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定計售糧 文 / 雲的漂泊
回到鋪子後，小鎖跟二虎打了個招呼便回房間了。方華知道他心裡有些悶，也就吩咐不讓其他人去打攪，就讓他自己思考一下吧，想開後也就好了。
臨近睡覺時間，二虎一頭闖了進了，詢問著在齊府發生了什麼事。對二虎倒是沒什麼可以隱瞞的，於是方華將在齊府定下的暫停售糧，等糧盡後一起提價的決定告訴了他。二虎可能在外見到官老爺的荒唐事不少，倒是沒糾結於官商勾結，可是卻對黑心商人聯合起來坑老百姓感到憤怒，一臉的煞氣。方華可以肯定，如果有機會可以除掉齊家父子，二虎絕對會去做。
等將二虎打發回房間，方華卻失眠了。回想著關於這一場旱災的歷史記憶，這場旱災範圍比較廣，但是並不算嚴重。即便是災情最為嚴重的豫中和豫東，田地裡都還能剩下兩三成的莊稼，再加上挖一些野菜、打一點野物，鄰里鄉親的互相接濟一下，到最後餓死的人並沒有多少，因此在歷史書上並沒有過多的記載。
然而這場旱災卻嚴重改變了河南的經濟水平，由於官商勾結，囤積糧食、哄抬糧價，導致財富從大部分的百姓手中流向了少數官吏和糧商手中，富者越富、窮者越窮，致使很多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走投無路便落草為寇，嚴重影響了河南的農業生產和工商業發展。河南之所以是民國時期最亂的省份之一，與這場經濟利益的分配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方華才能在後世的經濟史課上聽到關於它的解析。
雖然明知最後沒有多少人餓死，但是想到許多人家一輩子的積蓄就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內失去，方華心裡還是不舒服的。雖然自己當初的目的也是藉著這次的旱災賺上一筆，但也僅僅是想根據供需關係賺上自然上漲的價格。而現在卻是人為的製造糧荒，藉以提價售糧，等於是天災之後再來一場**。
但是方華也沒有什麼辦法，自己鋪子裡還有兩千二百石左右的糧食，換算一下的話也就二十七萬斤左右。看上去很多，可是開封城有上百萬的人口，低價賣出去也就每人二兩，連一頓飯都不太夠。而且要是自己破壞了規矩，齊家的齊老爺說上一句話就能讓自己失去一切，還可能去吃幾天的牢飯，對此方華毫不懷疑。
方華整晚輾轉難眠，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等到日上三竿，方華才起床。來到鋪子裡，發現小鎖、二虎都在，而鋪子的門板並沒有卸下來。看到方華的目光盯著門板，小鎖解釋道：「是我沒讓開門，昨晚齊老爺已經發話了，我們要是敢不聽話，私自開門售糧，齊家一定會拿我們開刀的，齊家一向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我們沒必要跟他們對著幹。」
方華看著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小鎖，知道他昨晚也是沒有睡好，但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說明他已經成熟些了，也對這個社會看得更加明白了。
二虎的臉上明顯表露著不甘，但是不得不承認小鎖說得對。三人初來乍到，身單力薄，而齊家在開封經營了上百年，這次更是有官府的力量加入，是怎麼也對抗不了的。最後只能朝著桌子發洩，狠狠地衝著桌面砸了一拳。
方華很理解二虎的心情，二虎、小鎖都是貧寒出身，因此都是從平民的角度思考問題，否則現在兩人應該高興又能多賺一筆銀子了。這也是方華喜歡兩人的地方，並不得意忘形，始終記得自己的出身，重情重義、懷念舊情。
「好了，我們先吃飯吧。反正現在家家都還有些餘糧，至少能堅持一個來月，大不了到時我們低價售樓，賣完就走，齊家總不至於追我們到天涯海角吧。」方華知道就算這麼做，憑自己手中的這點糧食也僅僅是杯水車薪，但現在也只好這樣勸慰一下二虎和小鎖了。
「方華哥，讓你擔心了。」小鎖抱歉的說道，二虎也投過歉意的眼神。方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意。
時間又過了半個多月，到了六月的中旬。芒種已過，地裡剩下的糧食都已經收了上來，河南全省的收成只有往年的四成，而旱情最為嚴重的開封府、歸德府只有往年的兩成多一點。因此農村裡家家都將糧食存了起來，做為到秋收前的口糧，根本沒有出售糧食的。至於開封府城的人家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手頭沒有地，雖然比農村種地的富裕些，可在節節攀升的糧價面前還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街上轉了一圈後，因為前門鋪子門口聚集了一群人，方華和二虎、小鎖只好悄悄地從後門回到家裡。
「齊家還真沉得住氣，現在城裡所有的糧店門口都被人圍了起來，他們也不怕被砸了鋪子，居然還派人通知我們繼續堅持不售糧。」二虎一進門就大大咧咧的埋怨起來。
「我看他們是被銀子迷住眼了，現在的糧價都漲到往年的五倍了，再要漲恐怕要激出民變了，到時就雞飛蛋打一場空了。」小鎖充滿擔心的說著，畢竟自己也是開封糧商之一，真要出事，斷無倖免之理。
「齊家早就想到了這種情況，你當開封府衙門的官差是擺設嗎？齊家之所以要聯合官府一起發這個黑心財，除了避免被官府橫加干涉，還要借助官府的力量壓制那些買不上糧的人，所以直到現在齊家還是有恃無恐。」方華給出了解釋，讓兩人一陣沉默。
「現在也就齊家能安穩的睡覺了，像我們這樣的小糧商也得天天擔心受怕的。」小鎖隨口感歎了一句。
「小鎖，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來，方華猛地站了起來，要小鎖複述一遍剛才讓自己一驚的話。
「我說現在也就齊家能睡安穩覺了，方華哥，怎麼了？」小鎖被方華突然之間的表現嚇了一跳，趕緊問道。
「不是這句，下面的那句是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小糧商也天天擔心受怕。」
「對呀，我說的就是這句，有什麼問題嗎？」小鎖還是一臉的迷茫。
「的確沒什麼問題，不僅我們這樣的小糧商，就是大一點的糧商也睡不安穩。這就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雖然是全城的糧商聯合在一塊，但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肯定是無法做到統一指揮的。面對著那麼多心裡有著其他想法的人，齊家也只能憑藉著自家的勢力和威望勉強的壓制著。要是能打破齊家對眾糧商的控制，那這個聯合也就不存在了，繼續靠不售糧提價也就沒有基礎了。想到這裡，方華不禁喜上心頭。
看著方華想著想著，突然之間笑了起來。二虎和小鎖面面相覷，等著方華回過神來，趕緊上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