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謠言四起 文 / 雲的漂泊

    開封城南門郊外的一處旅店內，小鎖正與一個趕車的說著話。

    「大爺，您這是從哪來的呀？」小鎖笑容可掬的衝著一位趕車的老把式問道。

    「湖北，武昌府。」老把式也是個健談的人，見有人過來嘮嗑，也就敞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本來隨勝和商號的東家往開封府送貨來，來回一趟個把月，沒想到這裡正遭旱災，糧價漲了這麼多，吃飯錢就花不少，這一趟算是賺不到什麼了。」

    「您跑一趟能賺多少銀子啊？」見到老把式唉聲歎氣的樣子，小鎖繼續深入的問道。

    「現在的錢哪有那麼好賺，跑一趟要一個來月，要是平常也就賺個6錢銀子，現在也就能剩個3錢銀子吧。」先是警覺的看了一眼小鎖，覺得沒什麼可保密的，老把式也就說了出來。

    「大爺，這麼算來，除去過年在家的空，您這一年能跑上六七趟，也就賺個三兩銀子？」簡單估算後，小鎖繼續問道。

    「哪有這麼容易，牲口要保養好，不能讓它傷著，還要看能不能拉到活，一年能賺個二兩銀子就不錯了。」老把式先是苦澀一笑，然後開始訴苦水。

    「大爺，我這裡有三兩銀子，你想賺嗎？」說著，小鎖從懷中掏出三兩銀子來，在老把式面前晃了晃，直看得老把式兩眼放光。

    「這位少爺，您有什麼活要我干？」老把式趕緊問道，不知不覺中連稱呼都變了，要知道三兩銀子可是自己幹一年都賺不到的，眼前的少年明顯是一位金主。

    「其實也不是什麼體力活，就是讓您到城裡人多的地方去聊天。」小鎖神秘的笑著說。

    「聊天？！光聊天就給銀子？」

    「當然，你只要到城裡人多的地方無意中透露今年湖廣夏糧大豐收，湖廣總督張之洞大人聽聞河南旱災，糧食歉收，奏請調湖北夏糧入豫銷售賑災就行了。只要您在開封城裡說上三天，這三兩銀子就歸您了。」

    「明白了，明白了，您是讓我去假傳消息。」

    「這怎麼是假傳消息呢，您也是聽說的，這條消息是真是假你也不知道，你只是把聽到的消息傳出去而已。」小鎖繼續誘導著。

    「懂了，懂了。您放心好了，我去說的就是真消息。」老把式趕緊改口，緊接著巴巴的望著小鎖手裡的銀子。

    小鎖見狀微微一笑，拿了一兩銀子交到老把式手上，說道：「先給您一兩銀子的定金，等您三天後從開封城出來到這家店的掌櫃那兒領剩下的二兩銀子就行了。」

    欣喜的拿著往常要半年才能賺到的銀子，珍重的放進大衣的口袋裡，望了一眼交到旅店掌櫃的手裡的其餘二兩，老把式心裡決定一定好好去傳播那條消息，管他對誰有利對誰不利的，只要自己能賺到銀子就行。

    看著對自己千恩萬謝的老把式走出旅店向著開封城走去的背影，小鎖喃喃自語道：「這是第八個了，虎子哥那裡應該也有十個左右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說完後慢慢地回想起昨晚在方華哥房間裡的情形：當時自己和虎子哥圍上前去，詢問方華哥想到了什麼。方華哥得意的笑了笑，開始分析道開封城的糧商雖然聯合了起來，但是並不心齊，只要有外地的糧食進入開封的消息傳出，大部分的糧商一定會心慌，到時只要有人帶頭售糧，這個聯盟就不攻自破了。

    記得自己當時還提出疑問，哪裡有什麼外地的糧食進入開封？方華哥說沒有那就給造一個出來，只要把消息傳出去就行了，自然會讓其他糧商心慌的。

    自己又問道齊家消息靈通，不長時間就會知道這是一條假消息，又該怎麼辦？方華哥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解釋道這次針對的並不是齊家，齊家能知道這是假消息，其他的糧商可不知道，到時其他的糧商開始售糧後，齊家也不得不賣。齊家雖然是開封第一糧商，可控制的糧食也只有三成。其他糧商都賣，只有齊家不賣，等糧荒結束，齊家就錯過賺錢的機會了。

    想著想著，小鎖摸了摸昨晚被方華拍過的腦袋，覺得跟著方華非常有前途，似乎什麼事情到了方華的手裡都能得到解決。

    回憶完後，小鎖整了整衣服，四處看了一下，向下一個從湖北過來的行人走去。

    開封城內大小山貨街、鐘樓、角樓等繁華之所的茶館、牆根處，被收買的湖北人正熱情洋溢的發表著演說。

    「你們河南的糧價也太高了，這還怎麼讓我們活呀？也就是我們湖廣的張之洞張大人賢明，等從湖北調來的糧食來了，這糧價也就下來了。」

    「今年我們湖北那是風調雨順，也沒有蝗災，收的糧食那是一倉一倉的裝，去賣糧的車子一輛接一輛，只要我們湖北勻出一小部分就能讓河南度過災年。」

    「有句話怎麼說的，『湖廣熟，天下足』，雖然河南遭災了，沒關係，只要有我們湖北，河南就是絕產了也能過得下去，誰讓我們是鄰省呢。」

    …………

    由於這些天來節節攀升的糧價和買不到糧食的處境讓很多開封的市民陷入焦慮中，每個人最關心的事情便是糧食，所以這些人的言論很快的被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遍了整個開封城。人們聽到消息後，都覺得安心了不少，圍在糧鋪門前的人群也開始變少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邊都在傳湖廣總督張之洞大人要調糧入豫，我們的糧食基本上沒賣，要等鄂糧來了，我們可虧大發了。」一處糧行的內宅中，管家正向老爺匯報著從街面上聽來的消息。

    「他張之洞是湖廣總督，怎麼會管我們河南的事情呢？直隸總督袁世凱大人能願意嗎？」這位老爺雖然心裡很著急，但是依舊細心的覺得其中有蹊蹺。

    「老爺，這些事情哪裡是我們能知道的，也許是聖上下了諭旨，也許是袁大人覺得賑災負擔沉重向張大人求援。不管是什麼原因，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辦？」

    「囤糧不售是全城糧商共同決定的，我也不好首先打破約定啊，先找幾個人到其他糧行那裡盯著，打探一下消息再說。」老爺最後做出了決定。

    這種情形在開封城大部分的糧商家中發生，幾乎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一致的，派出夥計打探消息，聯繫關係好的糧商共同商議對策。

    在大部分糧商人心慌慌的同時，開封第一大糧商齊府的家裡也不平靜，齊家三爺齊啟德正和管家向齊家的當家人齊老爺匯報著外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