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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2《柔傾天下》V章 101 文 / 花瑟

    這是雨柔在師父房前堆的第三個雪人,也是最後一個。

    她親自做了一盤芙蓉糕,滿滿一盤,她知道師父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她端著熱氣騰騰的芙蓉糕,送到了師父的旁邊,這幾日師父一直閉門寫醫書,不曾與她說一句話。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忘卻如蟻噬心般的痛楚,雨柔的話反反覆覆在他腦海中迴響。

    「如果第一次你的不幸是別人造成的,那麼第二次你的不幸是你親手造成的!」

    「仇人又殺到了門前,你的第三次人生在你的手裡握著。」

    「師父!你真狠心!你居然為了自己的私仇,而不顧其他人的死活,你枉為醫者,你的慈悲都是假的!」

    這些話一句句都彷彿在譴責他的過錯,他真的錯了嗎?他不會有錯!他書寫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雨柔將芙蓉糕悄悄放在他的邊上,輕輕地道:「師父,對不起。徒兒不會再求您了,請您多多保重身子,這是徒兒最後一次為您做芙蓉糕,您要趁熱吃。明天,徒兒就來不了了,紅日會將我葬在這雪山頂上,師父不要難過,徒兒一直都會在這裡陪您。」

    雨柔看師父依然充耳不聞,奮筆疾書,她深深看了眼他冷峻脫俗的側臉,默默閉門而出。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這條路她走得太艱難,如今她不必想著復仇,不必想著明天之後該如何了。她的人生或許到這裡就終結了,都說死是另外一個開始,她的另外一個開始不知會怎樣,她和豬能見面嗎?她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和滿力安能見面嗎?她想對他說一聲謝謝。

    她平靜地走向庭院,走入自己的房間,她將獨自一個人度過明天的日出。這次她不會要求別人殺了她解決她的痛楚,她決定面對這可怕的蠱蟲咬穿自己的身體,她決定直面恐懼。

    魂不歸一滴滴滾燙的淚水在紙面上化了開來,他換了一張又一張紙,直到最後他終於停下了筆。他看了眼早已冰涼的芙蓉糕,木訥地端到了面前。

    他拿起一塊吃到嘴裡,他又吃了一塊,越吃越快,直到塞得滿嘴都是,他早已淚流滿面。他痛苦地仰起頭,滿嘴的芙蓉糕,滿眼的淚水,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呼喊。

    直到一大盤芙蓉糕見底,他將這幾日閉門書寫的東西裝訂成冊,放入一個木盒子裡。

    他起身打開門,看到門前放著一疊整整齊齊裝訂成冊的《洛書》,上面有一張小字條:師父,對不起,徒兒只來得及抄十遍,剩下的師父就網開一面算了吧?什麼?不能算啊?那要不徒兒帶到下面去抄吧,抄好了給師父托夢。徒兒不是故意不完成的,師父,徒兒很聽話的,背書實在不行,不過徒兒把一千多字的心法都背會了,倒背太難了,死也不背!

    魂不歸撫摸著字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的胸口又再次痛了起來,他深深呼吸一次,抬頭看到了整齊排列在庭院中的三個大雪人,胖乎乎的,憨態可掬,表情古怪令人發笑,一個苦逼的神情,手中拿著本《洛書》。一個可愛的表情,手中端著芙蓉糕。一個振奮的表情,手中拿著根長長的何首烏。

    他看著看著,不由得清淚盈滿了眼眶,已是深夜,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他便再無法救回她。他在雪人身邊站了半個時辰,他撫摸著雪人的腦袋,彷彿在對著雨柔說話一般:「徒兒,你說師父狠心,其實你又何嘗不狠心。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為師卻要記著你一輩子,心痛一輩子,最狠心的是你!」

    他立在雪中,任由大如席的雪花飄散在他肩頭。他合目,他該怎麼做?七年前的屠殺歷歷在目,滿目飛血,他恨穆天睿,恨已經死去的穆東凌,如今他又要讓軒轅灼屠他的九渺峰嗎?他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他走到了雨柔的房前,裡面一片漆黑,她沒有掌燈嗎?魂不歸敲了敲門,無人應答,他推門而入,吹亮了火折子,房間裡空無一人?她去哪了?他心裡沒來由一陣恐慌,還有幾個時辰她就要毒發,她跑去哪了?

    魂不歸吹滅了火折子,將內庭裡裡外外尋找了一邊,連她最常去的藥房前頭的懸崖也去找了一邊,沒有人,他又疾步去往外庭,大門外,客房,一間一間翻找,一無所獲,她彷彿就世間蒸發了一般。

    無奈,他推開了七公子的房門,一股冷氣撲入房門。

    燭火猛烈地顫動。

    七公子面對著門,道:「你終於來了。」

    魂不歸面帶殺氣:「雨柔呢?」

    七公子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怎麼問我要起人來。」

    魂不歸:「她沒有和我在一起,我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她不在你這又會去哪裡?」

    七公子:「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躲起來了,自己一個人面對死亡。也許已經從這雪頂跳下去了!」

    魂不歸怒罵:「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她為了你寧可自己死!你卻在這裡說風涼話!」

    七公子冷笑:「既然你不在乎她的死活,又何必找她。你既然要找她,卻在這裡和我這個沒良心的廢話,豈不浪費時間?」

    魂不歸怒氣橫生,卻擔憂,他的聲音因為惱怒關切而略微顫抖:「你究竟知不知道她在哪?」

    七公子的語氣堅硬如鐵:「無可奉告。」

    魂不歸拂袖離去,他發瘋一般在雪地裡喊著:雨柔,你出來,師父治你!你快出來!

    他走得很急,急得連門都沒有關。

    雨柔是被洛風虜來的,她從屏風後來走了出來,關上了門,她的手就和那落在手上的雪花一般冰冷,那朵碩大的雪花久久不化。

    七公子道:「現在你不用求他,他都會治你,只要你出去,讓他找到。」

    雨柔面對著門,她看著手中的雪花,她的體溫已經低到如此了嗎?第二次面對毒發,她已經從容許多了,她知道,即便她不開口要求,等到毒發的時候他也會讓洛風殺了她的,她相信洛風的劍法,一劍封喉,她絕對不會感到痛的。還有什麼比一個真正的殺手下手更痛快的呢?

    死是很快的事,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天空泛白,太陽從雲海升起。

    雨柔輕快地一笑,轉回到桌邊,雙手托著腮幫,如釋重負地道:「明天,我就可以解脫了。真是對不住啊,留下你一個人慢慢熬。」

    「你還笑得出來?」七公子略帶譏諷。

    「難道我還哭嗎?哭也是死,笑也是死,為什麼要死得那麼難看?他現在治不治你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絕對相信,就算你四肢都殘廢,你也會活得很好。」

    「你怎知我會過得很好?」

    「有那麼多人為你賣命,照顧你。你這幾天不也過得挺好?」雨柔打量著他,他哪裡有身為殘疾人應有的頹廢狀態?他和沒殘疾之前一個樣,心理素質絕對過硬!

    「你當真想死?」

    「不想!」雨柔誠實地道,「但是想想以後你要和我冤冤相報,沒完沒了,我覺得還是趁早死了比較划算。」

    七公子苦笑:「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覺得鬥不過我?才去死的?」

    「我覺得我是鬥不過你的,你身邊誰誰都能捏死我,只要你一聲令下。我怎麼和你鬥?實力懸殊!」

    「你不是洛書的傳人嗎?」

    「切,師父說了,三年才小成而且不能和人拼內力,十年才大成,我沒練成早就被你整死了。」

    七公子此時才發覺原來自己在她眼中竟然是這般形象,他道:「興許我會考慮讓你多活十年,等你練成了再公平鬥一鬥。」

    「你會這麼好心?」

    「我自然是不會如此好心,留著你是想知道究竟是洛書厲害還是我的武功厲害。」

    「可師父不醫你,你就算留我十年性命也沒用處。」

    「蓬萊可以替我與你交手。」

    「那我要是輸了會怎樣,贏了又會怎樣?」

    「誰輸誰死。」

    「生死較量,我不喜歡,為了所謂的誰更厲害就要賭上性命太無聊了。就算我沒死,學會洛書也不會和他打的,所以要麼我明天死,要麼你盡快整死我,其他的都免談了。」

    「確實免談了,你這種天資,就算洛書練到了最高境界也是很容易死的。打敗你也缺乏挑戰,本王算是看透了。」

    「這就對了!所以你不必捨不得我。」

    「你可有什麼遺言?」七公子問。

    「遺言告訴你有用嗎?」雨柔回答。

    當初同樣的話,現在反過來說了。

    「你不說怎知道沒用?」

    雨柔想了想,她好像還真沒遺言,沒有遺言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她苦思冥想,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穆天息,於是就道:「你就把你自己好好照顧好,努力活著,殺人之前看看對方的人品,壞人你就殺,好人就放過。就這些。」

    七公子沒想到她的遺言和他有關。

    「對了,天息,我有疑問,無常到底是不是洛風?」

    「是!」

    「可為什麼他總說自己是無常呢?」

    「因為洛風已死。」

    「你的意思是外界洛風已死,實際上洛風變成了無常活著,對嗎?」

    「你的腦筋終於轉過彎來了。」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沒有褒貶。」

    雨柔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走來又走去。

    「你為何總喜歡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雨柔看了看他,果然擋住了他的視線,「那我換個地方晃,時間過得太慢,除了走,我沒其他事好做了。」

    「你就不睡會?」

    「睡?我為什麼要睡?我將死得很久很久,這會就不睡了。你想睡就睡吧,我不會打擾你的,我馬上就回去。」

    「我不睏,就陪你到死吧。」

    「你是不是看到我眼睛裡肚子裡爬出蜈蚣來,才解氣啊?非要看著我這麼慘的死相?」

    「然也。而且我會看著你被活活咬死,那一定非常有趣。」

    「你變態!你和墨子高比起來好不到哪裡去!」

    「承蒙誇獎。」

    「我決定改變我的遺言:你——愛怎麼死就怎麼死去!」雨柔推開門,就邁了出去,還將他的房門開得很大。

    七公子看著她的背影,和她交談甚是愉快,只是她死了之後,他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女子可以與他以平等的身份和心態交談了。她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擺佈的人,她永遠知道對自己不喜歡做的事說不。這樣的人死了,確實有那麼一點遺憾。

    雨柔鑽入風雪之中,天空有些發白,這個夜特別的漫長。

    她走了幾步就停住了。只見師父雙眼通紅地站在門外,手裡拿著一個盒子。

    「師父!」雨柔輕輕叫了聲。

    「師父再問你,你治不治?」魂不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

    雨柔動了動嘴唇,她想再求他一次,可是怕又傷他的心,他身上有血漬,可能剛剛病發過一次。

    雨柔垂著頭,突然抬了起來,微微笑著,親密地挽住師父的胳膊:「師父,咱們不治他了,走,徒兒陪師父看日出。」

    「太陽升起的時候,你就會死。」

    「我知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一樣。芙蓉糕師父吃了嗎?」

    「吃了。你當真要為他自絕生路?」

    「不算是全為了他吧,徒兒突然有些活膩了,有點想回家了。」

    「你就不能為師父活著嗎?」魂不歸站定,按住了雨柔的雙肩,垂首盯視著她。

    雨柔道:「因為師父也很快就會死了,還有青鳶師姐,還有九渺峰上所有的人。我覺得死了都挺好,咱們到下面再整個藥王殿,到時候徒兒一定把一百遍洛書都抄齊了給師父過目。」

    魂不歸,神情肅穆,他沉默了片刻,重重按住雨柔:「不瞞你說,師父前幾日和軒轅灼交過手,他比從前更厲害了,而師父因為心脈裡的釘遲遲練不到洛書十二重天,師父不是他的對手,你說,怎樣可以救他們?」

    「治穆天息,讓他的四大堂主與你聯手,保住藥王殿裡二十多人的性命!」雨柔用同樣冷肅的語調回答。

    「可他是皇上那邊的人,怎知不會過河拆橋?倒戈相向?」

    「我相信他的為人!」

    「他的為人?你相信?」魂不歸露出懷疑的表情。

    「這是一種直覺,雖然他算不上一個有著善良之心的人,但是也算是個有血性的人。他不會為難你的,當初他就不願意來,他知道你不會醫他,三番五次讓我放棄他,醫自己,是我逼著他來的,也是我逼著他不要放棄的。」

    「你最好發誓,穆天息不會倒戈相向!藥王殿二十多條年輕生命的希望都在你手裡!」

    雨柔舉手向天起誓:「雨柔以自己的人格做擔保,倘若穆天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雨柔當與師父同死!」

    「你知道師父為何要你發毒誓嗎?」魂不歸是相信雨柔的,而穆天息對雨柔的情誼他也多少能看出來。

    雨柔搖搖頭。

    「因為穆天息誰的話都不會聽,但是你的話他或許會聽,師父要治你,需要耗盡洛書五年的功力,到時候必定元氣大傷,而軒轅灼在山下集結完畢,相信不出一兩天便會下手,師父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用穆天息的力量保全你師兄弟姐妹們的性命!」

    「雨柔定當竭盡所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他們!」

    「好,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否則師父絕對不會原諒你!這是師父和你之間的約定!」

    「嗯!」雨柔鄭重點點頭。

    「走!」魂不歸拉起雨柔的手腕向內廷走去。

    「師父,去哪裡?」

    魂不歸將手裡的盒子塞給雨柔:「先不說了,為他續接需要五個時辰,到時候你就沒命了,師父要先治你!盒子裡是師父搜集補寫的最新醫藥典籍,一本是藥經,一本是毒經,還有一本是疑難雜症,你以後有時間好好研讀,不懂的可以問青鳶。」

    雨柔眼睛酸酸的,師父怎麼看上去像在交代遺言。她惴惴不安地道:「師父,徒兒很笨,您得親自教!自學學不會。」

    「笨的話就將洛書學好,把醫書傳給有天分的人就行了。」師父一把將她拖走,他很急迫,夜長夢多。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沉默呀……都木有留言的氛圍,花花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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