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 淡定 文 / 木離力
辦好手續，回來時再度經過工程車旁邊，可欣更清晰地感覺到偉仔壓抑的憤恨和殺意。前世今生都是安瀾盛世，從沒遇到過有殺意的人。
「一定不能讓他發現真相，否則……」可欣頭皮不由又是一陣發麻。
「你放心。那塊圓石的寶氣根本還沒形成，若非我先前太飢餓，也嗅不出它細如游絲的靈味。我敢保證那男孩也許能看到大石裡的東西，但不知它到底有多大。」青鸞不小心說出來。
「到底有多大？」可欣背脊一挺，好奇帶給人精神。
「應是碗那麼大的雙色相融的和合玉。這回我們可是發了財。」青鸞心情好得不得了。它都沒想到第一次出來就撞上這種罕世之玉。
雙色和合玉？那可是兩種顏色的玉咬合在一起的玉中玉，兩種顏色融合得十分自然美麗，只有石頭的精髓經過凝結和變異後才能長出這樣稀奇的玉來。
這種玉隻雞蛋這麼大便可以賣到幾個億，而青鸞竟吃了個碗大的和合玉。天哪，那有多少個雞蛋？要值多少錢？還不知它說的碗大，是多大的碗吶。
「都被你吃光了，我還能發財？」可欣心裡不能淡定。小小的心臟似有千軍萬馬奔騰，小臉潮紅洶湧，只覺雙眼有些眩昏，心裡陣陣抽痛。
可欣都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運氣。這種玉在行家都只是聽說，從沒有人見過。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從前世到今生她把錢看得不重要，不心疼青鸞吃了幾個億下去，只心疼奇玉在它嘴裡化為烏有，連見都沒來得見上一面，若是能見上面，長個見識也好。
「不就是個碗大的石頭嘛？」青鸞不以為然。
是呀，不就是個碗大的石頭，若真只是塊尋常的石頭，這場中到處都是石頭。
可欣沒了言語。
青鸞不再說話，怕說得再多，她更無法平靜。
「淡定！這玉被青鸞吃乾淨了也好！」
青鸞吃了人家這麼大塊奇玉，別說碗大，就是只吃了指頭那麼大的奇玉，都會招來大麻煩。所以不留痕跡最為安全。可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電瓶車開到馮媽面前，一些人轉頭看著他們。
「這小姑娘也買石頭了？」有人先前見過可欣，好奇地問小閩。
小閩笑著點點頭，瞟一眼又變小許多的金剛大石，心中升起一個感覺，胡家今天注定落空。作為這一行的工作人員，自然知道一些隱秘規律，瞟一眼另幾處的金剛大石，這一座最小，價格最低即使要出玉也不會在這裡面吧。
「這些石頭在這裡開嗎？」立即有些人圍到樹下。
「就在這裡開。」劉叔自豪地答了一句。
很快有人從工程車上取了小型切割機過來，小閩和劉叔已經將石頭抱來排成一排，中間那個略圓的石頭有點像個外殼粗糙嶙峋的鴨蛋。
工程車上，偉仔和胡老在七八米外瞟了一眼那排不算大的石頭。
胡老跟著偉仔放慢方向盤的轉速。偉仔只掃了一眼，便知那堆石頭全是毛蛋，應該是人家切大石餘下的邊角，被賭石場又拿來忽悠人的東西，嘴角扯了扯，收回視線，專心盯著自己的目標。
六塊大石全按可欣的要求切西瓜一樣，一剖為二，一看便知全是頑石。大家快速把視線調回大石前，看著它變得只有一米高兩米寬這麼大。
小閩有些不安地看著可欣，剛才勸過她只買一兩塊玩玩。他清楚地知道這種石頭根本就是人家開過的大石掉下來，沒有切碎的角料，絕不可能璞藏玉石。
「一萬二就這麼泡湯了？」馮媽媽表情緊張，真怕太太會責怪她沒攔著小姐下單。
劉叔叔遺憾地蹲在石頭邊，一個一個仔細察看，心中感歎，「那怕是出丁點綠光亮亮眼也好呀。」
可欣早有心理準備，背著小手圍著石頭走幾圈。天上的太陽越來越烈，烤得她小臉通紅。
「這塊石頭形狀特別，給我帶回去，我要請人給我做個石雕出來擺在屋裡。其餘的全部切碎。」可欣吩咐劉叔。
開空了的人，一般都不會將大片的石頭留下，以不小心讓人給撿了漏，所以都有切得粉碎的處理。這就是花了錢的心理，不怕開空，最恨別人撿漏。所以碎都要碎在自己手裡。
有人笑一笑，這小姑娘是有見識的，不留片石在此。
「乾脆把這塊也碎了吧？」小劉嫌怕帶了證據回去，會被老爺和太太發現。
「我幫你們送上車吧。」小閩始終有一丁點不安，想到沒出綠，但能做成玩物擺設也是廢物利用，連忙附合可欣的意見。
「小姐，現在可以回家了吧？」馮媽媽瞅著天上白花花的天眼，心疼漫延到頭頂，怕孩子這時會中暑，催促起來。
可欣舔幾下發乾的嘴唇，瞟一眼熱鬧處，大刀正要一刀將縮小了幾倍的大石一下劈開。怕沒看到結果就走了，這不符合常理，反而惹人懷疑，跺一下腳，指著那邊道：「看完再走！」
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劉叔這時也不想走，抱起可欣，站回樹蔭，對小閩說，「看完再搬它們。」
小閩笑笑，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
長長的鋸刀從三分之一處將餘下的石頭徐徐片開來，胡老和偉仔放開方向盤，從工程車上下來，工作人員即時關閉電源以防萬一。
幾分鐘後，空中的粉塵漸漸落定。
工程車上的工作人員啟動巨臂將片開的石頭挪開出一個通道。
胡家三口步子穩沉走到大石面前，眾人興奮地圍上去。
地上厚厚的粉塵淹沒至偉仔的小腿。站在兩片石縫中，怔怔地看著石頭的切面。
「怎麼會沒有？」中年男子在他身後失聲叫出來。
有人眼尖早看到裡面潔白的石層，沒有半毫色光閃耀，此時日光強烈，哪怕只有髮絲大的玉都會發出光芒。
「可惜，竟然什麼都沒有。」不少人發出惋惜。
胡老和中年人舉著放大鏡細細察看切開的斷面。
偉仔一隻手扶著大石，用力將腳從粉塵中拔出來，一雙超能眼鏡定定地看著拔出來的腳上沾著不易察覺的彩色纖毫顆料……
「那大石頭也開空了。我們還不走？難道等太太回來罵人？」這時馮媽媽再耐不住，抓著小劉催足。
可欣感覺到偉仔比先前更劇烈的心理震撼和憤意，懷疑他捕捉到蛛絲螞跡。連忙點點頭，「回家了。」
「就中午了，這時天氣太大。別曬壞了孩子。我送你們出去。」小閩把兩半蛋石抱到電瓶車，開著電瓶車送他們出去。
電瓶車上，馮媽媽舒一口氣，總算走了。
可欣心慌意亂，盯著前方，連頭都不敢回。
劉叔還在不斷地回頭張望，「太可惜了。二千八百萬，一丁綠都沒有出。」
車後，偉仔臉色一變，拉著胡老的衣服，悄語幾句，胡老顏色微變，低頭看著偉仔還舉著的一隻腳，放大鏡對著它照了照，抬起精透的雙眼，目光森森地投向四周的人群。
「把它們全部給我搬回去！一粒塵土都不能少！」胡老目光冷傲地作出決定。
中年男子拿著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一輛私家工程車開進場，六個戴墨鏡的黑衣男人從車上跳下，煞有聲勢地來圍在石頭邊。
不知出了什麼事，四周的人怕沾上嫌疑趕緊後退數米。
工程車的巨臂將兩塊大石搬進車斗裡，四個黑衣男子拿著鏟子按偉仔的指揮，地上石粉分別鏟進幾個大塑料袋裡。
胡老和偉仔退到一處樹蔭下，臉色很不好看。偉仔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劇烈，胡老輕輕拍下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打草驚蛇。
不遠處有兩個便裝男人走到男孩身邊，將攝相機交給他們。
偉仔拿過攝相機，快速看了兩次錄像片，的確沒有看到圍觀的人有異動。
偉仔咬緊牙齒，抱著攝相機，墨鏡後閃爍著仇光，兇惡的聲音在胸膛裡迴盪：「今天所有在場的人，一個都別想逃掉干係！」
中年男人臉色更難看，見石頭收拾得差不多，對胡老道：「爸爸。我們走吧。」一隻手牽著偉仔，向大門走去。
偉仔邊走邊恨恨地回頭看，「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把毀玉的人揪出來，踩在足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前閃過可欣小小的樣子，嘴角咧了咧，還有那個小女孩！
出了大門，眼睛四處搜索，可欣他們早不見了蹤影。
心中有個隱隱的感覺，那小女孩子有點與眾不同，買了一堆廢物，然後帶走了那塊有點像蛋形的粗糙毛石。
那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似乎不簡單……
車上，偉仔瞇縫著眼睛，向通往山頂的車道看去。
胡家的車沒有開上普華山，卻是沿山下另一條路向另個方向飛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