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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 :帝星遇必有一隕 文 / 塤城

    第一百零八章:帝星遇必有一隕

    雲償靜靜的望著天邊時卷時舒的雲,雲桑動亂不知何時將起,七子之間,自段衍生放手後,各自為政。相思堡和紅豆坊同氣連枝,上官轍又是個唯連紅湘之命誓從的人。連紅湘接管紅豆坊以來,以利趨之,自掃門前雪,不問天下黎民疾苦,八王爭亂,紅豆坊和相思堡隱隱站在了明王一方,天下大勢,風雲將生,若沒有全然的準備,又如何能保證護住那人呢?

    一人之力縱比天高,也難逃陰謀詭計,層層算計,而雲償要做的,就是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為了心中所想,籌謀規劃。

    是有多久沒有這般用盡心力了,雲償輕歎。而這些,若段殺有知,又不知該做何她想?

    世事就是這般莫測,沒有絕對,沒有否認。有些事情明明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它就是那樣發生了,讓人措手不及,手忙腳亂。

    北離公主殿,一時混亂交加。

    納蘭承君鐵青著臉,明黃龍袍猙獰咆哮,納蘭紅裳欲言又止,臉色隱隱有著哀求。大殿內跪滿了人,隨時承受著君王開口而來的怒火。

    越涼醇身為它國使臣,有幸得見此等場面,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眸眼深處端然藏著暗喜。太子極格外平靜,時而打量著越涼醇心思盤旋。

    內侍大總管顫顫巍巍的領著一行侍衛走了出來,額頭上冒著汗,腿腳發軟,獨有的尖銳嗓音幾乎破碎的在空氣裡響起。

    「啟稟皇上,在段姑娘屋子裡的確發現了巫蠱之術!」

    段殺一身素色長袍,瘦弱的身子微微一動,卻也只是站在原地,不動聲色。

    納蘭紅裳當即站出,「胡說!她日日與本宮同時同寢,怎會有這等骯髒手段!定是有人刻意誣陷!」

    聽到同時同寢四個字,納蘭承君終於一怒,隨手將那手上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小人狠狠擲在地上,「夠了!」

    納蘭回頭,看到的就是皇兄眸眼裡抑制不住的憤怒,甚至,還有深深的失望。

    「皇妹,事到如今,你還要維護她嗎?」

    納蘭紅裳不忍見他如此,但話到嘴邊不得不說。「還請皇兄明察!」

    「明察?」納蘭承君冷哼,「朕當眾責罰段殺,此人心生不滿,驕傲跋扈,仗著長公主的護愛,無法無天,目無君上!以巫蠱之術施加於朕,藉以洩憤,事情都擺在眼前,皇妹還要朕如何明察!」

    君王一怒,一番話已是對段殺定罪。

    「段殺,朕且問你,當真恨朕?」納蘭承君的眸子裡似是藏了火,面對段殺,第一次這樣無所顧忌的問了出來。

    段殺平靜的望著地上平躺的小人,眼簾微動,「納蘭為我妻,君王蠻橫,此為奪妻之恨。以親情相協,迫我退卻,此為無奈之恨。不分青紅皂白,以冤罪加身,此為憤懣之恨。不可殺之辱之斥之犯之,此為對己之恨。試問皇上,段如何不恨?」

    一語畢,滿堂驚。

    四恨佔了其三,納蘭承君緩緩道了三聲好,「你既恨朕,何不殺朕!」

    段殺卻是一笑,「裳兒之長兄,即為段某長兄。雖恨之,仍猶護,仍需敬。你傷即為她傷,段殺如何下的去手。」

    納蘭紅裳聽到此,淚已是充盈了眼眶。

    「你既然能直言不諱,也是君子,可這巫蠱之術,朕實難容!」

    段殺搖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再次讓納蘭承君心生厭惡。

    「朕乃君王,何時輪到你來教訓!」納蘭承君皇袍一甩,揚聲一喝,「來人!關押大牢,聽候發落!」

    「皇兄!」納蘭淒厲一喊。

    納蘭承君只覺得頭痛欲裂,怒火沖天,當即呵斥,「你也給朕住口!」

    「協同外人謀害於朕,不惜傷了與朕的骨肉親情,皇妹,你當真是做的好哇!」

    納蘭不成想竟讓皇兄誤會至此,「皇兄!」一句皇兄身子便也跪了下去。

    「給朕拖下去!」納蘭承君面色脹紅,「朕還沒死呢!段殺!你休想帶走朕的皇妹!休想!」

    太子極此刻謹慎的站了出來,「段殺雖有罪,可罪不在公主,皇上……」

    「長公主受奸人蒙蔽,此刻理應清醒一番,旁人勿再來勸,擾朕清淨!」

    納蘭承君忍了段殺這麼長時間,先是狩獵逐鹿,再是赤行刺,如今又趕上君王最厭惡的巫蠱之術,他早就對段殺生了嫌隙,認定有罪,又豈是能容他人為其開罪?納蘭紅裳越是求情,他越是怒火中燒,興許在他心中,以女子之身勾引他的皇妹,才是舉世之大罪!

    「帶下去!」

    段殺受傷未癒,又要受牢獄之災,一身薄衫更添幾分羸弱。偏偏臉上毫無懼色,只是望著她的裳兒,隱有苦澀。

    若早日聽我的,遠走高飛,不理會世人,又怎會有這般的波折?奈何縱是她再是武功蓋世,也不能逼迫她的裳兒做出選擇。她要的是相守百年,摻雜了半絲的不願,都不是她的初衷。她可以為了顧全納蘭的親情,又為何不能承受這牢獄的折磨呢?我能為你做的,不就是尊重你,然後忍耐嗎?直到你願意放下一切,直到你眼裡只有我。她最後一次望了一眼納蘭,化作歎息無需侍衛動手自行走了出去。

    納蘭紅裳鐵了心的跪在地上,納蘭承君心中又氣又疼,索性袖手一步踏出

    ,「她要跪便讓她跪!」

    這淚在他走後,終於落了下來。段殺以身做賭注,等待她的答覆。

    赤冷眼看著一切,心知他的主人是甘願受苦,不免對著地上跪著的女子,他的主母,多了一分怨恨。

    「你既然嫁給主人,信任主人,為何不跟她走?」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顧自離開。

    他的主人心甘情願,他能有什麼辦法?他只能埋怨那女子,心痛他的主人。他想到了一個人,若是雲償宮主,定不會讓主人如此受累……

    牢獄深處,淒冷無邊。

    段殺手腳分別被綁住,冷眼望著手執鞭子的酷吏。「怎麼?屈打成招嗎?」

    那身穿青色衣服的小官,微瞇著眼,說起話來透著毒蛇般的陰冷。「能到這個地方的犯人,都是犯了殺頭的大罪,我瞧你生的俊秀,想必定是用這副模樣勾引了我北離無比尊貴的長公主,有人私下放了話,要本官好好伺候你,你說你一個女子,就是有天大的能耐,能比皇上大嗎?」

    段殺苦笑,「我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哼,來了這地方就給本官老實點!」說著就是一鞭子揮了上去。

    「這鞭子是特意在辣椒水裡浸泡而成,你放心,本官定會好好伺候你,絕不手軟。」

    「要我死的人多了,我段殺命硬,若吃了一鞭子就去見閻王,九泉之下定是羞愧魂魄而飛……」

    「好!好!本官就是喜歡命硬之人!」

    承德殿。君王大醉。

    「啟稟皇上,長公主現下還在跪著,這時候久了,怎麼吃的消?」

    納蘭承君從醉醺醺的酒氣裡抬起頭,口齒不清,「跪……讓她跪,看她是要自己的親哥哥,還是要一個女子……讓她跪著……」

    老太監搖搖頭,無奈退了下去。皇家的事他看的多了,可是一對至親兄妹為了女人能鬧成這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唉,這長公主喜歡誰不行呀偏偏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女人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觸了陛下的霉頭,這,這真是,唉!

    承德殿外,納蘭紅裳從公主殿移步於此,常跪不起。身形透著冷傲,氣息冰冷。多跪上一分,她的阿生就多受一番皮肉之苦,多跪上一分,她的心就冷上一分。將段殺從北離帶走的心也就堅硬一分。是她的婦人之仁害了自己最愛的人,她現在才懂,她的阿生寧願以身犯險也要給她完全的選擇。

    若愛,就跟我走。

    月色下,納蘭紅裳跪下去的身影,與月色融合。分外寂寥。

    納蘭承君身陷濃郁的酒氣裡,想起他的皇妹來就是一陣歎息,這歎息很輕,聽在人心裡卻很重。他身為君王,被一個女子看輕,而這女子無視他的帝王權威,硬是要從他手裡將他的至親帶走。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環顧著空蕩的宮殿,冷冰冰。這就是君王嗎?就應該被所有人遺棄嗎……

    月色涼,酒氣重,心事重疊,不願醒。

    ………………

    與此同時,遠在雲桑的焚琴宮,雲償驀然被驚醒。夢裡,那人嘶啞了喉嚨,受盡百般折磨,在一次次昏睡裡,清醒時喚著她的名字。

    雲償,是我錯了嘛,是我奢求了嗎?

    她紅著眼對她這樣說,卑微了所有的乞求,再去看時,卻是萬箭穿心,她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段殺……段殺!」她撫摸著心口,只覺得夢境再難真實。究竟出了什麼事,究竟是誰,讓你成了這樣子……

    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雲償,是我奢求了嗎?

    不過是愛一個人,為何會這樣心痛。你痛我也痛。雲償驚魂未定,這一夜,又是不眠。

    次日清晨,浣花侶來訪。只帶來一丈老人的十六字箴言。

    雲償素手輕輕展開,端然十六字,字跡揮揮灑灑,一派清逸。

    她問自己的師傅天下大勢段殺其人,一丈老人這樣和她說:

    風雲將起,福禍雙生。

    帝星相遇,必有一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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