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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二二章 :桃花之殤 文 / 盈月流光

    漆黑的鎮靈殿中,最後一個黑衣人倒地。

    林解語收劍,以極其標準的姿勢跪於大殿正中央行禮。大殿的地面上佈滿了猩紅粘膩的血跡,下跪的林解語正像是跪在一大片紅色的河流裡一般。

    「林解語,再也沒有挑釁者了。」說話之人是現任御前暗衛首領岳遙,他的聲音低低輕輕,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

    在林解語的記憶中,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坐在這高位上。每年一次的御前統領爭奪戰都無法將他拉下檯面去。更有人說,去年的御前統領爭奪戰,他竟然一位挑釁者也沒有。

    「三年一次的御前暗衛選拔,到此為止。」

    「嗯。」林解語淡淡回答,彷彿有沒有挑釁者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你知道你殺了多少暗衛麼?」岳遙問。

    林解語靜默的站在原地,不語。

    「好吧,我換種問法。」見林解語並不答話,岳遙在高椅上換了個姿勢坐好,又問道。「你知道,今年有多少暗衛向你挑戰,與你爭奪現在的位置麼?」

    「一百五十六人。」林解語清明著一雙美眸,回答。

    「這三天裡你將最後一個也殺掉了。」岳遙笑,卻沒有笑意。「有什麼想法?」

    「殺掉所有挑釁者,乃成為御前暗衛的第一標準。」聽岳遙這麼說,林解語低聲道。「不被御前暗衛戰勝,則是成為御前暗衛統領的唯一標準。」

    雖然林解語只是在陳述事實,但岳遙卻聽出她話語裡對自己的反駁,他不以為然的問。

    「你知道你為何會有那麼多挑釁者麼?」

    「不知道。」

    「不光因為你是女人。還因為……你看起來柔弱。身為暗衛的他們,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輸給一個柔弱的女人?」岳遙悠悠道,可卻在下一刻忽而嚴謹起來。空曠的大殿裡,霎時只留他的訓誡聲。「可是……我們的敵人可不分男女,這就是他們輕敵的下場!那一百五十六個擦不亮眼睛的蠢貨都活該去死!派不上半點用場!連當肉盾的資格都沒有!暗部不需要這樣的人!你們都聽清楚了?!」

    「是!」被岳遙的斥責震撼,隱匿於黑暗中的十一位御前暗衛大聲應道。

    「林解語,你為什麼想要成為御前暗衛?」見氣氛肅靜起來,岳遙的聲音稍緩。

    「因為我想要保護皇帝。」林解語垂眸,波瀾不驚道。

    「哦?你想要保護皇帝。你能拋卻個人的感情,做到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都以皇上為準,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護皇上周全麼?」

    「能。」彷彿早就想好了這樣的情況,林解語回答的速度極快。

    「記住你允諾的話,若有朝一日你違反承諾,我們十二御前暗衛就算追逐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你誅滅。」

    「嗯。」

    「那便恭喜你。」岳遙一斂剛才的嚴肅,笑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十二御前暗衛中的第十二人。你只需服從於皇帝,只用向皇帝下跪,只能為皇帝付出生命,必須終身將心繫於皇帝。」

    林解語靜靜的聽,眉目平靜。

    「你,做得到麼?」

    「做得到。」林解語回答,聲音裡帶著些微的興奮。

    那種……離自己的夢境更近一步的興奮。

    沒人知道,她想成為御前暗衛……甚至想成為御前暗衛首領,不過林輝夜一句話罷了。

    「既然如此,就從明日起執行任務,解除皇帝心頭這幾年來最大的憂患。」

    林解語抬眸,就聽岳遙道。

    「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與其他御前暗衛一起徹查殺害兩位皇子,逼瘋一位公主的皇族血案。」

    林解語只聽岳遙頓了頓,而後微笑道。

    「涵鈺公主日漸清醒,我想……我們終於要看到此案背後的真實了。」

    林輝夜從城牆上下來後就一直發熱,整個人燙得彷彿能將衣服都燒化了。趙明河見她這樣子,趕忙帶她到城池中的醫館裡去看病。誰知道即便是發熱到了這種地步,林輝夜也依舊死死攥著趙明河的衣服,誰都不能讓她鬆手。

    趙明河在嘗試過各種方法都不奏效後,終於洩氣的抱著林輝夜坐在軟塌上。她看著面前候著的大夫,苦笑道。

    「這……你看怎麼辦?」

    「回將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那上了些年紀的大夫道。「老夫剛才看了,公主殿下發著高燒是由於鎖骨上的傷口感染引起的。老夫開上幾幅敷傷口的膏藥,再給公主配點退燒的藥劑,只要公主按時服用,應該問題不大。」

    「那快些著。」聽到問題不大的時候,趙明河總算放下心來。

    「這……老夫馬上去開藥……只是……」

    「只是什麼?」見那大夫說的吞吞吐吐,趙明河問。

    「公主的傷口感染,急需清理……只是老夫不便去看公主的傷痕……也不便為公主換藥……還請將軍……」

    「我看著,你去開藥吧。」明白了那大夫的意思,趙明河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待那大夫走後,趙明河才回神去看林輝夜。她輕輕用手哄拍著林輝夜的肩膀,道。

    「現在屋子裡就我們兩個人,安心的鬆開手,我把你放在床上好好休息。」

    聽趙明河這麼說,林輝夜才勉強睜開眼睛。她向四下望了望,終於在沒看見其他人影後,遲疑的將手鬆開。

    「你真是不夠愛惜自己。」趙明河見她放下防備,便將她抱起來,平放在床上。「自己用身體帶毒就算了……鎖骨上傷成這樣我也不說你……可是你……你怎麼能隨便沾水就讓它感染成這樣子……」

    「不是很疼。」林輝夜見趙明河訓斥自己,淡淡的笑起來。

    「你還笑?」趙明河沒好氣道。「要吃解藥麼?」

    「這毒藥就是讓人沒力氣而已,過幾日就會好的,不需要解藥。」林輝夜答,而後問道。「不是跟你說好的日出十分攻城麼?你半夜攻進來,萬一……」

    「沒有萬一。任何情況下,我都得先保證你的安全。」趙明河不等林輝夜說完,便道。「我算著,若你動作快些,也該是這個時候了。如果未執烈發現是你下毒,那昨晚便是最危險的時候……公主殿下?」

    趙明河說到半截,就見林輝夜一雙美眸中亮亮的,好似要流出淚水來似的。

    「嗯?」林輝夜回應。

    「沒什麼……」待趙明河再望過去的時候,就見那雙眼睛一片清明,哪裡來的淚水。她搖搖頭,將那奇怪的思緒攆走,問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乍聽趙明河要看自己的傷口,林輝夜渾身一震。趙明河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半響才輕聲應了一句。

    「嗯。」

    得到林輝夜的應允後,趙明河微微俯下身去,將林輝夜身上裹著的衣物解開。由於林輝夜的傷口再度摔裂出血的原因使得大量的血跡和衣服粘連在一起,就算趙明河的動作再輕,也還是會將傷口撕裂。

    「明……明河……」林輝夜的呼吸一窒,輕輕叫了一聲趙明河的名字。

    「嗯?」趙明河應。

    「明河……」

    「我在呢。」見林輝夜也只是叫自己的名字,趙明河便耐心的應道。

    「我喜歡你。」

    趙明河手上的動作忽而因這句話停下來。

    屋內寂靜無聲,唯有燭火細微的跳躍,昏暗而曖昧。

    然而,趙明河僅停頓了一下,便很快的回答。

    「明河也喜歡公主殿下。」

    那無邊的寂靜彷彿因趙明河的這句話而燃燒了起來,幾乎吞噬了一整個晚上。

    後半夜的時候,大夫將開好的藥送上來。趙明河見林輝夜似乎是昏睡過去了,便輕手輕腳的晃了晃她。

    「嗯?」林輝夜被趙明河晃醒,有些迷迷糊糊。

    「吃藥了。」趙明河輕聲道。

    聽到「藥」後,林輝夜半響沒反應。趙明河不再叫她,只是端著藥碗坐在她身邊等,也不知道的等了多久,她終於見林輝夜坐了起來。

    趙明河就見林輝夜望了望藥碗,又望了望自己。最後紅著臉頰對自己道。

    「求喂。」

    「……」有那麼一瞬間,趙明河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表情。她想,如果當時她面前有面鏡子的話,那鏡中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林輝夜吃藥的時候乖極了,自己吹一勺藥,她就一口氣喝完。一小碗藥,兩人將近喝了小半個時辰。待到林輝夜終於把藥喝完,趙明河給她漱了口擦了把臉,就讓她繼續睡下了。

    「你睡著,我幫你處理下傷口,把藥敷好。」趙明河道。

    「嗯。」林輝夜輕聲道,似乎沒有什麼力氣答話。

    得到應允後,趙明河再度輕輕撥開林輝夜的外衣。她用鹽水沾了沾傷口周圍血跡,便將膏藥敷了上去。待敷好藥後,趙明河才取來紗布想要幫林輝夜包紮,卻不料在將林輝夜翻過身去的時候,在林輝夜的背後看見了大片的桃花刺青。

    「桃花……」趙明河被那栩栩如生的一枝枝桃花所驚艷,不禁輕歎。

    「別看了。」似乎知道趙明河看到了什麼,林輝夜又是渾身一僵,想要翻過身來。

    趙明河見她這幅模樣,便想移開目光,卻在林輝夜翻身的時候,看見那桃花枝下用黑色的楷書霸道的刺著三個字——林皓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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