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0 沒那麼簡單 文 / 木離力

    「尤佳回來了。」

    爸爸媽媽從外面回來，走進可欣屋裡，屋裡光線很暗，馮媽正在伺候可欣睡覺。媽媽看到可欣躺在床上眨眼睛，高興地告訴她尤佳的消息。

    可欣抱著個毛絨玩具抱枕驚喜地坐起身，「在哪裡找到的？」

    「一早她醒過來，見她媽媽在旁邊的床上睡覺，想吃牛奶灌湯包，自己拿了皮包裡的錢出去買包子吃，結果在外面迷了路，暈倒過去，被一個過路的阿姨帶回家，晚上七點時她終於醒過來，告訴那個阿姨她是從兒童醫院出來的，那個阿姨就將她平安地送了回來。」

    媽媽和爸爸有些疲憊地在小沙發上坐下，目光柔柔地看著可欣。

    可欣感覺好像阿威沒有回來，「晚上尤佳會不會再亂跑出去迷路？金蓮阿姨一人在醫院照看得過來嗎？」

    「我把阿威留在醫院幫忙了。」爸爸鬆開領帶，長長地舒一口氣，英俊的面龐表情歡騰，彷彿尤佳就是他的寶貝女兒。看可欣時，如沐春風的目光裡依然充滿慈愛，與歡騰的笑容比，這目光再次令可欣感到虛假。

    可欣抱著玩具倒在枕頭上，對尤佳的事不感興趣，只想趕快打發掉眼前所有的人，進霽月天去辦事，睏倦地打個哈欠以示逐客。

    「寶貝白天沒去山上玩吧？」媽媽細心地詢問馮媽。

    馮媽搖搖頭，看著格架上的兔子時鐘，微笑著沒說話。

    莊文月順著她的視線瞟一眼鐘，「快九點了。我們不要攪了欣兒的瞌睡，小孩子的睡眠很重要的。寶貝兒乖乖睡覺，明早上我帶你去看尤佳。」

    回來得晚，還沒更洗，她沒有象平常那樣俯身去吻女兒的臉，走到床邊看著疲倦的孩子。

    「晚安。」可欣禮貌地張開眼睛看她一下，然後閉上眼睛。

    「寶貝晚安。」莊文月夫婦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還好剛才關了大燈，只留了一盞夜行燈。不然太太看到小姐臉上的曬斑一定會追問白天去過哪裡。」馮媽媽暗暗放鬆下來，彎腰幫可欣牽了牽夏被。

    白天可欣出去臉被曬得通紅，到現在都沒有恢復天常，怕太太和老爺發現白天去賭場的事，馮媽剛才懸著膽子關了明亮的燈應對。

    「馮媽你出去吧。」可欣不斷地打哈欠。

    莊文月從小培養孩子的獨立性，可欣才一歲時就獨自睡覺。馮媽媽微笑著摸摸她肥嫩的小手，悄無聲息地走出去，並掩上了門。

    「金尤佳醒來，見金蓮阿姨睡在旁邊的床上，自己拿了皮包裡的錢，出去買包子吃，然後迷路……暈倒……醒來在一個阿姨家裡，然後被她送回醫院門口……她前世小時膽子極小，在我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若是跑出去了迷路，在陌生人家裡睡了一天，還不自己都嚇破了膽？可是她風平浪靜地回來了？」捉摸著尤佳失蹤的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待我明天去看看她便知道真假！」現在有了強大的感知力，可欣不信明天發現不了問題。

    阿威是爸爸極信任極重要的幫手，很少有這樣的事，把他放在醫院幫金蓮的忙，而且金蓮家有個保姆可以幫忙。

    「叛徒！金尤佳是你女兒？對她比對我真心多少倍？」

    心裡莫名地煩燥，不滿地蹬幾下腿，爸爸對她的態度成了困擾。怕馮媽媽等會回來看到她沒有睡，安靜下來，嘴角微微上勾，緊閉雙眼，等著馮媽再次來查看。

    十多分鐘後，馮媽媽輕輕打開門，回到床前，見她睡著，方含笑輕輕走出去。

    通常情況，若無意外，馮媽要半夜兩三點才會再來看她。

    感覺到馮媽去了樓下，可欣下床去了隔壁，她的臥室帶兩個側間，一邊是玩具室，一邊是學習室。兩半塊蛋形石藏在隔壁的玩具間裡。

    「青鳥！快出來搬東西！」四歲的小孩可沒有力氣搬動它們。

    「你只需雙手抱著石頭，不需要抱起來，我會讓它們自己進來。」

    如法炮製，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和石頭吸了進去。

    「這樣是不是很方便？」兩半石頭靜靜地擱在霽月天右邊的褐碧土地前，青鸞得意地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快告訴我，這石頭裡到底有什麼奧妙？」可欣迫不及待地問，走到昨晚它種下石粉團的窩前，那坨粉團已經變成一小塊形狀不規則的石頭。不知道再過些日子，它會不會又長成一塊玉。如果它能再長成一塊玉，以後就不必為青鸞這個超級吃貨的食物發愁。

    「你知道玉是怎麼來的嗎？」青鸞優雅地踱步，不著急回答她的問題。

    「不就是石頭長出了精髓嘛？就像河蚌裡津液長成珍珠一樣的道理。」可欣知道不少玉的常識。

    「你說得沒錯。可是石頭怎麼長出精髓來呢？不是每塊石頭都能。那必然要機緣巧合，加上得天獨厚的造化……」

    可欣打斷它，「說重點！」暗暗腹誹，「才不要你給我科普吶！」

    「鏗鏗」，青鸞擺擺頭，「性急的孩子真是沒有耐性。」不過再沒羅索，笑道：「這蛋形石不僅與天地交會，已經形成精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是罕見的寒冰玉樹。」

    「寒冰玉樹？」可欣驚得合不攏嘴。

    寒冰玉樹該是怎樣的奇觀？傳說有的玉在石頭內部便長出天然好看的形狀，便天然有形，或動物，或樹葉，有的甚至像人，總之自然美麗，不需半分雕琢，那可是跟和合玉一樣稀奇。

    「運氣也太好了吧？你吸食到和合玉，我們又買到一棵寒冰玉樹。」可欣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運氣，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盯著灰白的石頭切面，橫豎沒看出它內蘊天華的跡象。

    「還在為沒看到和合玉惋惜吧？」青鸞笑著逗她，「其實我吃掉了湯缽那麼大的和合玉，自己都覺得很可惜。」

    「不是一隻碗那麼大的嗎？」

    「笨丫頭。湯缽和碗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圓圓的容器。」青鸞一隻爪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出來，直徑足足有二十多公分。原來它說碗大是忽悠她，怕她難以平靜。

    可欣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小臉難看得扭曲，嘴唇抖擻幾下，要是胡家知道開出這麼大的和合玉，會不會一家三口氣得當場就吐血而死？

    「這件事，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份？」可欣內疚了。

    她從來不是偷別人東西的孩子。帶青鸞去偷食，沒打算偷食別人買了的貨，只是想偷食石場裡的石頭，讓賭石場的老闆受點損失而已。開賭石場的可不見得是好人，什麼石頭都摻在一起堆出來賣錢。多少人數以萬計的金錢在那一刀一刀的切割下化為流水，暗地裡肥了石場主的腰包。這麼做，可欣是原則的。

    後來胡家買了那座石頭，她只是想讓青鸞偷食一些，給人家再留下一些東西，沒想到它把人家的東西吃了個精光。

    「傻丫頭。不是我不聽你的安排。胡家的人滿身透著奸惡狡詐之氣，肯定是大奸大富之輩。他們的錢還不是算計別人來的。你內疚什麼？我們不過是在輕輕拔拉下一根壞人的汗毛而已，有什麼沒對不起他們？」

    「你說你是靈鳥，為什麼你的思想這麼……」可欣把『骯髒』兩個字嚥了下去，都怪自己昨晚先提出這個劫惡濟貧的辦法。也不知昨晚怎麼冒出那樣激動的主意。

    青鸞雙翅撲騰幾下，嘴裡噴出一團雞蛋大的東西，落到一個土窩裡，這算是對小傢伙的安慰和彌補。

    一顆綠紅相交的玉珠靜靜地躺在黑碧的土窩裡，襯得珠子更加安謐。

    那兩抹顏色像兩片好看的樹葉，身姿動人地天然交合融入，兩片樹葉晶瑩剔透，沒有誰多佔一分綵頭。玉色以純淨好，所以單色玉比雜色玉貴，但這種多色玉能夠合而不雜，水頭純淨如一，卻比純色玉更稀貴。

    「這就是你想見識的鴛鴦和合玉。」青鸞得意地扇幾下大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