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成長篇 第八十章 既來之則安之 文 / 吉大可
第八十章 既來之則安之
「柯兒,什麼事,這麼急啊?」置叔帶著三個重新任命的哨長,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都督何事如此急切?」水戰隊長頂著一頭大汗,也趕了過來。
「大家想一下,耗費巨大功夫建造的樓船,一戰就全軍覆沒了,敵賊會怎麼辦?而且我可以肯定,范琦不在船上。當他聽說了如此的壞消息,一個視戰船如生命的強盜,會怎麼想?」我緊繃著臉,看著周圍的管事們,嚴肅的發問道。
「一定要尋機報仇。」置叔馬上警覺著說道。
「哎呀,我怎麼大意了。大都督趕快放出探騎警戒,這裡樹林河網密佈,駿逸奔跑受很大限制,不利於我敢戰軍迎敵作戰。而在這小河之上,帆船也使不上勁,那有獨木舟好用啊!」水戰隊長拍頭頓足,急切的說道。
「三位哨長聽令,立刻派出善攀爬的探騎,在前、左、右三個方向,前出一里地,爬樹登高探查,兩人一組。每人都要背上二小神女創設的響箭(也就是把短竹管口裡,嵌入薄薄的竹片,綁在箭頭後面,一發射,氣流吹動薄片震動,通過竹管的共振,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遇有情形,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提前放箭報警。如果敵情緊急,必須不顧安危,立刻報警,不得有誤。」置叔板著臉,大聲說道。
三位在場的敢戰軍哨長,立即轉身,飛一般的去佈置任務。
「水戰隊長,立刻派出水軍軍壯,在我們停船的上游,布設水下攔阻繩,防範敵獨木舟偷襲,並在這小河與這大河岸邊的樹林裡,加強巡邏和樹冠放哨,以防不測。」
我說完,水戰隊長趕忙朝藏船的小河那邊跑去。
「嗯,探查隊長,你接著說吧。」我裝著十分從容的樣子,繼續說道,不過。腳下卻身不由己的向樹林方向走去。隊長和護衛的敢戰軍軍壯跟著我,很快就消失在樹林裡。護衛的軍壯則四散開來,前出一定距離,進行警戒。
看到有這樣軍事素質的敢戰軍軍壯們,盡心的護衛,我一顆懸著的心,踏實了許多。
「范琦,每夜都進禮多次,清晨總是睡懶覺,起身很晚,一般都在太陽正頂十分,才吃鼓飯。太陽下頂(下午)之時,則喜歡與眾女嬉戲打鬧,這一點我們部落的人都很氣憤。但是,他人高力大,看到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到了晚上,這傢伙就喜歡喝酒,有時候喝的大醉,到處找女人,有一個高個子的年輕健婦,都被他給折磨死了。這就是我們逃出來的原因,就是準備偷他們的竹筏,過河去找國主,哦不,現下應該叫國公。」探查隊長憤憤的說著。
「就你們兩個人知道這個溶洞嗎?」
「還有兩個人也知道,不過,他們又回去了,準備偷了竹筏,或者偷到石斧和石鋸就回來。」
「如果偷到了竹筏,會從哪邊過來?」
「應該有三個方向,一個是小河的上游,另外兩個就是大河的岸邊的上下游。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大河的上游。」
「我們藏船的這條小河通到哪裡?」
「一直可以通到南面的大山裡,這條河只是一條支流。主河流在上游大約一兩里遠的地方。」
我是連珠炮式的問,探查隊長則是不停地答。
「好了,大家留兩個人在此放哨,其餘的跟我去溶洞裡面看看。」我本來還想問一些物事,轉念一想,先安頓好了也不遲。於是,就跟著探查隊長,向著密林深處的溶洞走去。
我們幾個人,腳踩著密林間隙陳年的落葉,沙沙作響的往前走著,嘰嘰喳喳的鳥語歡歌此起彼伏,偶爾刮一陣風,密林頂上的樹葉就會附和著,嘩嘩的歡唱。時值初春,林間陽光所及的地面,橘黃色的野花點綴其間,吐露著怡人的芬芳,稍許遮蓋住了腐葉散發的霉味。
我們在密林裡左繞右鑽,突然眼前陽光凸現,一堆灰褐色,石縫裡頑強生長著野草和灌木,突兀的山石,高低錯落著,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就見,探查隊長一貓腰就不見了蹤跡。我正要探身看個究竟,只聽得右前方有人在呼喚我。
「大都督,下職在這吶,快進來吧。」
我循聲往前走了兩步,就見一個大石縫裂出一條道路,我探身走了進去,很快一股陰風迎面吹來。我繼續往裡走,向右一拐彎,就見一個兩人高的洞口,露了出來。藉著裡面火把的光亮,看見了一個能夠容納百把人的溶洞,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洞內各種倒立著的鐘乳石,呈現著千奇百怪的造型。有的像羅漢頭,有的像華蓋傘,有的像水簾洞,有的像竹節筍。地上也能看見突起的熔岩石柱,奮力地去對接著倒懸的鐘乳石。大自然這個造物主,真是一個陰陽結合的模範大千世界。不信大家就仔細想一下,有陰的地方,就會有陽的物事來對應,相生相剋。比如:黑夜和白天,水滴則石穿,風起而塵飛,雨露出芽苗,秋風掃落葉,太多,太多了,無法去計數。
「探查隊長,這駿逸如何安置啊?」我四處張望著。
「此事簡單,這礁巖的四周都是草地,物食無憂。在這礁巖之中,有幾處凹地,十分隱蔽,藏匿這些駿逸,全無問題。只要在這礁巖之上的灌木叢中,設置暗哨,就算有敵賊來襲,也可以周旋應對。」
這一下,我的心中完全有數了。這裡,短期內就將是我們的指揮中心,也是我們棲息之地。有了這個根據地,進可攻,只要衝出密林,在廣闊的田畝上,就是我們英勇的敢戰軍,馳騁的疆場。退可守,自身可以棲息防守,又可以隨時起航後撤,再就是大河對面源源不斷的接應和支援,就算是范琦敵賊再兇猛,也難逃我燧明大軍的征伐槍矛的擊殺。
很快,置叔和敢戰軍的兩位哨長也趕了過來,我趕忙讓探查隊長指引駿逸的安置之事。
「柯兒,不必費心了,我們的探哨已經將這一帶的地形都探查過了,駿逸已經放置在這礁巖的溝壑之地,這裡共有三處較大的溝壑,為叔已經安排輪流放置,這樣便於及時清理駿逸的糞便,避免過強的異味,暴露了我們的目標。」
探查隊長瞪著吃驚的大眼,看著置叔。我想他心裡終於明白了,燧明的敢戰軍,那是一支多麼威武的軍隊。
「柯兒,這是軍壯們繪製的這一片河灘和林地的地圖,來人,打過一隻火把來。」置叔喝令著。
「不必了,我們到洞口外面的小空地上去看吧,火把太多,氣味不好。」
來到空地,置叔把一尺見方的幾張地圖,在地上拼接起來,指著地圖說道:「由於時間倉促,繪圖不夠詳盡,但總體的地形地物,都描繪在上面了。柯兒你看,這河灘東、西兩邊,我們探查的各一里之地範圍內,這上游,可以望見敵賊的戰船碼頭,也就是我們今天水戰的戰場,為了防止暴露目標,探哨沒有再前出探查。不過,看到有很多人,正在組成人梯,端水撲滅樓船上的大火,現下,樓船那邊已經沒有明火了。經我軍探哨仔細觀察,船體保持完好的應該有五隻,但是,船兩邊的水輪都燒燬了,船樓還在冒著余煙。最大的那一隻樓船,已經看不見了,估計是沉入河裡了。另一隻,很多人正在用大繩使勁往淺水的河邊拉。碼頭的空地上,有一個高出別人一頭的紅臉大漢,手拿弓矛,正在揮手比劃著。身邊有人來回的奔跑比劃。」
我在想,這麼大的樓船,沒有了強有力的驅動功能,那就是廢物一件。看來,短期內不必擔心敵賊的水軍戰船了。另外可以想見,范琦這個自傲驕狂的傢伙,以為我軍已經全部回撤過河了,他全部精力都用在恢復戰船,準備水戰的物事上,根本就沒有派出探哨,四處探查。
「柯兒,你看這下游岸邊,據我們一百圍左右,就是這個岸邊礁巖的地方,是一條五圍寬的小河。我們已在這入河口岸邊伐樹安置了一座吊橋,可以用繩索收放,這樣便於我軍的駿逸踏橋過河,擊殺敵賊,又不妨礙行船。柯兒再看這小河的上游,也就是這密林南面的盡頭,河道寬度不足兩圍,我軍帆船難一通行。為此,我們在河裡用樹木搭建了過河的障礙橋,一是我軍駿逸可以暢行無阻,再就是敵賊的獨木舟和竹筏無法通行。在密林中間的河道上,還有幾處障礙橋,正在加緊修建,便於我軍隱蔽機動。橋邊的高樹上都建設了簡易的瞭望哨塔,有繩梯便於上下。」
「我的天哪!這地圖太神奇了。任何物事,在這上面一看便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訓練有素的軍隊,修建橋樑,建設哨棚,猶如探囊取物。」探查隊長無比驚訝的聽著置叔的言語,瞪眼張嘴盯著地圖,不能自抑的說道。
剛剛趕到的水軍隊長,手拿著水軍們新繪製的地圖,好像是在欣賞一幅繪畫一樣的,看著地上的地圖,不住的點頭默讚著。
置叔臉露不快的回頭,看了一眼探查隊長,接著說道:「這密林大約有一、兩里寬,小河上游周邊密林最多,往兩邊逐步減少,到了敵賊的碼頭附近,密林就消失了。前方就是一大片河灘地,距河岸二、三百圍的距離,有一些房舍建築,估計就是碼頭的營舍區。再往上游,據遠處目測觀瞧,應該是一條類似於蟒水的河流,注入到大河的入河口。我們在林地的邊緣,均未發現敵賊的探哨。這個狂妄的范琦,真驢屁的是一個飯盆,太臭了。」
這可是我自穿越以來,聽到最給力的罵聲——驢屁的飯盆!大家聽到置叔的罵聲,都笑了起來。可誰又曾想到,這隨意的一罵,竟然成為我們今後罵人的口頭禪,也就是後世的國罵了。
大家笑過之後,水軍隊長趕快上前,打開手中的地圖,準備匯報,我命將置叔的地圖趕快進一步完善後,再複製一份,準備連夜送過大河對岸,讓國主也心裡有數。
敢戰軍的一位哨長,捲起了地圖,水軍隊長又在地上放置了兩張拼接的地圖,當然無法和敢戰軍繪製的地圖質量相比擬。
水軍隊長只好一邊比劃,一邊說道:「上游五里之內共有三處河汊,看來此地是河網相對密集的地區。但河水都不是很深,人馬都可以趟水過河,不妨礙敢戰軍軍壯的大範圍機動。」
說著抬眼看了一下置叔,置叔欣慰的點了一下頭。
「河的上游兩里遠,就是我們水戰之地。我水軍探查們,已經潛入到了滅火的耕夫之中,並且和同族的熟人接上了頭。我身後這位就是又潛出河岸之地,送信的軍壯。」水戰隊長指著身後氣喘吁吁的軍壯說道。
「報告大都督,在下幾人潛入探查情形如此。今日水戰之時,東渚國北軍大都督范琦不在現場,是由副都督指揮接戰。他們很遠就看到我水軍船上都拉著麻布,以為是在詛咒他們的水軍戰船,膽小的敵賊不敢開船迎戰。直到我軍戰船開始迫近,在副都督嚴厲的逼迫下,敵賊才開始倉促啟動樓船,準備接戰。副都督一開始,準備用樓船巨大的船身直接撞沉我們的帆船,但我們的帆船總是調整的航向,快速機動。無奈之下,副都督命令使用人工絞接大繃簧的機弩,發射矢矛。當有一隻矢矛擊中我們大帆船的風帆時,敵賊都歡呼起來,認為終於破解了我們的詛咒,可以全力進攻了。可是,這繃簧要是準備一次,需要十餘名軍壯,轉動絞盤,逐漸的繃緊繃繩,才能進行發射。再加上大船依靠兩個對齒的輪盤,人工轉動船兩邊的大水輪前行或轉彎,沒有我們的帆船靈活。為了對準發射,只能來回的人力轉動輪盤,調整方位。這樣耽誤了很多時間不算,還把船上的軍壯們累個半死,已經無力再戰。真正到火箭臨頭之時,矢矛不能向斜下方發射,船上為了防止失火,又嚴格管理火種,無奈之下,只能全力滅火。哪曾想,我們會集中攻擊一條樓船,上百隻帶著火油的火箭到處點火,搞得軍壯們是撲救不及,眼看著高大的水輪率先中箭起火,緊跟著船樓、夾板和絞盤也相繼起火,跟著又是一組火箭飛了過來,樓船燃起熊熊大火,敵賊只能棄船跳河逃命,呵呵呵。」
說著,這名探哨竟得意地笑出聲來,大家也跟著大笑起來。
我並沒有發笑,正在凝神思索著,這莽叔採取的水戰之法,真是太英明了,彷彿就是衝著敵賊的弱點,專門設計的戰法。看來,這船大並不一定具備優勢,關鍵還是要機動靈活,以我之長,擊敵之短。這後世橫行大洋的海上霸主——航空母艦,也短處明顯。目標大,需要龐大的船隊護航,只要我們藏身隱蔽,攻擊迅猛,那也就是一個活靶子而已。
「下人還探查到,東渚國在這大河之南,並無太多的軍壯,主要就是一個水軍,大約二、三百人。再加上附逆的我族軍壯近四百人,當不足懼。我兩部落的田畝山川,南到洛水,東達龍門,西起傲岸山陰的廣大田畝和森林。均為我族人耕種狩獵。東渚國距我族路途遙遠,聽說國都在大江之地的下游,距此地需要三個月的路途,他們根本就顧不上。要不是這范琦貪圖這裡的安逸,早就撤軍南返了。」水軍探查一口氣,接連不斷地匯報著所瞭解的物事。
「水軍探查所言極是。下職正要繼續稟報我族的情形。現下,這大河之南我族屬地,佔據大河南岸的絕大部分。但因部族人口有限,主要聚居在這漕水以東,九水以西的平原河湖地區。每年我族都要組織遊獵,向東沿著萯(fu)山之末——合山,到達洛水的龍門,觀魚躍龍門的魚潮後,沿洛水南岸上行,繞過萯山之首——傲岸,經大河順流而返。」探查隊長面露自豪的描述著。
我的天哪!原來這大河之南,我們國族所在之地的南山——萯山,也就是後世的三門峽與洛陽分界的崤(xiao)山,就是《山海經》『中山經』裡『中次三經』所說的萯山。而我們後世屬於三門峽靈寶市的好陽河,就是現下剛經過水戰之地附近,流入大河之水——漕水。由此類推,『中次二經』當是以秦嶺為主的山脈。『中次四經』則是以河南西部的熊耳山為起點,向西經由商洛山區,匯入秦嶺山脈。
想來也是,在這人傑地靈之地,一百萬年前,就有人類在此生息繁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