林小賤伸長了脖子,瞟了一眼,傻了:惠妃!

    惠妃的畫像在東宮……好大的姦情啊!

    這時,殿外掌事的宮女道:「娘娘,皇后領著各宮的主子過來見禮。」

    聞柒收了畫卷:「外有豺狼,內有黃鼠狼。」她長歎,「誒,本宮的命好苦啊。」

    林小賤收拾了折子:「那,主子見不見?」

    聞柒往軟椅裡一躺,眸子彎成了一汪上弦月:「見啊,猴子請來了一群逗逼,本宮當然要陪她們耍耍。」

    閒來無事耍著人玩,這小日子,才愜意呢。神馬豺狼,神馬黃鼠狼,遇上了聞家這白眼狼,那都得嗷嗷叫!

    片刻後,猴子請來的那一群什麼什麼進來了,頓時一屋子香粉美人,各個花枝招展婀娜多姿,顯然是精心打點過了的。

    敢情,這一群是來下馬威的!

    皇后為首,一襲大紅的鳳袍,九鳳銜珠的金步搖一走一晃,很閃眼,其後,是元妃與蘇莊嬪,最後那些……

    除了長得最為妖氣的芊妃,聞柒都叫不上名,也不知道分位。誒!丫的,討這麼多老婆,那老東西怎麼就沒精盡人亡。

    「臣妾見過皇貴妃娘娘。」

    除了皇后與元妃,便是蘇莊嬪那也得行欠身禮。

    這滋味,還別說,挺爽快!聞柒抬抬眸子,懶懶地嗯了一聲,然後……沒有然後,窩在軟臥裡,貓兒般沒骨頭。

    欠身的各位娘娘們,臉色各異,又道:「臣妾見過皇貴妃娘娘。」

    這次聞柒抬了眸,擺擺手:「有禮有禮。」

    然後……又沒有然後了,蹭著狐裘,她竟懨懨欲睡,倒是欠身行禮的那一個個身嬌肉貴的娘娘們,腰開始泛酸了,一張張妝容精緻的小臉越發難看了,尤其是蘇莊嬪,曾經位列四妃,便是皇上也沒給她受過這樣的罪。

    聞柒百無聊賴,飲了一口茶。

    元妃不言不語,姬皇后沉不住氣,端著一國之母的架子,端莊大氣:「聞柒妹妹,該讓各位妹妹——」

    話還沒說完,聞柒秀眉一皺,隨即:「阿嚏!」

    一口茶,全數噴在了姬皇后臉上,聞柒很淡定,擦擦嘴,道了一句:「本宮前夜裡御前救駕受了風寒,失禮失禮。」說著,又飲了一口。

    茶水在淌,姬皇后的臉在顫抖:「你——」

    「阿嚏阿嚏!」

    又是一口茶,噴得很精準。姬皇后臉上掛著幾根茶葉,墜了幾滴茶水,她張著嘴,順著淌了進

    去,那端莊大氣的臉,忽白,忽綠,巍顫顫地伸出手指:「你——」

    聞柒一聲驚呼:「哎呀!」小手指著姬皇后的臉,道,「掉粉了。」

    姬皇后牙齒一抖,幾滴茶水滾著脂粉,花了……

    「聞柒!」

    咱一國之母,怎叫一個狼狽不堪,怎叫一個惱羞成怒。這欠身的一乾娘娘們,眼都直了,腰也不疼了,就是有點冒冷汗。

    再看窩在軟椅裡女子,笑得四仰八叉,一打挺,咋舌,義憤填膺了:「瞧瞧這胭脂,耐不住人民群眾的考驗啊。」盯著皇后的臉,搖頭扼腕,「瞧瞧這臉蛋,對不住人民群眾的眼睛啊。」

    姬皇后臉鐵青,大喝:「聞柒,你放肆!」一甩袖,掉了一地茶水,混著脂粉。

    聞柒賠了個笑臉:「皇后姐姐莫氣,回頭本宮便將那賣胭脂的拖出去斬了,污了咱大燕國母的臉,罪不可赦!」

    到底是誰污了咱國母大人的臉啊?這樣賊喊捉賊真的好嗎?

    姬皇后渾身顫抖,身子虛晃,是氣的,忿恨的眼死死瞪著聞柒,咬牙道:「扶,扶本宮回宮。」

    聞柒伸著脖子吆喝:「姐姐這就走了?歡迎下次再來啊。」

    再來?大抵姬皇后不會再來了。

    聞柒笑得眉飛色舞,在軟椅裡打滾,滾來滾去,滾去滾來……那一干欠身的娘娘,腰又開始疼了,元妃依舊不發話,靜觀。

    良久良久……差不多了,這腰也要疼上一陣了,林小賤掂量著,上前:「娘娘,該讓各位主子起身了。」

    聞柒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瞧瞧本宮這記性,和皇后姐姐聊得太愉快了,居然忘了讓各位姐姐起來。」揮揮手,和善慈祥,「都起來起來。」

    這欠身禮才算行完了,足足半刻鐘。

    「羞花,上一壺好茶來,本宮要好好招待各位姐姐。」

    林小賤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好好招待?想想皇后那張臉……長樂殿的茶水,能喝嗎?

    「皇貴妃娘娘,臣妾宮中還有些瑣事,便先行回宮了。」

    「娘娘,臣妾也先行告退了。」

    「……」

    一個一個白著臉,美人夾著裙擺逃之夭夭,

    聞柒才喝了幾口茶,抬眸,一屋子美人只剩了三個:「誒,怎生都走了,至少得喝杯茶啊。」轉眸,笑著招呼,「莊嬪姐姐,要不要來一杯?」

    蘇莊嬪冷著臉,一如昔日驕橫:「茶便不用了,本宮今日來只是有一句話要提醒皇貴妃娘娘。」她冷嘲熱諷,「這後宮起起落落,舊人哭新人笑,恩寵榮華不過朝夕,本宮等著新人換舊人。」

    說完,拂袖就走。

    新人?那老東西還有命消受?聞柒笑笑,又轉眸:「芊妃姐姐可也是有話要提醒本宮?」

    芊妃搖頭:「沒有。」輕笑,暗紫的眸確實妖氣撩人,「本宮不過是想討杯茶水來飲。」

    呵,好只聰明的狐狸精啊!

    聞柒笑著:「羞花,上茶。」

    芊妃慢飲,不疾不徐,眸子微微掠過屏風旁的九鼎香爐。

    「本宮聽聞昨夜皇上召了芊妃姐姐殿前侍奉,這衍慶宮外的紅燈可是掛了整整一夜,如此……」聞柒端著茶杯品著,清清嗓子,「咳咳咳,如此戰況,想必皇上身子無礙了。」

    芊妃微微淺笑,瞧不出喜怒,眸底暗紫深了些:「謠傳而已,本宮不過是陪皇上下了一夜的棋。」

    聞柒起身,手上茶杯一歪——

    「咚!」

    茶杯砸在了芊妃手上,她花容失色,水袖濕了大片,聞柒驚了,趕忙就著袖子去擦:「哎呀,本宮失禮了。」眸子滴溜溜轉著,睃了一眼芊妃手腕的一點硃砂,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作驚愕狀,「沒想到啊,皇上還是個柳下惠呢。」

    沒想到啊,還是個雛兒呢。

    芊妃臉色有些白,起身只道了兩個字:「回宮。」

    聞柒笑著揮手:「慢走不送啊。」

    「你是故意的。」

    聞柒給元妃倒了一杯茶,笑著打趣:「元妃姐姐火眼晶晶啊。」

    這個人兒,一肚子的花花心思。

    元妃抿了一口茶,嗓音很是婉約:「這後宮裡,皇后矜貴驕縱,莊嬪蠻橫外露,惠妃薄情淡漠,最屬芊妃高深莫測,今早芊妃剛出衍慶宮,內侍局便送去了你的綠頭牌,你——」有些不自然,元妃頓了頓,說,「你小心些。」

    聞柒漫不經心地窩著,也不知道聽見去了幾分,她眸子一轉,恍然大悟:「原來湘荀皇兒是浮雲,元妃姐姐和本宮才是真愛啊!」

    這人,沒半點正經!

    「你雖狡詐善謀,野心勃勃,卻非濫殺狠辣之人,倒是恩怨分明,本宮不過在凌國公府留一條後路。」

    聞柒眸子睜得更大了:「聽聽,這般溢美之詞,還說不是真愛。」衝著元妃拋了個小媚眼,笑得邪魅,「本宮懂!大大滴懂!」

    元妃臉一紅,茶杯端不穩,拂袖,擺架回宮。

    「這後宮,最屬元妃玲瓏

    剔透呢。」聞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羞花,將銅鼎裡的香薰捻滅了。」

    「是。」

    聞柒歎息:「這些女人啊,敬酒不喝,總要喝罰酒,可惜了這一壺好茶呢。」

    林小賤也歎息:聞了著風鈴草的熏香,不飲下靈杏子,皮癢肉癢骨頭癢,可是有的受了。

    這一屋子美人走了不到半晌,內侍局便來了長樂殿傳話。

    「娘娘,內侍局的連公公差人送來了合歡酒。」

    聞柒一腳從榻上跳起來:「擦,這老東西,少吐了幾口血就出來蹦噠了。」她笑笑,眸子晶亮,「真是托了芊妃的福啊,想必昨夜下了那一晚的棋,沒少吹枕邊風吧。」

    合歡酒?宓爺不在呢,這酒哪能接。林小賤甚識趣:「奴才這就去回了內侍局,便說主子身子抱恙,主子看如何?」

    聞柒揮揮手:「不用。」嘴角一咧,笑得高深莫測,痞氣至極,「準備準備,本宮要侍寢。」

    林小賤眼皮一跳,完了,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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