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夢魘（3） 文 / 慵懶小妖
他終於知道了母親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那一刻，他再也沒有任何勇氣去推門，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還無法理解的事情。
平日裡溫柔慈祥的父親為什麼會在夜裡變成那樣的惡魔，端莊溫柔的母親為何會遭受這樣的待遇？他們的形象骯髒至極，完全沒有平日裡的風度。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和藹的人，這一刻，他卻一下子理解了自己的膚淺。
逃離吧，這不是真的，這是夢境，一定是晚上看小人書裡的妖精變得**咒。
小小的他連尿都顧不得灑，只是嚇得跑回房間，縮在被窩裡，抖成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天就亮了。
「天旭。」母親出現在模糊的視線中，臉色蒼白，輕輕拍著他，「我的小乖乖，該起床了。」
景天旭從朦朧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真的是母親，馬上就想起了昨晚的噩夢一般的場景，嚇得渾身一哆嗦，立即尖叫著推開她。
母親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怎麼出這麼多的汗，怎麼了？」
他繼續用驚恐地眼睛瞪著母親，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還在做夢。
「呵呵。」母親並沒有覺得什麼異常，只是以為他可能是沒有完全睡醒，就要伸手去抱他。
「啪！」
響亮的一聲，景天旭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打開了母親的手……他竟然打開了母親的擁抱他的手……
下一刻，他再也承受不住這些自己無法理解的奇怪的事情，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逃離了房間……
早餐的時候，景天旭還是被捉了回來。
景清朔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神情嚴肅而平靜，和平時沒有任何異樣，而母親則是給他夾菜，也沒有什麼異常。
他恍惚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是自己的錯覺，一切只是個奇怪的夢而已。
「天旭，你怎麼在發愣？」景清朔威嚴的聲音傳來，景天旭不禁覺得渾身一顫，又看了看母親。
「如煙，天旭怎麼了？」景清朔看向莫如煙，眼裡夾雜著探尋和深深地嚴厲。
「大概時做噩夢了。」莫如煙的手不易覺察的抖了一下，「今天早上起來就是這樣。」
景清朔沒有說什麼，但是眼裡是冰寒一片：「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不要讓他受到什麼驚嚇。」
「嗯。」莫如煙低著頭應了一聲，看不清表情。
又過了幾天，這件事情似乎已經很淡了，景天旭甚至差點就要忘記了。
他學完鋼琴，看到一樓的露天游泳池旁邊，母親正坐在那裡，對著陽光看著什麼。
他飛快的跑了過去，撲進母親懷裡，然後高興地扯母親的手。
又是那條藍寶石項鏈！
母親整天閒來無事就是撫弄那條藍寶石項鏈，真不理解一個樣式老土看起來也不怎麼貴重的項鏈怎麼有這麼大的吸引力，讓人總是看來看去。
景天旭不高興的嘀咕了一句：「媽咪，你怎麼整天看這個東西，都不陪我玩！」
「天旭今天的鋼琴彈得怎麼樣了？」
「老師說我進步特別快。」
「天旭好聰明，媽咪以前也喜歡彈鋼琴……」
「可是我為什麼沒聽過媽咪彈琴？」
「媽咪現在變笨了，所以那些東西都不會了，不會彈鋼琴，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應付那些大場合的事情……」莫如煙自言自語的看著天空。
「媽咪會和天旭玩就好了。」景天旭伸出小手圈住母親的脖子，撒嬌道。
莫如煙微笑著抱起他，卻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天旭，你喜歡媽咪還是喜歡爹地？」
景天旭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答道：「都喜歡。」
莫如煙笑得更加燦爛了：「那要是只能選一個怎麼辦？」
景天旭歪著小腦袋看了看母親，發現她好像一點也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於是說：「我喜歡媽咪多一點，爹地總是不在家。」
本以為母親聽了這句奉承話一定會誇他的嘴甜，卻不想莫如煙眼眶一紅，便開始哭：「可是媽媽好累怎麼辦，不能陪你玩怎麼辦……」
景天旭慌了，急忙抓著母親的手：「媽咪回屋子睡覺吧，等媽咪不累了，媽咪再跟我玩好不好？」
「天旭。」莫如煙將顫抖著的手打開，那條藍寶石項鏈露了出來，她遞給景天旭，「這個以後送給你好不好？」
「我不要。」景天旭看母親的哭聲稍微小一些，皺著眉頭看那個一點也不好玩的項鏈，「這是女孩子的東西，一點也不好看！」
「那天旭以後把它送給喜歡的女孩子好嗎？」
「我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景天旭鼓著腮幫子看了看猶豫道，「給女孩子，女孩子也不會喜歡。」
「可是媽媽很喜歡。」莫如煙聲音又開始哽咽，「這個是爹地送給媽咪的生日禮物，天旭不要淘氣，要是媽媽不在了，替我好好保管這個東西好嗎？」
景天旭皺著眉頭看了看項鏈：「好吧，不過媽咪要去哪裡？為什麼會不在？」
莫如煙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然後仰頭看天：「媽媽要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可能要等天旭長大了才能回來。」
「媽咪！」景天旭一聽說媽咪要走，嚇得尖叫一聲撲進莫如煙懷裡，「媽咪不要走！」
「天旭。」莫如煙摸著他的小腦袋，「媽咪只是有些累，要到一個地方去休息一段時間，否則就會很難受，所以你放媽咪走，等我休息好了，就回來好嗎？」
景天旭揉了揉眼睛，開始眼淚汪汪：「媽咪一定要到別的地方去休息嗎？我們回家休息不好嗎？」
「是呀。」莫如煙輕歎一聲，伸出白嫩的指尖拭去他臉頰上的淚水，「媽咪必須去別的地方休息，如果天旭可以做最優秀的人，得到爹地的讚賞，媽咪就早些回來好嗎？」
「嗚嗚……」景天旭感覺莫如煙去意已決，又開始哭。
「小笨蛋。」莫如煙彈了彈他的腦殼，「只要你乖，媽咪立即就回來好不好？」
「嗯……」景天旭點了點頭，「拉鉤。」
「好！」莫如煙用手捋了捋黑色的長髮，低下頭伸出一根小手指。
景天旭也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大一小兩根手指纏繞起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哈哈！」莫如煙將景天旭高高的舉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真是我的好兒子，我回來的時候，你一定會成為男子漢的！」
「天旭本來就是男子漢，天旭會保護媽咪！」景天旭也笑了起來。
莫如煙起身，拉著景天旭的小手：「外面冷，咱們進屋好不好？」
「好。」
「天旭，老師今天教你彈了什麼曲子？」
「《獻給愛麗絲》」
「那回屋子彈給媽媽聽好不好？」
「好。」
冬日的午後連陽光都變得慵懶起來，暖暖的照在遠處手牽手的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感覺無比的愜意。
到了晚上，莫如煙同往常一樣給景天旭講故事，講的是小白兔貪玩在水上滑冰掉進水裡的故事，莫如煙突然問景天旭：「天旭，冬天要離游泳池遠一點知道嗎？不要像小白兔一樣，掉進水裡，會感冒的。」
「嗯。」
「不管別人在那裡幹什麼，都不准過去看熱鬧，否則媽咪會生氣的，知道嗎？」
「嗯。」
景天旭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
「乖兒子，睡覺吧。」莫如煙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一下，然後又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兩下。
「媽咪，晚安。」景天旭有點不耐煩莫如煙連續的親吻，用小手輕推。
「晚安，我的寶貝。」莫如煙給他蓋上小被子，又親了他一下，「記住，媽咪永遠愛你，也永遠……愛你爹地。」
「我也愛你。」景天旭再也忍不住，翻了個身就睡了。
不知不覺，卻一直很恍惚的感覺，景天旭一直睡得不是很沉，而且覺得好像耳邊總是很嘈雜的感覺。
景天旭揉了揉眼睛，拿起可愛的青蛙鬧鐘扒拉著手指想了想，發現才只是凌晨四點半。
這個時候他才聽清樓梯上和走廊上都有很沉悶很倉促的腳步聲，於是披上一件小衣服，去尿尿。
媽咪說，男子漢要勇敢，摔倒了自己爬起來，晚上要敢於一個人去尿尿。
他走到父母的臥室門口，看到門大開著，裡面的燈亮著，卻一個人沒有。
「爹地，媽咪——」景天旭覺得奇怪，叫了幾聲，發現根本沒人理他，一樓大廳的燈也開的很亮，於是他尿完之後就好奇地向樓下走去。
聲音很嘈雜，卻不是來自一樓的大廳，而是來自一樓外面的游泳池方向。
小孩子的好奇心使然，景天旭迅速打起精神，精神抖擻的偷偷跑到樓下，然後探出腦袋向外看。
這一眼，他只看到一團僕人圍在那裡，亂哄哄的，全部都是刻意壓低聲音的樣子，他仔細看了好久，才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到地上似乎是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