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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監國 文 / 顧南西

    梁六神總結:「主子就等九章王跳牆。」

    哦,關門再打狗,程大明白了。

    俄傾,掌事的女官入殿稟報:「娘娘,莊妃娘娘請您到御花園賞花。」

    賞花?眼下可是烏雲密佈啊的四月天啊。聞柒托腮,點點頭:「嗯,鴻門宴啊。」她才剛回來,就有人不安分,聞柒是甚頭疼啊。

    「主子。」瞧了瞧聞柒臉色,林小賤說,「此番莊妃懷了龍嗣,您才剛回宮便來相邀,怕是有意借此來尋晦氣的,宴無好宴,要不要奴才去拂了?」

    「龍嗣?」聞柒反問了句,隨即笑出了聲,「呵呵,誰知道是個什麼品種,本宮好奇得緊,當然要親自去瞧瞧。」

    什麼品種?不是龍種嗎?林小賤困頓了,抬頭,他家那無良主子哼著小曲就走了,甚是歡快的樣子,還一臉的迫不及待,他忽然就覺得,這要尋晦氣的人不是蘇莊妃,是聞家這太歲大爺。

    「誒,怎就閒不住。」

    林小賤歎了口氣,跟上去,那哼得歡快的小曲這才聽清楚,是這麼唱的:「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麼憔悴,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啊,我的哥哥你心裡頭愛的是誰,猜不透,摸不著唉,我也只是妹妹……」

    誒,神曲啊!可惜了,九章王就蘇莊妃一個好妹妹,這曲子,應景也不應景。

    御花園裡,茶香酒醇,想必蘇莊妃來了好一會兒了,宮女這才來報:「娘娘,皇貴妃娘娘來了。」

    蘇莊妃張望了一眼,才低聲對身邊的女官說了句:「去請皇后娘娘。」女官喏了一句便從觀景亭的後面退下,悄無聲息。

    隔了半近不近傳來聞柒的聲音,是一貫打趣的語調:「莊妃姐姐倒是閒情致,這般天氣還能舉杯獨酌賞花賞湖水。」

    蘇莊妃不接話,眼底沉沉浮浮滿是思緒。

    「見過皇貴妃娘娘。」

    聞柒對個行禮的宮女們擺擺手,一臉的笑意:「客氣客氣。」

    這宮廷禮儀,倒是一分也沒學會。蘇莊妃冷冷一笑,並不做聲,眼神多了幾分志在必得。

    聞柒自顧坐下,斟了杯茶:「剛回宮便聽聞莊妃姐姐害喜得厲害,本宮還好生擔心來著,今日見著莊妃氣色如此之好,本宮就放心了。」

    這面色紅潤有光澤的,害喜?呵呵!聞柒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蘇莊妃的肚子。

    蘇莊妃微微側身,將手放在腹上,神色從容:「不牢皇貴妃記掛,本宮無礙。」眸子微微一抬,吩咐,「你們都退下。」

    喲,四下無人好幹事啊。

    聞柒似笑非笑,喝完茶,吃著點心,很是愜意:「這才初春,不知道莊妃姐姐邀本宮來賞哪門子的花?」手指捏了塊玲瓏酥指著蓮池,「是賞這一池子的荷葉嗎?」

    蘇莊妃紅潤的臉褪了幾分顏色:「本宮想要作何你明知故問,何必與本宮迂迴。」

    這女人倒是自以為是得毫不扭捏,真叫聞柒受寵若驚啊,她眸子一轉,一臉訝異了:「你要作何?不是請本宮來賞花嗎?」這麼裝著,倒是也有幾分良民的樣子。

    蘇莊妃終歸是被聞柒糊弄得有些沉不住氣了,這便喝出了聲:「聞柒!別和本宮逞口舌之爭,本宮只要你一句話。」神色驟冷,她急切,「九章王府的東西你吐不吐出來?」

    聽聽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誰有一腿呢,這護短的勁兒,夠味啊,聞柒直搖頭:「嘖嘖嘖,好個兄妹情深啊,莊妃姐姐你這麼大公無私,九章王造嗎?」

    蘇莊妃臉色頓時便冷了:「看來,皇貴妃是不會乖乖交出東西了。」

    她不傻,當然不干蠢事!聞柒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咬著手裡的茶點:「所以呢?」頓了頓,很體貼地反問,「莊妃姐姐要出什麼下策了嗎?」

    蘇莊妃哼笑一聲,起身,望著憑欄下的蓮池,良久:「這蓮池的荷葉倒是格外青蔥。」轉身,冷冷睃著聞柒,眸光逼視,「你說本宮若一不小心落水了,你安能無恙?」

    無恙?聞柒歎氣:「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歎完,放下手裡的吃食,擦了擦,一臉尋常地問,「要跳下去嗎?」

    蘇莊妃冷笑,拂著圍欄:「本宮很好奇,這蓄意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能不能摘下你這皇貴妃的鳳冠?」

    這罪名,扣得高啊,這是要破釜沉舟的節奏啊,誒,九章王有個好妹妹啊。聞柒起身,走到蘇莊妃身側,看了看蓮池:「本宮也很好奇呢?」又看了看蘇莊妃,善解人意地詢問,「要不要試試?」

    這人,反其道而行之,毫無章法!蘇莊妃驚愕:「你——」

    幽幽的嗓音打斷蘇莊妃的話,聞柒一臉正色:「不敢跳嗎?要不要本宮幫你一把?」

    蘇莊妃啞然失語。

    片刻後,御花園裡大亂,有人驚呼:「莊妃娘娘落水了,莊妃娘娘落水了!」

    這日,瑤華宮裡宣了一批又一批的太醫,後半夜才消停,次日便有消息傳出來,說是莊妃腹中孩兒大難不死,定是天降祥瑞。

    聞柒聽了,嘿嘿一笑,說了句:「下手輕了點。」說完,提著宮裝的後擺,道,「擺駕金鑾殿。」

    辰時,正是官員們早朝的時辰,金鑾座上久久虛位以待,兩班大臣頻頻相望。

    「皇后娘娘怎麼還不來。」

    />「是啊,都這個時辰了,可是被什麼耽擱了?」

    「什麼事還能比這早朝還重要?」

    「……」

    大理司卿李大人上前一步,恭問首位之人:「國公大人,你看?」

    姬老國公沉默了片刻,吩咐:「快,快去請皇后。」

    這去請皇后的內侍才剛走到殿門,忽而傳來女子清泠的嗓音,溫溫吞吞的語調:「慢著。」

    聲音不過三分大,懶懶的,卻傳遍了大殿,半響,才見女子從殿門外走來,一身明黃的宮裝灼眼,滿頭長髮只用了一支鳳釵挽著,毫無裝飾,甚至微微凌亂,如此隨意卻奪目。

    幾分懶散,幾分邪肆,乃聞氏胤榮。

    有官員驚呼了一聲:「是皇貴妃娘娘!」

    聞柒緩緩走來,宮裝的裙擺及地三分,走至鋪了金絲蜀繡的高階上,她拂袖轉身,眸子微微一睨:「見了本宮,各位大人何以不跪?」

    清清幽幽的嗓音,響徹大殿,字字擲地有聲。

    這聞氏胤榮,果然好氣度。

    武兩班大臣幾乎出於本能,俯首叩拜:「臣等參見皇貴妃娘娘。」

    聞柒微微淺笑,並未讓其起身,只是眸子緩緩掃過大殿,微微冷肅。

    片刻的沉寂,官列位二品之人出列:「皇貴妃娘娘為何在此?」

    戶部侍郎陳斯平,哦,是姬國公的走狗。聞柒不緊不慢地反問:「聽陳大人言外之意是本宮不能在此,那麼陳大人,本宮為何不能在此?」

    陳斯平不卑不亢,字字沉練:「金鑾聖地,后妃不得干政,不得擅自入殿。」

    「依陳大人此言,那皇后娘娘也斷是不能踏進這聖地一步?」眸子緩緩流轉,瀲灩清光落在姬老國公身上,「本宮怎聽說,這幾日,可是皇后在監國。」

    「皇后娘娘怎能同日而語。」陳斯平正氣凜然,甚是剛正不阿的語氣,「太子被廢,儲君之位空缺,聖上身體欠安,特令臣等幾位攝政大臣輔助皇后監國。皇后娘娘德才兼備是一宮之主,姬國公又是攝政大臣之首,以令天下也是名正言順。」陳斯平語氣篤定,言辭越發咄咄逼人,「自然皇后娘娘是監國的不二人選。」

    聞柒斂了斂眸子,點點頭:「嗯,有禮,除了一句。」她似乎輕笑著,語調拖長,尾音微微上提,「德才兼備?」

    好漫不經心的語氣,恰似胸有成竹。陳斯平微微愣神了片刻,才恢復常色:「自然如此。」

    聞柒嘴角一揚,沒了半分笑意:「那本宮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德才兼備。」她甩袖,捧出明黃的聖旨,高聲道,「聖上有旨。」

    姬國公眸子一沉,與蘇國公對視了一眼,俯首接旨。

    「皇后姬氏,意圖謀害皇家子嗣,此等狹隘,枉為皇后之尊,朕念姬國公府護國有功,天沐恩澤皇嗣無恙,特赦皇后,禁未央宮三省其身以此為戒,另皇后德才不具,難以堪當大任,朕特令聞氏胤榮皇貴妃監國,攝政大臣輔之,欽此!」

    一旨落,驚四座,久久寂靜無聲,眾人心驚,心慌,皆是措手不及,唯有高台上的女子晃了晃手裡的聖旨,懶懶抱著雙手,笑問:「陳大人,現在本宮再問你一次。」語氣只是微微一沉,「你還覺得皇后德才兼備嗎?你還覺得本宮入這金鑾大殿名不正言不順嗎?」字字沉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陳斯平啞口無言,竟是滿頭大汗,他緩緩低下頭,退回原位,別說他,便是姬老國公豈能反駁。

    「自明日起,本宮監國。」她緩緩開口,眸子輕秦了一抹張揚,「各位大人,可有異議?」

    一身明黃,高站金鑾殿,這女子一身氣度竟叫人臣服,誰敢有異議?

    「臣等謹遵聖意。」

    聞柒抬手,只道:「退朝!」

    她拂袖轉身,一襲明黃,直直灼進人眼,辰光打下,女子滿身風華。聞氏胤榮,當真有女主之度。

    退朝後,姬老國公拂袖而去,蘇國公亦是臉色鐵沉,滿朝武心思各異,出了金鑾殿也久不能平息。

    「以後我等還需對這還未及笄的黃毛女子馬首是瞻。」正二品官歎了一聲,「誒,枉當了大半輩子的官了。」

    次一品武官面色沉凝:「寵貫六宮便也罷了,這聞氏怎能監國?」

    正二品武官附和:「是啊,皇上怎能允了?」

    「誰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依我看——」正二品一抬頭,便看見殿外獅子後的身影,連忙垂首問,「左相大人意下如何?」看左相大人一臉茫然,似乎沒醒酒的樣子。

    千禪月打了個酒嗝,道:「甚好。」

    誒,左相大人上朝了?二品大人茫然了,他怎麼沒看到?

    左相大人伸了個懶腰,又道:「香滿樓的杏子釀幾位大人可嘗過?」

    幾位大人愣住,都傻了。

    「甚好,甚好。」左相大人一邊點頭一邊離去,步子踉踉蹌蹌,三步一歪。

    二品大人了然:「這左相大人怕是又醉了。」

    眾大人搖頭歎氣,誒!左相大人就沒怎麼醒過,可惜了那一身治國安邦的才能。

    這會兒,瑤華宮的主子昏睡了一夜,剛醒,就鬧

    上了。

    蘇莊妃臉色白得像紙,坐在榻上,將手頭能丟的東西全數砸出,她撕扯著嗓子大喊:「不,不是她!」紙白的臉,滿眼的血絲,面目猙獰,她歇斯底里,「不是皇后!」

    「娘娘。」

    「娘娘小心身子!」

    床榻兩邊跪滿了女官宮女,各個面露慌張,戰戰兢兢的,生怕再有個閃失。

    蘇莊妃置若罔聞,狠狠砸出枕頭:「是她,是聞柒!」她喊得聲嘶力竭,滿臉的憤恨,她怎麼能甘心,分明天衣無縫,卻讓聞柒反將一軍。

    掌事女官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太醫吩咐,您的身子還虛弱,不可大動。」

    蘇莊妃胡亂地揮手,完全失了理智:「滾,都滾出去!」

    「都退下。」

    忽然傳來男子的聲音,蘇莊妃出奇地安靜了,睜著眼,淚光楚楚地看著男子,她哽咽著:「推我下水的不是皇后,是聞柒。」滿眼的不甘與怨憤,「是她親手將我推進了蓮池。」

    男子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拍著蘇莊妃的肩,嗓音冷沉:「這個仇,早晚要報。」

    這次,蘇莊妃血本無歸了,姬皇后亦是一敗塗地。

    未央宮中,姬皇后滿臉的憔悴,眼瞼下全是青黛:「父親,不是我。」整整一夜,她被關在大理司審查,然,她半點記憶也沒有,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大錯已鑄成。

    姬老國公沉吟了須臾:「既不是你,皇后為何會親口承認?」

    姬皇后怔愣了一下,眸子依舊慌張:「是聞柒,我親眼是她將蘇莊妃推下蓮池的,她會、會」皇后白了臉色,緩緩呢喃,「會蠱惑人心。」

    姬老國公輕喝:「荒唐!」

    是啊,荒唐。她與蘇莊妃步步謹慎,非但沒有將聞柒拉下水,還落得自身不保。

    姬皇后苦笑:「父親大人,除此之外女兒無從解釋。」怎麼解釋,除了看了聞柒一眼,她什麼都來不及做就進了大理司的侯審堂,便是那所謂的招供,她都不知所云。

    「這事先這樣壓下,皇上沒有痛下狠手,想必對我們姬家還有三分忌憚,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養著,莫要招惹聞氏。」姬老國公眸光灼亮,精明銳利,「總歸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你切記要留到最後」

    姬皇后這才平心靜氣:「女兒明白,讓父親大人操心了,父親,女兒還有一事不明。」微微思忖,姬皇后仍是困頓,「即便女兒不能監國,大燕皇室有那麼多位王爺,便是輔佐一位傀儡也勝過聞柒當政,為何皇上選了聞柒。」

    姬老國公鷹眸冷冷一沉:「恐怕連皇上也做不了主。」

    嗯,確實如此呢,且說說昨夜酉時,姬皇后剛宣去大理司,蘇莊妃宮裡也是一團亂之時,聞柒可沒閒著。

    「你來做什麼?」

    炎帝大概每每見了聞柒就膽戰心驚吧,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這會兒死人般。

    聞柒懶懶地邁著步子:「今個兒本宮心情好,給噬心蠱賞了些吃食,特地來看看你死了沒。」想了想,微微一笑,靠著床榻睥睨形如枯槁的帝君,「哦,順道來向皇上借樣東西。」

    炎帝氣息薄弱,卻重重冷哼:「這大燕都在你掌控,你還缺什麼?」

    聞柒眨眨眸子,說得心平氣和:「缺皇上僅剩的那個東西。」

    炎帝驚慌失措。

    聞柒只道:「傳國玉璽。」唇角,牽起一抹娟狂,卻又邪肆,「放心,本宮不會現在就替你寫下傳位詔書的。」

    之後,聖旨下,聞氏胤榮監國,加之皇后之罪,滿朝安能有異議?聞柒啊,更喜歡光明正大地強取豪奪,這大燕,她要堂堂正正地做主。

    ------題外話------

    秦宓去了北滄,我就卡了,這是要把他調回來的節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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