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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第四章 多管閒事 文 / 傳流鋅蕭

    第四章多管閒事

    桌上的飯菜已涼透,卻沒動過一筷。酒杯是滿的,卻沒有喝過一口。

    桌旁的人背負琴囊,左手腕處戴著六顆奇特的珠子,他從早上一直坐到下午,那個姿勢未有一絲一毫改變,就是眼珠,也未見他轉動。

    沒錯,他就是聶柘霽,他就一動不動盯著一桌飯菜看了一天,他想找一些事來想,想搜尋一點記憶,可是心中空蕩蕩,思維裡一片空白。他沒有感覺,真的,現在連孤寂的感覺也沒有,心無雜念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爹,他在等人麼?」店家女兒用嘴嚕了嚕聶柘霽的位置。

    「不像。」店老闆也瞅了一眼。

    「那他為什麼點兩桌菜,一個人怎麼也吃不完啊?」小姑娘覺得甚是可惜。

    「你少好奇,來往不凍河的多是江湖中人,不要徒添麻煩。」

    「知道了。」少女吐著舌頭。

    聶柘霽確實不是在等人,而是在等時間,當年與母親鄭影一同行至此地,身無分文,母子二人皆餓得頭暈目眩,幸得蒼稀門的宋莫江湖救急,請他二人吃了這一桌的菜。

    但如果不是宋莫的那一頓飯,鄭影不會離開臨安四財,也就不會在不凍河出事。許多事情,真是難以預料。他已去不凍河,將鄭影魂魄請到這裡,以了當年心願。

    日已西斜,與九年前的時間重合,聶柘霽拿起筷子,對對面的空桌子恭恭敬敬道:「娘,當日情急,也沒吃多少,今天日子不錯,我們娘倆就好好吃一頓,咱們陽翟聶家的人,死也不能做餓死鬼。」對著空桌子敬了一杯酒,倒在地上,開筷。

    『砰』,一聲巨響,一個東西從天上掉下來,砸穿涼棚,直接砸在聶柘霽面前的桌上,湯水濺他一身。

    當年他們來到這裡時是冬天,屋裡沒空桌,所以臨安四財、宋莫、他們母子就坐外面涼棚的三張桌。幾年過去,這家店的格局一點沒變,外面涼棚還是三張桌。

    聶柘霽佔了兩桌,另一桌是兩個剛來的年輕女子,馬車就停在側面。聶柘霽一看砸下來的東西,竟然是個人,臨桌的兩女子見狀,嚇得站了起來。

    刀劍相交之聲從樓上傳來,隨即便又有人摔下來,不是摔下,是飛掠而下,只是落地聲很重,顯然受了傷。

    看著面前一桌污穢,聶柘霽歎口氣,「娘,還好我英明,多點了一桌。」拿著筷子,坐到對面桌。

    惡鬥的兩方很分明,被圍在中間的是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身上多處插有暗鏢,看血的顏色,只是普通鏢。而他們的對手,都是一襲紫衣,紫衣的領口處,是黃色繡金邊,非常扎眼。

    這是鐵盾會的標示。

    二人多次想突圍,卻被纏鬥得緊。「去行,我掩護你,你突圍出去。」青衣少年喘著氣。

    「要走一起走。」黑衣少年斬殺掉一人,視死如歸。

    「現在這個情形,能一起走嗎?」青衣少年帶有責備,「能活一個算一個。」說著就擋在那個叫去行的少年身前,想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奈何對手早已洞察他的意圖,並不給他機會,被推出去的去行,又被三人纏住。去行的武功,顯然在他之上,使的一口大刀,回風如舞,大刀開合之際,已斬殺兩人。刀身一偏,斬在第三人肩上。

    不想那第三人竟使渾,使使將他的刀抓住,他雙手一壓,就要將他半個身體切下,他也不放手。就在這遲疑的當頭,飛掠過來的兩人劍就到他背心。他只覺身後一沉,青衣少年已倒在他身後。

    原來是青衣少年硬生生為他擋了這兩劍,他怒氣攻心,大吼一聲,刀身翻轉,將抓住他刀那人攔腰斬斷。

    聶柘霽臨桌的兩個女子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躲在桌子底下,而是一直站在桌旁,這時見這情形,都是一聲驚呼。聶柘霽從始至終都未看打鬥場景一眼,認真吃著飯。

    去行來扶青衣少年,被青衣少年一把推出去,「快走。」那個走字出口,血也跟著不停流出來。搖搖欲墜的他還沒站穩,就被人一刀斬下頭顱。滾到一邊的頭顱瞪著大眼,嘴裡不停流出血來。

    去行得他捨身一救,人已掠出二三丈,身後的人見狀,手一揮,十幾隻暗鏢飛射過去。去行側身一躍,摔倒在地,顯然腿上中鏢。只這一頓的功夫,敵手已到身前。

    「你們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以多欺少。」臨桌的女子看不下去,茶杯一擲,打在擲飛鏢那人手腕處,人已到去行身旁。

    「小姐,咱們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身旁的小丫頭顯然被剛才慘烈的畫面嚇住,不過她很護主,嘴上這麼說,已到那位小姐身旁。敵手對兩個女子的插手略感驚詫,驚詫過後就是密集的刀鋒。

    那位小丫頭說得對,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因為她們那點功力,只能對付地痞流氓。三招之後,小姐便被一紫衣人大刀劈中,因刀鋒過於鋒芒,她被這一刀之勢震飛出去,不偏不倚摔在聶柘霽桌上,隨即紫衣的刀也跟了過來。他完全沒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刀光一閃,就到那少女身旁。

    未及驚呼的少女定眼一看,壓下來的大刀被一雙筷子夾住,吹毛斷髮的刀劈在木質的筷子上,竟如劈在鐵上,未見缺口。紫衣用力一壓,反被這力彈回去,幾欲摔倒。

    聶柘霽一臉鬱悶,看來今天這頓飯,是不給他吃痛快了。

    紫衣還不死心,大刀又壓了過來,他只覺眼前一晃,握刀的手虎口一麻,手裡的刀不由自主掉在地上,一雙手便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的同夥見狀,便有三人向聶柘霽奔過來。還未到身前,一雙手彷彿不是自己的,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

    「液靈門,你是液靈門的人。」跪下的一人驚呼出聲,聶柘霽用的那招是水式裡的『行雲流水』,是液靈門裡很普通的招式,所以但凡入得江湖的人都知道。

    「不要動,你們通通過來跪下,不然我就殺了她。」認出聶柘霽的武功是液靈門那人正好在小姐附近,這位愛多管閒事的小姐將他劫持了。

    那人大怒,奈何手腳不能動,罵道:「液靈門堂堂名門大派,竟與勒衛門狼狽為奸。」話音未落,血濺了小姐一臉。

    去行滴血的刀橫在小姐面前,就是他剛才殺了青衣少年,所以去行就是看到聶柘霽在旁也不放過他。

    聶柘霽看在眼裡,也不說話,彷彿他確實與叫去行的少年有關聯,那小姐倒是嚇得一軟,倒在地上。剩下的人見狀,扶著受傷的人,倉惶而逃。

    「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能死。」小丫頭嚇得大哭,她家小姐此刻彷彿是個血人,雪白的衣服已被浸濕。

    去行背了青衣少年的屍體,譬一眼這位捨命相救的小姐,一句話不說消失在樹林裡。

    聶柘霽拿了琴囊,也準備離開。

    「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小姐吧!」看他也要走,小丫頭急了,可憐巴巴看著他。

    聶柘霽對她哀求的目光置若罔聞,抬腿就走。突然一回手,擊落小丫頭手裡的短刀。

    小丫頭淚如雨下,「我們家小姐下個月就成親了,現在這樣,怕是活不成了,我只能陪她去。」

    救下她的聶柘霽仍然沒有停下,向樹林方向走去。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不凍河,這家客棧是城鎮到不凍河的唯一落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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