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邙山 第272章 危險絕域 文 / 英年早肥

    第272章危險絕域

    自深沉的入定中醒來，李昂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便扭頭看向山坡下的杜雨華。

    昨晚的一切，都已被他聽在耳中，但偏偏，當時的他卻連睜開眼睛都是不能，只能無奈地聽著那一切事情在自己面前一件件發生。

    沒有人知道昨夜的他到底有多麼的凶險，曾經一度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體內異火黎明之光和鳳凰焚天訣的掌控，幸好還有煉藥系統，幸好還有神殿之鑰，是它們的先後出現，及時的控制住了黎明之光，也控制住了李昂體內瀕臨全面崩潰的經脈與靈力，並最終，經過李昂的努力，他體內的一切，又開始緩緩地運轉起來！

    雖然舊傷為去新傷又添，要想康復絕對不可能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但至少，他體內脆弱的平衡又重新建立起來了。

    也就是說，雖然還是很虛弱，雖然要動手也肯定還是不行，但現在他至少是已經沒有性命之虞了。

    所以，在睜開眼睛之後，李昂只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息，然後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向杜雨華走過去——雖然此時的李昂心中，對她已經談不上什麼憐憫，更是不可能有什麼仇恨之類，但她畢竟是闞雉兒的師傅，昨夜的事情經過聽在耳中，還是讓李昂有些心情複雜。

    早在李昂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袁金也已經隨之睜開了眼睛。此時眼見李昂走過去，他突然開口道：「公子放心，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她確實並沒死！」

    他一開口，賀蘭朵朵和周成相都是激靈一下子，立時也隨著睜開了眼睛。

    天光漸漸亮起，即便是眾人中實力最低的周成相，此時的環境也已經是如同白晝一般，數十丈方圓內一草一葉皆清晰可辨。

    醒來之後，賀蘭朵朵首先看了李昂一眼，發現他臉上開始多了一抹紅潤的血色，看那行動，似乎也已頗為自如，至少是沒有立刻死去的危險了，她才不由得就鬆了口氣，而周成相卻是第一時間先看向了杜雨華。

    此時的杜雨華，仰面躺在山坡上，雙目緊閉。

    她的面目仍是那般一片狼藉，令人幾乎不忍直視，但眾人仔細聽去，果然能夠聽到她的呼吸聲雖然若有若無，卻真如袁金所言，還並未完全斷絕！

    賀蘭朵朵立刻站起身來，走過去，伸手探了探杜雨華的鼻息。片刻之後，她訝然道：「真是邪門，她昨晚被那些蚊子叮得那麼厲害，按照常理來說，能撐過一個時辰已屬難得了，她卻一直撐到了現在都還……昨夜沒注意，我還以為她已經……」

    李昂此時卻是鬆了口氣，不知為何，雖然杜雨華對他恨之入骨，甚至在來到賀蘭州之後，她還以條件交換的方式說動賀蘭豐，對他追殺千里，製造了無比巨大的麻煩不說，還險些讓自己和袁金都就此喪命，但自始至終，李昂卻一直都對她提不起絲毫的恨意。

    尤其是聽到昨晚杜雨華倒下之後喃喃自語的那番話，就更讓李昂為她歎息之餘，心中隱隱生出一抹惋惜來。

    她確實是一個性格執拗的人，她的心胸也確實談不上寬廣，就說睚眥必報也是完全合適了，但歸根到底，她其實是一個疼愛自己弟子的好師傅，只是疼愛的有些失了分寸而已。

    她很偏執，但她其實很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教育不到，才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弟子！而且，她對此無比懊悔！與其說她無比的恨李昂，倒不如說她其實是無比的在恨她自己！

    只為了這份懊悔，只為了這份對自己的深恨，她以不殺李昂誓不罷休為借口，不惜就此退出雪靈宮，也不惜賣身為奴求動了賀蘭豐出手，其實說到底，她並不像她自己所認為的那樣恨李昂、想殺死李昂。她只是在百般的折磨自己、羞辱自己、恨不得自己殺死自己！

    然而昨晚，當她真的發現自己已經快要死了，當她從袁金口中得到那個「一命換一命」的說法，她好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給自己一絲安慰的解脫方式，於是，當她一劍刺入袁金的肋下，對她來說，這件事，結束了。

    在她心裡，她已經為自己的弟子報了仇，而她自己，也可以就此死去，去到地下去陪伴和繼續教育她的弟子，去繼續盡到她作為一個師傅應盡的責任了。

    於是，她解脫了。

    甚至，就連袁金是不是因為她那一劍而真的死去了，她都已經全然不在意。

    對她來說，她是在很安靜、很祥和的心境下，「死」去了！

    她心滿意足。

    不過，世事之奇莫過於此，她明明被無數只黑蚊獸叮得遍體鱗傷，她明明已經是絕無幸理，而事實上，她也已經是一心求死，她欣喜地等待死亡，但是……她沒死！

    雖然她的氣息時斷時續，而且看上去絲毫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但她的確是還活著！

    這一刻，李昂忍不住在心裡歎息一聲，心想：「或許對她來說，繼續活著，反倒不如就此安詳的死去，來的更好？卻不知道等她醒了，又會如何面對自己的生命？」

    …………

    昨天的一番折騰，雖然大家都保住了命，但卻負傷的負傷，疲累欲死的疲累欲死。此時雖然發現杜雨華竟奇跡般地沒有死，大家卻都並沒有什麼討論的興致。

    黑雲大澤深處凶險異常，這山坡上雖然還算安全，可是一到白天，這裡卻會有很多靈獸出來活動和覓食，雖然一般的靈獸，眾人根本不懼，但多少總是麻煩，於是休息片刻，等大家都徹底清醒過來之後，李昂便做主讓袁金托舉著杜雨華，大家繼續向大澤深處前進，至少也要找到一處安全的山洞，或者是大樹的樹頂之類，才能放心的繼續休息和休整。

    …………

    晚上的黑雲大澤，仍是那般的陰森可怖。

    不過此時經過一天的休整，又是躲在一處還算乾燥寬敞的山洞裡，眾人大多已經恢復了些精神，心態與昨晚惶急自是不同。

    而袁金畢竟是妖獸，其實力之強大，是李昂這樣的普通修靈者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的。一夜又一天的時間過去，不但他身上的劍創連同內臟的傷勢都早就已經完全康復，就連他所中的黑蚊獸的毒，據說也已經被他暫時給壓制住了。唯獨昨日與賀蘭豐戰鬥時留下的那些傷勢，卻是需要一段時間去慢慢治療的。

    雖然體內有毒需要壓制，還有很嚴重的傷勢，現在的袁金和完全正常處在巔峰狀態的他肯定是不一樣的，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稍微恢復了一定的戰鬥力，在這樣的凶險之地，頓時就讓李昂他們一行五人又多了一份安全感。

    杜雨華平靜地躺在山洞最裡面，氣息時斷時續，極為悠長，卻是始終不曾醒來。以至於李昂忍不住要去想：會不會是她自己心裡「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儘管她並沒有真的就此死去，卻仍是昏死過去一般，任人怎樣搬動、放下，都是毫無察覺，甚至連氣息都是一成不變的如此悠長而斷續？

    火堆點起來，這一次，周成相負責烤肉。

    這一路上被人追殺，他們經常有被迫在外野宿的時候，抓些小東西來烤了吃，自然也就成了常事，這麼多天練習下來，他現在的動作，已經有模有樣了。

    火光跳躍中，李昂扭頭盯著杜雨華那種已經全然變形的臉看了片刻，歎息一聲收回了目光，然後，他想了想，道：「昨夜在下入定時，先是聽賀蘭姑娘說這黑雲大澤裡不可能有九葉朱草，但後來老周提到曹氏的話，姑娘卻又並未反駁，不知可是有什麼不便直說的？」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包括李昂和袁金、周成相在內的三個人，都覺得跟賀蘭朵朵之間的關係好像是突然拉近了許多似的，至少現在，賀蘭朵朵在他們心裡，已經不再是一個俘虜和人質了，倒更像是朋友一樣。

    賀蘭朵朵聞言先是抬頭看了李昂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

    火光照著她秀美的臉蛋兒，艷**滴。

    似乎是感應到李昂的目光一般，她秀眉微蹙，卻是遲遲不肯抬起頭來。

    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終於開口道：「曹子平他們說黑雲大澤深處很可能有九葉朱草……自然是沒錯的！但是，咱們絕對不能去！」

    李昂聞言眉頭一挑，問：「為什麼？」

    賀蘭朵朵聞言抬起頭來，平靜地看了李昂一眼，淡淡地道：「曹家人可能只是聽說過黑雲大澤深處有九葉朱草，但想必以他們的那點本事，是絕對不敢進去的。但是……我去過！」

    這一次，不止李昂聞言驚訝不已，連正在烤肉的周成相都在百忙之中抬起頭來，訝然地看她一眼，道：「你去過……黑雲大澤的最深處？」

    賀蘭朵朵緩緩點頭，道：「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十五歲，正式成為了一級丹師，作為獎勵，家曾祖履行了他的承諾，帶我進入了黑雲大澤，並且一路直達深處。」

    「……可當時，即便是強大如他，卻仍是在距離黑雲大澤最深處大約三百里開外，就停下了腳步，而且他當時很清楚地告訴我，再往前，就是凶險之極的絕域！這三百里的範圍，即便是他，也是絕對不敢輕闖的！」

    李昂忍不住皺眉道：「連神通大師都不敢進去的凶險絕域？」

    賀蘭朵朵點點頭，道：「所以，那裡面很可能是真的有九葉朱草的，但是，就憑咱們這幾個人，如果敢去，卻肯定是有去無回！因為家曾祖父可能會騙天下所有人，卻是絕對不會騙我！他說那裡凶險，那就肯定是凶險！」

    此時，一直呆坐一旁的袁金突然抬起頭來，道：「我進去，你們在外面等著！」

    不等李昂說話，賀蘭朵朵就冷哼一聲，道：「你？你比我祖爺爺還厲害麼？再說了，就憑你體內現在的情況，你覺得你這個神通大師，還剩下多少斤兩？我祖爺爺都自認不敢進去的險地，你就能隨意進出了？」

    袁金聞言，不由沉默下來，重又低下頭去。

    此時此刻，李昂也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