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姑娘心 文 / 牛人旺財
林長城去商貿城想給自己新添一套新行頭的時候，於大雷編輯正在家裡看電視節目……
後來，節目突然暫停。
一片雪花之後，馬上轉換了一些場景和畫面。
呵呵，當時他並不知道那是他看好相中的林長城出事了，只看見了大街上好像剛剛發生了一起意外車禍！記者已經先於110和救護車到達現場直播！
那會兒時間還不算太晚，目擊者還有幾個，當大街上突然襲擊一般發生那起嚇人的車禍——林長城乘坐的出租車被一輛大卡車撞上了不算，它還不停車，兩個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鏈接在了一起，它不停，林長城他們的出租車裡面的三個人，二男一女就沒法讓車停下來！
靠。倒霉死了。
正在人生暴棚與提升之間徘徊的林長城，他腫麼也沒有料到自己從來不坐出租車，好不容易坐了一回，卻偏偏讓他碰上了這麼狗血倒霉的大事。當時真心實意神馬也顧不上多想了，只唯一一個希望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大街小巷的人流一發現問題，看到這一驚心動魄的一幕並非張導演在排神馬美國大片，都驚訝地受到了極大刺激！
他們「啊啊」地跟著感覺走，跑著叫著，一路狂奔，到底是怎麼掙脫出的「流氓」大卡車之手，三個人都不記得了，驚恐過後，那個泥頭大卡車呼嘯著遠去了，丟下出租車不再理它。
車一停下，林長城和拉他和那個小美女的出租車司機顧不得頭昏欲裂，滾下車，又跳起來大罵，「我草你馬的逼——」
「混蛋！」
「你給老子停下，看老子不干|死你個王八蛋！！」
可是對方已經跑遠了，跑得轉眼便無影無蹤，好像這事根本就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女孩子爬在車裡不知所措地哭出聲來，貨車像來時那樣突然而迅速，兩車分離時彷彿遲疑了一下，很快消失在大街遠處。
林長城跳腳罵著：「我草你個祖奶奶！」
回頭看看。
真的是內心深處突然有了一種大難不死的掙脫感覺，司機選擇了一種五體投地的姿態，趴在他腳邊倒氣。女孩子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她貓腰爬起來，不停地後退，從這一剎那間開始，她就選擇了後退，好像是給嚇出了一身精神病，然後是座位空檔下的地面，她順著座位滑落而下，退到了狹窄的夾角中。
「5555555……」
就是個哭啊，也不說話，就是個痛哭流涕，一些人已圍成了圈，那是飯店的保安，圍觀人群和自行車，就是剛剛驚呼奔跑的那些大腿，一定是他們剛才聽見了一大一小兩個車的猛烈撞擊，這撞擊聲彷彿2012預言大毀滅一樣震耳欲聾，此時此刻卻好像並沒有到達女孩子的耳朵之中。
她傻了。
這個姑娘是誰，家在哪裡，干神馬工作滴，或者還是學生？
沒有人知道，問她也不說，因為撞擊聲發出時，過於突然，猝不及防，她已被先一步噴濺而來的碎屑嚇懵了，完全封閉了耳膜阻止了聲音到達她內心世界。隨之而來的全部掙扎則鎖閉了她的一切知覺。
所以，她還活著，她只是被氣流、玻璃、空氣、浮雲、樹枝、驚恐和那隻大卡車「流氓手」委屈絆住了身體而已，因而在車裡，她一直在緊緊抓住神馬東東不放，生怕一撒手就給甩出去必死無疑了，而現在開始不顧一切地鑽到地上的空隙，那是從地獄底層爬回來的身體。
大哭！
這是即將去文聯招聘會參加考試之前，林長城，一個從家鄉來到這座牛逼城市以來從未有過的如此驚嚇和狼狽，他雖然沒哭，但其實心裡是謝天謝地滴，雖說改革開放最初那些年間他也曾有過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可畢竟是跟法律的空子斗而非與人廝殺。
這突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一幕，讓林長城想起了家鄉！
自從學校畢業在家鄉跟著老大掘出第一筒金，成為了他身邊的小弟，也是積極靠攏政府和黑道，兩廂對他都不薄，政府給他各種各樣的榮譽，使他老大有充分機會將黑錢洗白，貢獻社會，算計他的人少之又少。而黑道則給他膽量，讓他有機會在大大小小的非正式場合表演個人不斷看漲的魅力。
但是最終，他還是一聲不吭地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一個人出來打工。
一切向錢看，都重新開始。
而且，當時他來的時候還是奔著他的妹子林小花來的……
喘息間，林長城和司機跑向車屁股去查看，因為被大卡車流氓，出租車早已慘不忍睹。
但是好就好在這輛出租車是外國貨，日本人造滴，雖然是二手貨，仍然相當帶勁和抗打擊能力超強。
這時林長城才感覺到大地在顫抖，好像死了一回似的，想起掏出手機報警，渾身抖得厲害。如果說他剛剛經歷了地獄之煉，那麼萬幸的不是他和出租車司機危機四伏關頭共同掙扎中不斷閃爍出的強烈求生欲|望，而是大貨車相撞的剎那間沒有找到要害。
一句話：「親」了不該「親」的地方，讓他們得以逃生。
「喂喂喂！喂——」
「喂？」
「公安局嗎？喂！」
「我姓林！我報警！對對對——我叫林、長、城！我乘坐的出租車被一輛大卡車給撞了，人沒事，請你們趕緊過來…………」
別誤會，如果讀者客倌沒看懂，請自覺翻回上頁，重新仔細再看一遍有關段落。沒錯，林長城如今一是一心一意想報考公務員，二就是想當一個牛逼大撒的文聯人員，當然最好將來從這裡起步，慢慢爬上一個官位，再想方設法當更大的官、抓更大程度上的權力……
至於神馬「全國人大代表」之類，當然有機會也要緊緊抓住，沒機會，就算了。
因為他現在還不是市人大代表，也沒有招聘進文聯當公務員，所以林長城說話的語氣仍然還是打工者的口氣，但他可不是白給的，他始終不渝相信自己是天下好男兒，一切必將都是他的胯下之物。現在終於恢復了所有自信和膽量，武聲武氣，原地踱步轉圈，連身邊嚶嚶哭泣的女孩子也顧不得了，就這麼大聲叫著。
這個差點兒沒被碾成肉醬的青年別看是個「打工仔」，是個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人物、小屁民，小草根，但那些掌管肉食動物的大人物們未來卻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一路看著他如何一步步慢慢成為不折不扣的文聯重要人物、市人大代表。
除此之外，林長城未來頭上還必須要套著一系列光環，神馬全國優秀青年作家、五個一優秀作品獎獲得者、神馬全國傑出人物…………、全國知名…………、全國…………等等。
就這一串「全國」，就讓人不敢怠慢。
只不過，眼下他還在路上，還在努力奮鬥中，還不是這些虛假名堂的偉大事業擁有者。
哈哈！還有一點，放下林長城同學未來必須獲得的那些「全國」不談，僅憑著兄弟一般、慧眼識珠的於大雷編輯、這座城市文聯主席趙儒雅同志兼政協副主席這塊大牌子的賞識之下，林長城不久的將來也必定是當地叫也得響的風雲人物。
就像那些流流氓氓的人物經常腋下夾個小皮包出入市委市府如履平地一樣，進入公安局公安廳法院更是小菜一碟。
這樣的小人物，如今被泥頭大卡車流氓了，豈能善罷干休？
林長城打的第一個電話不是交警隊，而是110。打完了再打交警隊，他言簡意賅，口才極佳，現場感超強，張口就是習慣成自然地自報發生車禍的具體大街、位置，說自己是誰誰誰，遇到了什麼事，可能怕110不管交通的事，更不會理會一個小屁民、小作者的破事，死不死跟他們都沒神馬大關係，死了更好……
因此他特別強調這應該是一起有刑事犯罪的嫌疑。而非偶然性的一次車禍現場那麼簡單！
「刑事犯罪？」
「為什麼？」
「那個大卡車司機撞上我們乘坐的出租車——對不起，車裡還有個漂亮女孩子！他非但不停車，反而加速度拖著我們被迫繼續前行！」
「您說，依你們的警察專業考慮一下，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案子嗎？」
「有沒有故意之嫌？」
對方接警的女警察一下子給他問得啞口無言、半天沒動靜了，他身邊的幾個娛樂場所保安也已經在給110打電話。他們靠近了那個女孩子的身體，走上前勸說她：「你是什麼人，還不趕快下來，我們幫忙保護現場。」
另一個保安說：「要不要送醫院？」他們已經撥通了120的電話，救護車很快就會到達。剛才問女人的那個保安又一次對她說：「小姑娘你快下來吧，沒事了。」
女孩子縮著身體，從那一刻開始，她的整個身心都在扭曲起來，每聽到一陣風聲、說話聲、車輪聲、歎息聲她都會縮起身體。
林長城從來沒有這麼雞凍過！大難不死，打完電話，林長城混沌一片的腦海裡頭一個浮出的反應就是有人要謀害他，作出如此判斷的除了人生經驗，更重要的是從驚恐中恢復過來，但是他又覺得不太可能吧！
神馬人要殺他？一個小小的屁民打工仔，又從來沒有過任何仇人冤家對頭？
腫麼了，腫麼回事？
腫麼可能呢！他立刻就想起了在街頭曾經不止一次看過的那些「殺手」廣告。那廣告印象很深，雖然當時林長城說扯蛋，但現在一想，不由嚇出一腦袋頭髮。
「按行規，卸掉一隻胳膊或一條腿，收費5000元，也可以弄車禍，保證萬無一失。撞殘廢，收費20000元，撞死收費50000元。殺人取命價格面談。有意者請電：手機13x00000000，qq531xxxxxx。」
記得那黑筆寫的「殺手」二字，旁邊還有一個保密承諾。
以往雖然當個窮打工者，林長城在酒桌上跟老鄉和朋友同學們提起這事還當個笑談，眼下卻再也不這樣認為了，如果不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老天爺暗中真心保佑，此刻恐怕連回味的機會都失去了，他只是一時半刻想不出到底誰會這樣對付他，要整死他。
「嗚哇嗚哇~~~」很快120的車出現了，接下來，擔架落在了出租車的旁邊，幾個穿白大褂的迅速地將趴在地上哭叫的女孩子抬上了車，女孩子哭著喊著又跳下來。
林長城目光如炬，深沉地看著她，不明白此時此刻這個同樣大難不死的小美女為什麼不去醫院？此刻，外圍已經來了許多的人。
看來女孩子是真給嚇得不輕，遠沒有林長城和出租車司機恢復得這樣快，她一個人可憐地蹲在車下一邊流淚一邊渾身顫抖不止。
父母、對像、同學、朋友、小夥伴…………撞車！
今晚的校友聯誼宴會，主持人一定會安排得有聲有色，盡顯一個土財主的氣度和勢力，在母校許多老同學和從未見過面的近百名應屆同學面前肯定要想方設法出盡風頭，這一點，林長城不可能知道她心裡的一些想法，連熬藥一樣熬到派出所副所長的同學都感到黯然失色，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