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名門宅斗 第四十三 文 / 安鳳
本是七天的圍場狩獵,但經歷了刺殺事件後也草草結束。舒蝤梟裻
大元皇帝慕知柯越想越不對勁,第二日就啟程,把鑾駕往回趕,到了宮裡看到關安哲醒了,才算鬆了口氣。
那時,雲重紫已經辭了皇后唐婉柔,被寶親王府的馬車接走。
這一休息,連千金堂都閉門謝客了幾日,到了年三十,雲重紫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寶親王府裡,慕知秋攜著新婚夫人到了前廳,看到萎靡不振的雲重紫,他立即察覺到身邊人的歎息聲。
慕知秋安撫地拍了拍阮如玉的手,即使不說,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夫人在擔心什麼。
雲重紫看到慕知秋和母親走過來,笑著起身行禮,「慕叔叔,母親。」
「還叫我慕叔叔。」慕知秋不滿地撇了撇嘴,佯裝生氣,「三娘,我是你父親了。」
「呃……」雲重紫到不是覺得為難,她從小到大從沒叫過別人父親,不過慕知秋對母親極好,成了婚就是一家人,必然要改口了。
她站著對面看著阮如玉的愁容,笑著解釋:「是三娘的錯,還請父親見諒。」
「這才乖。」
慕知秋樂得嘿嘿一笑,阮如玉也欣慰地抿了抿嘴角,兩個人一起坐到雲重紫對面,「這幾日三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勞煩父親記掛了。」雲重紫總是有些拘謹。
「我能不記掛嘛,你母親這幾日都沒睡好。」對此慕知秋很是心疼了一番。
雲重紫走到阮如玉身邊拉起她的手撒嬌,「母親,我身為醫者對自己的身子最清楚了,不過是有些乏了。」
「真的只是乏了?」阮如玉不信,「你從圍場回來就整日蔫蔫沒精神,連太醫來看過都查不出是何故。」
「就是因為我沒病,所以才查不出來嘛。」雲重紫哭笑不得,「你瞧我現在能跑能跳,好得不得了,你若還是不信,等過了初三我就回千金堂開醫館。」
阮如玉一聽,又要泛起淚水,慕知秋端起架子斥道:「胡鬧,你是讓你母親擔心嘛。」
「三娘不敢。」雲重紫俏皮地眨眨眼,「我也只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才要證明看的。」
「你啊。」慕知秋笑著剜了她一眼,轉過頭對阮如玉說:「如玉你看到了,咱這女兒可活潑的很,哪裡有病怏怏的樣子,我瞧著根本就是為了明日不去祭祀才裝病的。」
「父親不要戳穿我了。」
雲重紫忍著無力感,努力強撐著笑容。
明日初一,所有皇族宗族之人都要在寅時就要去皇廟祭天祭祖。
她這一病確實省了不少事。
阮如玉見雲重紫的身子確實好很多才稍稍放心下來,就和婆子去張羅年夜飯去了。
慕知秋問:「祥哥兒怎麼還沒回來?」
阮如玉出門前笑著回答:「不用等他了,你們爺倆先吃著。」
雲重紫也附和:「是啊,他今日當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我陪父親喝點酒吧。」
「你的身子真的受得了?」慕知秋嚴肅地問。
「嘿嘿。」雲重紫只乾笑兩聲,她知道能瞞過阮如玉,卻一點也瞞不住慕知秋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給我好好說說,連你自己都治不好嗎?」慕知秋的眉頭深深緊鎖。
雲重紫害怕慕知秋誤解,連連道:「父親不要擔心,只休息幾日就好。」
雲重紫寬慰的話,不知沒有讓慕知秋寬心,目光反而更深沉下來,「三娘,你有事瞞著我們。」
「沒有的事,父親想多了,我看我是太閒了,才會讓你們這麼擔心。」雲重紫啞然失笑。
「那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是誰刺殺關安哲?還是說你根本就知道了。」
雲重紫無辜地看他,「我知道,之前聽祥哥兒說起過,只是不知道皇上怎麼處理了三皇子。我想他是陛下的親兒子,應該也會不了了之,反正關王爺的身子無恙,也就無所謂了。」
聽了這一句,慕知秋才算真正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雲重紫表現的太淡定了,無論是那日被刺殺,還是關安哲命懸一線,亦或是那日的兇手是誰,她都不曾多問一句。
原來她知道根本沒有結果,所以她才如此啊。
慕知秋搖了搖頭,「你想錯了,你皇伯父已經削了君華的皇族身份。」
雲重紫眼皮子一跳,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按理說皇上應該不會這麼狠絕。
她疑惑地看著慕知秋,不說話已是問出了口。
慕知秋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歎,「這件事必然要給關安哲一個答案,他傷得那麼重,對兩國邦交也不好交代。」
「是關王爺在後面做了手腳?」
「呵。」慕知秋冷哼,「他還真是配得上狠絕,不僅查出當日刺殺的人,還能令皇兄痛下決心剝奪君華的皇族身份。」
「這就是他的行事風格。」雲重紫小聲嘀咕,心裡想的確是,慕君華沒被關安哲搞死,已經是萬幸中的大幸了。
她也不糾結慕君華的結局,凡事害人都沒有好下場,怪不得旁人。
正走神的慕知秋沒聽到雲重紫方纔的那句嘀咕,想起來問她:「說起來,關安哲不是命懸一線,連太醫都素手無策,怎麼又突然好了?」
「唔,關王爺是吉人自有天相。」
雲重紫含糊地應了一聲。
慕知秋卻沒打算放過她,緊緊地盯著雲重紫看,「和你沒關?」
「父親,連我都病著,怎麼去管關王爺的死活。」
慕知秋想了想,「到也是。關安哲受傷整日蔫蔫的不奇怪,你這個沒受傷的到是一直病著。」
「我怎麼能和關王爺比。」雲重紫心裡歎氣,關王爺不好,她的病又怎麼會好。
「我本想著讓關安哲來家裡過年,怎麼說也是親戚,你給他開些藥,說不定能好得更快些。」
雲重紫聽到慕知秋這麼提議,心裡抖動了下,雖然關安哲沒來,但聽到這種可能性,還是覺得忐忑不安吶。
「結果他近日帶著傷,又要為回大金做準備,很是忙碌。」
這話讓雲重紫更為吃驚了,不過她面上卻不露半分,仰著頭看過去,「關王爺要回大金了?」
真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她終於可以過一個踏實年了。
關於朝政的事慕知秋說的很少,雲重紫也不多問。
「他回大金才是明智的。過幾日,太子要設宴為他踐行,你再去看看他也好。」
既然連慕知秋都交代了,雲重紫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頷首稱是,又道:「等明日祥哥兒從宮裡回來,我想帶他去侯府看看祖母。」
「我還以為你不想回去,你這麼做是對的。」慕知秋贊同地點點頭,「三娘,你和祥哥兒翻了年就十五歲了,也算是大人,有些事你們自己能做主,便放手去做吧。」
他說著,阮如玉正巧進來,慕知秋向她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握,「我和你母親能做的就是給你們支持,你們不要害怕走錯路,就算走偏了,也有我護著。」
「父親說得好像我要做壞事似的。」雲重紫忍不住輕笑。
阮如玉嗔怪地瞪了一眼慕知秋,「夫君,你會慣壞他們姐弟的。」
「我寵著你,自然更要寵咱們的孩子。」
慕知秋的話音剛落,有人走外面走進來,遠遠地喊著:「母親,父親,兒子回來晚了。」
雲重紫抽了抽眼角,祥哥兒改口到是快,怎麼也不和她打個招呼。
「祥哥兒回來了。」阮如玉剛偏過頭,結果就看到雲呈祥還帶著個人。
「父親,看我帶誰回來了。」
慕知秋不抬頭,只瞇起眼笑著斟了杯酒,「除了小七,還能是誰。」
雲重紫的臉噌地一下就紅起來,她抬起頭就看到慕君睿溫潤地笑起來,那目光包含世上最溫暖的光。
「什麼事都瞞不過皇叔。」慕君睿向寶親王笑道,又對阮如玉行禮,「嬸子安好。」
「小七來了。」阮如玉笑著讓他坐,然後又去招呼下人添碗筷,「你來了,你皇叔開心得不得了,終於有人陪他喝酒了。」
「他可不是為我來的。」
慕知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雲重紫,又笑著在一臉疑惑的阮如玉耳畔嘀咕兩聲,聽得阮如玉連連咂舌,也跟著他的目光在自己女兒和慕君睿之間搜尋。
她以前怎麼沒察覺,不對,確切的說,是雲重紫從來沒給她說過。
這麼一想,阮如玉又覺得女兒和自己不親,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雲重紫本想著,母親在王府裡生活了段日子,越來越有王妃風範了,但還是這麼的多愁善感。
雲呈祥看出氣氛不對,笑著圓場:「今日除夕夜,母親該開心才是,說不定等過幾日,郡王就不會叫您嬸子了,也該換稱呼了。」
雲重紫聽到連祥哥兒也打趣自己,朝著他的腳狠狠踩了一腳,「就你話多,快吃飯。」
雲呈祥腳上一痛,連連吸氣,但見雲重紫瞪自己,也只能乖乖地閉嘴。
一家人看到兩姐弟的小動作,不由大笑起來。
那是會心的一笑,沒有太多煩惱和計較,只有此刻的其樂融融。
不過一年的光景,他們完成了生命中的相識相知,還有相守。
沒有誰會比雲重紫更堅信,母親和寶親王會幸福,祥哥兒會幸福,她和慕君睿……
雲重紫感受到慕知秋灼熱的目光,笑著迎視過去,他們也會幸福的。
吃完飯,阮如玉就把雲重紫叫到房裡敘話,臨走前,雲呈祥衝著雲重紫癡癡一笑,她知道自己免不了又要被母親盤問一番。
慕君睿給雲重紫一個堅定的目光,她也沒什麼可擔憂的。
席間,慕君睿陪著慕知秋小酌幾杯,因著雲呈祥還要去當值,不能喝酒。
幾杯酒下毒,慕知秋忽然道:「你父皇和我說了,他不同意。」
慕君睿沒開口,慕知秋就已經把話堵死回去,想來他是知道自己此次來的目的了。
他不介意地笑起來,抬起酒壺給慕知秋又倒了一杯,「皇叔這麼疼我和三娘,應該有辦法的,不是嗎?」
「我沒有辦法。」慕知秋無賴地聳肩,「我總不能拿著刀放在你父皇的脖子上,讓他答應吧。」
這世間也只有慕知秋敢會所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既然連皇叔都沒辦法,那我也終身不娶。」慕君睿學著他樣子聳肩,「若是父皇逼我,我就說是跟您學的。」
「嘿,你這臭小子。」慕知秋瞪起眼。
雲呈祥在一旁癡癡地笑著,看著這叔侄倆鬥嘴,可比自己親自上陣有趣多了,而且為了的人還是自己的姐姐,那滋味真的是……有意思極了。
慕知秋瞪大的眼還沒收回來,一轉頭就看向雲呈祥,從桌子上抓了一粒花生米扔到他頭上,「你小心樂極生悲啊,你十五歲也可以娶親了。」
「我?會不會太早了?」雲呈祥誇張地張著嘴,「郡王都沒婚嫁呢。」
慕君睿冷冷地說道:「不是我不想,是父皇不同意,所以我不著急。」
「不著急?」雲呈祥撇了撇嘴,這萬一被別人撬走了怎麼辦?
他也只敢在心裡嘀咕,說出來,不說郡王會拿眼神暗殺他,就是寶親王也會揍自己一頓,還有三娘……她若不是動了真情,又怎麼會和郡王私定終身。
好吧,這終身私定的做法真是棒極了。
說起認真的,慕君睿冷下目光對慕知秋道:「皇叔,父皇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同意?」
「哎,說起啦也怪我,若不是我急著讓三娘入皇族宗牒,你的那幾個哥哥也不會肖想。」
雲呈祥聽到他們說皇族的事,自覺地起身行禮向外走,慕知秋叫住他,他還是笑著搖搖頭。
他不想知道太多,也是保命的最好方法。
雲呈祥離開,慕君睿才道:「叔叔也是為了我和三娘的婚事才這麼做的,只是沒想到父皇棋高一籌,就算三娘有了皇族身份與我匹配,他竟然還拿其他人說是。」
慕知秋撇了撇嘴:「別看太子現在好了,他們還是不安分的緊,現在老三被懲治了,老二就等於少了左膀右臂,你看關安哲到底站在誰的那一邊?」
慕君睿想了想,冷聲回答:「我看不然,就算沒有三哥,這些年三哥積攢的實力也足以讓他行事,至於關安哲……他的心思實在難猜,總歸是為了他自己。」
「我瞧著這次關安哲醒來後比以前行事更狠毒了。」
「是,不過他走了也是好事。」
慕知秋點點頭,「你這幾日好好防著點他,他對三娘的心思也是令人擔憂的很。」
「叔叔放心。這一世我必定會好好護著三娘。」慕君睿堅定地說道。
慕知秋欣慰地和慕君睿乾杯,「只是你要做好長久打算,我覺得你父皇不會那麼早鬆口的,他這麼做也是防著你的幾個哥哥,我是你的叔叔,也是三娘的父親,但更是這個國家的王爺,我和你都是慕家人,有著該有的職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請叔叔放心,我自有分寸。」慕君睿仰頭喝酒,「我會等,可是絕不會妥協。」
「有你這話,叔叔我就放心了。你去看看三娘吧。」慕知秋揮了揮手,滿藍笑容地獨自淺酌。
大元朝除夕夜都有守歲的習慣,雲重紫被阮如玉數落了一頓,剛從房門出來,就見慕知秋站在雪地裡,目光溫潤地看著自己。
她笑著迎了上去,「這大冷天站在雪地裡也不怕冷著,怎麼不去屋裡等著。」
「我想著你哪裡會覺得冷。」慕知秋從大氅的袖口裡掏出手,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指,呵了一口熱氣,「你在屋裡也沒見著暖和多少。」
雲重紫抿嘴輕笑,「這才幾日不見,你倒是油嘴滑舌了些。」
兩個人的手十指緊扣,肩並肩地走在雪地裡,雲重紫歪著頭問:「除夕夜不在宮裡,皇上不會怪罪麼?」
「除夕夜當然是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了。」慕知秋笑道,「父皇知道我的心意,偏他不許,若是同意了,說不定明年不到,都能抱上孫子了。」
雲重紫臉上一紅,剛要低下頭裝嬌羞,就被慕君睿一把抱在懷裡,「我和叔叔商量好了,必十里紅妝,八抬大轎,把你以後你迎娶回家,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是我慕君睿的唯一的妻。」
慕君睿的胸前冷冷的,可是她知道,他們彼此的心想著對方,是熱的,暖的,唯一的,獨一無二的愛戀。
「雲重紫。」慕君睿輕聲喚她的名字。
「是。」雲重紫的臉在他的胸前輕輕蹭了蹭。
「你可願意等我明媒正娶的那日?」
雲重紫抬起頭看著他,「即使沒有明媒正娶,我也只願與你不離不棄。」
他與她深情凝視,輕飄飄的雪花落下,在兩個人相吻的唇畔間,化不散的是濃濃深情。
天地間純白一片,見證者他與她的愛戀,只是大雪過後,是春天?還是一如遠處神凝著他們的藍眸裡的惡毒咒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