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成長篇 第三十一章 製作衣物的啟示 文 / 吉大可
第三十一章 製作衣物的啟示
秋收過後,部落的健婦們開始忙碌起來,取麻、繅絲、織布,是各部落秋收後各物事中的頭等大事。看來她們這一冬是閒不住了。大囡被賜封為婦工左支應兼文案籍修,二囡被賜封為婦工右支應兼樂典籍修,也就是涉及織造和衣物的聯盟最高技術顧問和祭祀院文樂顧問。賜封為三葉女,成為部落『小主女』了。
我乘著娘和姨歡喜的興頭上說道:「恭喜兩位妹妹榮升小主女,將來哪位國主娶了咱們妹妹那可是要添福增壽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二囡瞪眼噘嘴,稚嫩的嗓音發出憤憤之聲。
「二囡,你說的什麼嘴?什麼牙?為娘怎麼沒聽說過。」娘追問道。
「就是說,餓狼嘴裡吐不出野豬牙。」大囡不懷好意的解釋道。
「怎麼能這樣說你哥哥,他也是好意。」娘勸解道。
「噷,娘就是向著哥哥。」二囡憤憤不平的說道。
「好了,好了。咱們房舍的各位小大人,該進物食了,太陽都老高了。姨端著一盆肉菜糰子,解圍著說道。娘則藉機欣喜的轉身去盛魚湯。
「對了,娘,怎麼這兩天沒見到父主和祭祀大人,過來吃飯呢?」我邊吃邊問道。
「哦,秋收過後,部落的頭人都在忙著豐收大祭之事,這些天恐怕是過不來吃飯了。」娘吃著說著。
「那娘和姨怎麼不去呢?」大囡不解的問道。
「那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怎麼能夠參加祭祀呢。」娘表情自然的說著。
「這也太不公平了,憑什麼女人就不能去?」二囡憤憤地說道。
「女人要拜捨立神,神祐天條,怎可違背。」姨口中喃喃的說道。
「要我說兩位妹妹也不動動腦筋,秋收後,女人是最忙碌的季節,有時間幹這些出力不收穫的事嗎?只有男人可以利用這個時機,通過舉辦儀典,彰顯部落聯盟的力量,鞏固聯盟的統治,這還想不到。」我自鳴得意的說道。
「柯兒,話雖如此,可不能講不敬之言。」娘有些緊張的說道。
眾人聞言,都默不作聲的吃起飯來。
「對了,哥,你來參謀參謀我們設計的服裝如何?」已經吃完飯的二囡說著,鑽進茅房取出一冊桑樹皮。
我一看有點像阿拉伯人裹在身上的長袍。「你看的這張是冬天穿在外面的。」大囡看著說道。
「這張是春秋天穿的長褲和外衣。」二囡指著第二張說道。
我看著有麻繩褲腰帶的長褲和對襟細繩開領的上衣,禁不住唏噓感歎。
「還有這一張,」大囡指著第三張說道:「男士是麻繩褲腰帶短褲,女士是上著緊身露臍短背心,下穿細繩短裙,當然還有貼身內褲,一般的就是一個小短褲,高級內褲是用蠶絲稠做的,麻布太粗,貼身不舒服。」
我琢麼著,為什麼古代的服裝都比較寬大?看來主要是布料的質量還比較粗糙,緊身穿著不太舒服,另外可能是裁剪工藝和技術設備還不夠精細的緣故。畢竟都需要手工縫製,縫衣線也比較粗,縫製效果一般,所以盡量減少縫合是當下最好的選擇。我欣賞著圖樣,不住的點頭稱是。
再翻看後面的圖樣,都是獸皮縫製的披風、坎肩、皮褲、皮帽等,特別是皮帽,男士的是皮氈帽、毛絨帽,女士的都是毛絨帽。
再往後翻我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毛線衣嗎?還有毛線帽、毛線褲,這可太時髦了。
我指著這張圖片疑慮的問道:「這些能生產嗎?」
大囡用十分肯定的口氣說:「沒問題,我們正在收集羊毛,再紡成毛線後,就組織一個培訓班,專門編織毛線服裝。」
這可太好了,有了他,我可就不會受凍了,而且行動起來也方便。
「這些都不成問題。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如何讓這麻料能像我們用過的那樣,柔軟細膩一些?」大囡懇切的說。
看來,我要對這麻紡工藝進行一些瞭解,再比較後世,做相應的改進。
正說著,有人過來說道,祭司大人請小盟主、左右支應速往大神殿議事。
「哎,不是說不讓女人登殿嗎?」二囡調侃道。
「下職不敢妄議,煩請各位小大人起身為好。」來人央求道。
「行了,別難為來人了,我趕車和妹妹們一起過去。」我趕緊說道。
隨後套上鹿車,載著妹妹們往大神殿趕去。
我們來到大神殿大廳,但見大祭司、大盟主、四盟主、五盟主、六盟主、姜謙(四部落協辦兼大農辦)、祭祀院院監、左、右庫辦均在場。我跪坐在六盟主下首,兩個妹妹依次跪坐在姜謙和祭祀院監之間。我後面還空著一個座位,我問六叔這裡是誰?六叔示意是四部落軍旗姜戈,因四部落與申彌國邊界小有嫌隙,前往處置未歸。看來聯盟一眾要人是悉數登場。
大祭司乾咳了兩下,開口說道:「今日把眾人叫來,只因祭祀大典之事將至,聯盟中的諸多大事需要商議。本來大殿之上婦孺禁登,然柯兒年幼擔當重任,眾皆明瞭,兩位囡囡祭祀典禮不可或缺。經與大盟主等商議,皆參與共議大事之列。日後,在座諸位就是我聯盟議事院議事,老朽為上議事,大盟主為領議事,下面就請領議事講講今日的要議。」
大盟主臉色陰沉的說道:「近一段時日煩事不斷,三弟蒙難,司馬缶反逆,山洪、河洪、毒嫦偷襲接二連三,經與上議事商議,需要修改部落規制。首要一條,提議仿製周邊各國,將聯盟改為燧明國,不知各議事以為如何?」
一眾人都表示贊成,並推舉大盟主為國主。
大祭司為國監,並召集議事會議,可參彈國主和遴選國主。
父主接著說道:「各盟主改為部落首領,實行定期輪換規制,避免再出現司馬缶等之惡事。左右支應改為左右巡檢,探查各部落事物情形,對國監負責。國監可藉此彈劾、誡勉、訓斥和提議議事會裁撤首領之以下職要。柯兒改任國輔,協助國主料理事務,國主離都時,協領國事。各部落按序列數稱呼,大部落改為都城,調姜戈任都城——都督,順稱戈督,統領都城物軍之事。原各部落稱呼不變,二部落督領稱為尚督。三部落為原五部落,督領由姜撅領之。四部落為原六部落,督領由姜戚領之。五部落為原三部落,現下暫缺,督領由姜謙領之。煩請眾人商議一下。」
一眾人都想了一想點頭應允。
我急忙說道:「柯兒有異議,輔國之職柯兒理應盡力,但父主離都時,理應由國監大人來監國,柯兒從旁輔之,各位大人以為如何?」
大囡輕聲的說:「哥哥年幼,這樣調整很妥當。」
二囡也附和著。其他人不置可否。
父主沉思須彌後說道:「既如此,煩勞大祭司受累了。」
「柯兒,你這是難為老朽啊。」大祭司搖搖頭,顫聲說道。
一眾人也無異議,就此形成規制,由大囡記錄在冊。
「接下來,有請國監大人吩咐大祭典禮之事。」父主朗聲說道。
國監輕咳了兩下說道:「按規制,大典規程不變,儀式由老朽主持,列隊和宰牲由尚督負責。宣國祭詞煩請國主代勞,老朽身體欠安,不能站立太久。樂典由右巡查,也就是二囡負責組選。禮記由左巡查,也就是大囡出任,應是當人不二之選。柯兒就煩勞你小子,攙扶著老朽之身。祭祀過程中的各環節銜接支應,由祭祀院監負責。在座各位議事以為如何?」
眾人都點頭稱諾。國監看再無它議,正準備請一眾人散去,只見姜戈氣喘噓噓的跑了進來,邊跪邊說道:「稟祭祀大人、大盟主,姜戈來遲一步,邊關按照四盟主吩咐,處置些許物事,所以來遲……。」
眾人話沒聽完,就輕輕發笑起來,姜戈則不解的看著大祭司。尚叔沉聲把剛才議定的事項簡單的說了一遍。
姜戈這才恍然大悟,歉聲說道:「姜戈不知,煩請國主、國監恕罪。」
「不知情何罪之有?對了,戈督說說邊關之事,畢竟是國與國之間,理應慎重。」父主說道。
戈督緊張的答道:「啟…稟國主,今年…我國逢災,物食並不寬裕,申彌國在邊關用羊肉交易我國粟米,還是原來的一捧羊肉十捧粟米,但我方粟米吃緊,交易量下降,對方不甘,發生口角,動起手來。我方有人受傷,對方肉羊倒斃兩隻,要求我方賠付二十捧粟米。此事業已平息,下職勸說對方,交易要你情我願,不能強求。我方傷壯已帶回養傷,應無大礙,如此而已。」
大盟主看著戈督點頭認可。
「好了,無其他事那就各自準備去吧。」國監顫聲說道。
眾人陸續的離去了,有人把國監扶上抬靠,抬往祭祀院國監的房廳。
誰說上古時期沒有商業行為,只不過商業交換行為是出現在國與國之間的物資兌換方面,採取的是以物易物的商業形態。如雙方能談得來,那就是商業交換,談不來那就會導致戰爭,這才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
我和妹妹們也跟了過去,進院後看見外姨無精打采地正在用陶盆,澆灌院裡的花草。
外姨看到我們眼前一亮,急忙放下陶盆說道:「哎呀,你們幾個小大人終於過來了,再不來我都要去看你們了,想的外姨直心焦。」
外姨兩手愛撫的摸著兩個妹妹的頭,又說道:「看這囡囡,頭梳的都沒個正型。」
二囡拉著外姨的胳膊說道:「外姨咱們回家吧,我都想肉菜糰子了,娘做的沒有外姨做的香。」
外姨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國監,沒敢出聲。
我趕緊對國監說道:「國監大人,您和外姨晚上都回到茅舍去住吧,親人們都在一起熱鬧。」
「老朽也想去,這不是抬來抬去的麻煩嗎。不過現下好了,老朽筋骨都不疼了,只是很長時日沒有走動,缺乏力氣而已。好,今日完事後,老朽就乘車回房舍如何?」國監憐愛的說道,外姨高興地笑起來。
看著兩個妹妹都各自忙去了,我轉身離開了祭祀院,驅車往織工場駛去。
來到門口停好車,立即聞到了繅絲、煮麻的熱腥味。看大門關著,我用手推開門,進入滿是熱氣的院子。
但見幾口大陶甕都在火上燒著,甕裡的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水呈薑黃色,表面飄著大量白沫。只見幾個全身裸露的健婦正在用長竹木,攪動著甕裡的熱水,不時有麻葉和纖維狀的麻絲露出水面。
健婦們各個都是汗流浹背,汗水不停地從她們的下巴、乳凸、後背、屁股、胳膊和腿上流下來。眾人也不避諱我這個小孩,繼續不停地幹著活,一幅活色生香的勞動場面。
我繞過陶甕,進了一道院門洞,院裡幾個盛滿水的大池子裡,正在漚泡麻葉,池水呈褐黃色。和外面相比,顯得十分安靜。
往裡走,再跨進一個門洞,只聽得匡當匡當之聲不絕於耳。但見東西各一排石錘一字排開,兩排全裸的健婦手扶橫桿,都埋頭腳踩錘柄,一踩一抬地作業。石錘不停地打在石槽裡的麻纖維上,直到纖維細膩鬆散為止,然後取出進行晾曬。
我繼續往院子的深處走去。再進一個院子,這是一個很大的晾曬場,很多麻纖維都在繩子上晾曬,院內很安靜。
再往裡走,就是大的棚舍間了,一進去,好傢伙真熱鬧。有的用竹篦子正在梳理麻紗,有的在搓捻成為麻線,有人在纏繞線軸,最重要的就是經緯腳踏織布機,我走過去仔細的看著健婦們穿著腰裙,坐在織布機前,交替著腳踏,並配合雙手的穿梭,進行織布。我正全神貫注的看著她們織布,一個年級稍長,**鬆弛,臉上有刺青的一葉婦趕了過來。
「小大人好,我是這裡的織工長,這個織布機是在兩位小主女的建議下,最近不斷改進製造出來的。可比原來的方法快多了,現在織一圍布僅需一個時辰,我正在聯繫匠作監,請他們多製造幾台織布機,如果有十台織布機,每年可織幾萬圍麻布,主部落的穿衣就不無憂了。」
我聽到此,認真地點著頭,又好奇的問道:「那你們原來是怎麼織布的呢?」
織工長帶我來到旁邊的健婦群裡,但見眾人有點像我們後世織毛衣那樣在織布。誰說上古人類不會織布,不但會織布,而且比織毛衣還要先進一步,他們用一個長針,尾部帶針眼,另一隻手拿著線不停地扭套在長針上,等套滿了,再把長針穿過來,和另一個針相互調勾著,在反穿回去,如此往復織成麻布。只不過就是線徑較粗,織出的麻布比較粗糙,也比較厚重罷了。
現下,我們有了織機,就好辦了。我要完成妹妹們交給我的,織出更好麻布的任務,首先就要有更細的線,這個不成問題,關鍵是織布機能夠組織多少紗錠。要想織出舒適的布,紗線的直徑就不能大於一毫米。這樣一圍寬的麻布就需要一千個紗錠,這可是一個龐大的梳妝經線輸送系統,加一個輕巧的緯線穿梭系統,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即便做出了織布機,也需要很多人來輔助紗線的保障工作。如果是絲織,經線就更細、更多,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設備,我需要和匠作監好好地商量一下了。
看到這裡,讀者可能要問,據史料記載中國的織布機發明於南宋時期,一直沿用到二十一世紀。但是,在中國仰韶文化中就出土了骨針、骨梭和一小片布匹的遺跡,這可是距今約五千年的上古時期。梭的使用,就是採用經緯線織布的最有力的證據。所以,上古時代能夠織布,一點都不奇快。
從織工場出來,驅車回到祭祀院,兩個妹妹手頭的物事做的也差不多了,我把剛才到織工場所見所聞敘述了一遍,兩個妹妹面露得意之色。
二囡數落道:「那裡可都是女工,哥哥不會去那裡耍流氓了吧?」大囡也一臉驚詫的看著我。
「不就是沒穿衣服嗎,有什麼稀奇的,我倒是看著那台織布機很新奇。你們真了不起,看來過去或多或少的瞭解過織布的技術。」我無所謂的答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看哥哥把我們說成什麼了。」大囡鄙視的說道。
接著又說:「不過我們現在只能做到一百支紗的織機,幅面也就一尺。再多,線就會太細,而且也不好操作。」
「看來要想做到妹妹們期望的米幅細布,就要改進成為一千支紗的,這就不是單人操作的織機了,最少也要五六個人協同操作才行。」我說道。
我思索著繼續說道:「我需要先畫出圖紙來,再稟報國主和國監同意才行。」
大囡聽言,興奮地說道:「太好了,哥,咱們說幹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