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番外 ·三天光明（2） 文 / 牙白
「等之，我今天出去找外景。你記得喂帕斯塔吃飯，最好貓砂也換一換。」
游梓萱的聲音從衣櫃前傳來。路等之應了一聲，從床上翻坐起來，等著混沌的大腦清醒。
帕斯塔是誰？路等之想了想，對了，是兩個月前，何璨送來的小貓。小貓確實極乖巧，從來不鬧事，平時都意識不到它的存在。
「你精神不好？再睡一會兒吧？」
游梓萱從側面圈住他的身體，額頭靠在他肩膀上。外套的金屬拉鏈碰到他的皮膚，涼絲絲的，他便知道她已經梳洗完畢，換上外出的裝束了。
「不睡了。你還沒吃早飯，我給你煮兩個白煮蛋吧，只要十分鐘。」
「我拿包餅乾就行啦。不好意思，沒想到把你折騰得這麼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接下來一周你都可以早早睡覺了。開不開心？我走啦，晚上見。」
游梓萱親了他的臉頰，匆匆出了門。
路等之伸個懶腰，後側腰肌和腿部肌群都非常酸疼。這兩年缺乏戶外運動，體能明顯下降，而游梓萱的體力倒是越來越好了，配合起來很辛苦。
這對雄性生物來說，實在傷自尊。他鬱悶得想鑽進被子，長眠於此。
腳腕被毛茸茸、熱乎乎的東西蹭了蹭。
「帕斯塔？」
「喵嗚，喵嗚！」貓貓在他腳邊亂轉，很著急的樣子。
「我這就給你拿吃的。」
他忍耐著疲勞和疼痛，到樓下的廚房裡找出貓糧，倒在食盆裡，又把水盆裡的水換了。他發現，沒聽到貓貓咀嚼貓糧的聲音。他蹲下來，摸了摸食盆，還是滿的。
「帕斯塔，為什麼不吃飯？」
「喵……」貓把爪子搭在路等之的膝蓋上，鼻子碰碰他的臉。
「你的鼻子很乾燥。是不是生病了？哪裡不舒服嗎？」
「喵嗚……」聽起來委屈極了。
路等之立即用手機撥了電話。他在貓貓來的第一天，就記了寵物醫院的號碼。
「您好，這裡是高格寵物醫院。」
「您好，醫生。我想咨詢一下，貓沒有食慾，不吃東西，會是什麼原因？」
「請問這個情況持續多久了？」
「昨晚還很正常。」
「貓咪的活力有沒有異常？比如不肯從窩裡出來。」
「比平時活潑一點。」
「初步判斷，貓咪很有可能是在你餵食之前就吃了東西。最好想辦法先確定一下它把什麼吃了。確定不了就得照x光，輻射對貓貓的身體有影響。」
醫生囑咐路等之，檢查家裡有沒有體積小的物品不見了。如果吃的是異物，務必立即送它來醫院。
為了路等之的行動方便，家裡是不會把小體積的物品放在外面的。路等之思考良久，整個人都震了震——不會是昨晚丟在地板上的……
他趕緊上樓，像只八爪魚般貼在地上，四處划動手臂。
手指在床底下碰到橡膠觸感的物體，他抓在手心裡，繼續找。
直到把四個都找齊了，他才如釋重負地靠著床頭櫃，怔怔地坐了一會兒。
貓咪跳到他的懷裡。他很少和貓這麼親密地接觸。但此時，他能感覺到貓咪需要他。他一隻手抱住貓，一隻手撫摸它的頭頂、耳朵。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他對貓說。
保護一隻小動物的能力，他還是有的。他想。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醫生要求我找到你吃下去的東西，但是我眼睛看不見，找起來很花時間。要是你聽得懂，就提示我一下吧。」
「喵嗚。」
過了半分鐘，貓貓叼來一隻紙盒，放在他的懷裡。
路等之摸了摸，紙盒是完整的。他打開紙盒，從裡面抽出小圓柱狀的塑料管子。
「你吃的是這個？」路等之剛放下去的心，又緊張起來。
「喵！」
路等之拿了一個衛生棉條，放在口袋裡，對貓說：「你到貓包裡去，我們上醫院。」
從他手裡接過貓包的護士注意到他看不見，佩服地說：「我們醫院挺難找的。」
「打車到了路口，多問幾個人，就找到了。」路等之沉穩地回答，「請給我的貓辦理就診手續。」
因為送醫及時，而且有新的衛生棉條作為參考，醫生採取保守治療，很快讓貓貓把異物嘔吐出來。
「第一次養貓，出點錯是難免的。作為主人，你對貓咪的狀況很敏感，這就是負責的表現。以後多注意，把對貓咪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收好。」
路等之連連點頭。
在出租車裡，路等之把貓包放在膝蓋上，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樂。
幫游梓萱避開爐火、解除大家對她的誤解、教她克服壓力……那些時候，他也感受過類似的快樂。
但這種快樂，很久沒有過了。
他跟何璨說過，梓萱的成熟獨立有時令他感到失落。何璨直截了當地指出了潛藏在他內心的「英雄情結」。
「你總是想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去，不挑個擔子，就走不了山路似的。一開始你讓游梓萱自強自立，是因為你作為領隊，必須對全隊負責，不能被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影響了任務。後來你喜歡上她了，就希望她什麼都不會，事事交給你包辦。」
的確如此，剛和游梓萱戀愛的時候，要不是何璨提醒他尊重遊梓萱自己的願望，他也許真會放任自己的寵溺，掐斷她的成長道路。
「萬事都有兩面性，你不能只看到壞的一面。如果游梓萱一直是個無知腦殘美少女，她怎麼有能力救你？你現在的幸福生活，都得益於你當初幫助游梓萱長成了自強自立的人。」
游梓萱也說，人生的境遇總有變化。
車到了小區門口，路等之付了錢，拎起貓包下了車。貓只有2kg重量，提在手裡很輕鬆。他想起，他背過腳底受傷的游梓萱。那時他多麼健壯，背著嬌小的游梓萱就像背著一片柔軟的雲彩，不僅造不成負擔，還令他感到踏實。
讓他選，他還是希望自己是更強大的一方。那樣就不會失去安全感。
「要是我看得見該多好啊。」他不禁慨歎。
「喵呼……」小貓也像在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