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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0章 人心難測 文 / 浮生六夢

    見霜白跪下,慕容衡急忙也跟著跪了下去,一臉無辜的望著她。「白白,我說錯什麼了嗎?」

    夏沫真想一腳踹飛他,明明都是他害得,還裝一臉無辜,你丫一臉萌像,分明就是猴子請來的救兵!

    這下可好了,就等著皇帝發飆砍她的頭吧!

    堂堂一國皇子,詩背的一句都不對也還罷了。關鍵這詩算是艷詩啊。傳出去。叫她怎麼做人?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教六皇子這些東西,豈不讓世人戳著脊樑骨罵?

    知道平日裡這廝是裝傻,今兒她看這不是裝傻,分明是腦袋被門夾過了!

    慕容衡啊慕容衡,本姑娘真要給你跪了…

    「父皇,不要怪白白,不關白白的事…」慕容衡說著,已然快要哭了。扁著一張嘴,眼睛裡翻著淚花花,可憐極了。

    「白白她很好,是我笨…」

    「都怪我不好…」

    「父皇要是罰的話就罰我一個人好了!」

    當下也不跪了,改成坐在地上,奶著一張大嘴,就要哭出來。

    皇帝不說話,正襟危坐,冷冷的看著所有人。

    空氣中到處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卻又更像是暴雨前的沉悶天氣。悶得讓人心口發疼,喘不過氣來。

    沈青是頭一個跪下的不相干的人,「皇上,此事確實不怪霜白小姐,這幾日她天天教主子這首詩,可主子就是沒好好背過…」

    「昨兒他還背成:床前明月光,灑了一碗湯,舉頭望明月,低頭看褲襠。這事委實怪不得三小姐呀…」

    「請皇上明查。」

    皇帝依舊端坐,手藏在衣袖裡,臉上的表情一片木然。

    「兒臣啟父皇,兒臣也覺得霜白姑娘冤枉…」說這話的是慕容琰,上街回來後他便換了一套黛青色的袍子,腰間佩著五彩的流蘇束帶,手中執一柄牙骨扇,比從前更多了幾分風流不羈。

    他捻了袍子前擺,在沈青身前跪下來,「父皇,關於六弟的學問,咱們都曾經見識過六弟的頑劣和愚鈍,師傅教的方法不對,固然有師傅的錯誤,可是這學生並不是個可塑之材,還請父親考慮到六弟的情況,不要同霜白計較,否則,這樣下去,還有誰敢教六弟學問呢?」

    他這話說的在情在理,慕容仲離凝重的臉上果然出現了一絲緩和,卻並沒有急著給答案,而是看向了慕容瑄,「瑄兒,你認為呢?」

    慕容瑄一聽皇帝點了自己的名,急忙上前跪下,看這架勢,他內心很是開心的,不過他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笑容,看一眼霜白,「父親,夏霜白身為皇子師傅,不思量好好教導六弟,竟讓他背這些不倫不類的東西,有傷風化,倘若東臨國的女子都這般不知廉恥,這天下豈不要大亂?」

    慕容琰聽他說這話,當下便同他爭論起來,「二哥這話,琰認為不妥,不過一首頑童無意間瞎編臆造的詩而已,何已就有傷風化?」

    「什麼脫光光?什麼撲上床?這豈是女子所能說出來的話?」慕容瑄咄咄逼人,一步也不肯退讓。

    慕容琰同他爭的面紅耳赤,整個房間裡一片爭吵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倒叫別人插不上話來。

    至於當事人夏沫和慕容衡,兩個人則是悠閒的玩起了對眼,慕容衡擰著一雙鬥雞眼兒,分明是在逗夏沫開心。

    眼下這命都在別人手上,拎著頭過日子,還能笑得出來麼?可那人偏生的又故意逗她,想笑不能笑,只得把眼睛垂下去,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慕容瑄和慕容琰吵了好一陣子也沒平息下來,屋中眾人見兩人快要打起來了,急忙上前勸阻。

    沈經年是皇帝身前的人,皇上的心思他不敢說能猜得透,但皇上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卻是能猜到七八分聖意的,急忙上前把快要打起來的兩人分開,「兩位少爺,不過是一首詩而已,何必爭的臉紅脖子粗?讓外人瞧了去,還以為不是自家兄弟,是兩個仇人呢…」

    「咳…」

    一直未出聲的皇帝終於輕輕咳了兩聲。

    兄弟二人雖說生在皇家,卻也知道君心難測,方才番爭執實在是有些失儀了。

    慕容仲離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的片人,呵呵一笑,「經年那,你覺得這事朕該如何處置?」

    他自己不做決定,倒是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沈經年,想必是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沈經年笑笑,「陛下,不過是小孩子戲作,一首打油詩而已,何至於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像那尋常百姓們的家裡,有這麼個兒子倒是開心果,每日都樂得不行,咱們天家的氣度豈能比不過這民間?」

    他這話說的好,既不提兩人爭執之事,也不提霜白教的不好,只拿尋常百姓家的一句話來比,既照顧了皇家的面子,又全了皇上的一片心,實在是難得。

    夏沫聽得出來這位沈侍衛雖然話說的不多,卻是照著皇帝的心思說的,單是看皇上臉上的笑容便能瞧出來幾分,這揣摩君心之道,委實是門高深的學問那!

    這一次僥倖,下一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以後還需得再小心一些才行。

    就在眾人都覺得事情就這麼收場的時候,慕容衡突然叫了起來,「父親,今天下午的時候,二哥就是這麼說的,衡兒打他房間門外經過,聽他這麼說的…」

    哎喲我

    的爺哎,您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喘氣?

    她還以為這廝故意這麼做是給自己添亂呢,哪知道話鋒一轉,在這裡等著慕容瑄呢!

    關於下午回來時聽到的慕容瑄房裡的聲音,皇帝記憶猶新,此刻又被提起來,當下便沉了臉。

    揮揮手,「你們且下去吧,瑄兒留下!」

    一大幫子人這才如釋重負,魚貫出了門,各自回房去了。

    雖然沒有人在場,但是皇帝的暴吼聲在走廊裡來回穿梭,想讓人聽不見都難。

    這件事便這麼不了了之了,可是,京城的夏府卻刮起了一股陰風,這首詩不知怎地傳回了夏府,所有人都在說三小姐不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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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關上房門,夏沫便伸出手來去掐慕容衡腰上的軟肉,「六爺,今兒您真露臉那!」

    「若不是沈侍衛他們替我求情,只恨我這一頓打都是逃不過的!」島鳥女才。

    慕容衡被她掐得連連閃躲,眉頭皺得像小山一樣,「哎呀白白,你冤枉死我了…」

    「我哪裡冤枉你了?」夏沫不依不饒,就是不肯放過他。

    那人猴子般的跳來跳去,卻連連失利,怎麼都沒逃開媳婦兒的魔爪,急忙苦著臉道:「好媳婦兒,這一回你是真的冤枉我了…」

    「那你道是說給我聽聽,我怎麼冤枉你了!」

    「媳婦兒,你先坐下。」某人一臉媚笑,把夏沫扶坐下,然後又慇勤的遞了一杯茶過來,「媳婦兒,喝茶…」

    夏沫捻了茶,也不出聲,只等著他說話。

    見她臉上的怒氣沒那麼重了,慕容衡才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坐下來,輕歎一聲:「白白,這段日子同你在一起,我做出了許多不癡不傻的事,二哥懷疑,難道皇上就不懷疑麼?」

    夏沫抬了一下眼睛,「你是說…皇上這是在拭探你?」

    慕容衡點了點頭,「倘若我按照你教的如數背出來,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想?」

    「六年了,我一直瘋瘋傻傻的過日子,躲避後宮暗箭,父皇就沒有懷疑我我突然瘋傻的原因?」

    夏沫沒說話,靜靜的抿著茶,再回想著當時皇上的表情,不由得後背發涼。

    倘若慕容衡真的一字不差的背出來,又會是什麼結局?

    斷不會像今天這般虛驚一場。

    果然是君心難測,人心難測。

    「昨兒叫二哥欺負了你,我心裡難過,這一口氣不出,委實不痛快,只當是小小的給二哥一個教訓吧。」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著深深的心疼。

    其實吧,那點委曲也算不上什麼,她夏沫一向心胸開闊,對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人,通常都是自動忽略他。

    不過呢,但凡遇到仇人的時候,她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昨兒那場驚心動魄,倒真給她提了個醒,對付慕容瑄這種小人,就得用小人的辦法才行。不用慕容衡出手,她也能治得了那慕容瑄,不過,聽他這麼說,心裡倒真真就痛快了許多。

    見她垂著眼睛不說話,慕容衡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急忙近得她跟前,將她抱進懷裡,

    「白白,我知道你委曲,但這委曲斷斷不會白叫你受!」夏霜白可是他的命根子,動夏霜白一下,那比動他一下都讓他難過,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哥哥,他也不會放過!

    是夜,沈青半跪在床前,一臉嚴肅,對著床上盤膝而坐唸經的那人道:「主子,您最近還是離三小姐遠點兒的好…」

    那人沒有說話,仍舊將注意力放在經上,兩隻手轉動手中的佛珠,恍若未聞。

    主子不說話,沈青知道他對自己不滿,又道:「爺,您看那,現下不論是皇上還是二殿下,都拿霜白小姐來試探您,一回試不出來,必然還有二回、三回,這樣三小姐勢必一直處於危險之中啊…」

    「沈青知道,傷在霜白小姐身上,比傷在主子自己身上還要令人難過,請主子為了三小姐的安危著想,這些日子離三小姐遠一些,待到過了這段非常時期,您再跟三小姐親近。」

    那人仍舊沒有說話,嘴唇張合,念出來的全是經,直到這一課念完了,他才睜開眼睛。

    「本王若不與霜白親近,叫誰同她親近?」

    「難道你沒瞧見二哥、四哥還有七弟他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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