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第二節 文 / 樓下鐵板燒
「讓你把黑板擦給我見過來」周波對張昊說道。顯然，周波對張昊留了些情面，把「它」換成了「黑板擦」，只要張昊把黑板擦給周波撿回來，那麼他將平安無事，大家該罵趙老師的罵趙老師，該學習的學習。
張昊沒有動，班上的氣氛很安靜，安靜地可怕，周波一直盯著張昊，很顯然周波連叫了四聲讓張昊撿黑板擦，張昊都有沒有去做，他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而張昊既沒有說不撿，又沒有行動起身去撿，很顯然是既想在班中，特別是在女孩兒子面前保住自己男人的尊嚴，又不想得罪周波，引得一戰惡戰，再一頓胖揍。
其實，如果黑板擦被張昊仍在了教室後排，那麼我想張昊一定會去撿，因為沒有女生會看見他撿，他撿完，將黑板擦交給周波後，也可以悄無聲息地再回到課桌上，再次成為鴕鳥，一隻安靜地熱愛和平的鴕鳥，這樣即使張昊回到課桌上睡覺，他也會說一聲：「行了啊，我趕緊睡覺了」的借口，繼續息事寧人。周波也不會為難他，有時候，動手多了，也就累了。可張昊偏偏把黑板擦扔在了前台講桌，我想大多數學校班級的座次安排都應該是這樣的：把好學生，管他身高多少，是不是擋住了後面學習不好學生的視線，統統安排到前面的去，理由是如果把好學生放在後面的話，肯定會影響好學生的學習，那麼問題就嚴重了，不但影響期中成績、期末成績，再往嚴重裡講那是會影響學校升學率，會影響本地區學校的知名度，總之吧，因為所以，所以好學生和壞學生必須分開，必須的。
張昊經過前排的話，那是必須要經過前排的，前排有他暗戀對像張蕊的好閨蜜如姐，而他的暗戀對像張蕊就在隔壁班，他要是經過前排，去講台上拿黑板擦，那是軟弱，不是男人的表現，如果讓隔壁的暗戀對像知道了他不是男人，那麼張昊連證明他是男人的機會都沒有了，不能撿，絕對不能撿！張昊認定了，不管怎麼樣，黑板擦事關自己的尊嚴，事關隔壁暗戀對象的心歸屬問題。
「不撿是吧」周波的威信受到了挑戰，又一次拿起書，準備砸向張昊。
「哎呀，別鬧了，我趕緊睡覺了，媽的，昨天逃課上網，玩了一晚上，困死了」張昊在這句話中，表明了自己也是學生混子的身份，逃課上網，那只有壞學生才能幹出來的事情，逃課上網，外加通宵，那是壞學生中的模範，張昊這意思就是咱們同樣是壞學生，壞學生總有壞學生的規矩和解決辦法，壞學生何苦難為壞學生，等等等等，來暗示周波手下留情。
「裝啥b，讓你撿，你就去撿」周波放下了已經拿起的書，很顯然周波已經給張昊這個同行壞學生面子了，主要張昊去撿書，那麼張昊的人生安全是得到保障的。
可周波不知道，張昊寧可周波在暗地裡狠揍他一頓，也不願周波當著班裡這麼多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台，張昊因此很糾結，很糾結。
班上的人，起初這場戰役打不起來，事實上這場戰役到現在還是沒有打起來，和平的力量是巨大的，張昊為了尊嚴和愛情就是不撿黑板擦，同時為了安全和未知的隱患，他承受著周波言語上和精神上的侮辱。前排的同學開始轉過頭來，自己著自己的聊天，算著自己的幾何代數，盤算著放學回家先看哪個電視劇，我也覺得事情過去了，乾脆繼續算著自己現在也沒有算會的數學題。
「啪」周波將一本書扔向了張昊，張昊沒有閃躲，也不知道他是不敢閃躲，還是怕閃躲後遭到更加猛烈的攻擊，總之，張昊沒有動，一定不動，像一座雕像。
我當時心裡就已經憤怒了，我覺得周波做的太過分了，士可辱，但是不可再辱，同時，我對張昊感到很失望，就像魯迅先生筆下那個偷書的孔乙己一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繼續觀看著周波對張昊的挑釁，看張昊能不能最後崛起，奮起一擊，也替我解解氣。
周波見自己連續兩次用書砸張昊，張昊都沒動，他自己反倒是生氣了，居然可以不理他，不聽他指揮，他這個小霸王，當然要耍一耍他的霸王槍和殺威棒，周波起身，飛起一腳朝張昊踹去。我目擊了全過程，拿真是飛起一腳，因為周波把借力的板凳用後腿踹飛了，前腿藉著力朝張昊攻擊而去。這一腳，如果真踹下去，那麼張昊必是重傷！
然後，張昊依舊是一動沒動，硬是忍著疼痛，接了周波一腳。這可不比金庸小說中，張無忌接滅絕師太那幾掌，張無忌和滅絕師太的武力值根本不是一個等級，更何況那是張無忌已經學會了乾坤大挪移和九陽神功，可是張昊沒有大挪移啊，他的心儀姑娘張蕊就在隔壁，一牆之隔的他居然如此受辱。張昊被狠狠地踹在了地上，我清楚地記得地一下子震了一下，可見周波踹的有多狠，張昊是有多受傷，從心靈到**。多年以後，我在西北某地出差的時候，旅店的床突然晃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外面有人喊「地震啦，地震的」的口號，顯然很興奮，而我卻興奮不起來，因為我想起了周波、想起了上學的我，和已經再也回不去的青春，為什麼回憶？有人說回憶是因為現在的生活的過得不好，我覺得那個「有人」說的很對，但是還不全面吧，請允許我把青春放在一個很神聖的位置。
張昊咬著牙，捂著自己的肚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我也站了起來，因為我看見了張昊眼中凶狠的目光，像狼一樣，沒有感情，體育運動員回來了，籃球運動員回來了，櫻木花道展現雄姿的時候到了，那時，我就想過，如果張昊幹不過張昊，我就起身幫助張昊打周波，雖然我從小到大都是挨欺負，並且從來沒有主動生過什麼是非，但那時確實是那麼想的，因為我是把張昊當成了我，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一牆之隔，幾步之遙，一前一後，有的心愛女人張蕊，有的尊嚴黑板擦，中間還有我的拳頭，反擊！將他打倒！將周波打倒！干翻他丫的！